作者：橘子与大海
卡恩昂首，几乎平视着端坐着的珞珈·奥瑞利安。
面对卡恩无礼的质问，珞珈并没有感到愤怒，如今的两支军团已经不能再起摩擦了，否则所有人都将葬身在这灵魂之海。
“稍安勿躁，我自然不会食言。”大怀言者的启明者权杖释放氤氲的光辉，透过虚幻的透镜，众人目睹到了一团散发着无尽怒气和憎恨的灵魂。
“在安格隆的身体被摧毁后，我带走了他的灵魂，如今他就寄宿在我的启明者之中，而下一步就需要进行仪式来使他复苏。”
“一切都在计划之中。”
卡恩的心跳迅速加快，他能够感觉到那种源自本能的亲近，可以确定的是那确实是安格隆的一部分。
珞珈没有欺骗他们。
这也让愈发狂躁的野兽得到了些许安慰，进入亚空间之后，卡恩视线中的那只眼睛所能施加的影响远比物理宇宙强大。
它不断的在卡恩的耳畔窃窃私语，引得他的屠夫之钉持续的往大脑内深入。
它在卡恩的脑子里一遍遍的回响着一个叫做【血神】的名字。
有一个自称为恐虐的家伙在注视着他。
每当卡恩感到动摇时，他的眼前就会浮现起安格隆昔日的模样。
那被屠夫之钉奴役和驱使的屈辱令他咬紧牙关，死死地抵抗住了腐化。
此刻的卡恩依然有着自由的意志，他感到痛苦和悲伤，但至少是他自己的感受。
他有着某种预感，一旦自己选择妥协，恐怕他也会和自己的父亲一样沦为奴隶。
“为什么是努凯里亚，它是我们父亲噩梦的起点，也是他奴隶生涯的起始，为什么要回到那颗星球。”
卡恩咬牙切齿，他痛恨那个星球让他的父亲变成这副样子，是屠夫之钉毁掉了安格隆，让他变成一个只知道杀戮和破坏的疯子。
“因为那是他的母星，每个原体的母星都是特殊的，他们的人生轨迹中影响极大的因素就是母星。”
“安格隆在那里度过了一开始的岁月，所以他也将在努凯里亚迎来新生。”
“这是仪式的一部分，那不仅仅是一颗星球，更是安格隆这个概念的一部分，他的命运无论如何也绕不开努凯里亚，绕不开那该死的屠夫之钉！”
珞珈头一次显得有些生气，他的声音开始拔高，怒声在舰桥的回廊里旋转。
他能通过至高天窥见兄弟的命运，无论是哪一条可能的支线，安格隆都无法脱离努凯里亚。
卡恩低下头，他在思考着珞珈话语的真实性。
其实他并不信任这位大怀言者，他意识到珞珈与荷鲁斯没什么区别，不过是利用他的父亲反抗帝皇罢了。
只是现在形势比人强，他不得不听从珞珈的指挥。
三圣祷文号在亚空间中的进程异常顺利，波涛起伏的灵魂之海在这艘巨舰到来时，波涛汹涌的洋流变得平息，而亚空间风暴吹拂着它的风帆，好让它漂的更远。
一切都是如此的顺利，好像有一只无形的大手正在推着前进。
遥远的努凯里亚，星系边缘的曼德维尔点裂开一道巨型的亚空间裂隙，三圣祷文号穿越了遥远的距离，终于抵达了这颗目标世界。
努凯里亚是一颗广义上的宜居世界，从太空中可以看到这颗星球上分布着布满皑皑积雪的壮阔山脉，还有那些绿色的低矮平原，大片的蓝色海洋围绕着大陆。
这是一颗从遥远的黑暗时代幸存下来的星球，处于壮年期的恒星稳定的给予光和热，按理来说这个世界应该成为马库拉格那样的美丽世界。
只是今天，这颗看似美丽的星球将会迎来一群奴隶之子。
第83章 一场献祭
卡恩从舰桥上远眺着努凯里亚，他的眼中浮现着刻骨的仇恨和憎恶，这颗星球，这颗噩梦般的星球。
当初那场亚空间风暴将他的父亲从帝皇的实验室中带走后，安格隆的培育仓落到了努凯里亚，刚刚落地的原体就遭遇到了那些黑暗灵族的袭杀。
那些可憎卑劣的灵族从预言中得知了安格隆未来所造成的毁灭，打算趁他还是个幼儿时将其扼杀在摇篮。
然而哪怕是幼儿时期的原体，在付出重伤的代价后，这一支黑暗灵族被安格隆徒手杀死。
但也因此，还是个幼儿的安格隆被随后赶来的捕奴队发现，他们在惊叹于环绕在原体周围的异形尸体后，立刻意识到这个孩子绝不普通。
他们将原体带回了努凯里亚的首都德西安，并且悉心照料直至康复。可是和安格隆的兄弟们不同，他的人生轨迹在这里滑向了另一个深渊。
迎接安格隆的是首都德西安的一个巨型角斗场，这是一个提供给角斗士互相厮杀的战场，敌人可能是其他角斗士，也可能是荒野中捕获的怪物野兽或者掉落到努凯里亚的异形。
等待着安格隆的宿命是在角斗场中奋战致死，以奴隶的鲜血和死亡取悦那些坐在观众席上欢呼的看客。
努凯里亚被一种名叫高阶骑手的阶层所统治，这些从黑暗时代传承下来的统治者拥有着不凡的科技，连年幼的原体都倒在特殊麻醉剂手上。
被迫在角斗场中厮杀的原体迅速成长，在经历了一次只有一人能够幸存的角斗之后，他爬上了角斗场中央金字塔的顶层，并成为最强的竞技之王。
他被赐名为安格隆·塔尔卡，意思是山之子与塔尔卡家族的所有物。
原体展现了他那强大的战斗能力，安格隆在角斗场上无往不胜，无论是角斗士，怪兽还是异形都倒在他的脚下。
可当看客们和高阶骑手厌恶了一成不变的胜利之后，他们命令安格隆杀死和他并肩作战的角斗士欧诺茅斯。
这个年迈的男性角斗士在安格隆的生命中几乎和养父这一角色重合，他教导安格隆战斗的技巧，传授他生存的哲理。
可以说欧诺茅斯就是安格隆的养父，是遗落在此地的原体心中最重要的人。然而那些癫狂嗜血的观众和以死亡取乐的高阶骑手最喜闻乐见的就是这般有戏剧性的角斗。
父子相残，血亲厮杀，多么的富有角斗的美感。
而安格隆这一次选择了拒绝，他抗拒了高阶骑手的命令，随后暴怒的高阶骑士手将一种从旧夜时代传承下来的恶毒之物：屠夫之钉打入了安格隆的头颅。
这种无比恶毒的植入物能够将金属触须深入受害者的大脑，以物理手段和精神手段同时折磨大脑，并且不断的吞噬替代掉那些鲜活的脑组织。
每一个被打了屠夫之钉的角斗士，无论他有多么强大多么坚强，都会在钉子的不断折磨中陷入彻底的疯狂，直到一场致命的战斗夺去生命。
哪怕是原体，安格隆也无法承受屠夫之钉的折磨，当他从癫狂和盲目中清醒过来，恢复了知觉后，他只看到欧诺茅斯被活活撕裂的残破尸体。
他亲手杀死了自己的养父，以最恐怖残酷的手段。安格隆像野兽般痛苦哀嚎了三天三夜。
当他停止哀嚎后，他心中最后一根稻草也已经落下，安格隆率领着角斗士们发起了奴隶起义，反抗高阶骑手的残酷统治。
屠夫之钉，该死的屠夫之钉，它与安格隆早已经密不可分，贯穿了他的人生终末。
此刻激烈的情绪激荡令卡恩脑内的屠夫之钉也开始嗡鸣起来，卡恩死死咬牙承受着折磨，吞世者们使用的屠夫之钉并非努凯里亚上遗留下来的黑科技，而是军团药剂师的一种拙劣模仿。
尽管如此，它所造成的痛苦依然能够让阿斯塔特精神崩溃。
“告诉我们，我们需要怎么做。”卡恩的声音压得极低，好似野兽的磨牙声。
“很简单，一场屠杀，一场献祭，努凯里亚将会化作一个仪式场地，从而将你们的父亲从亚空间中唤回。”珞珈说道。
卡恩头也不回的走出了珞珈的冥想室。
杀戮对于吞世者而言是最为轻松的事情，卡恩很快就将命令传达了下去，所有的吞世者已经准备痛饮努凯里亚人的鲜血。
安格尔泰习惯性的跟了上去，却被卡恩拦在了身后。
“这是吞世者的事情，怀言者不要插手。”受祝之子微微愣神，看着卡恩别有深意的眼神，默默点头。
他和卡恩之间的默契已经不需要言语的交流。
“大人，努凯里亚发来了通讯请求，他们询问我们是否是前来补给的极限战士舰队，空港已经做好准备为我们进行补给。”
端坐于指挥平台上的舰长受到了通讯机仆的汇报，显然那颗行星也是发现了突然出现在星系内的庞大战舰。
卡恩的嘴角浮现出一个血腥至极的笑容，他扭动脖子，对舰长说道：“告诉他们，我们是极限战士的分舰队，为了追击叛徒们到此补给。”
“奉罗保特·基里曼之命，我们将接管整个努凯里亚。”
舰长不敢直视卡恩的面容，他认为这是个愚蠢的命令，这些吞世者没有一个是正常人。
事实上要进入空港补给，战舰必须和行星所在的指挥部进行龙骨编码核验，只有在数据库中的战舰经过验证后才能得到补给和维修。
他们的龙骨编码自然不可能在极限战士的数据库中，只是卡恩这般命令，他也不敢有丝毫的犹豫，立刻向对方发起了入港申请。
良久之后，努凯里亚的轨道星港回复了请求，他们允许这艘陌生的战舰入港。
这般干脆的许可令舰长有些意外，难道这颗星球打算引他们靠近，然后再进行偷袭反击？
他那经过大量机械改造，安装了辅助思考模块的大脑经过反复考虑后，还是决定将三圣祷文号泊入空港。
这艘长达35公里的巨舰已经是满身伤痕，轨道空港完全无法容纳如此巨大的存在，他们只能临时调配了驳船进行对接。
“欢迎光临努凯里亚，大人，我们已经准备好了物资补给。”
精瘦的空港主管亲自来迎接这些到来的阿斯塔特，他看上去大概有六十岁了，只是身上散发的衰老气息暗示着他接受过数次的延寿手术。
这位很有眼色的主管看着穿戴着猩红色动力甲的阿斯塔特们成群的从驳船走了出来，他不由得咽了口唾沫，这些阿斯塔特怎么看也不像是极限战士的样子。
第84章 把头埋进沙子
卡恩带领着吞世者们从三圣祷文号上降临，他们跟在空港主管的身后，登上了一艘空艇。
努凯里亚的怪异表现让他打消了恐惧爪轨道空降的想法。
当脚下传来努凯里亚土地的触感，卡恩心逐渐平静了下来。
他的强化肺吸入熟悉的空气，脑海中回忆起第一次见到安格隆的情景。
那时正打算和兄弟姐妹们一起赴死的安格隆，被到来的帝皇利用传送光束带到了帝皇幻梦号，随后又被送回了战犬军团的旗舰征服者号。
安格隆杀死了一个又一个来面见他们的父亲的军团高层，直到卡恩才安抚住了他的怒火。
卡恩能够感受到基因之父的愤怒和悲伤，在征服者号上的不过是一具尸体，安格隆的灵魂已经留在了努凯里亚，留在了那个永远不会到来的黎明。
作为最了解安格隆的子嗣，卡恩能够感受到安格隆破碎的本质，狂怒和嗜血是他的外在，而他的内心无比的虚无且破碎。
吞世者一批批的从空艇上降落到地面，随着人数的越来越多，卡恩能够听到身边的凡人主管越发急促的心跳声。
那心跳声是如此的清晰和醒目，卡恩甚至能够预想到当它被撕开时，鲜血会喷溅的多么具备美感。
他罕见的流露出一种狭促的微笑，在屠夫之钉的刺激下，面部痉挛的肌肉呈现出一种扭曲的怪异感。
“你为什么那么紧张？”
“你在恐惧极限战士？”
主管的身体猛地紧绷，卡恩如刀般的眼神扫过，他藏在衣衫下的皮肤瞬间立起汗毛，但还是撑着一副自在的样子，堆满微笑的回答了卡恩的问题。
“尊敬的帝皇天使，努凯里亚还是第一次迎接这么多的阿斯塔特，所以我有些担心下面的人怠慢不周，耽误了各位大人的修整工作。”
主管的仪态完全挑不出什么毛病，优雅又不卑不亢，和那些马库拉格的贵族有几分相似。
非常漂亮的场面话，卡恩在心中评价。
漂亮……且虚伪。
“我要见行星总督，为什么是你来接待我们？总督呢？”卡恩咄咄逼人。
“总督，总督大人…”主管背部的内衬已经湿透了，他联系不上总督。
虽然那位总督根本就不会理会政事，他最精通的事情就是在德西安的角斗场中，享受着女奴的服侍同时观看最激烈的角斗士厮杀。
卡恩从身上卸下了那对破损的血父和血子，这是原体遗留的武器，目前还没有办法进行修复。
“告诉我，总督在哪？我亲自去找他，我要质问他是如何为帝国服务的，他是否有渎职表现？”
吞世者早已从主管的细微表现中嗅出了恐惧和真相，这些聪明的凡人从一开始就知道来的不是极限战士。
无论是无法识别的龙骨编号，还是他们这些和极限战士涂装，编制完全不同的阿斯塔特，有太多的地方可以识别敌我。
只是他们有勇气反抗么？反抗近在眼前的叛军？
他们没有，他们只是装作什么也不知道，扔出了一个空港的主管来应付造访者。
卡恩猜测这颗星球上的统治者们此时可能躲在地堡或者要塞中，亦或者藏在他们最爱的角斗场中。
如此的软弱，如此的可悲，如此的令人憎恨。
就是这些无胆的家伙，让他的父亲变成了一个只知道杀戮的疯子！
卡恩心中恨意越浓，表现出来的反倒愈发风轻云淡。
主管此刻已经被卡恩身上散发出来的骇人煞气彻底吓傻了，死在这位吞世者连长手下的强者都能堆出一座京观，更别提那些犹如草芥一般被屠杀的凡人士兵。
他浑身颤抖着打着筛糠，额头和脖颈上汗水不断的渗出。
更换了三次的心脏早已经在狂跳中陷入了混乱的搏动，他想要说些什么，可是大脑中一片混乱，舌头更是犹如被努凯里亚最烈的麻醉剂麻痹了一般。
他的能言善辩不知被丢在了何处。
“带我去德西安竞技场，你们的总督肯定在那里。”
卡恩的话顿时让主管如蒙大赦，他心中的求生欲望开始高涨，万一这些吞世者真的放过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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