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森火地岩
四人同时对黑夜女神虔诚祷告，而后碰杯、开饭。
克莱恩这一顿饭明显是花了心思，味道非常不错，大家皆是赞不绝口。
尤其是那蛋炒饭和番茄炖牛腩，吃得罗杰颇为感慨。
在当下这个世界上，还能吃到这些来自家乡的菜肴，实属不易。
酒过三巡，男人们皆是有些上头，开始聊起了最近的国际局势。
“……你们听说了吗？最近弗萨克帝国对鲁恩一直非常有敌意，但是迫于我们最新的铁甲舰列装、海军实力大增，他们一直迟迟不敢动手。
“说实话，我很不希望打仗。弗萨克和鲁恩都是地区性的大国，一旦发生战争不排除会演变为世界大战……最近好不容易生活好了一些，希望上头的那些智商堪忧的卷毛狒狒们不要一时冲动……”
班森抱怨到一半，打了个酒嗝。
克莱恩赞同点头：“不过班森，你也知道的，那帮家伙才不会管民众死活。随着这些年工业迅速发展，贝克兰德有不少工人甚至童工都缺乏休息、还有人染上了不清不楚的病……我还听说民间几乎天天都有人失踪，有许多人报警，但是大都石沉大海。”
顺着班森的话，克莱恩状似随意地将谈话导向了先前在塔罗会谈话时未竟的话题，而后看了一眼罗杰，似乎在期待他发言。
“对，所以我一直在努力学习……因为当下也是我们的一个机会，一个改变整个社会前途命运的机会。”
班森没有注意到自己弟弟的举动，他言语间指的自然是即将到来的公务员考试。
虽然当下这件事知道的人还不多，但他并没有因此避讳罗杰。
“其实……这些反常的现象后面都隐藏着巨大的阴谋，而我们看到的只是冰山一角。
“大家以为的只是某些人希望我们以为的，在问题真正爆发前，很少有人会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罗杰沉吟片刻，冷不丁来了一句。
“美特斯，那依你看，事情的真相是什么？”
克莱恩身体前倾，期待地看向了罗杰。
第23章 只有你才会懂的暗示
先前，在罗杰通过祈求仪式联络“愚者”先生的时候，双方都察觉到了一些古怪的地方。
但最开始，克莱恩只认为是仪式设计出了纰漏，直到之后奥黛丽和阿尔杰都分别进行了仪式——无比正常的仪式，他这才意识到了罗杰的情况并非普遍。
他经过占卜确定没有危险后，通过“转运仪式”来到了灰雾之上，却意外地发现了代表罗杰的那一颗深红色星辰竟转变为了奇怪的铁锈色、看起来格外古怪。
这让克莱恩感到非常奇妙，他也是从那个时候真正确认罗杰并不是单纯地知道得多，而是像自己一样有着某种特别之处。
这段时间，克莱恩在邓恩·史密斯队长的建议下，他专门去和老尼尔学习了有关隐秘组织的知识，了解到了刺客、教唆者分别是“魔女教派”所掌握的序列9和序列8魔药名称。
而这，与罗杰先前在“塔罗会”上所说的完全一致。
再加上克莱恩和邓恩队长等人协作解决掉了密修会的“小丑”、将安提哥努斯家族笔记送往了圣堂，他也终于成为了值夜者的正式成员。
身份的转变、外加特里斯事件进入值夜者小队的视线，克莱恩也不禁思考起了罗杰提到的“魔女教派”在贝克兰德拐卖人口的行为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面对克莱恩的提问，罗杰放下手中的酒杯，露出了一个有些五味杂陈的笑容。
“你果然对这件事发生了兴趣……”他在心中叹了口气。
魔女教派在贝克兰德并非是简单地贩卖人口，而是同时和当今鲁恩国王乔治三世、天使之王亚当这两位的成神仪式有关。
不仅如此，黄昏隐士会、心理炼金会、密修会、极光会都参与到了其中，甚至正神教会们对这件事也都有不同程度的默许。
可以说，对于一个序列8的“聒噪者”，一个序列9的“占卜家”来说，搅合到这件事里堪比捅破天一样，大概率不会有什么好结果。
因为亚当自身的特性，哪怕不去谈论他、只是知晓其存在都是极为危险的事情、可能被这位天使之王层次的“作家”编织进属于自己的故事中。
罗杰自己有着“万物归一者”犹格·索托斯的污染，并不害怕亚当的窥视，但其他人却不同。
所以哪怕有着“源堡”的守护，罗杰在和塔罗会提起这件事的时候也都是把它当成普通的大规模犯罪事件来谈论，而完全不敢让他们知道更多。
即便只是无足轻重的低序列非凡者，但考虑到有格赫罗斯和“源堡”这两个外挂，也最好是小心为上。
罗杰沉吟了一番，想出了一个办法。
“克莱恩。”
他微笑道：“让我们来做一个思维实验。”
“什么思维实验？”听到这句话，克莱恩立刻露出了好奇的表情。
“我们假设有一种……机制，一个系统，可以让人们在不见面的情况下就能随时交流，类似电报那样，但是更快、更方便、功能更多，比电报强大一百倍都不止。
“但另一方面，如果一个人不愿意，他也可以不被他人察觉。”
罗杰斟酌着用词，这番描述立刻吸引了梅丽莎、令这位少女双眼放光。
而克莱恩则是心漏跳了半拍：
“难道美特斯是在跟我谈论互联网？”
但他表面上却是不动声色地点点头：“然后呢？”
“在这种系统的保护下，有些人依然如故，但还有些人会将自己平时不敢表现出的恶念表现出来……。
“最终，在利益的趋势下，地下人口贩卖就会开始……最终决定这些可怜人命运的，也就并非是他们自己，甚至都不是那些贩卖他们的人。”
“那是谁？”班森听得一头雾水，梅丽莎也被罗杰跳跃的逻辑绕得有些迷茫。
“抱歉，这个故事已经讲完了。”罗杰喝了一口酒，露出了一个有些无奈的笑容。
克莱恩听罢这个故事，略一思考，便反应了过来。
在穿越前，这个故事他曾经看过。
有一些变态的人会在互联网上建立隐秘的直播间、专门拐卖人口并进行施暴，而观众们则会进行打赏、凭借自己的一己之私来决定他人的命运。
“观众……”
克莱恩似乎品味到了什么，但罗杰却冲他微微摇了摇头。
这样支离破碎的故事，若不是亲身经历过21世纪的人，压根理解不了里面的精髓。
而其刁钻之处在于，它完全绕开了这个世界里绝大多数人的认知体系、哪怕他们听到，也无法建立起有效的脉络关联，甚至连逻辑推理都难以进行，所以也不会产生进一步的理解，更不会在集体潜意识世界发生明显的投射。
只有来自同一时代的、经常上网冲浪的穿越者，才能够听懂个中的深意。
但即便这样，他们也无法直接意识到亚当的存在，只能对“观众”途径的非凡者升起防范心理。
“没听懂。”
克莱恩的心头荡漾，浮想联翩，但表面上却长叹一口气。
旋即他微笑道：“不过你刚才提到的新电报，确实是一种有趣的构想，我非常期待贝克兰德的那些皇家科学家们能把它造出来。”
“敬这个时代！”克莱恩举杯。
罗杰、班森和梅丽莎亦是举杯，三人将杯中之物一饮而尽。
“感谢款待，我要先回去了。”
罗杰支撑着身体站起，将已经睡着的班迪特抱起。
另外三人也起身相送，罗杰摆了摆手、自行离去。
第二天中午。
一夜未眠的罗杰看着帽子里的班迪特抻了个懒腰、站了起来，而后用稳定的步伐冲向放着猫饭的柜子，透门而入、在里面大快朵颐起来，仿佛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罗杰打开柜门，观察了一会儿虎斑猫，确定它已经恢复过来后，这才松了口气。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班迪特的眼神比起前几天更加清澈，甚至还泛起回忆的表情。
“难道是魔药消化了一些？”
罗杰心头一动，掏出两张卡片，在上面分别写了“罗杰”和“克莱恩”两个名字。
眼见班迪特吃饱，他将虎斑猫叫了过来，指向了那两张卡片。
“我叫什么名字？”他试探着问道。
虎斑猫略一思索，向着写有“罗杰”的卡片扑了过去。
第24章 极光会这帮疯子
罗杰又试着写下了几组辨认性的简单词汇考校班迪特，虎斑猫都做出了正确的选择，无一错误。
“厉害。”
罗杰大喜，笑着给班迪特比起了大拇指，它有些局促地舔了舔爪子，似乎在掩饰自己的得意。
“也不知道‘正义’小姐的苏茜怎么样了？”
此情此景，令他不禁想起了那只金毛大狗，和它“空想之狗”的绰号。
“嗯，如果克莱恩凭借‘愚者’晋升旧日，这家伙不排除能有机会当个‘星之猫’。”
想到这里，罗杰不禁笑出了声。
眼下班迪特已经恢复了知觉，头脑也因为消化魔药而变得更加聪明、不会像以前那样冒冒失失，罗杰也终于能放心去睡觉了。
因为前一天刚刚晋升序列8，外加担心班迪特而一夜没有休息，此时的罗杰极为疲倦。
他回到自己的卧室，将“学者之戒”藏到了一个隐蔽的地方，而后便盖上被子，沉沉睡去。
这一觉，罗杰做了许多支离破碎的梦，搅得他心烦意乱。
最终，他看到了在那灰雾层叠的神殿中、有一道扭曲而模糊的身影屹立在最深处，幽深的双目深红流转，似乎在注视着自己。
当罗杰看到那身影的一瞬间，他的心灵便莫名放松了下来，一切都复归了平静，梦境也戛然而止……
待他再次醒来，已经又是次日的清晨。
此刻在起居室外，传来了“砰砰砰”的敲门声，罗杰隐约能够听到有人在呼喊着“邦威先生”的名字。
他一个激灵翻身坐起，确定自己并不是在梦里后，赶忙披上衣服、提上裤子，又整理了一把头发，这才过去开了门。
门外站着一名身材不高、戴着窄框眼镜、身着笔挺正装，头发整整齐齐梳到脑后的中年人正夹着一个公文包、关切注视着罗杰。
眼见样貌有些凌乱的罗杰，他轻轻咳嗽一声道：
“抱歉，打扰您休息了。”
“没关系，请问您是哪位？”罗杰疑惑问道。
“对了，忘记了自我介绍。”
对面的中年人掏出一张名片，递给罗杰。
“我是亨廷顿律师事务所的利奥·弗朗索瓦，受到威利斯先生的委托，有一些文件要找您签署。”
罗杰闻言，这才反应过来。
之前威利斯先生跟自己提过这件事情，说最近会有代理律师找他签署“廷根市流浪动物保护基金会”成立的流程文件。
“请您进来说吧。”
他将弗朗索瓦律师请进了起居室内，后者也没客气、径直入内。
但他在环视一周、将罗杰简朴的居住环境尽收眼底后，却是狠狠一愣。
“您真是一位情操高尚的慈善家。”
弗朗索瓦律师不禁赞叹。
他见过很多成功人士、包括威利斯先生在内都是居住着豪华的庄园或独栋别墅。
但像罗杰这样作风简朴、居住在改善性联排房屋内、还几乎没怎么做室内装修的，他还是第一次见到。
什么慈善家……我特么也想住大房子，可是没条件啊！
罗杰撇了撇嘴，硬是挤出一个“高尚”的笑容：“您谬赞了。文件呢？”
弗朗索瓦坐在桌前，从公文包里掏出了一大堆协议和文件。
罗杰将那些文件依次阅览，其中不仅有常务理事的聘书、合作机构名录、资金使用计划、人员安排，甚至还有一份在西区租赁办公室的地契合约。
这些都是罗杰参考了前世见过的那些动物救助协会体系而提出的建议，可行性非常高。
“年租金50金镑……真是财大气粗。”
罗杰有些感慨。
先前对救助动物缺乏认知的威利斯先生想过在繁华的金梧桐区租赁办公室，但罗杰却考虑到那里实在没有什么可以救助的流浪动物。
最终在双方协商之下，才达成了在西区设立办公室的计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