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遐蝶
她的声音低沉下去，带着一种无法摆脱的宿命感。
“共同编织出一道无法想象的巨大影子……”
“而那影子，最终又会默默地笼罩住他们自身。”
她的眼神失焦，飘向远方那无尽的黑暗，空洞而寂寥。
“我已经……没办法回头了。”
“我只能一直走，不停地走下去。”
“直到抵达那虚无的真正尽头。”
话语之间，一种浓得化不开的深沉悲哀弥漫开来。
仿佛连这片光怪陆离的意识空间，都在为她无声地哭泣。
天空中那些透明的雨水，似乎也下得更大了些。
无声无息，却带着浸入骨髓的寒意。
冲刷着这片扭曲梦境的每一个角落。
气氛变得无比伤感。
白穹凝视着她，心头莫名有些发沉。
“黄泉小姐……你……”
他当然明白，黄泉刚才那番话，究竟指向何种令人绝望的命运。
那是所有虚无令使都无法逃脱的最终诅咒。
每一次挥出那斩断世间因果的刀。
每一次为万物带来终结与寂灭的“无”。
都意味着，她自身存在过的痕迹，也在一点一点地被无情抹消。
她的记忆，她的感知，她与这个世界的所有联系……
那些时常会暴露出来的，几乎天然呆的失忆，迷路，还有那糟糕得离谱的记性。
恐怕，并非什么刻意伪装的反差萌点。
而是行走于虚无命途之上，所必须付出的，最为残酷沉重的代价。
她的世界，正在以一种不可逆转的方式，逐渐褪色、崩塌，最终归于虚无。
黄泉微微摇了摇头，示意他不必再说下去。
“无需为我担心。”
“这是我的宿命……”
她的语气平静得可怕，仿佛早已接受了这注定的一切。
就在这时，星却没头没脑地突然冒出来一句。
“喂，那个玩太刀的。”
她看向黄泉，眼神里带着一种让人捉摸不透的探究。
“你还记得……你以前最喜欢吃的桃子，是什么味道的吗？”
桃子？
黄泉明显愣了一下，那双深不见底的红眸中，飞快地闪过一丝显而易见的迷茫。
她似乎在非常努力地回忆，试图从那早已变得模糊不清的味觉记忆里，搜寻出一点点残留的碎片。
指尖下意识地捻动着衣角，这是一个她自己或许都没察觉到的小动作。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缓缓地开了口。
声音比之前更轻了些，带着一股难以言喻的怅然若失。
“已经……有点记不清了。”
“我失去味觉……已经太久太久了……”
是的，正如白穹隐约猜测的那样，黄泉的五感，正在逐渐消失。
味觉、嗅觉、触觉……甚至连视觉和听觉，都在不可避免地缓慢衰退。
这个曾经鲜活的世界，在她的眼中，恐怕早已只剩下单调的黑白灰，以及那刺目的血红。
所有的声音，也变得越来越遥远，越来越模糊不清。
白穹心头猛地一动，许多之前想不通的细节，在这一刻豁然开朗。
难怪，之前在那个梦境碎片里，黄泉会那么平静地说出……
要不要依靠身体的直接接触，来打破梦境的平衡，帮助他逃脱。
原来，根本不是因为她生性多么放浪不羁。
而是因为，她恐怕早已失去了“感受”的能力。
连最基本的味觉都已经忘却了。
又怎么可能体会得到，那种源自身体本能的极致欢愉？
对她而言，那或许真的就只是一种……
毫无意义、甚至有些无聊的身体运动罢了。
恐怕就算白穹动用修改器，把她的身体敏感度调到最高，也不会有任何反应。
她只会像一个制作极其精美、却冰冷没有灵魂的木偶。
无论外界施加何种强烈的刺痛，都难以在她那颗早已趋于麻木的心中，激起一丝一毫的涟漪。
一个连桃子的味道都忘记了的人。
又怎么可能会沉溺于那短暂虚幻的极乐呢。
她大概，早就已经无所谓了。
这具身体，对她来说，恐怕仅仅只是一个承载虚无权柄、挥出终结之刃的容器而已。
也正因为如此。
她才能面不改色地提出那种石破天惊的建议。
才能在之前的战斗中，展现出那般绝对漠然的姿态。
她的心，恐怕早已在行走虚无的漫长道路上，变得冰冷而麻木。
星看着黄泉那副怅然的样子，嘴角却勾起一抹旁人难以理解的奇异弧度。
“说到底，不就是因为你走在虚无这条破路上。”
“身上粘上的‘无’实在太多了嘛。”
“那些玩意儿就像跗骨之蛆，一天到晚不停地啃食你的存在感。”
“如果……”
星的语气突然带上了一丝若有若无的诱惑。
“我能让你身上那些快要消失的色彩，重新回来呢？”
“让你，重新感受到这个世界的真实呢？”
黄泉猛地抬起眼，那双深红的眸子死死地盯住了星。
“你……莫不是在跟我说笑吧？”
她的声音里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怀疑。
“倘若你真有这种逆天的本事……”
“混沌医师那帮无可救药的疯子。”
“恐怕会立刻把你当成新的神明来顶礼膜拜。”
那些疯狂追寻存在意义的家伙，要是知道有这种可能性，绝对会彻底癫狂。
这简直是从根本上，颠覆了虚无命途的存在基础！
星不以为意地耸了耸肩，脸上表情轻松得过分。
“在别的地方嘛，或许不行。”
“但在这里……”
她环顾了一下四周这片光怪陆离、规则混乱的意识空间。
“倒也不是完全……不可以尝试一下。”
“毕竟，这里是无数意识汇聚纠缠的地方。”
“某种程度上来说，这里的规则跟外面世界不太一样。”
“‘有’和‘无’的界限，也并非那么泾渭分明，难以逾越。”
“你要是不信的话……”
星的目光转向黄泉，眼神里透出一丝狡黠的意味。
“我们可以先从你的味觉开始，怎么样？”
“让你重新尝到……味道。”
黄泉眉头微不可查地蹙起，眼神警惕地看着她。
“怎么恢复？”
她不相信天底下会有这么便宜的好事。
虚无命途带来的侵蚀，岂是能够如此儿戏般逆转的。
星却没有直接回答她的问题。
她忽然毫无征兆地转过身，动作快得像一道闪电！
然后，在所有人反应过来之前，一把就扯下了白穹的裤子，连带着里面的内裤，一起被拽到了膝盖以下！
整个动作干脆利落，行云流水，甚至带着点莫名的熟练感！
“喂！你这破系统他妈干什么呢？！”
白穹猝不及防，只觉得下身猛地一凉，下意识地双手捂住自己的关键部位。
脸上瞬间涌上惊愕、羞耻和难以置信的怒意。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他那经历过大风大浪的脑袋，都瞬间宕机了片刻。
星却完全无视了白穹那几乎要杀人的目光和气急败坏的抗议。
她转过头，对着旁边已经彻底目瞪口呆的黄泉。
脸上露出了一个几乎恶作剧得逞般的坏笑。
但那双眼睛里，却又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认真和笃定。
“怎么样，要不要试试看？”
她的声音仿佛带着某种奇特的魔力，充满了蛊惑人心的力量。
“很简单，只需要……用你的舌头。”
她的手指，毫不避讳地指向了白穹，其中所暗示的想法，不言而喻。
“只要你的舌头不是太笨的话。”
“稍微……灵巧一点……”
“你就能立刻重新夺回你失去已久的味觉。”
“尝到……比你记忆里那个什么桃子，要鲜活一百倍的味道。”
空气，仿佛在这一瞬间彻底凝固，死一般的寂静。
只剩下天空那些透明的雨水，依旧在无声无息地落下。
上一篇：虚空虫甲的进化指南
下一篇：从斗罗大陆开始共享诸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