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冷泉阿土
听托特突然迸出这么一句很菲谢尔的用词，诺艾尔轻叹一声。
“我希望托特先生别跟不知哪来的暴力狂有什么命运引力啊……”
托特哈哈一笑，说：“先不提【暴力狂】的部分，如果遇上的是另一种，我想做的事情其实又有点不同。”
“另一种……活得久练得久的？”
“对，若那种人存在，或许是真正融会贯通了武技与元素力量的奥秘，达到某种……我自己也无法具体想像的境界，能够超脱于框架之外。”
“……等等。”诺艾尔面色古怪。“托特先生你不是才一直强调，那种框架是不能被超越的吗？”
“在我可以想像，可以理解的范围之内，不能被超越。”
托特平静地说着。
“所以我现在讲的，是某种空泛假设。前面提的【暴力狂】我相信总有几位，但这另外一种，就真的不知道了。”
“很难想像呢。”诺艾尔轻声说。
“是啊，如果存在且又高调，就算是外国，我们应该也会有所听闻。所以，这种人平常应该也不会太过展露能力。”
诺艾尔问：“你刚说，如果真的遇到了，你的态度会跟那种暴力狂的什么命运引力不同？”
“当然了，遇上的话，我肯定要……请求指导。”
托特一手握拳。
“或许能助我，突破一项难关。”
三卷十九章 他的目标，她的目标
“难关……”诺艾尔想了想，问：“是指你跟单手剑搭配的元素爆发技吗？你说还没完成的，叫做‘黄龙’的那招？为了强行使用，甚至让你自己倒下了。”
“喔，不是。”托特摇头答：“黄龙要进一步完善只是时间问题，也并非负担特别大的招式。就算是现在的未完成版，直接使用，其实也不会让我倒下。”
“咦？我还以为你是因为不熟练，才导致元素引导出了问题……”
“不，单纯就是累积的环境能量不够而已。”托特耸了耸肩，说：“你想想，在我使用黄龙之前，我不是才刚用过另一招元素爆发吗？”
“……啊。”
诺艾尔想起来了。
那招叫做“幻影炮轰”的元素爆发技能，托特是在刚冲上山丘时使用的，到虹羽巨狼冲下山丘时也没过多久。
诺艾尔低声说：“即使换了武器，改变了对应的技能……使用的仍然是同一股元素能量，并非各自独立。”
她没有用设问的语气，而是以肯定形式说着。
如果各别独立，等于要常时拥有两倍——或者更多——元素能量储备，以及伴随而来的，更复杂的元素能量控制。
这跟武技丰富与否没太大关联，也不是稍微加深对元素的理解就能办到的。
托特点头说：“没错，能量都是共通的，像我刚刚演示完弓的战技之后，也是等了一下才换用另一种。”
“啊……原来是这样。”
刚才托特停顿等待的时间很短，说完等一等后就马上继续，所以诺艾尔本来也没放在心上。
“你所谓的克服难关，就是要解决这种缺点……嗯？”诺艾尔本来点头，又连忙摇头：“不，不对，这算不上缺点吧？很正常的啊。”
依赖自身元素魔力的元素战技，藉由累积环境能量而驱动的元素爆发，本来就都不能随意连续使用，托特在这件事上也只是普通状况。
托特笑道：“对，这不算缺点，只不过……嗯，我另有预设的目标。
“距离还很遥远，也完全不知道能不能成功，现在就先不细说了。
“只能先告诉你，等我魔法乐器的制作与运用都达到成熟，对其他武器与技能的修练研究也大功告成，才能尝试往那个目标迈进。”
诺艾尔愣了好一会。
“……魔法乐器会给托特先生带来很大的助力，这我可以想像。但……其他武器与技能？你还会练出更多搭配啊？”
弓矢与刀剑，一远一近的搭配，在诺艾尔看来已经很完美了，她还以为那就是完成型态。
“是的，预估总共四组吧。”托特点头说：“就算以武器切换来自我暗示，也是有极限的，四种变化就差不多了，再多的话难免顾此失彼。”
“那也已经……超乎我的想像了。”诺艾尔直盯着对方，说：“而且，居然还更有在此之上的目标……托特先生你究竟想走到什么境界？”
托特失笑说：“也没那么夸张啦，再强也强不到咱们风神大人在古代削山辟地的那种威能，即使是我预想的目标，终究是一介武夫的程度而已。”
诺艾尔点点头，没再多问。
倒不是她认同了“也没那么夸张”的谦词，只是她连托特现在的境界都无法踏足了，更遑论往上想像。
然后她叹了口气，再微微嘟了嘴。
“话说，就算是托特先生，也不至于只需一个晚上，就把现在弓与剑的招式从无到有给练出来吧？”
“嗯？那是当然，昨夜我们跟香菱聊很晚，我也根本没有做修练嘛。技能的架构当然也是早已开始准备了。”
“所以，昨天下午我们讨论元素技能的时候，你就已经会这些招式了。”诺艾尔垂下肩膀。“当时我说的那些知识都很基础，对你完全没有帮助吧……”
“不，有帮助的。”
托特相当笃定。
“当然了，确实不至于让我大感顿悟，但如我当时也说的，对于元素运用的重新整理思考，也是很重要。
“像那招黄龙，要将元素能量与身体武技高度融合，特别需要重新回顾基础。本来那招还在我脑内理论的阶段，只做过几次粗略尝试而已。”
“完成度本来还更低吗？”诺艾尔沉默了一会，缓缓说：“当时你环境能量累积不足，招式本身也未完成，却强行使出了那招……导致自己倒下。”
托特转开头，搓了搓鼻子，有些含糊地说：“嗯……偶尔会这样嘛，研发武技什么的，大多还是仰赖训练积累，但少数时刻也要靠顿悟突破。或者说得简单些，就是当时一急脑子一热而已。”
诺艾尔低下头。
“……谢谢你。”
她垂摆于裙前的双手，紧紧互握。
托特为了救她而临阵突破，这件事，让她心中升腾着两种矛盾的情绪。
少女的部分心思，浸润着落落莓般的清新甜香。
但……
一直以来至今未变的，对理想骑士的那份憧憬，则在心中紧紧揪扭，甚至有些疼痛。
这跟对方是否强大无关，诺艾尔心底描绘的画面，一向都是自己为别人提供遮挡庇护，而非受拯救的立场。
自己的那两招元素技能，也反应了她给予自身的期待。
薄樱般的唇瓣，被自己咬出了牙印。
……
……
一段时间后，雷泽跟可莉回来了。
其实雷泽的事情还没忙完。
奔狼领的狼群数量颇多，可莉与托特相遇之处是最远的一批，在此之前可莉跑来跑去就是四处找不同的狼群，也把好几片林地烧得面目全非。
如今火已被狼王的寒风扑灭，但无论是确认四散狼群的状况，还是各处狼尸的安置，都没那么快能完成。
雷泽是依据狼王事先的估计，在托特应该已经醒过来的时间返回，果然也看到托特清醒着在跟诺艾尔谈话。
他现在就返回，并不只是为了确认托特的恢复状况而已，而是另有要事。
“领主，要见你。”雷泽认真地说着：“不用担心，我陪你。”
在雷泽的带领下，他们回到了那处巨大竞技场般的遗迹建物。
暂时没看到巨狼身影。
场地中央，一柄大剑直贯于地，但轮廓全都虚幻不实，半透明的刃体散发着青蓝光辉。
竞技场彼端的墙面浮雕，彷佛远古凶兽的实际视线，眼部隐有寒光。
奔狼领主，北风王狼，注视着此地。
三卷二十章 狼，北风，大剑
诺艾尔跟可莉没有进入竞技场，而是留在场外远远看着。
虽然，据雷泽所说，狼王只表示了要跟托特谈一谈，并未特别强调可莉与诺艾尔不可以跟上……但谨慎起见，托特还是请诺艾尔带着可莉在外等待。
主要是可莉，诺艾尔算是为了看顾可莉而留下的。
虽然托特相信，就算是调皮如可莉，应该也不会在狼王面前乱来……但能先稳一手的事，就还是稳上一稳吧。
于是，白发的野性少年，与黑发的异界少年，并肩缓步，踏入了飘荡无数神秘光点的竞技场型遗迹。
比起先前能量翻涌的狂暴景象，如今的竞技场显得格外静谧，唯有外部丘陵的山风远远呼啸，在场内化作有着玄奥韵律的低沉嗡鸣。
日正当中，光线却随两人踏前的脚步转为阴暗。
虽然不是掩埋于地下的建筑，托特却隐约感受到了与秘境的几分相似。
或者，还有个更接近的例子……
托特的小屋。
小屋是不会改变气候天色，下雨放晴天黑天亮都很正常，但小屋的能量随时环绕在每个角落，更能在托特或诺艾尔的一念之间启动无形障壁。
托特不知道这个竞技场的奥秘，但可以确信，在本就遍布了狼王力量的奔狼领中，这处竞技场又是狼之意志最为深沉强烈之地。
以及……
“那把剑是？”托特问着。
“挑战，象征。”雷泽回答：“领主认可，触摸，试炼勇士。不认可仍碰触，领主会愤怒，血的惩罚。”
托特点头表示理解。
认可跟不认可，碰了，结果好像都是一回事。但托特晓得，像这种古老而强大的存在，试炼跟惩罚自然是不同的。
以这位狼王展现出的印象，它给予的试炼肯定还是需要冒生命危险，但自然也会有余地，还可能会依据挑战者的水准调整难度。
相对地，惩罚就是彻底的杀戮了。
但托特本来期望听见的，不只是那把幻影大剑作为试炼按钮的用途而已。
他其实期待听到一个故事。
早上，前来奔狼领的路途中，托特跟诺艾尔谈天之时，聊起了因奔狼领而联想到的两段骑士团历史。
其一是“幼狼”鲁斯坦。
伴随“光之狮”的光下阴影，西风骑士团最荣耀与最低谷的时光，未能真正联手的四风守护，以及那份遗憾跨越五百年之后的续演……
刚提起那个话题时，托特也说了，这可能和奔狼领没太大关系，单纯只是因为幼狼称号而产生的联想。
后来他们听闻爆炸声，急急赶路，话题因而没有继续。
在“幼狼”鲁斯坦之后，托特本来准备另外谈到的，另一个话题……
流浪的北风骑士。
那是一段骑士团内部保存资料也较为有限的故事。
曾有伴狼而游的骑士，以北风为号，自远乡而来，定居于蒙德。
虽然挚友之狼不喜城市而分离，但骑士与狼的羁绊并未断绝，每当骑士出城战斗，狼也都伴随而来，一如往昔旅程的每一天。
但，连灯火与城墙也未能隔绝的可贵情谊，终究跨不过物种寿命差距。
狼先一步逝去，骑士以剑为碑，并且离开了一度戮力保护的城市，再度回归到飘忽不定的流浪生活。
这可能才是“北风之狼”的起源。
部分外国游客，以及直接就是异世界人的托特，都曾把“北风之狼”传承跟奔狼领“北风的王狼”传说搞混。
透过丽莎指点书目而搞懂四风守护定义之后，对于“北风的王狼”，托特也因感兴趣而稍加查阅，从纷乱的故事谣言中整理出两种概略方向。
其一，是远古魔神残余，也是托特跟诺艾尔刚听说“大怪物狼”之时，曾担心要面对的对手。
其二，正是北风骑士的友伴之狼。虽然骑士重新开始流浪，但永留于此的狼，以灵魂的型态承接友人愿望，自此守望着蒙德大地。
若是后者，“北风的王狼”与“北风之狼”其实也算是有关连的吧。
但都是传说，真相无人可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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