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冷泉阿土
若不限人，巴巴托斯可能知道。
只不过，托特每次见到那个诗人时，大致上都有别的正经事要谈。
就算没有，确实只是闲聊，但从那个细皮嫩肉的老家伙身上能讲开的话题也是太多了，托特暂且没谈到过此事。
稍早战斗的最后，领主狼王现身，消灭了异界虹羽狼。基于那无比强烈的寒风威能，当时托特已经大致认定，传说真相是魔神残余之灵的版本。
竞技场内那柄大剑虚影，却又让托特的结论有了几分动摇。
当然，若是远古魔神，收藏着几柄神兵利器那也很正常。先不说它能不能变成人形自己握起来用，直接以狼形叼在口中扫击也很带感嘛。
但，托特看到，那柄幻影大剑肃穆独伫之态，却是第一时间就想起了……
未曾谋面的古代骑士，蹲跪于地，将爱剑郑重地插下，吹拂草木的山风也隐约化为悠扬狼嗥。
当然，现在没有任何证据，也很可能只是托特自己的擅自联想。
托特稍微看了身旁少年一眼，见雷泽没有进一步引申其他话题的迹象，托特也就不再多问。
他是好奇，但不在意。
不论那把幻影大剑是何种来历，既不会改变托特的任何行程，也不会改变古代那对骑士与狼的尊贵友谊。
于是，两位少年没有继续多谈，在肃穆气氛中绕过那柄大剑，继续走到了竞技场另一端深处。
壁画的浮雕虽然有些抽象，但眼部发出的寒光之下，足可看出狼首轮廓。
当两位少年走近，浮雕眼部寒光趋于炽盛。
空气嗡鸣，仿似狼之远啸。
托特感受到，原本就隐约环绕于周身的一种视线，变得更为强烈，形成了几乎会错觉为实质压力的注视感。
巨狼未现，但狼王已在此处。
“领主。”
雷泽抬头望向狼首壁画，简短发言，语调敬重，但没有更多的礼节语句，估计这里也不兴那套。
“狼王大人。”
托特也同样地简短致意。
壁画浮雕微震，双眼寒光闪动，传出了狼王低沉之音。
“异界勇士……
“圣树的贤人……
“巴巴托斯新的使徒啊。
“这块大地的愚昧遗毒，从你曾经的那处世界，拉来了一个……黑洞。”
三卷二十一章 黑洞
对于狼王之言……
托特烦恼了一下。
因为，这短短几句，就让他听出了不只一处在意之事。
异界勇士没问题，既然是神秘强大的狼王，会知道托特如今已经没有特意保密的来历，也不足为奇。
但是……
——玛娜的贤人？我？
——我曾认识的，确实有此种称号的人物们，可不包括我自己啊。
——还有，巴巴托斯的使徒又是怎么回事？我除了偶尔委讬任务经过时以外，平常连教堂都不去的啊。
跟刚刚对幻影大剑的思考不同，这些问题托特还是挺在意的。
不过，事有先后。
“您说，黑洞？”
托特探询之时，已经开始在回忆中搜刮相应的法蒂鲁见闻。
天文意义的真正黑洞，自然是可以直接排除。而大致上能形容为“黑洞”的各种现象，就还是找得出一些，甚至托特自己曾掌握的招式与魔法乐器，就也有颇像那么回事的。
至于，可能成为“负面因缘”的嫌疑者们，或多或少也有用过类似的招数。
但……似乎都没到会被狼王如此形容的地步。
或者，其实不是源自法蒂鲁？
毕竟外法恶灵不只是负面因缘，更有深渊，以及旧贵族禁忌外法，杂得很。
狼王之声继续从壁画中响起。
“曾出现在城市外的那股异界之力，后来改变姿态，你们取名为【外法恶灵】的存在，正如漆黑无底之洞。
“它以极为慎密的手段，渗透此地，一举发动攻势，目标直指于我。”
“什么！”
托特顿时悚然。
雷泽没说话，但也显惊怒之色。
起先在竞技场内跟风冰元素纠缠，后来往外逃走的那团漆黑，托特很容易能猜到那就是外法恶灵。
这必定是一场有所图谋的袭击，所以理所当然有其目标。
但托特还以为，是奔狼领藏有某种外人难知的神秘资源，狼王为了守护秘密宝物而战，之类的状况……
没料到，目标居然就是狼王，这个有着如此强大威压的存在。
托特问：“那个外法恶灵，难道已经强大得足以挑战狼王您了？之前在城内遭遇时，虽然我们当时拿它没办法，但它应该也没强大到如此地步……”
如果外法恶灵的能量仍如双头怪花一样巨大，那就大有可能。
龙这种存在，被誉为堪比魔神之力。而就连风魔龙，据说比曾经身为东风守护之时更加强大，却也是要靠制空优势才可以一度压制双头怪花，单论能量则犹在双头怪花之下。
若外法恶灵拥有双头怪花的能量，别说狼王可能是魔神的残余了，就算对上曾经完整的魔神，或许都能一战。
狼王回答：“刚所说的慎密手段，不只是渗透过程，还包括了它对我发动的攻击形式。
“如你看见的，我不是真正意义的现世生命。我是灵魂的回响，力量的残余，唯有意志未褪，但毕竟已非完全。
“真正的我，与这片土地合一，在于花草，在于土石，也在于建物深处。
“外法恶灵同样化为了能量形式，直接朝我之本源突击，演变为纯粹能量之间的缠斗比拚。
“它的能量强度，是不如于我，但却有一种极为棘手的特质。我明明力量在其之上，却无法直接击溃它，甚至让自己如踏入泥泞的雏兽般，难以动弹。”
听到这，托特深呼吸了一口气。
当时在竞技场内看到的，风冰元素与黑暗互相纠缠，形成一大滩半陷于地面的巨大能量，原来是这么一回事。
而那让狼王难以应付的特质……
“也就是您说的黑洞？”
“正是。”狼王声音沉沉回响：“除了攻击效果不如预期之外，它更一点一滴地吞噬着我的能量。”
托特严肃说：“吸收您的能量，成为它自己的力量？它想以此变得跟您一样，甚至更为强大吗？”
托特说完，壁画却没有马上回应。
狼王似乎考虑了一下，才回话。
“未必如此。”
“咦？”
“它确实有意吸收了我的能量，但我不觉得那些能量就被它化为己用了。以实体战斗时或许可以隐藏，但在彼此都是纯粹能量的状态下，这种事情瞒不过我。
“在我看来，它只是将一点一滴吸收的能量保存起来，就这么放着而已。
“最后，在它终于支撑不住，即将被我击溃之前，它就带著那些能量逃走。如果是平时，奔狼领都在我的控制之下，它不可能想走就走……”
托特顿时明白了。
虹羽巨狼跟骸甲战士，本就只是用来破坏整个奔狼领，为了减缓狼王的追击而存在的。
雷泽咬牙握拳。
“魔物攻击，卢皮卡，伤害狼群，都是阴谋！”
“……雷泽，你尽力了。”
壁画传出之声，微微柔和了些。
接着再转肃然。
“三位人类朋友到来，减低了狼群本应更为沉重的损失……虽然火烧得有点旺……总之，由衷铭记，必有回报。
“但现在必须要说明，外法恶灵的图谋，或许已经成功。”
托特紧皱眉头。
仔细一想，确实如此。
外法恶灵逃跑，并不是因为托特等人正在跟虹羽巨狼交战，而是它本来就快扛不住狼王了。
如果托特跟诺艾尔没来，甚至连可莉都没来，今天会怎么演变？
雷泽大概会死，狼群也会真正全灭，但虹羽巨狼跟骸甲战士们应该插手不了狼王与外法恶灵的交手，结果想必也不会有什么改变。
反过来说，托特他们改变的，也就是雷泽与狼群的生命，但外法恶灵的真正目标还是完美达成。
托特思考着，再问：“它的目标，就是您的能量？”
狼王答：“只能这么认为了。
“虽说，从这里夺走的能量不多，在我看来，不足以达成什么特殊效果。它自己的能量也不算弱小，我那些能量，对它应该没有太大好处……
“但，我也并非全知，世上总有我都难以明白的奥秘。更何况，外法恶灵还不只是此世之物。
“回去见到巴巴托斯，帮我带个话。
“局势变了。
“要嘛，就重新戴冠，做他早就能做而不做的一切事情。
“不然，要继续躲藏也行，那就躲得更深一点，别再用半调子的姿态乱逛。
“那个黑洞之中，没有自由。”
三卷二十二章 被温迪给霸王硬上弓了！
带话给巴巴托斯……
这态度，果然是上古老熟人了啊。
依照狼王的说法，接下来，温迪也得小心了。
温迪说过，双头怪花之战展现过的风神权能，跟诗人本身作为一介弓手的战斗力，并不是一回事。
虽然这个“诗人弓手”以人类强者标准来说，应该也排得上蒙德前列了。但像今天的这种状况，狼王虽然吃了点亏也还可以力压敌方，换成那个诗人的话，怕是直接就被打趴下了。
除非温迪还能将风神权能用于保护自身的战斗上。
但，考虑到今天狼王的诡异遭遇，假如外法恶灵真的找上温迪，温迪也真的被迫使用风神之力来自保……
说不定，才是正中下怀？
托特心底一叹。
——目前只能臆测。
——不论是我还是狼王，现在都不确定外法恶灵具体想做什么，或更重要的，能做到什么。
——需要更多线索啊……
托特抬起头，看向那眼部流泻寒光的壁画。
“明白了，狼王大人。虽然我不太确定自己何时能遇到风神大人，但有机会我一定将话带到。”
“哼，堂堂登临神座者，却过得藏头藏尾的……也罢，那家伙一向如此。”
壁画之声隆隆作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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