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冷泉阿土
公主殿下看着天空，说：“你来到这个世界之前就有过规划……但实际抵达之后，仍有变动的余地吧？”
“对。”托特简短回答，他也在树洞的另一边同样靠着树休息。
“如果深渊更早和你接触，或许你会有不同的想法？”
托特本想摇头，但还是以不置可否做结。
“或许，也只是或许。”
四卷三章 如果你敢对诺艾尔出手……
先前的对话，虽然远远称不上开诚布公，托特也没有得到足够的情报，但让他确认了一个重要讯息。
若有机会，或许还是得考虑……
把这位公主殿下干掉。
刚才已经是当场转为明确友军的最佳时机了，对方主动中断交流，就意味着最终仍将完全对立。
只不过，时机不会是现在。
托特心底感慨。
——如此一来，接下来我跟她就是彼此各怀鬼胎的“同伴”了。
——唉……应付是可以应付，但我也不喜欢这样的同伴形式。
——前世的旅行同伴们虽然各有性格，不能说每一位都可以安心把背后交给对方，但就算我背后被捅了，至少也不会是来自同伴之手。
——更别提……我自己也考虑当背后捅刀的那一方。
心底唏嘘一阵，托特改变话题。
“那现在，继续谈？”
“当然。”
公主殿下也没有残留太多情绪，至少没有外显。
“刚提到魔法乐器，所以你被拍扁之后依然活著，也是某种特殊魔法？但我看那更像是元素技能。”
即使彼此已经明确最终敌对立场，不可能互露底牌，公主殿下依然不在意似地继续问起托特的战斗能力。
托特也不打算完全避谈。
“是啊，我的元素爆发。那招叫做幻影炮轰，这个名称其实非常直白。”
“炮轰跟，幻影吗……原来如此啊……”公主殿下点点头，说：“发动强烈能量投射攻击的同时，制造了岩元素假身，并且从视觉与元素感应上混淆敌人判断，暂时隐藏真身。”
“不愧是深渊的公主殿下。”
虽然概略效果已经不难猜，但公主殿下对技能原理的解析比托特预期得更为透彻。托特由衷赞叹的同时，也加深了警惕。
幻影炮轰本就是攻守兼备的技能，如果一击没能将敌人扫尽，或是在出手之时被抓住破绽同时袭来，也能以假身吸引攻击火力。当初在奔狼领使用时，托特远程开火，在场敌我各方没人发现托特的幻影，先前面对龙帝攻击时才终于派上用场。
元素能量的应用也包括“让旁者不由自主地感到很在意”的方法，虽然托特至今只看过安柏兔兔伯爵的实例，但他相信一定还有其他神之眼持有者具备类似效果的技能。
通俗地说就是“嘲讽”效果。
就像不同元素都有治疗法术一样，此类嘲讽效果也是每种元素都可能练出来的用法，就看要不要尝试建构到技能之中而已。
这种嘲讽效果，不是说你知道那是假货就能无视的，即使成功抵抗也难免要分出一些心神。
在此之外，托特以散布光学砂砾的方式进一步淡化本体存在感，并且让假身短暂呈现出更逼真的受伤外观。
只要假身受到重创，敌方当然还是能挣脱影响，更加拟真的创伤特效也不至于让敌人一直搞错目标。但嘲讽诱饵这种东西，本来就是能多撑个半秒都算大赚的。
原本托特考虑把类似效果也用在枪技的【黄金花舞】上，但后来他琢磨出岩元素的引力效果，决定让枪技两招互相配合，就依然只用在弓技了。
“另外，我元素战技是防御技能，具体来说……诺艾尔的情报资料不难弄到，你们百分之百也掌握了吧？就跟她的元素战技大同小异，直接当成同一招也没差。”
“哦？那个女仆啊……”
公主殿下感兴趣似地挑了眉。
“连技能都练到一样……她果然是你的小情人？”
“并不是。”
这类反应也就在托特料想之中，他回答得干脆俐落。
这是事实，至少现在是如此。
托特也知道，诺艾尔跟他关系密切是藏不住的，对于别人——特别是敌人——而言，怎么回答都一样。
狼王曾警示，诺艾尔已经落入外法恶灵眼中。而托特刚才也意识到了，深渊的公主殿下早就盯着自己，毫无疑问已经把诺艾尔身家查了个遍。
“哼嗯……”公主殿下脖颈稍微后仰，侧斜着脑袋望来，勾起一道不太友善的笑意。“要想保护自己的女人，半吊子的否认不见得有用哦？”
“我只否认了你对我跟她之间的关系定义，可没说她对我重要度不高，也没期待在这点上骗过你。”
“是吗？”公主殿下仍微笑着。“经过这样的对话，你就不担心以后深渊会对她有什么想法？”
托特面无表情地看向公主殿下。
从话题转移到诺艾尔身上开始，这位从初见至今没看她笑过的金发少女，脸上倒是一直挂着笑，
当然，即使最傻的人，也不会把那解释为善意之笑。
托特的对应是……也回以微笑。
“我只能建议你，不要把她当成我的弱点。”
“你接着是不是想说——否则就要让我们付出代价？”
公主殿下笑容越发灿烂。
也越发危险。
“以你的力量，让我，让深渊，不敢对她出手？”
但托特却是摇了摇头。表情没有威胁与愤怒，更多的是无奈，好似面对一位领悟力跟不上的差生。
“你完全搞错了。我想说的是，不管任何人事物的重要度再高，首先也要够‘弱’才符合弱点的定义吧？”
公主殿下仍笑着，但唇角弧度微有凝滞。
“难道她还不弱？当然是比普通人强上一大截。而且，即使你没提，我也猜得出，她可能从你那取得了什么额外的强化……但是，以真正强者的眼界，她什么都不是，你一定明白我的意思，装傻也没用。”
托特轻淡一笑，说：“我明白你说的是战斗的意志，决心，那类的玩意。
“但我也没有装傻，我确实认为她足够强大，并且还会更加强大。
“反正，话我就撂这了，如果对她动手，可能都不用我替她出头，你们自己就会撞得头破血流。天底下没有弱点比非弱点还难啃的道理吧，那她自然不会是我的弱点，信不信由你。”
另一边，公主殿下已经收起笑容。
倒也没有特别怒视，而是认真地想看出托特的神情真伪。
“啊，顺带一提。”托特又补充：“你刚提到的，我该说一句‘你们敢对她出手的话我就让你们付出代价’这类台词，其实我也还是打算说的，不过你自己先代劳了，那我这边就只意思意思提一下就好。”
“哼。”公主殿下转开头，似乎已经失去针锋相对的兴趣，闷闷地说：“真不是个男人。”
“跟性别无关，跟志向有关。”
托特不以为忤，反而笑得开怀。
“因为我知道，比起被骑士保护的公主，诺艾尔她一定更乐意当保护公主的骑士。这样说够明白了吧？公主殿下。”
四卷四章 杀我趁现在
蒙德西风骑士团的“骑士”，跟托特前世或前前世所知的骑士概念，稍有少许不同之处。
这里的所谓骑士，虽然也有像琴那样来自古恩希尔德家族的贵族家系，但主要仍是蒙德常规军力的全体统称，跟邻国璃月的千岩军一个性质。
虽然，童话或传奇的公主与骑士故事那类印象，也是存在的……
但诺艾尔志向所指的骑士，想守护的一直都是蒙德人民与同伴们，而非公主与骑士的画风。
不过这不妨碍托特借题发挥，损一损刚刚还想拿诺艾尔来挑衅托特的这一位【公主殿下】。
但托特是真的完全认定诺艾尔可以应对任何危险吗？
也非如此。
他所述说的，对于诺艾尔的信心，并不是虚伪之言，但仍有一定程度的虚张声势。
这不矛盾。
战斗，阴谋，诡计，与这些字眼扯上关系的事情，永远不存在保证。
特别是深渊教团这样摸不清底细的黑暗势力，如果认真想对某人下黑手，哪怕换成托特自己当目标，也不敢打包票不会中招。
不管嘴上怎么说，托特都不会真的安心放任敌人去攻击诺艾尔。
但既然他已经意识到，诺艾尔早已被盯上，一昧避开谈及诺艾尔就未必明智。不如利用这个机会，探一探深渊教团对诺艾尔的看法。
当然，主动探对方口风也是有未知风险的。
例如——“本来只随口说说，但越讲越有兴趣，干脆真的去对付她吧”之类的发展，也是有可能的。
包括刻意不提在内，没有任何话术方案能保证万无一失。
但还是可以一定程度上推测。
先前提及诺艾尔时，公主殿下先强调她所认为托特跟诺艾尔的亲密关系，再让话题更趋攻击性。托特判断，那其实是有情绪成分的，这跟他们俩刚刚确认无法真正合作的谈话有关。
于此同时，托特也认为，公主殿下并不是完全随情绪而动。只不过，组织方针归组织方针，不妨碍她在口头上刺一刺托特。
或许，她本身其实是飞扬跳脱的性子，但更有某些沉重的负担，将这位金发白衣的少女压出了城府。
综合而言，托特判断，尽量在公主殿下心中提高诺艾尔的难缠程度，会是相对比较有益的。
终究不可能完全将诺艾尔摘出去，也只好尽量引导深渊的决策判断，哪怕是几个百分比也好，就当为了未来可能的彻底翻脸预作准备。
托特心有所思。
——我的这些考量……
——其实这位公主殿下十有八九也能想到，但那就无所谓了。
——真要深思下去，就会进入你在第几层我又在第几层的无限套娃，已经没有实质意义。
——最有效的方法，还是抢先斩草除根……但这就是我的弱势了。先别提我该怎么判断跟她翻脸的时机，就算成功先干掉她，我不清楚深渊详情，很难预测可能的报复力道。
——甚至都不确定，仅仅失去她一人，能否改变深渊教团整体动向。
——所以如果能互相不翻脸，维持某种平衡，当然是最好的。但很难期待这么理想的发展。
——还是得谨慎啊……
另一边，气氛短暂凝滞之后，公主殿下又没事人似地继续原本话题。
“……你刚说的技能，跟你刚进达达乌帕谷时战斗用过的技能完全不同。看来，你对元素技能的应用，比一般人更为多变啊。”
“小有一点武技心得而已，上不得台面。”托特简单带过，说：“既然你们已经有观察到，我也不用再强调了吧？我拿起长柄武器时，就是以牵制与重击为主的中近距离战斗风格。”
“那你的魔法乐器呢？我是说，还能用吗？还有，之前导致你倒下的原因是什么？我看你假身被拍碎之后，跳出来的本体也没被那条红龙攻击到，却在空间混乱变化时自己倒下了。”
“救你时使用的岩元素能量增幅，暂时用不了。其他还有一些魔法，例如我用来烧元素飞萤的那招，是可以用，我也有其他属性的魔法，但要先说，全都威力有限。对付一般丘丘人以上的敌人，顶多稍微牵制一下。”
对于公主的连续询问，托特虽有保留，但也都很快地予以回答。
明明当下环境更有问题，公主殿下却从托特的战斗能力开始谈起。除了公主殿下可能确实也有兴趣之外，主要原因，还是为了大致确认彼此剩下多少战斗力。
以临时同伴的角度来确认。
托特也是有此共识，才配合地予以回答。
中间两度跑题则是另一回事了。
“至于我倒下的原因，其实就是因为元素能量增幅。嗯，跟你说也无妨，我的魔法道具还很不成熟，元素能量增幅就属于未真正完成的用法，用那招我也是冒了险。所以若你诚心表达感谢，我还是可以泰然受之的。”
公主殿下不为所动，只斜了一眼。“刚也讲，那只说明了你的理智，救我也是你自救，少往自己脸上贴金。”
托特耸耸肩，他也就一说。
【岩岩岩岩】联奏魔法，其实是源自奔狼领之战，曾经为了使出【黄龙】而强行以自身元素代替累积环境能量的不正常用法。
托特由当时经历得到灵感，有意开发出稳定可靠的应用版本，但距离完成尚有不小的差距，强行使用依然会导致能量透支而虚弱。
不过联奏魔法还是起了效果，所以托特昏迷时间很短暂。
当时，公主殿下从黑洞中被解放出来，外法恶灵发出尖啸而退，龙帝从混乱空间中伸出大爪拍下，只打碎托特假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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