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冷泉阿土
“但会为了那个传说而行动者，全都是势力非同小可的人物，包括不死皇帝也是其中之一。
“那个传说就是……”
“等等。”
诺艾尔伸手制止。
在萤姬微有愕然的目光中，诺艾尔认真凝视。
“萤姬大人，我现在说这其实有点晚了……但还是请容我稍微作一点形式上的补救。
“很高兴你愿意相信我，但我必须提醒你，你在这世界……或者，如果有你的同族在这世界，恐怕也不安全。
“详情我也不清楚，但我确信有人对你的种族有所企图，这也是我稍后会尽快向你说明的。
“你现在要说的，恐怕是最关键的……会引恶人觊觎的‘价值’。
“唔，抱歉，我现在才这样讲可能有点虚伪，因为结合你刚刚问过的一件事，我已经有大概的猜测了……
“总之，我希望你还是尽可能重视这些秘密。你说在以前的世界，这些事情已经没有保守的意义，但在这个世界，也许会为你带来新的祸害。
“请仔细考量后，等到更好的时机再说吧。例如，等托特先生回来。”
萤姬凝视诺艾尔良久。
而后，微笑点头。
诺艾尔轻吁一口气，心有思绪。
——真想快点让托特先生知道这件事情。
——托特先生……你现在还好吗？
四卷十六章 两位曾为旅者之人的小憩
——诺艾尔她，应该不会遇到什么问题吧？
异界秘境，山岩隐蔽之处。托特坐在大石块上，眺望朦胧天边，思绪短暂飘回蒙德城外的山坡上。
跟其他一般秘境一样，这处有着异界景象的特殊秘境内，也是看不出外界时间变化，天空始终都是一成不变的灰黄暗淡云层。
加上托特先前曾昏迷过，虽然失去意识的时间很短暂，但也让他更难以体感来估计时间。
只能大致推测，外界现在可能是过了一夜，快要天亮或已经天亮。
从诺艾尔目送托特离开小屋至今，其实还没经过一整天，托特本身也是惯于离家旅行之人，本来不会这么快就对诺艾尔挂念于心。
现在会想到诺艾尔，是有理由的。
诺艾尔未必能在小屋里安稳等他回去，托特相信自己匆忙远去之事一定会落入有心人眼中，说不定就有恶意之辈想趁机探一探神秘小屋的虚实。
这个可能性很广。
外法恶灵刚出现在达达乌帕谷，但也不能保证它无法对小屋出手，也许是另外的部下怪物，也或许它可以透过某种方式快速移动。
还有深渊教团，虽然公主殿下正跟自己一起行动，但这个据说大陆各地都有踪迹的神秘组织，想必不会是每个小分队都由公主殿下直接任命，被龙帝喷掉的那一批也不会是蒙德全部的深渊战力。要说有某几位深渊教团成员自行决定趁机侦查一番，也是有可能。
连盗宝团都可能凑一脚，这群贼徒虽然普遍不成气候，组织松散，但也算是一大跨国地下集团了，其真正底蕴未必如此单薄。随着城外小屋座落日久，蔬矿园或工坊的资讯多少也开始在外流传，难保盗宝团的人不会有心思。
反而是以往主要的野外祸患，丘丘人，比较不用担心它们威袭到小屋。先不提如今它们在蒙德城周边的数量大为减少，就算势力未减，它们也做不出少数精锐悄悄突袭小屋这么高端的操作，只来小股丘丘人毫无威胁，大张旗鼓攻来的话蒙德城骑士也不是瞎的。
还有……
——最可能积极对小屋采取行动的是外法恶灵，但它在突袭之初强行挨了公主殿下几剑，绝对受创不轻……
——这些可能性也都只是可能，实则不上不下，甚至杞人忧天
——但有一个势力，从来没有主动跟我接触，却绝对早就盯著小屋。
——愚人众。
只论愚人众表面上的目标：增加在他国的话语权，以及搜刮各种古代技术遗产。那么，托特小屋的神秘来历是也可能引起愚人众注意，但应该不至于投注大量精力来针对。
问题是，愚人众的真正目标很可能不止于此，只是外人不知，因而也就难以进一步判断。
那位一击压伏螳螂蚁，给托特留下深刻印象的“女士”执行官，至今仍逗留于蒙德城内。琴团长之所以走不开，可以说有很大一部分因素就是要防着“女士”。
趁着托特不在时，“女士”大摇大摆闯向小屋……琴已经在刻意提防了，这种事情应该是不会轻易发生。但会不会有小股愚人众另外采取行动，就不好说了。
诺艾尔留在小屋，不只是简简单单的看家而已。
——希望一切安稳吧。
托特心底无声而喃。
然后他打开随身的小腰包，取出一份由纸包起的厚片状物体，并侧转身往后伸手递出。
“醒了？那就吃一点东西，补充一下体力吧。”
后方，金发白衣的少女稳步走来˙，看了托特手上的纸包一眼。
“……那就谢了。”
托特坐着的石块够大，公主殿下在旁边隔著一小段距离处坐下，拆开了纸包，里面是饼状的干粮。
托特还在两人之间的空位摆一个瓶状容器，是以跟变形武器同样技术制作的炼金材质之物，里面装着清水。
水是附近溪流汲取的，已经检查确认过可以食用。
公主殿下没有多问什么，也没有质疑这份食物的安全性，默默地啃起托特给出的饼状干粮。
先前，他们击败第一批遭遇的变异丘丘人之后，虽然托特尽量避开敌人可能大量出没的路线，但还是难免再发生了几次战斗。
敌人都不难对付，但从第二批开始托特就换上长枪打近战，主动揽过大多数的敌人。
公主殿下没有另外开口求援，但托特在第一场战斗的尾声就看出了，对方的体力已经有下滑的趋势。
她说自己受创虚弱，恐怕真不是随口说说而已。
那时托特倒是没有再考虑要不要趁机干掉对方了。不论是基于心情，还是基于前路未卜的实际考量，他暂时都不太可能这么做。
背刺的选项不会完全消失，只是需要等情势更为明晰再作判断。
毫无疑问，对方也是类似想法。
在彼此的怪异默契之下，当公主殿下开始明显喘息，出剑力道也弱上几分之时，托特提议找个地方暂时休息并轮流看守，公主殿下很干脆就同意了，也没有多作质疑或讽刺之语。
该试探的，该确认的，先前都已经完成了。他们已经知道互相的底线在何处，至少是现在的底线。
公主殿下最后的倔强，是明明她比较疲累，却要求托特先休息，相对地等轮到她休息时就让她多睡一会。
休息之处，是一大片岩壁下的大凹槽内部，看守之人在外。当托特小睡片刻完毕，轮到公主殿下休息时，公主殿下是握着剑入睡的。
她既没有质疑彼此的安全性，也没有隐藏戒备之心。
托特毫不怀疑，即使公主殿下看似沉沉睡去，只要托特往那个方向走过去几步，或是盯著她看久一点，公主殿下就会马上睁眼，甚至翻身一剑。
因为托特自己也是这样的。
不过托特的警觉浅眠，在过去世界都是应对于野生怪物或盗匪，虽然偶尔也会跟立场交情都不算稳固的同伴共同行动，但跟“敌人”结伴实在是他以前都没有过的经验。
这样是真的不太好睡。
可能公主殿下也睡得不安稳，所以醒来至今特别沉默，有点起床低血压的感觉。
两相默然，只有细碎的咀嚼与纸包剥翻之声，公主殿下安静地吃完了。
“多谢，很不错的干粮。”
她将纸包揉成一团，在指尖捏着。
“是你那个小女仆为你做的吗？”
四卷十七章 干粮回忆
突然提起诺艾尔，托特稍有惊讶。
但公主殿下的语气，并不像先前刻意以诺艾尔作威胁话题时那样的有攻击性，倒是因为不完全的休息而显出几分懒惫之相。
看来真的就只是随口聊起。
托特短瞬思考，摇了摇头。
“不是。虽然她的厨艺比我好得太多，但还是有某一些偏门之处是我更擅长的。就例如这干粮，不是为了搭配下午茶而享用，而是要用在长旅之中，制作重点截然不同……嗯，她也不是不会作类似的干粮，但单就这项而言，确实是我的经验更丰富些。”
托特不由得泛起微笑。
旅行干粮这种东西，当然不会是出发前才制作的。托特基于前世的习惯，平常就会开始准备。
有一天，诺艾尔看托特走向厨房，急忙跟进厨房问托特是不是饿了，说着的同时手已经伸向厨具，但那一天托特难得地没有退让。
当时的对话是——
——制作干粮备用吗？好的，托特先生，长旅用的干粮我也会作。有时安柏要执行较长期的任务，我也会帮她作一点干粮呢，请交给我吧！
——哦，不用，我自己作就行了。
——可是……
——而且说不定，我作的干粮，比你的更好哦？
——……嗯？
反了，反了，区区一个托特，居然敢在厨房里跟蒙德万能女仆叫板？
那一天的那一刻，诺艾尔的表情，相当值得研究。
看似面无表情，其实可能是震惊、不信、对于前述心情的自我反省、以及好奇兴趣、甚至是战意斗志……
各种心情短瞬杂揉，让那位银发少女的嘴变成一条看似平直无弯、实则细密颤动的线条，瞳孔微震，稍微有点像忍笑，实际情绪又不止那么单纯。
干粮的本份不是好吃，但在满足本份之余能好吃些自然是更佳的。
其实托特说出口的时候，并不真的确定自己作的干粮一定更优秀，毕竟他其实也没吃过诺艾尔的手作干粮。
不过，诺艾尔手艺虽好，但也不像香菱那样会有破天荒的“惊喜”，诺艾尔的风格甚至可以说是较为保守的，她烹调的食物都是常态范畴的顶标。
托特在穿越之初忙于冒险家生活的时期，买过不少市贩干粮，对于蒙德干粮的大致水准还算有了解。即使诺艾尔认真制作的肯定更好，托特也还是觉得自己可以有胜算。
而且……输了也没关系嘛。到时就用力地夸诺艾尔，夸到她自己都不好意思，接着也老老实实把往后的干粮制作都委讬给诺艾尔就好了，根本不亏。
只不过，那次的干粮试作完成后，诺艾尔就大方地表示叹服，在这一个项目上愿称托特为最强。
“你作得比你那小女仆好？我听说她的厨艺也算出名……”公主殿下停顿片刻，回味着唇齿滋味，以及吃下干粮后身体的满足感，再说：“不过确实，以干粮而言，这真的很优秀，能更好吃更营养的大概已经不是干粮了。”
“多谢夸奖啊。”托特笑道。
其实，托特没理由对诺艾尔藏私，甚至托特制作干粮时诺艾尔就是全程陪同并帮忙打下手，托特当时也是边作边教，所以配方早就已经被诺艾尔给通通学去了。
托特能在烹调领域里反杀诺艾尔，终究昙花一现而已。
“所以这是你在以前世界学会的手艺吧？”公主殿下问。
“是啊。我的信心也是有来由的，这种干粮本来是一座寺庙的僧兵配给，后来我跟朋友一起花了番心思改良，甚至还有龙跟贤人的智慧，这才完成了这项独家手艺。虽然这个世界能用的材料不同，幸好我还是尽量还原了。”
托特颇有几分自得，以及怀念。
这种干粮本身，就是他前世旅程的的记忆与见证。
公主殿下看着托特侧脸片刻。
“蒙德城里的传言……‘玛娜贤人’，玛娜这个词在很多世界都等同于魔力的意思，或至少是有深刻关联，但在提瓦特大陆就相当生僻……甚至，可能是专属于你的印记了吧。”
闻言，托特也看向公主殿下。
“我就曾觉得，这个世界的人们对于穿越异界这回事的接受度挺高的……莫非深渊的公主殿下，也有很深的了解，甚至自己就曾穿越异界？”
“算是有吧。”
公主殿下回答得干脆又简短，既没有刻意隐瞒，也不打算多作解释。
托特也没追问。
沉默一阵子后，公主殿下才又说：“我走过的旅程，各种意义上或许都比你更长……不过，你曾待过的那一个世界，我应该是没去过的。虽然很多世界都有玛娜的概念，但我确信自己没听过珠魅的事情……虽然，我倒是也曾经看到过，其他由宝石所化的种族。”
托特有意多作探听，但暂时拿不准对方会愿意再吐露多少资讯，只能顺着话题最自然的方向继续问下去。
“其他由宝石所化的种族？你这种说法，想必跟这个世界的岩元素生命也不同吧，是什么样子的？”
公主殿下轻吐了一口气，缓缓说：“它们也是每一个都美貌无比，跟珠魅不同的是，没有性别之分，也没有血肉与核心之分。它们通体都是矿物，一不小心就会把自己砸碎，但碎了拚起来又能复活，比珠魅更为‘不死’。”
托特啧啧称奇。
虽然，仅凭这些话语，他还无法明确想像叙述中的另一种宝石生物，但他相信公主殿下不是幻想胡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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