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海螺湾
【可以,可以,嗯,你很守信誉,把它放近一些。】
心里还抱着几分惧意,格妮希雅慢慢低手把陶瓶放到了那只“水鳗鱼”旁边。只见它一个扭动就钻进了陶瓶中,明明它的躯体要比这陶瓶大许多倍,但直到在外面再也看不见,瓶子也没有要倒溢出去的迹象。
格妮希雅把手放远了些,然后小心翼翼的将瓶口歪斜,她看见进入瓶中的“水鳗鱼”已经完全见不着之前的形体,而是变得像粘稠的胶水一样窝在了瓶子里,一动不动,如果是不知道的人的话,大概只会以为这只是一些奇怪的药液吧?
格妮希雅试探着问它:“你是什么?”
【我是……其实你也没有必要知道我是什么,为了我们共同的安全,你姑且还是不要知道我的名字好。如果你有需要,就随便用‘喂’什么的来称呼我吧。】
“啊,好…那……”格妮希雅想到关于“生命”给与自己能力的说明,不由得问道:“你……您是‘神’吗?”
和已经不具备广泛信仰的旧神有关的石龛,还有这种奇怪的形象,以及完全不需要嘴和正常的语言,却能让格妮希雅理解它意思的能力……感觉上,它好像和“贤人”们十分接近。
【神?当然不是,诶,我怎么能高攀那种东西啊?你要是往恶魔之类的玩意儿上考虑的话倒是还有可能啦——我已经说过了,我和你一样,都是个女巫,这样你明白了吗?】
“明白了。”格妮希雅尴尬的看着瓶子里因为自己言辞有误开始胡乱翻腾的液体——比起女巫,这更像是水妖之类的东西吧?难道水妖也能学会智慧生物的法术吗?
【你那是什么表情!】
“没什么,没什么……”
它的声音好像确实不是通过正常途径发出来的,格妮希雅刚才下意识的把陶瓶挪的离自己远了些,但实际上她听见的声音位置并没有变,也没有因为方向转化而出现偏差,这东西好像是直接把声音通过某种方式送到了自己的耳朵里……
蹬蹬蹬……
格妮希雅忽然听见了有脚步声正在靠近,她忙把手里的瓶子放低了,回头一看,却是一个她不知名字的修女正往自己这边走来。
和更加年长高挑,性情和蔼的艾玛以及虽然骄矜,但青涩又充满青春活力的费德拉比起来,这位修女的身高并不太凸显,眉宇之间的怯懦和担忧要明显胜过其他情绪,她很内向,见到格妮希雅在外面,第一时间竟然是想要往边上让开,随后她才意识到两人的道路并没有冲突,于是歪歪斜斜的站在走道边缘,对门口的格妮希雅低头致意:“你好,格妮希雅姐妹……”
她说话柔柔弱弱,缺乏气势,先前也是——她甚至会给自己的敌人开脱。
没等格妮希雅搭话,她又说道:“我要给玛丽安姐妹拿东西,我……先走了。”
话还没说完,她就低着头往楼上去了。
【你朋友?我猜,不会是个修女吧?】
格妮希雅下意识的远离了门口,不过瓶子里的东西又猜到了她的担忧,告诉她说:【放心吧,除非有很厉害的大人物在,否则没人听得见我的声音。】
“这里有大人物…也许有。”
格妮希雅提醒了一下这个怪东西。玛丽安修女长的名号里至少带个“长”字,她虽然不知道那位修女长在国教中身份地位到底如何,但既然有几名扈从,看上去还有些随行的私兵,总归是差不了哪儿去的。
【那等她来了,你把瓶口对准她让我看看就是了。】
“她受了点伤,大概……不过我会记得的。”
【受伤?怎么回事?】瓶子里的声音顿时讶异起来。【呃……难不成是你做的?我错怪你了吗?】
“不,那个,当然不是,我怎么可能胡乱伤人呢……”
于是在这声音的追问下,格妮希雅把这事儿大概概括了一下。
她先是向这个自称是女巫的……“一团东西”说明了她现在的情况:她现在正身处一个人类城镇,一支兽人部队昨日黎明时分攻击了这里,修女长刚刚和兽人战斗受了伤,此刻正在接受治疗。
【兽人?就在这么近的地方吗……还好你提醒了我,否则没准我会和一些散兵正面遇上,根据地图上标记的方向,我看看……你是在松烛堡,对不对?】
格妮希雅没有很想知道一个没有眼睛,也没有地图的东西是怎么“看的”,不过她很知趣的没有多吭声。
随后,这个“女巫”又开始问她更多的问题,包括她是为何会在城里——因为修女在教堂驻扎的情况实在很少——还有为什么穿着这身修女服,甚至连她“母亲”的情况都开始盘问起来,那股打破砂锅问到底的劲头让格妮希雅想起了“力量”,这两位的性子好像倒是有些接近。
这些问题需要花些时间来讲解,于是格妮希雅就干脆在棚屋里坐了下来。
她托出的说辞还是那一套:她是一个公职药剂师的后代,因为母亲去世,自己不愿意接受帝国的征召而试图离开家乡,随后就在穿越封锁线的时候被巡逻的人捉到了……接下来的事情她省略了一些,龙什么的未免有些惊世骇俗,关于艾德莉娅的事情她也没有提——她只是告诉这团奇怪的水,修女们大概是因为她的性别和身份对她产生了怜悯,所以决定暂时为她提供庇护。
嗯,大概就是这么回事。
如果要说这两天死了好几次带给格妮希雅最大的收获是什么,兴许就是她已经被逼迫的学会用这个颇有真实性的“人生经历”来欺骗别人了吧。
【这样啊,那么说,你从来没有接受过使用法术的教育,对不对?】
“是的。”
格妮希雅把小陶瓶横放在了桌子上,她发现里面的液体是不会因为歪倒流出来的;虽然钻进这个瓶子里的“生物”着实怪异的很,不过,它却十分健谈,也没有表现出什么明显的敌意,两“人”的谈话让急切需要发泄一下因为玛丽安受伤所带来的压抑感的格妮希雅顿时轻松了不少。
值得一提的是,当格妮希雅放松下来,可以心平气和的接受这团水所发表的各种各样的消息时,她终于确定了对方的声音应该是个女性。
比自己成熟一些……大概就像是努美利娅修女那样?好像还要再稍微大一些……
很有磁性,温和,不过又很活跃。她思维比格妮希雅快得多,而且对于自己关心的内容十分有主见,一旦格妮希雅有那些话引起了她的兴趣,她就会立即问出口,绝不含糊。
【难怪你身上一点施法的痕迹都没有,干净的像一只刚刚被剃光毛的小白羊,我想任何一个女巫都会喜欢你这样的雏儿的,实在太……】
它的话语停顿了一下,格妮希雅仿佛在恍惚中听见了舔嘴唇时唾液被轻轻搅动过的声音。
【那,小丫头,你想学法术吗?】
“我?我——”格妮希雅蓦然意识到,自己确实是个女巫没错。
这可是贤人们钦认的身份,她会法术大概是理所当然吧?不过实际上她对怎么使用法术根本就是一头雾水。
不像是守夜人那样,她是直接穿戴着守夜人的全套行头登场的,“女巫的行装”她根本见都没见到,目前她对自身能力唯一的印象,就是她在谎称自己是药剂师后代时所“感悟”的【魔药之道】了。
“我想,但是……”
她低头看向身上的衣着。
她现在穿着修女的衣服,虽然这衣服不像是贤人的赠予那样有什么实际效果,但这意味着她至少目前为止是和修女们的立场相近的。
贤人们教育她要言而有信,凡事必须遵守一些基本的道义——既然她受到了玛丽安的庇护,那至少她应该……尊重国教?
【嗨,管它呢,这身皮又不会妨碍你学魔法。再说了,你本来就是个女巫,现在只是被迫临时加入她们的,修女和我们可是天生的敌人,有什么好犹豫的呢?】
“可其它人对我还不错。”
虽然艾玛差点亲了自己,费德拉也对她指手画脚的,但努美利娅修女对她很有耐心,还多少关心了她的生活情况,除了贤人们之外,格妮希雅还是第一次在其它人身上感受到这样的关切呢。
只要那个凶巴巴的修女长不会真的给她一刀,那她完全没必要把修女们当做敌人来看。
【是吗?我不太喜欢那些念经女,不过倒是可以尊重一下你的意见,那你是打算和她们一起去修道院吗?】
“这个……”
格妮希雅愣住了。
对呀,她都忘了这问题了,她可不能真的跟着这些女人走。
贤人们给她的首要目标是去日内瓦,第二个则是要她在当地打听关于什么“圣杯”的事……所以无论如何,她首先该考虑的是怎么到日内瓦去。
这些修女们昨天谈话的时候提到了巴黎,言语中说明了她们归属的那个圣榻山修道院似乎离着巴黎不是太远,格妮希雅不知道“松烛堡”到底在什么位置,这着实不是什么著名地方,但她对巴黎是有所了解的,那地方是在日内瓦的西北方。
无论怎么走,要是跟随这些修女往巴黎去,应该都只能让她离日内瓦越来越远——日内瓦可是在高卢的东南边角上呢。
在考虑过自己可能身处的位置之后,格妮希雅犹豫不决的向这个愿意和她沟通的奇怪生物问道:“或许我该离开她们,母亲说过,我该去黑森林……”
【宾果——!这才对嘛!黑森林才是女巫们永远的家——那么行动起来吧!】
那团水忽然兴奋起来,格妮希雅没来得及做出任何反应,它就如同离弦之箭一样迅速的脱离了陶瓶。
它爬到了格妮希雅身上,一触及少女的皮肤,原本凝实的形体就迅速变成了一层水膜。它在皮肤上爬行的感觉让格妮希雅毛骨悚然,少女本能的伸手去按自己的胳膊,却发现那东西爬行的飞快,眨眼间就从肩口挤入了修女服的躯干部分。
【带我去看看那个霸占你的修女长,呼呼呼,要是是个坏人,就给她点教训好了!】
它在格妮希雅身上玩起了捉迷藏——根本无法想象它之前那副臃肿怠惰如同鱼一般的模样,现在格妮希雅无论怎么摸索都抓不到它了。
“等等,不要往腿上钻……呀——!”
第52节 036.爱好爆炸的水妖?
那团水在格妮希雅身上转了几圈,最后爬上了她的肩膀。
它的温度并不像河水那般冷冽,但仍然在少女的肌肤上留下了凉凉的触感,还有些粘稠……现在她的大腿上和小腹上满是一种古怪的触觉残留,这让她想起了被那个女精灵舔来舔去时候的感觉。
浑身不自在。
【放心,我没有那么急,我们才刚刚认识不是吗?】
“那,那个,是不是稍微……”格妮希雅憋着气拿起了瓶子:“能回这里面来吗?有点凉……”
【不,你要带我进教堂才行,你这样拿这东西进去不是会显得很不自在吗?况且贴在你身上可以提供不错的掩护,稍微适应一下吧。】
随着体温的传递,格妮希雅倒是真的感觉没那么不自在了。
但她依旧不怎么放心:“你是巫师?你不会伤害她们吧……”
【当然不会,我怎么会去和这些普通人计较呢?不过要是她们攻击我就不一定了……】
格妮希雅在原地站了会儿,她实在摸不准是否该带这个自己招惹来的东西进教堂,那团水随后又开始在格妮希雅身上扩散——它顺着肩胛骨流淌到少女的后背,在那股凉意让少女全身泛起鸡皮疙瘩的同时,它不怀好意的催促道:【走、走、走。】
“不行!”它催促的越急,格妮希雅就越是不能安心,她拒绝了这东西的要挟,转而向河边走去。
她想让这个自称是巫师的东西离开她的身体。
而那东西似乎是知道了她的想法,又开始在她身上绕来绕去:【没用的,好不容易才找到一个同类,我怎么会这么容易放过你呢?】
【脱了这身虎皮,来跟我学魔法吧。】
它由原本的团状分散成了完全不定型的模样,就好像一张支离破碎的破布,不断地在格妮希雅上身缠绕。
【别走了,你去河边又有什么用呢?我是不会溶于水的。】
【还是说你想洗个凉水澡清醒一下?嗯哼?】
缠在身上的水流忽然剧烈的收缩起来——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它们牵动了格妮希雅胸前敏感之处,在一阵低呼中,从未体验过这种尴尬的少女急忙双手抱怀,将那团液体从自己胸脯周围赶走。
“请您不要这么做!”
忽然的冒犯让格妮希雅稍微提高了音量。
【好吧好吧,是我不对,都是不小心,我只是还不太会控制这种东西。带我去见那些修女吧?】
它的执着让格妮希雅心生疑惑,虽然出于对“生命”的尊重,格妮希雅还没有和这奇怪的东西翻脸的想法,可她同样也不喜欢这不吉之物:“我必须知道您打算做什么,否则我是绝对不会进教堂的。”
【你还挺向着她们……算了,也没什么,我打算说服这些人让你跟我走,你不属于这里,比起吃斋念经然后给个没用的老太婆当侍妾,我能让你过上更自由自在的生活。】
这些话确实让格妮希雅心动,就像格妮希雅之前想到的那样,为了贤人们的任务,她确实不能一直留在这儿。
格妮希雅小心翼翼的提出了自己的要求:“如果您能承诺不伤害她们,我就带您进去。”
【嗯嗯嗯,没问题,嘛啊,我本来也没打算害人,毕竟我可不是恶魔来的?】
踌躇再三之后,格妮希雅还是打算带这东西进去看看。
她内心还是蛮纠结的——现在玛利亚修女长受了伤,要是她把一个奇怪的不知善恶的怪东西带进教堂,会不会有些趁人之危的意思呢?但她也着实没什么法子,那东西现在藏在她衣服底下,就像一条吸在她身上的鱼,虽然并没有把她的修女服弄湿,但格妮希雅也摆脱不了它,这潜在的危险也是实打实的……
只能希望它言而有信吧,至少,它的声音还是挺亲切的。
于是,格妮希雅穿过了教堂后室的长廊,回到了圣所大厅。
修女们仍然在这里,她们在宣讲台上铺了两层地毯,还拿了枕头,把玛丽安修女长放在了上面。
她看上去状况不怎么妙,虽然身上的伤几乎已经看不出痕迹,但双眼却有些空洞洞的,努美利娅正坐在她旁边发愣,而其它修女散开坐在大厅前排的长椅上,正在闭目低头,默念着至圣的祷告文。
格妮希雅还看到了芙琳,她坐在艾玛修女旁边,圆圆的小脸上也没了先前来找她时的俏皮,而是稍显忧色,拘谨的干坐着——她并没有像其它修女那样诵经祈祷。
格妮希雅和她对视了一眼,她还在想该怎么开口为接下来的话铺垫一下,结果她忽然就感到一股轻微却急促的推力施加在肩膀上,同时那个声音焦急的对她说道:【退回去,快往回走,快,我是为了你好!】
她不明就里,不过粘在她身上的东西催的急切,她便从善如流的倒退了几步,又在催促声中接连倒退,一直到退出教堂,又回了后院才停下。
她一住脚,那声音顿时大声抱怨起来:【吓死人了!你怎么能和天使呆在一起?】
“天使?”
【对,就是……算了,我感觉你听不懂,总之你还是老老实实呆在外面吧。我还要确认下,这几个修女中没人知道你是女巫吧?】
“应该,没有。”格妮希雅想了下之前她的表现,又补充道:“我和努美利娅说过自己会做魔药的事儿,不过她不让我乱说话,还为此警告了我。”
【——真是蠢丫头,看样子你是遇见好人了。不过就你这傻乎乎的模样,要是把你放在这儿,没准过不了几天你就会被天使给吃干抹净……不行。】
它话锋一转:【你说你会做魔药?是你母亲教的吗?】
格妮希雅含糊的支吾了一声,她感觉自己是不是说错话了?
【那好,你去随便做点会爆炸的东西,我们把这里炸了,然后逃走?】
“……啊?”
【炸了啊——‘bong!’这样,还有什么是比炸教堂更开心的事情吗?】
“不行,我和人家无冤无仇……”
【不要有心理负担,我们这些被称作‘魔女’的玩意儿呢,天生就是教会的敌人。】
她忽然从格妮希雅的领口中冒出了一半,并且膨胀成了一个像是虚握的拳头一样的形状,随后,它开始磨蹭格妮希雅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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