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风停雪
江半夏不愿出手,岱渊学宫的老人都还在死关当中,无心外事,自然也无法出手,仅剩的青龙和山君,前者尚未真正脱离禁制,后者则是不愿多生事端。
正是在此诸般考虑之下,她最终选择看着梁皇向自己送出这一剑,不作任何反应。
以岱渊学宫大阵应对。
这是最简单的选择。
至于梁皇因此产生的一切反应,都不重要了。
片刻后。
庄高阳进入旧梅园,看着满园残梅后不由愣住,以最快的速度赶到静室所在位置,然后听到了一句轻描淡写到让他毕生难忘的话。
“一切如常。”
江半夏的声音平静如水。
她就站在曾经的那一池静水前,负手而立,神情宁静。
春风不知何时又起,轻轻吹拂着她鬓间的黑发,在阳光下摇曳生辉。
庄高阳再次错愕,于片刻后低声应了一声是,转而问道:“外面那些人?”
江半夏没有回答。
庄高阳明白她的意思,向旧梅园外走去。
在他与守在外面的诸多强者见面瞬间,一道声音自风中跃出,为众人所知晓。
“都散了吧。”
众人神情微变,听着话中的淡漠警告之意,隐隐有一种不好的感觉生出。
接下来,庄高阳代为转告的那句话,更是在侧面证明了这种预感。
“今日之事,一切如常进行,掌门真人仍会出席。”
……
……
同在岱渊学宫里,谢清和与南离也目睹了那一剑。
两人境界不浅,但与那一剑的风华还有着颇为遥远的距离,便无法得见真实。
这不代表她们一无所知。
在极为短暂的时间内,那一剑还未完全落下的前一刻,两人就推断出这一剑隐藏着的真相。
彼此对视一眼,目睹如出一辙的担忧,便也心知肚明了。
——黄昏的身份在她们这里不再是一个秘密。
谢清和没有再次坐下。
在片刻前,她正准备离开这幢小楼,为南离前去寻找江半夏,解决接下来必然会出现的问题。
只是还没来得及踏出这一步,那一剑就倏然出现,打断了她的计划。
“现在至少是有人替你背锅了。”
谢清和看着南离,说道:“但这还不够,你要做到的不是无过,而是尝试着力挽狂澜,最终功败垂成。”
南离摇头说道:“我不是师姐,没有她那么好的运气,不管在什么时候都能遇到一个合适的舞台,只能尽力而为之。”
谢清和说道:“我会继续去见江半夏,以清都山掌门的身份进行慰问,没有人能对此质疑。”
南离嗯了一声。
事实上,以此作为理由,她也有很多去见江半夏的理由,但她认得出那一剑的来历,便只能放弃了。
两人的对话很简单,话里甚至没有多余的情绪,一切都是以陈述的语气。
按道理来说,这样听着难免会有些不适应,但无论南离还是谢清和,都很习惯甚至是喜欢这种谈话方式。
她们之间最大的交集,本就只存在怀素纸的身上,除此之外,没有谁觉得对方是一个值得深交的人,与其勉强自己去了解,倒不如像现在一样冷漠着。谢清和就此离开。
南离在楼内静待片刻。
果不其然,梁皇出现在她的眼中。
没有任何的废话,南离得到的是开门见山的直接。
“今日这场议事有问题,接下来无论你从江半夏处听见何等言语都不要诧异,尽力反对或者把这场议事拖延下去即可,不用顾忌她支持你的那份情谊。”
梁皇认真叮嘱,不等南离开口询问,便已离开。
如此着急的离开,并非是他恐惧岱渊学宫的报复。
既然江半夏第一时间没有出手,那就不会做任何多余的事情,一切以接下来那场议事为重。
纵使此刻仍未确定江半夏的真实身份,但无论她究竟是谁,是不是黄昏,只凭她现在做出来的这些事情,便足以证明她所谋深远。
这很有可能直接改变人间格局。
在采云仙姑和陆南宗,甚至明景道人先后死去的现在,道盟于中州之南的大乘真人只剩下他。
那他理所当然要承担起责任,把岱渊学宫的局势稳定下来。
至于他为什么要出那一剑?
原因很简单。
他是剑修。
而那是解决这件事最简单的办法。
只要能够证明江半夏是黄昏,那无论她有多少谋划都只能落空,沦为一场虚无。
那他为什么不做?
……
……
时间无声流逝,春日西斜。
天地渐有红暖之色,洒落在焦急行走的人们身上,带来不安的情绪。
直至这一刻,岱渊学宫都没有对那一剑做出任何的回应,这种沉默没有带来任何的心安,只让气氛变得更为压抑紧张和凝重。
各家宗派竭尽平日里的人脉关系,不断深入尝试得到消息,却一无所得。
在这种焦虑的氛围笼罩下,未央宫再次迎来一场议事,比之昨日规模尤为盛大。
太虚剑派前些天出关的七脉剑主,此刻都已到场,神情皆严肃。
因明景道人之死,玄天观到场的人略少,但仍旧来了三位炼虚境的真正强者。
陆月楼坐在其中不如何显眼,却引来了很多的视线,因为绝大多数人都听过她和江半夏的深厚友谊,希望从她眉眼间的情绪变化中,窥得今日这场议事的真正内容。
紧随其后的则是长歌门。
以梅雪长老为首的姑娘们,罕见地不苟言笑,无声叙说着明景道人之死。
中州五宗三派已至,再有道盟的一应执事。
以及,此刻缓步走向殿内最高处的南离。
寻常宗派的修行者们看着这一幕,心中不由生出强烈的紧张感觉,再次觉得今天肯定还有意外发生。
紧接着,清都山一行人出现。
谢清和颇为低调,直到她入座的那一刻,众人才是反应了过来。
眼看有资格参与议事的各方势力代表都到场后,殿内人们的视线纷纷落在最深处,看着坐在那里的江半夏,眼里流露出担心与不解。
大殿一片死寂。
就在气氛即将冻裂之时,忽有暮色越过窗檐,洒落在锃亮的地板上。
明明是太阳的余晖,世间至为温暖的事物,众人却莫名生出一种心悸的感觉,就像是被一道阴影笼罩住心头。
下一刻。
所有人都明白了这道悸动之意,到底自何处而来。
借着那暮色。
一位身着白裙的姑娘踏入未央宫中,很是随意对众人地说了句话,仿佛她本就应该来到这里。
“抱歉,路上稍微遇了些事,来得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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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步步登天
大殿内一片哗然,然后再次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无数道视线落在那位白衣女子的身上,随之而来的是桌椅与地面的刺耳摩擦声响起,几乎所有人都在这一刻站了起来。
画面肃穆至极。
杀意昭然。
怀素纸神情平静如前,仿佛一切与己无关,那满殿杀意是落在另外一个人的身上,她只不过是适逢其会地走上这么一趟。
她停下脚步,望向坐在殿内深处的江半夏,平静说道:“可以开始了。”
话音落下,诸宗强者神色骤变,本就在犹豫是否出手的他们,此刻心中更生迟疑。
很多人都想到了一个问题。
这里是岱渊学宫,不是什么寻常地方,不是暮色想来就能来的地方,而她此刻能光明正大地出现,站在所有人的面前,且说出这么一句话……这其中显然很有问题,而问题出在哪里也很好解释。
然而没有人敢轻易接受这个解释,心中便有迟疑和不确定。
正因如此,场间的画面才会显得如此诡异。
太阳的余晖洒落殿内,映得那些霍然起身的人们,仿佛精心塑造的无生机雕像。
场间气氛越发沉寂与压抑。
江半夏却浑然不觉。
“那就开始吧。”
她轻声说着,声音与之前没有任何区别,平静宛如溪流。
伴随着话音的落下,殿门开始关闭,把如血般的暮光拦在了外头。
殿内一片幽暗,渐有烛光亮起,带来新的光明。
便在这光暗交杂之时,江半夏的声音再一次响起。
“中州上一次迎来战争是在一百二十三年前,即以长生宗与元始宗两派分别为首的那一场战争,在场许多人包括我在内,都曾经历过这场战争,深知战争带来的沉重伤痛与悲哀。”
“近些年来,修行界再次流行着一个说法,想必在座诸位都听到过。即古人不暇自哀,而后人哀之。后人哀之而不鉴之,亦使后人而复哀后人也。”
“因此我想为此做些事情,如果接下来注定要有一场战争,那不应该是百余年前的模样,至少不能让众生随之而动,死伤无算。”
她眼里没有看着谁,平静说道:“我以为这是岱渊学宫应该肩负的重任。”
没有哗然声,殿内绝大多数人还在错愕着,消化着隐藏在这番话里的真实含义。
从字面上的意思来理解,江半夏似乎是要双方把这场战争放在明面上,不再去涉及其他的宗门,至少是在生死之上不加涉及,而且她还希望这场战争是光明正大的模样?
绝大多数人都觉得好生荒唐,心想这可是关乎生死存活的大事,无论动用何种手段都不为过,哪有光明正大的道理。
这个提议看似美好,但不管怎么看都太不切实际,以元始宗和中州五宗之间的实力差距,不可能接受这个提议。
更何况这两方就算真的同意了,谁又能确保一切真的能够按照规矩发展,不再重复百年之前的模样呢……
一念及此,殿内许多人忽然反应了过来,神情骤然一变,震撼难言。
下一刻,关于这个答案的解释出现了。
“岱渊学宫自立派至今,以天下之安危为己任,百年前如此,百年后更当如此。”
江半夏平静说道:“本宗愿为此竭尽全力,为修行界的和平而不惜一切代价,确保上述之言得以发生,这便是今日请诸位到此一叙的原因。”
话里的意思已然清楚。
岱渊学宫将会在接下来的这场战争中,把自己放在中立的位置上,不再像百年之前那般模样,站在元始魔宗的对立面上,与之为敌。
听懂话中不加掩饰的明确意图后,道盟诸宗的代表们再也无法继续平静下去,神情错愕至极,目光纷纷落在江半夏的身上,愤怒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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