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翟南
“各位观众晚上好，这里是奥赛库斯的捉鬼直播间，今天我们捉鬼的地方位于33号无法地带的金玫瑰赌场，听这里的老板说，前些天不知道从哪来了一个赌鬼，嗯，不是形容，是真的会赌博的鬼，而我们这次的目标，就是抓住这个赌鬼。”
【抓什么鬼无所谓，我就是比较好奇，你今天又要带什么货。】
【上次推荐的巧克力挺好吃的，只可惜没有遇到鬼，不能试试赶鬼的效果。】
【我试了，一点用都没有，还被鬼追着跑了四千多公里。】
【好家伙，您是飞行器成精还是地铁成精啊？四千多公里？没把您累死？】
……
对于大量涌出的弹幕，奥赛库斯表情十份淡定，他像是献宝一般从手提箱中掏出一柄短剑道——
“这是查理巧克力公司生产的武器系列，使用了纳米技术对巧克力进行定型，只要不打开包装，就绝对不会融化，天然可可脂制作，不含任何代可可脂成分，而且柔软安全，即使用力敲击，也不会对让孩子受到伤害，无论是作为玩具，还是作为零食，都是非常优秀的选择，唯一的问题，就是一整根的量可能有点多……不过这年头，谁买巧克力只买一颗呢？”
奥赛库斯一边说着广告词，一边用手中的巧克力剑舞出一道道帅气的剑花，那剑如云如幻，时而似游龙，时而似水光，顿时引来一片打赏，以及一连串发扬人类本质的同质化弹幕——
【巧克力我买了，剑法去哪学？】
“剑法很简单，现在在本直播间买十盒巧克力，就送一份剑法教程，数量有限，送完为止，走过路过不要错过啊！”
奥赛库斯打蛇随棍上的做着空头支票，顺便给自己的剑法加了一层【难以理解】的buff，这才穿过筹码兑换处，来到了摆着格式赌桌的大厅。
而那所谓的赌鬼，此时正飘在一张骰子桌前，自娱自乐的摇着骰子。
第三百四十二章 奥赛库斯之死
“感谢康斯坦汀公司的新款视觉增强仪，让我们能够不用再顶着五六斤重的笨重玩意抓鬼。”
奥赛库斯惯例的捧了一句金主爸爸，然后将特殊的眼镜带上，因为邓恩的火爆原来哪款“最失败的产品”早已被抢购一空，而康斯坦汀公司也没有因为这种热销而继续制造，而是在这基础上推出了更轻便，当然也更贵的新款。
也就是此时他所带的这衣服眼镜。
看多了捉鬼视频的观众也多少有了经验，晕眩的人立刻退出主播视角，从第三视角或者全息视角观看，而能忍受视觉增强的观众则跟着主播，用增强视觉去看那个赌鬼。
其实很多观众此时都很好奇，为啥明明已经看到了赌鬼，却还要开启增强视觉模块，但随着感官带入，弹幕立刻就炸了锅。
因为直至此时，他们才注意到，原来那个玩骰子的赌鬼在视觉增强状态下，反而像是个3d投影，而他不断摇动的骰盅里，却有着一个生着大量眼睛的“骰子妖怪”。
【卧槽！这是什么情况？】
【那个能看到的赌鬼是假的？】
【好家伙，看了这么久捉鬼，还是第一次碰到这种。】
【所以骰子才是本体？】
……
弹幕里各种各样的发言都有，奥赛库斯却只是微微一笑，一边握着巧克力剑靠近，一边开口道：
“众所周知，鬼是由人的【观测信息】所形成的，当然，用比较玄学的话来讲，可以将其笼统的成为【执念】一个生灵死亡的时候，他自身和周围人对它的执念，会在某种巧合下构成一团相对稳定的量子云，也就是所谓的鬼。”
【这个你家老板已经说过很多次了！】
看到弹幕这么说，奥赛库斯也不急，只是继续讲道：
“正是因为这种执念，导致鬼的形状千奇百怪，缠上的对象也会有所区别，比如一些追星族在死前，仍旧挂念着偶像的话，生成的鬼就会对这个偶像情有独钟，而根据他对这个偶像的‘感情’，或者说的冰冷一点，叫欲望或者情绪，鬼的形态也会随之发生转变，比如巨大的眼睛什么的，而那些生前比较彪悍的存在，比如杀手、士兵之类，如果生成鬼的话，就会变成武器或者拳头之类，而这种鬼往往也很危险，因为他们渴求的通常是战斗和杀戮。”
【卧槽，我好像知道伯利特那只鬼手为啥那么强了！】
【艹！你这么一说我也懂了！】
【等一下，照这个说法，涩鬼死了的话，岂不是会……】
【咳咳……】
……
正所谓万事万物转涩涩，眼看直播间弹幕失控，奥赛库斯连忙道：
“总之，作为一个赌鬼，它所真正关注的点绝不是他自己，否则也不会出现在赌场，换言之，它不应该是如此贴近人形的形态，所以我才判定，这个人形是假的。”
【主播高见！】
【那要怎么抓呢？】
【用巧克力剑偷袭骰盅？】
“不，我们继续打人形鬼。”奥赛库斯说着，像是踹了点什么东西在怀里，然后才抄起巧克力剑，朝着那玩骰子的鬼砍了过去。
似乎是察觉到了什么，原本专心致志的鬼立刻扭过头，转身避开了从身侧斩来的巧克力。
见此情形，奥赛库斯当即变招，一边逼着鬼离开骰盅的位置，一边还不忘给直播间的观众们讲解道：
“鬼分三六九等，最强的就是那种可以自由的出现和消失的类型，它们有着接近人类的智慧，但是却比人类更加执着，因为它们本身就是‘执念’所构成的东西。
“弱一点的同样具有高度智慧，但却只能被知性生物观察，而照相机、摄像机则完全无法捕捉到它们的痕迹，不像前一种那样游刃有余。
“第三档就是最弱的那种，没什么战斗力不说，智力也不高，基本只有一个执念撑着，连本能都弱的可以，只要被一定数量的视线锁定，连动都动不了。
“眼前这个赌鬼能够在直播间注视下移动，并且明显有躲避的行为，已经是接近第二梯队的鬼怪了，面对这种目标，一定要小心谨慎。”
说着，他忽然变招，手中巧克力剑挥舞之间，竟是隐隐生出几分破空之声。
那人形赌鬼被他的剑法逼得左支右突，稍有不慎，就要挨一下狠得。
被巧克力击中的鬼倒也不会出现明显的外伤，而是好像被烧红的烙铁烫了一半，猛地抽搐几下，只是就在奥赛库斯把鬼打得抱头鼠窜的时候，之前一直没有动静的骰盅忽然裂开，一颗生着触须，有着二十一颗眼睛的诡异骰子朝着奥赛库斯激射而来。
弹幕在这一瞬间尽数安静下来，而显然早有准备的奥赛库斯却是大喝一声——
“就等你了！”
声音落下，便是一记力劈华山，只是他用的不是剑锋，而是直接横拍下去，直接将那骰子拍落在地，同时，他的左手深入口袋，掏出一个看起来像是捞金鱼用的小形网兜，对着骰子就是一抄——
“并夕夕抓鬼专用保鲜膜，价格便宜，使用方便，现在下单，享受……”
奥赛库斯话还未说完，那被保鲜膜缠住的骰子忽然从保鲜膜中钻了出来，十几条丝线一般的触手猛地刺入了他的身体。
这位知名度极高的带货主播身体瞬间僵硬下来，原本红润的面色也瞬间走向惨白。
他抬头看了一眼漂浮在空中的直播无人机，用绝望的眼神道：
“假冒伪劣，害死……”
话未说完，整个人便砰的一下，摔倒在地。
在十余万观众的注释中，前几秒还意气风发的带货主播，整个人都开始飞速干瘪起来，皮肤开始变得褶皱，干枯，眼窝更是以一种难以描述的方式凹陷下去，在极短的时间内，一具仿佛刚从金字塔里搬出来的干尸，便出现在了无数观众的面前。
任谁也无法相信，这么一句干枯焦黑的尸体，才刚刚死了十几秒……
无数的弹幕疯狂的在直播间内浮现，但这样的事故直播却没有被关停，似乎是想要榨干这位主播的最后一丝热度……
第三百四十三章 死人比活人好用
“莱昂先生，对于您的同事的死，您有什么想说的？”
访谈节目中，主持人不怀好意的发出了询问。
对于主持人的问题，莱昂摊摊手道：
“我早就跟他说过，不要因为带货给的价钱高就什么东西都用，抓鬼是一项高危工种，手里的家伙是非常重要的，像他那样因为并夕夕给的多就用并夕夕的货，迟早得出问题。”
听着莱昂毫无忌讳的批判并夕夕财团，主持人顿时有点犯怵，立刻干笑着转移话题道：
“既然这个工作如此危险，为什么你还会加入这个行业呢？”
“在这个时代，除了钱之外，还能有什么理由？你总不会觉得我是为了实现个人价值吧？”
莱昂毫不客气的怼了主持人一句，然后叹息道：
“生活成本高，是每个人都要面对的问题，并夕夕，给您物美价廉的购物体验……”
“咳咳……”主持人是万万没想到，这刚才还在批判死掉的同事什么货都带的抓鬼主播，转眼间就立刻给害死了同事的企业代言，难免就有点作死的问道：
“您刚才不是还说并夕夕的东西不靠谱吗？”
“唉，所以说你压根就没弄清楚主要矛盾。”莱昂立刻收敛起带货主播的嘴脸，严肃的解释道：
“我批评，不是批评并夕夕的商品质量，而是批判奥赛库斯搞不清楚状况，每一件商品都有它的定位。
“就好比一只钢笔，主打奢侈品的阿勒苏霍德牌售价可以高达七万信用点，而平民品牌诺玛的产品则只要1信用点就能买到一根，伱如果只是为了书写需要，那买诺玛牌就可以了，但如果是去谈一桩大生意，用阿勒苏霍德的笔显然能够让对方更有信心。
“一件商品最重要的是放在适合他的位置，搞清楚产品定位，比如我可以在这种访谈节目里给任何产品带货，哪怕是公认的垃圾品牌我也可以说得头头是道，因为它本身就有存在的意义，有存在的价值。”
……
看着昨天的访谈回放，冯雪静静感受着标签带来的变化，不得不说，即便是赛博朋克时代，“上电视”仍旧是一个扩大知名度的极佳选择。
对于“奥赛库斯”的死，他是一点都不可惜，也没打算让他以“鬼”的身份复活，或者说，打从他传播“鬼”开始，就没打算让它与人类的灵魂产生任何的交互。
连邓恩这个捉鬼大师的对外教学中，也一再强调“鬼并非是人类死后的灵魂，而是本人与他人的认知所构成的伪物”。
之所以非要让奥赛库斯在众目睽睽下死去，并不是因为他想要降低一人分饰多角带来的精神负担，而是因为，他必须死。
在【研究个鬼】这个怪谈词条构建之后，他就意识到，哪怕是同一个怪谈，也要针对不同人群进行区分对待。
就如他在访谈里举的那个例子一样，同样是买笔，不同的人群购买的倾向是不同的。
同理，对于怪谈，人们的态度不同，会很大程度的影响它的凝聚。
为何他用五个人来营造“鬼存在”的氛围，最先凝聚的反而是随手卖鬼凝聚出的【研究个鬼】？
究其原因，不过四个大字——
“利益相关”。
因为对鬼的研究本身关系到自身利益，因此研究员们不得不投注巨大的热情，而这份热情让他们加深了对鬼的认知的期待，而后续的无法研究又加剧了失望的情绪，不同的情绪相互起伏、冲突，就使得少数人中流传的【研究个鬼】，反而成了最先凝聚的词条。
反过来说，对于大多数平民而言，无论是市长、命硬主播，又或者是带货主播，和他们的切身利益相去甚远，看直播不过是为了看个乐子，自然不会投入太多的关注，仅仅是抱着玩闹想法的话，认知虽多，却无法凝练，凝聚词条的速度自然也就慢了下来。
按照这个思路，冯雪忽然意识到自己之前那些词条为何凝聚的如此迅速了，说开了，不过就是“切身利益”。
所以，想要让抓鬼、防鬼的词条凝聚的更快，就要加身鬼和普通观众之间的直接联系，让观众们得到更多的压迫感。
而为了达成这个目的，奥赛库斯死了。
他的死，让屏幕前的观众意识到，鬼这种东西，是真的会杀人的，哪怕是行业翘楚的黑荆棘捉鬼事务所，也会因为一时不慎而导致死亡。
倒不是之前没有鬼怪杀人的例子，但鬼能杀普通人，和鬼连抓鬼大师都能杀，给人的危机感是截然不同的。
这就好比幻灵题材的电影里，一个僵尸咬死了普通人，观众不会有任何意外，因为这并没有超出他们预估。
但如果一个僵尸把九叔咬死了，那对于观众的冲击可就大得没边了。
而奥赛库斯的死同样也起到了这样的作用，别看他是个带货主播，如果用幻灵片来比喻的话，邓恩这个马甲就类似于九叔，莱昂则是虽然看起来贪财又不靠谱，但关键时候还算靠得住的四目道长，而奥赛库斯，就是只打巅峰赛的千鹤道长了。
如今，“千鹤道长”已经扑街，强化观众们对鬼危险程度的认知的目的也已经达到，而接下来，也是时候将赌鬼和奥赛库斯的最后一点剩余价值也压榨出来了。
想到这里，重新换好衣服，改貌易形的冯雪站起身来，刷脸解锁个人账户，一边走出家门，一边打开直播间，随着直播信号灯亮起，他的脸上也挂上了一副标准的笑容，对着直播间的老铁们道：
“各位观众大家晚上好，这里是反迷信主播伯利特·沃尔的直播间，今天我将继续带领大家破除封建迷信！不过说起来，最近越是反迷信，大家就越是迷信，甚至连电视台都开始出现鬼怪杀人的谣言了，这样很不好，所以主播决定，今天就去那个所谓杀了个捉鬼大师的鬼那边看看，这究竟是真的恶鬼杀人，还是为了炒作不惜草菅人命！”
绝了，今天碰到个脑抽，非跟我较真所谓的亚里士多德……
先不说这人的存在靠不靠谱，首先几千万字的巨著还写在羊皮纸上这事就离谱好吧……
且不讨论那时候有没有那么多羊和有没有墨水，首先相信羊皮纸保存了两千年还能复原出上面的字就离谱好吧，独立宣言的那羊皮纸现在都成啥样子了？
绝了我跟你说，跟他讨论羊皮纸存储年限和墨水的问题，他还给你说“竹简、莎草纸都能存放两千年羊皮纸凭啥不行……”
这年头真是什么样的傻子都有……
第三百四十四章 奥赛库斯·垫脚石
伯利特这开场白一出口，直播间顿时就炸了锅，虽然这段时间观众们已经见识到了主播的命究竟有多硬，但那更多还是“运气”。
现在要面对一个连抓鬼专家都能弄死的猛鬼，观众们自然会开始怀疑这位主播的运气到底够不够用。
看着直播间里大片大片嚎叫着不要去，以及少数拱火让主播别怂的弹幕，伯利特却是翘起嘴角。
或者说，这本就是他的目的所在，也是奥赛库斯死亡的真正价值所在。
人为什么会怕鬼？
这是一个说起来非常复杂的心理问题，综合了对未知的恐惧、对死亡的恐惧、言传身教的教育以及社会民俗的引导等多方面的因素叠加起来，才构成了“鬼可怕”这样的认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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