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京诡骗师 第42章

　　听说，能值四千八百万遥坑旯莲怎么看都不觉得这幅画能值这个价钱，它的作者仅仅是在读高一的高中生。

　　纵使天赋出众、逢得灵感乍现，这幅《淌血的芦苇地》也不过是中上游的水准。

　　许多算得上是累赘的地方非但没有被人指出错误，甚至专门被圈出作大书特书，被赋予了一系列专有名词。

　　或许这就是所谓的“名人效应”吧。

　　斑目一流斋是站在整个日本画坛最高峰的人。

　　无论他的手段有多么卑鄙可耻，窃取了多少年轻人的梦想和前程......站在山峰的人就是能俯瞰那些在漫长阶梯中煎熬的可怜虫，可以漫不经心地给他们的人生和理想定下自己认为的价码，打上一个个斩钉截铁的标签，挂在市场上任人打量。

　　学习美术的，就不能忤逆斑目一流斋的意志。即便是想方设法找到证据揭穿他所有的遮掩，指出“斑目一流斋只是个盗窃他人作品的老贼”，那也是无济于事。

　　一个真相的背后牵连到无数个利益群体。

　　能够通过“斑目一流斋”这个名字赚得名利的权贵会想方设法地从中作梗，他们买通机关，歪曲现实，甚至暴力威胁......成年人的世界里，有无数种手段让企图开口说话的人缄口闭言。

　　雨宫莲没有询问喜多川v介为什么愿意将自己呕心沥血的画作转送给斑目一流斋。

　　真正热爱绘画的创作者比谁都明白自己的作品的价值与珍惜。

　　既然作品的落款是“斑目一流斋”，那这幅画就的确是喜多川v介亲手送出。

　　和绝大部分的画家不同，斑目最突出的一点在于，他的任何作品都有一个具体的“价格”。

　　这个老人的心灵殿堂就是如此的金碧辉煌，到处都是黄金为材料的装潢。

　　他贩卖弟子们的理想与前途，换来名气与钱财。

　　“Alice”的情报里提到，斑目一流斋虽然总是住在破旧的茅屋里，以此为画室，但他在外面包养有多位情妇，甚至有豪华的别墅挂在情妇的名下。

　　“要走了吗？”忙碌完的喜多川v介看向雨宫莲。

　　“觉得有些无聊，”怪盗指着稍远处的被记者簇拥的斑目一流斋，“艺术这种东西，还真是难以衡量它的定义。”

　　“斑目老师是个有才华的人。”

　　“我也这么认为”，雨宫莲打了个哈欠，“但有说法是他一直在窃取学生们的作品呢，所以总是画风多变，偶尔的稚嫩之处也不是因为尝试新技巧的试错，而是学生与学生的水平参差不齐。”

　　“你这是从哪儿听到的谣言？”喜多川v介看上去很平静。

　　但就是这份平静，让雨宫莲能清楚地感受到他内心的动摇。

　　“谣言而已，随便听听当个笑话就好了，要追究法律责任肯定是找不到正主。对吧？”雨宫莲说，“我认为斑目先生确实是个很有才华的人。”

　　他笑了，“精通行为艺术、装置艺术的大画家，以独特的方式进行艺术创作。很了不起的天赋，让人艳羡呢。尤其是斑目先生往往在刻苦实践、反复打磨自己。早年的斑目先生可是名声不响的人物，靠着精心打磨的《小百合》竟然一作登临日本画坛的最高位，大概这就是中国历史典故里的‘一鸣惊人’吧。”

　　喜多川后退一步，他像是在逃避，没有再跟雨宫莲搭话，沉默着离开了。

　　“果然，这家伙什么都知道，只是在装睡而已。”

　　雨宫莲停下了滔滔不绝。

　　他冷眼看向喜多川v介的背影。这可就麻烦了，装睡的人是喊不醒的。

天干物燥 : 077.青春期怪盗少年遇见跟踪狂学姐

　　雨宫莲离开了涩谷的“宝石屋”商场，步行前往帝急大厦的电车站。已经是斑目一流斋画展的最后一天，老家伙真是赚得盆满钵满。

　　涩谷和世田谷距离并不算很远。

　　他买了杯罐装的冰咖啡，抚稳鼻梁上的大墨镜，走在艺术气息浓郁的小巷。这里连通了几所中学，周末也能见到背着书包的男男女女往补习班里挤。

　　一路尾随的摩尔加纳从茶点心店的屋顶跃下，紧跟雨宫莲，“Joker，情报收集得如何？”

　　“说不定要私闯民宅。”雨宫莲打算以喜多川v介为跳板再次进入斑目的画室搜寻线索。心灵殿堂源自持有者对现实的认知，他最为重视和紧密看防的地方在殿堂极有可能与秘宝密切相关。

　　怪盗瞥了眼身旁的大猫，“到时候得你出手。最近让你学习挂载摄像头取景，掌握了没？”

　　“喔，吾辈已经很熟练了。”

　　“那就好，”雨宫莲拿出手机翻看电子地图，“想要吃寿喜烧吗？我们去订一锅带回基地。”

　　手机屏幕上方是Line在弹出消息。【//空白//正在挑战CSGO：雨宫！上号！】

　　【虫棍是完美武器：我们黑龙已经三分台了，我凹不动了！】

　　【//空白//正在挑战CSGO：什么年代了还在玩《怪物猎人：世界》......看我ID。（配图：吉尔伽美什被吊死在路灯上.jpg）】

　　【虫棍是完美武器：？？？】

　　【虫棍是完美武器：怎么又换游戏了。你俩偷偷把速杀黑龙的世界纪录破了？！】

　　【//空白//正在挑战CSGO：哎呀呀，突然间就有思路了嘛，所以通宵跟妹妹把黑龙过了。】

　　【//空白//正在挑战CSGO：嘿嘿嘿，所以快点来CSGO。】

　　【虫棍是完美武器：你们准备打职业？】

　　【//空白//正在挑战CSGO：你想看到我在比赛席里和妹妹抱在一起痛哭流涕地大喊大叫着要回家吗？一想到有十几万人现场看直播，我们会直接死掉的好吧:(】

　　【//空白//正在挑战CSGO：打到FACEIT的天梯赛最高排名就算成功。】

　　（热知识：FACEIT是《CSGO》在国际上的最热门竞技平台。）

　　【虫棍是完美武器：这种游戏不是完全处在你和白小姐的业务舒适区吗？】

　　【//空白//正在挑战CSGO：开游戏需要五个人。路人队友会激活我的社恐属性。】

　　【虫棍是完美武器：凑齐队友的事情就交给我吧。放心，肯定都是性格不错的家伙。】

　　【//空白//正在挑战CSGO：啊，那就感激不尽了。】

　　雨宫莲打开手机拍照功能，设置为自拍模式，能见到身后远远地缀着一位窈窕的少女。

　　她的名字是新岛真。秀尽高中新晋的学生会会长。

　　是二年级的学姐。

　　已经跟踪了雨宫莲有将近一周的时间了。

　　最初雨宫莲还以为这家伙是花边新闻的狗仔记者，但哪儿有记者放学后是穿着校服从教学楼走出来的？而且周围都是学生在打招呼。

　　学姐，你的追踪技能实在是让人难以直视。

　　雨宫莲都不忍心拆穿她了。

　　学生会会长这跟踪方法......你说是出门约会的他都信，牛仔裤搭配针织衫，甚至挎了个精致的女士单肩包。

　　新岛真此时手里举着一本杂志，似乎是看得入迷，一边走一边把脸埋在杂志后面。

　　他已经快要习惯被人跟踪了。

　　迈开步子往前走了几步，雨宫莲越想越觉得不对劲。

　　我这已经发现追踪者了，怎么【俄里翁】还在提醒我周围有人在窥探？

　　不止一个人在尾随我。

　　真是坏消息，跟踪狂们有点多。

　　不过好消息是，他们好像撞一块了。

　　雨宫莲站在快餐店的玻璃墙前整理衣领，像是大小姐一样穿着华丽且气度优雅的少女戴着和他同款的大方块墨镜坐在软椅里玩手机。

　　按照他的观察，这家伙也是秀尽高中的二年级生。一番打听后才知道是叫奥村春，大型食品企业奥村集团社长的独生女。

　　奥村小姐经常在校门口徘徊。也不知道是什么情况，雨宫莲每次上学放学都一定能见到她。

　　说句很自恋的话，他总觉得对方就像是在刻意让自己看见似的......好吧，不用怀疑了。

　　雨宫莲能明显感觉到对方的视线从墨镜里流出，紧紧地挂在他的脸上。

　　学姐你手机屏幕里的Line已经有几十条未读消息了，你倒是点开看看啊！

　　所以......那我走？

　　他忽然跑动起来。

　　快餐店里假装看手机的奥村春急了，立刻起身离座。

　　稍远处的新岛真也急了，把杂志卷成筒状握在手里开始追赶。

　　画面变成了“新岛真→←奥村春――雨宫莲”。

　　不对劲，还有人在尾随。雨宫莲茫然今天到底是什么情况。

　　怎么偶遇喜多川v介、离开画展开始，就到处都有人在窥探他。

　　戴着墨镜你们还能一眼就认出我啊？！

　　雨宫莲抓起摩尔加纳，冲进了正在举行促销活动的手办展。

　　有着奶白色长发、穿着考究的记者工作服的女孩郁闷地放下手里的摄像机。真烦，又跟丢了。

　　她挠了挠头。湖蓝色的眼眸里带着痛失新闻素材的遗憾。

　　还是回家听听“ZHIEND”乐队的新专辑吧，然后再以“新人偶像来栖晓参观斑目一流斋画廊”为主题随便编点东西上交给报社。

　　嗯？记者小姐发现前面有些不对劲。

　　两个气质迥然不同的美少女撞在了一块。

　　她们似乎发生了些许争执？

　　而且是因为刚刚逃掉的来栖晓？

　　哦呀，这可是大新闻。

　　其实只是做兼职的记者连忙上前去凑热闹。

　　明媚的秋季，三个容貌相较于一般舞台偶像也毫不逊色的女孩碰面了。让人会以为是女团在拍摄综艺节目。

　　其实新岛真只是想完成校长的委托。

　　奥村春只是单纯地享受跟踪雨宫莲的过程。

　　而记者小姐想写点大新闻来赚钱买“ZHIEND”新专辑的黑胶唱片。

天干物燥 : 078.跟踪狂见面大会

　　我的名字是友利奈绪，15岁。就读于公立残歉咝Ｒ荒昙叮没有男朋友。

　　今年已经是15岁，虽然我还是可悲的童真，甚至连男孩子的手都没牵过......啊，应该说是几乎没有男生愿意跟我说话才对。但好在我不仅没有男朋友，甚至连关系熟络的朋友也陆陆续续地断绝关系在国中时代了――

　　节能主义万岁......才怪。我又不是《冰》里的折木奉太郎。

　　最近放学后会在学校附近娱乐圈报社做兼职，每天弹性工作时间，周末晚上卡在11点死线之前准时交稿，保证主编的安稳睡眠。睡前一定听半个小时“后摇滚乐队：ZHIEND”的数字专辑，然后做20分钟的舒缓运动暖身再睡觉，基本能熟睡到天亮。像婴儿一样，绝不把疲劳和压力留到第二天。

　　为数不多算是“朋友”的同学都是个顶个的特立独行......当然，我也不差。

　　比如隔壁将棋部的东乡一二三，以及麻将社的八木唯。

　　我呢？我是归家部。

　　总而言之，大家碰面的机会少之又少，说不定能成为朋友就是因为这种相似的境遇？才怪！东乡同学是模特级别的将棋天才，八木同学早就是麻将界的新星。她们每天都能收到一大堆来自本校或者外校的情书。

　　在内心进行了一番超级魔改版的“吉良吉影式”自我独白，友利奈绪朝着桌旁落座的两位学姐露出了礼貌的微笑。

　　这里是位于世田谷区偏远巷落的咖啡店，凯瑟琳式的装修风格显得独具特色，环境幽静，行人稀少。女孩们在短暂达成意见统一后选择继续尾随雨宫莲，从涩谷来到了世田谷，然后不出意外地跟丢了目标。干脆就随意找了处安静的小店坐着准备把事情说清楚。

　　果不其然，没人搭理她。

　　两位学姐之间的厮杀一触即发。

　　在短发上编出小辫子的少女表现出风行雷利的利落性格，她用手撩开刘海，深红色的眼睛死死地盯着对面的同龄人。

　　她并未抢险发难，争执“尾随”一事，表现出作为秀尽高中学生会新晋会长应有的优秀素质，温和而亲切意味的笑了起来。

　　“很高兴见到你，奥村同学。”

　　“同样高兴见到你，新岛同学。”

　　同校同年级的两位美少女向着对方打招呼，然后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彼此的笑容愈发和善。

　　本该要点燃的死斗似乎陷入了短暂的僵持阶段。显而易见，这是暴风雨来前的平静。

　　友利奈绪笑不出来了，她默默收起手边的记事本。

　　是我的错，不知死活地闯入了不属于我的战场。

　　隐隐约约能听到冰结的咔嚓声里。她起身，试图逃离气氛愈发诡异森冷的咖啡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