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京诡骗师 第55章

　　坂本龙司战战兢兢地收起了藏在手心里的另一张便签纸。

　　【Just a tease（这只是个玩笑）――雨宫莲。】

　　......

　　阿嚏！

　　佐仓家的某间昏暗卧室里，天才黑客莫名有种不祥的预感，她打开各监控屏幕审视，一时间竟不明白危机源于何处。直到目光落在了蠢蠢欲动的Line的收信箱。

　　那位“创建并且运营心灵怪盗团委托网站”的老板已经很久没有联系过她了......

　　佐仓双叶其实已经通过Alice得知了，对方的真实身份正是近来名声大噪的少年偶像来栖晓，也就是同自己共在一个监护人名下的雨宫莲。

　　难免会揣测对方与所谓超能力组织“心灵怪盗团”的关系。

　　前段时间，雨宫莲不由分说地发给她一个名为【佐仓双叶】的文件包，里面记录了一位籍籍无名的女孩在国中二年级以前的生平经历，然后销声匿迹，

　　当然，也无需她进行骇入式调查，雨宫莲此时已经主动杀上了Line。

　　【Mika你带我走吧：打扰一下，佐仓双叶小姐在吗？】

　　【阿里巴巴：......】

　　【Mika你带我走吧：应佐仓先生的邀请，明天拜访你家。】

　　【阿里巴巴：！！！】

　　【Mika你带我走吧：最后，祝你万圣节快乐。】

　　【阿里巴巴：！！！！！】

　　全完了。社恐少女沉痛地捂住了脸，她明天绝对不会踏出这个房间一步，不对，半步，不......是连一毫米也不会踏出去！

　　如果雨宫莲一定要欺负自己......她悲哀地发现，似乎真的没有什么有效的反抗手段......更加悲哀的是，她内心深处并不厌恶那位偶像的接近。

　　佐仓双叶啊佐仓双叶，不要被所谓光鲜亮丽的明星蒙蔽了你的眼睛。

　　她反省了几分钟后，打开浏览器继续刷着“@来栖晓”今天的博客动态。

　　电脑屏幕里隐隐约约地倒映着一张精致的脸蛋。

　　高卷杏咀嚼着口香糖，任由化妆师围绕着自己来回走动，把蓝色和粉色的颜料涂抹在梳拢成双马尾的金色长发末梢。

　　作为兼职的校园模特，随着万圣节的来临，她也接到了一些收入丰厚的商单。

　　美国的Detective Comics（简称DC）与霸权社合作推出的《异世界自杀小队》正在预热。他们在东京进行了大范围的筛选，高卷杏以出众且完美符合设定的外貌条件幸运地被选上了。她将在今天晚上Cos成小丑女加入赞助商组织的“自杀小队”游行活动。

　　希望我的同事们能稍稍正常点。

　　她想着，在化妆结束后，拎起桌旁的道具棒球棒，走出化妆室。

　　“哇啊啊啊！！！”走廊里一阵鬼哭狼嚎，一群大老爷们和小姑娘撒腿奔逃。

　　喂喂喂，这是什么情况？

　　“小丑女”好奇地偏头看去。

　　走廊尽头，一个背影佝偻的男人正在光与影的夹缝里跳着凌厉的踢踏舞。

　　他的动作浮夸而极具力量感，穿着深红色的西装，头发是鲜艳的绿色，像是剧毒的化学气体，脸上涂满了怪诞的马戏团妆容，嘴角开着长长的豁口一直蔓延向耳根。涂抹得血淋淋的嘴唇像是刚刚饮下了满杯的鲜血。

　　显而易见了，这是在Cos哥谭市里的那位小丑阁下。

　　也是高卷杏正在Cos的“小丑女”的偶像。

　　明明妆容和气质都很还原啊，大家为什么都在逃跑？

　　校园模特丢掉手里的棒球棒，礼貌地上前去想跟这位前辈打招呼。

　　对方猛地回头，穿着皮鞋的脚掌用力跺向地板，发出清脆的啪嗒声，算是终结了这段踢踏舞。他瞪着浑浊而血丝密布的双眼，死死地盯着高卷杏，然后爆发出尖锐的大笑，他拍打自己的膝盖和大腿，随之是口音纯正的美式英语，“I’m always smiling（我总是笑口常开）。”

　　“小丑”似乎是演入戏了，以戏谑而贪婪的目光舔舐着“小丑女”白皙柔嫩的面颊，双手离开了膝盖，缓慢靠近，手指扭动如水蛭般地伸向她的嘴唇，“你说是吗？”

　　他的另一只手从口袋里抽出一把“道具匕首”，森冷的刀尖灵活而轻巧地在指尖跃动。

　　那种滑腻阴冷如蛇又炙热愤怒如火山的混沌的眼神，让高卷杏几乎要悲鸣出声、瘫倒在地，但近在眼前的“小丑”迫使她必须做出抉择。

　　雨宫莲的手指已经按在了少女柔软湿润的唇瓣上抚动，匕首慢慢靠近她的脸蛋......对方终于忍无可忍。

　　于是......

　　“哇啊啊啊啊！！！”

　　高卷杏哭花了妆，走廊里又多出一个逃跑的家伙。

天干物燥 : 102.女侠好胆量，强吻Joker

　　纸板、塑料板、铁棍搭建的“敞篷版蝙蝠跑车”在涩谷大街上缓缓行驶，他们是“自杀小队”。

　　DC系列的粉丝们已经陷入了狂欢，他们大概是第一次见到还原度如此之高的Coser。指的是小丑与小丑女。

　　按照导演心血来潮的指示，男主角和女主角需要按照《异世界自杀小队》宣传pv里的站位参加游行：雨宫莲坐在车头，高卷杏坐在后座搂住他的腰，另一只手搭在他的肩头，两人紧贴着，能感受到彼此的温度。

　　高卷杏对这位前辈的第一印象其实并不差，她很敬佩能将一个角色扮演得出神入化的资深演员。

　　无论是气质还是声线都把控得炉火纯青，身材也保持得很好，隔着西装能触及到那些棱角分明的肌肉。

　　想必先辈一定是个敬业的人啊。成熟、可靠，演技功底深厚。

　　高卷杏已经把下午受到的惊吓抛之脑后了，马戏团风格的怪诞妆容就像是为她打开了一扇新世界的大门，原本在密集人流里参加游行的紧张和局促迅速消失，她主动地配合着“小丑”的演出，投入到自己扮演的角色里。

　　按照介绍人说法，导演对她和“小丑”很中意，他们大有可能被列入下一次的真人电影的候选名单。

　　游行的队伍很快就抵达了位于涩谷商场的展示厅，这里换上了黑色的装潢，天花板垂着几十块涂油白色荧光颜料的蝙蝠图案，墙壁上也漆喷有蝙蝠侠的招牌式盔甲。

　　走上舞台的瞬间，高卷杏的神经再一次紧绷起来，她很不适应被几千人紧盯着围观。

　　一旁的“小丑”反而很放得开，扯着地道的纽约口音的英语跟粉丝们热情地握手、打招呼。

　　“女士们、先生们，欢迎来到蝙蝠侠铁杆粉丝俱乐部在异世界的第二次年度会议！哦，至于第一次的会议，我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举行的。总之，今天我们还是要讨论如何把哥谭市的国民偶像送去异世界的迷失森林跟哥布林公主联姻。”

　　电影谜们欢呼着。其中能见到不少来自外国的游客。他们很少能在现实里见到神态、举止、妆容都如此传神的“小丑”。丝毫不逊色于希斯?莱杰、杰昆?菲尼克斯......

　　“听说是个日本人？”观众在窃窃私语。

　　“太夸张了吧，这个演技。”

　　“真怕他用小刀在我的脸上开两个口子。”

　　“如果下一部电影能用他来当主演就好了。”

　　“你看那边的‘小丑女’，很漂亮呢，就像是我对这个角色的梦幻印象，就是气质差了点，动作和表情也放不开。”

　　他们很快就注意到“小丑”身旁的少女。

　　“......”

　　“小丑”咧开猩红的嘴唇大笑着，高举双手，“很幸运！我们即将达成计划的第一步。前往异世界！”

　　他拉紧了手套，抓住身后一块被帷幕盖住的事物的边角一张一甩，道具组提前设置好的“穿越门”就展露在众人的眼中。

　　“小丑”整理西装，然后折了块方巾擦拭门扉，末了，他就优雅地弓身，行着标准的侍从礼仪，仿佛是19世纪伦敦剧院的查理?卓别林，他朝着近在身侧的女士伸手，“我可爱的哈莉?奎茵，你还愣在那里做什么？”

　　高卷杏正在恍惚着，她的心脏跳得很快，紧张得说话都要结巴了。

　　“哈莉?奎茵！”小丑用力鼓掌，一声又一声，他以那种凶戾阴翳的眼神盯着她，爆发出尖锐的大笑后，忽然变得平静，他发出赞叹，“我知道了，你一定是在想该怎么抓捕蝙蝠侠，真是个好姑娘。”

　　高卷杏想要后退、逃跑，但有一种魔性的魅力像是套索般挂在了她的脖颈，拽着她向前迈步，这份魅力的根源来自于“小丑”的双眼、他的笑容、他的一言一行。

　　编剧和导演在无线耳机里发起了争吵，日语和英语混杂成一种让人迷茫的督促力。它是推倒高卷杏彻底倒向“小丑”的最后一块砝码。成为偶像、成为演员、成为明星，名利的欲望......必须承认，在这个万众瞩目的瞬间，她沦陷了，沦陷在“小丑”所象征的一种可怖的魅力里。

　　高卷杏终于理解到“小丑女”的内涵了。

　　她模仿着“小丑”，表情不耐而急躁地摸索着口袋，里面放有这个男人送的泡泡糖，她撕开包装丢入嘴里咀嚼，甩动棒球棒接近。嗤......她在雨宫莲近在咫尺的面颊旁吹大了粉色的泡泡，砰，破掉了，温热的吐息拍打在“小丑”的嘴角。

　　“小丑女”捧住对方的下巴，诱人的红唇启合，吐露出轻曼如纱、清脆如珠的英语，“我刚刚是在想你啊，我的先生，看得到我的眼睛吗？里面满满都是你的身影，哪儿还能装得下一只小小的......蝙蝠？”

　　“就是这样！再加把劲！”幕后的导演和编辑终于意见达成统一，他们欢呼，期待着“小丑女”的进一步表演。

　　现在她表现出来的只有娇，还没有那份继承自小丑的无所拘束的自由，以及......

　　嗯。性感的鼻音。高卷杏大胆而生涩地吻在了雨宫莲的嘴唇，纠缠了数秒后才分离，然后她猛地挥动棒球棒砸在门扉上，轰开了通往异世界的大门。她扛着棒球棒，用手指在小丑的下巴勾了勾，“如果你执意要跟那只蝙蝠上床，不如先上了我――”

　　周围立刻爆发出雷鸣般的喝彩！

　　就是这个！来自美国的导演吹着口哨，他要的就是这种感觉！

　　编剧也露出了赞赏的表情。“终于放开了，很有进步。”

　　“哈哈，电影的选角有着落了，这次来日本可是让我太惊喜了。”导演鼓掌，“难得见到这样能入戏的‘小丑’和‘哈莉?奎茵’。”

　　作为日本人的编剧按捺自己的心悸，“他们能去好莱坞？”

　　“那个‘小丑’男孩绝对有这份潜力，‘小丑女’还太过稚嫩，需要学习和磨练的事情很多，但是，或许那个男孩能帮助她很快的成长起来。”导演笑着，“我在他身上看到了莱杰和菲尼克斯的影子。”

　　（明天开始进入还债模式。）

天干物燥 : 103.万圣节的输输输

　　DC和霸权社在涩谷组织的万圣节演出活动已经结束了，昏暗的夜空里仍然晃悠着霓虹彩灯。

　　演出现场里，到处都是彩带和被踩破或者被扎破的气球，清洁工打扫着满地狼藉。

　　商场的休息室，少年少女正在洗漱台前卸妆。

　　敢在初次见面的同事面前卸妆，那肯定是对自己的容貌有着充足的自信。所以综上所述，高卷杏很自信。

　　自信如她在意识到自己的举措是多么大胆而出格之后，倍感羞恼，同时又对“小丑”怀揣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或许是感激，或许是敬佩，或许是一些少女情怀，当然，更有可能是全都具备。

　　“前辈，那个......感谢......”高卷杏欲言又止。

　　她站在镜子前看着卸妆的“小丑”，陷入了惊悚。这不对啊，我印象里那个成熟可靠、谈吐优雅、演技高超的大前辈哪儿去了？这人，怎么越看越眼熟？！

　　雨宫莲面无表情地把卸妆水往自己脸上抹，“高卷同学，从一开始就想问了，你......”

　　“求你了，别说，”高卷杏痛苦地捂住了面颊，她已经要被内心里涌上的羞涩与尴尬杀死了。

　　她说不定可以即兴写一本短篇轻小说：《关于我出演“小丑女”过分带入以至对身为演艺界前辈的“小丑”一见钟情并且献出初吻却发现他竟然是同班同学的二三事》。

　　褪去小丑妆容的雨宫莲又恢复了往日里处事不惊的状态，他搓洗着鼻子上的红色颜料，竟然有点不怒自威的味道，这便是“秀尽の国王”的底蕴，“演出得不错。”

　　他含蓄地点评，颇有国王的风姿，有一种居高临下的审视态度。

　　高卷杏愈发拘谨了，她局促地站在洗漱台前，毕恭毕敬地像个侍女，让人怀疑她下一句话就是“陛下贵安。”

　　雨宫莲如今在秀尽高等学院学校的支配力，不亚于当初的鸭志田。这便是“以近乎完全姿态取得学年期中考试年级第一、打破校历史记录”、“绝对的现充颜值”、“年轻的畅销书出版作者”加上“新晋偶像”等诸多词条叠放后的强效。完全可以推出去作为任何一所高校的招牌人物。

　　没有任何教师或者学生敢指使他办事。

　　在警视厅的刻意操作下，雨宫莲和某位议员之间不愉快的事情并没有流露到公众眼中。哪怕是他背负的长达一年的“观察保护”也被刻意模糊化。

　　鸭志田渲染的诸多负面新闻，也被学生们所淡忘。

　　取代了他位置的雨宫莲已经站在全校阶级的最顶端，当之无愧的至高种姓。

　　没人知道国王陛下的交际圈到底是怎么个范围，但坂本龙司在隐形之中的地位水涨船高是肯定的，田径社的指导老师都不敢对他太过斥责。

　　在众人眼中，这家伙可是国王麾下的头号大将军。全校第二的不良。

厌世 企鹅，鸠

　　高卷杏看着镜面里的自己，为什么我会面红耳赤？连耳根都红透了。

　　她在雨宫莲面前表现出的拘谨，似乎并非是平日里的敬畏，而是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纷乱思绪。我......我在害羞？！

　　雨宫莲拿出一次性毛巾擦干净脸和头发，戴上墨镜和口罩，毫无拖泥带水地离开，闯入了涩谷的夜幕里。

　　一辆商务用的面包车停在门口。

　　巽幸太郎摇下车窗，递过去一只装得鼓鼓囊囊的纸袋，“晚饭吃了没？我刚刚买了份鲷鱼烧。将就应付下吧。”

　　“啊，真是感激不尽了。”他走进副驾驶座，“你怎么又换了车。”

　　“哎呀，都是公司的财产，我这个打工人肯定是有什么用什么。”

　　“哟！前辈！”活泼轻快的声音从身后响起。

　　面包车的后座里，俏丽可爱的少女正在黑暗里扑闪着明亮的眼珠子，原本扎成高马尾的长发散开，披散在肩头，更加凸显出面部的小巧与精致。是个很漂亮的女生。她的名字是汐见琴音。Altus事务所偶像预备役里的大热门选手。

　　雨宫莲浑身一僵。莫名其妙的熟悉感让他仿佛是见到了另一个自己。

　　汐见琴音笑嘻嘻地把手里的纸盒往前面递送，橘红色的眼眸紧紧地盯着他，“听说前辈您饿着肚子在参加演出，真是敬业呢，不嫌弃的话，可以试试我这份章鱼烧哦~”

　　单薄而晶莹剔透的珍珠色嘴唇启合，诉说着一种青涩而纯洁的美好，让人能下意识地忽略食物交换带来的异样。

　　等到雨宫莲意识到这期间的小暧昧的刹那，他已经用那根似乎被女孩咬过的竹签插起了一颗章鱼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