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京诡骗师 第56章

　　“嘿，我可没有用过它。前辈就放心享用吧~”汐见琴音眨了眨眼睛，期待似看着雨宫莲在动作停顿数秒后把章鱼烧塞进了嘴里，然后迫不及待地追问，“怎么样，好吃吗？”

　　雨宫莲迟疑了片刻，最后还是坦然，他不能为了美色出卖灵魂，自诩是涩谷美食家，必须对味觉怀揣着至高无上的尊重，“其实，味道很一般。就是标准的街头店铺水平。”

　　汐见琴音肉眼可见地变得不高兴了，她鼓着腮帮子，“明明很好吃的说......”

　　就像是初次品尝似的。

　　雨宫莲不由得想起自己第一次来到涩谷，同样被那些林立的零食铺所吸引。但时间久了也就能分清楚食物与小吃的差异。

　　车辆启动了，轰隆隆地冲进了灯火通明的夜色。巽幸太郎靠着车窗，看着少年少女之间的关系愈发熟络，忍不住在心里感叹青春。

　　“你以前没来过东京吧？”雨宫莲问汐见琴音。

　　“报告前辈，没有哦！”女孩还是不高兴，认为对方对于章鱼烧的贬低是在羞辱自己的品味。

　　这个女孩最可爱的地方就在于，她本就长得很可爱，并且诚实地表达出自己的情绪，毫无做作的痕迹，即便是在生气也是刻意在传达一种“快点来哄我”的意图。

　　雨宫莲有点喜欢这个后辈了。

　　“有空的话，我带你来涩谷去试试几家真正算得上‘美食’的店铺吧，你还是没见过世面呢。”

　　“喂，你在挖苦我是‘乡下人’吗？！”女孩有些恼怒了，一时间忘记了按资排辈的职场规则。

　　“实话实说而已，我也是从乡下到的东京，”雨宫莲乐呵呵地解释着，“工作固然重要，但生活也是这座城市不得不品味的一环呢。”

　　“哎呀，突然就让人好难为情，”汐见琴音有点脸红，“所以雨宫先生是在向可爱的后辈发出约会邀请吗？”

　　“如果你执意这么认为。”

　　“我答应了！”她的目光终于离开了雨宫莲的脸，似乎是观察到自己想要知道的情报。又像是少女的矜持或者羞涩。

　　雨宫莲也停止了对汐见琴音的打量。

　　果然啊，这个家伙，是和我相同类型的――

　　两人的心里不约而同的闪现出这样的话语。

　　天鹅绒房间，正在打扫桌椅的拉雯妲愣住了。她看着桌面上忽然出现的塔罗牌，陷入无以复加的震惊。

　　这是？姐姐那一代的契约者？

　　为什么是“她”？

　　他不是已经被......

　　特殊的塔罗牌，以【愚者】进行呈现。

　　卡面里，是宏伟的灿金色大门，门扉上以耶稣逝世的姿势钉着一个模糊的人影，持着手枪和S刀的少女向上仰望，神情里流露出无休止的迷茫与哀伤。

　　终于卸掉所有妆容的高卷杏忽然打了个喷嚏。

　　她觉得自己心里空落落的，就好像有什么本该被抓住的事物已经让人捷足先登了。

　　在不知道的地方输掉了吗？少女特有的直觉在乒乓警示。

天干物燥 : 104.赢

　　晴朗的天空之下，林荫道里的枫树像是一团团燃烧的火球，吐露着赤红如血、鲜红如血、深红如血。血与火再往下是钢铁般的甬道，青灰色的砖墙淡漠地投来凝视。学生们在晨钟里背着书包踩着阳光明媚走进教学楼。在度过了一个愉快的万圣节周末之后，每个人都意识到今天要面临怎样的浩劫，便是心如死灰。

　　新上任的体育部顾问站在门口，目光如剑四下扫射，将学生们扎得千疮百孔，好像他们今天是要送来坐牢的。这位便是典狱长。

　　果不其然，刚刚走进一年级D班，就听到班主任川上贞代在安排“万圣节后维护苍山一丁目社区卫生的志愿劳作”，教室里一阵鬼哭狼嚎、唉声叹气。

　　姗姗来迟的雨宫莲把一本只看了一半的《福尔摩斯探案集》放在课桌上，大摇大摆地落座。

　　大家伙视而不见听而不闻，权当他是卡点入校，也没人在意他到底有没有迟到。

　　实不相瞒，只要考试能稳定交出年级第一的答卷、稳定运营在外的个人事业，雨宫莲就算是不上学也没事。

　　川上贞代很头疼，她正在安排学校组织的志愿劳动，国王陛下就进教室了，她都不知道该怎么给他分配任务。

　　就当是没看见吧。她想着，直接就跳过雨宫莲的名字，接着后面念，“坂本龙司。”

　　“在！”黄毛手忙脚乱地把漫画书塞进抽屉里，能看到封面上写着《JOJO的奇妙冒险》。

　　“电车站旁边的花坛，就交给你和三岛同学了。”

　　“是！”

　　国王陛下仍然在翻阅小说。

　　但他没忘记自己今天的任务。

　　出版社已经通过气了，预热许久的“来栖晓老师的最新作”将在今天正式发售单行本。

　　其名为《韦廉姆国王的行刑日》。“韦廉姆”取自排球的发明者，美国马萨诸塞州霍利约克市的韦廉姆?G?摩根。

　　网络上对这本书的好评相当的高，翔英社的连载刊物一直都卖得很好，来栖晓老师的发挥也保持得稳定，行文精致细腻，剧情跌宕起伏，对“国王”的刻画让人深恶痛疾，学生向“国王”的反抗也引发读者对于校园霸凌的反省和深思。

　　同班同学里就有不少人是因为这本书而彻底成为了雨宫莲的粉丝，但大家伙都不敢上前去要签名或者合影。

　　雨宫莲的存在感太强了，强到仿佛靠近了就会感到呼吸紧促，那种距离感令人望而却步。

　　明天紧接着就是文化节，他还得召开线下的签名会，真是劳碌命。

　　希望学校的文化祭别邀请我。

　　虽然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但雨宫莲还是如此希冀着。

　　各种活动他都能推脱，唯独文化祭不行，这是宣扬秀尽高中风貌的大好机会。鸭志田事件造成的负面影响太过严重，否则校方也不至于在万圣节之后就火急火燎地安排学生参加“志愿活动”，奈何劳动能清洁掉街道的污浊，要洗清学校的丑闻仍然是困难重重。

　　他们只能寄希望于雨宫莲。

　　下午的课，国王选择翘掉，他该去出版社营业了。

　　趁着午休偷偷跟出来的新岛真只能难堪地看着他远去。这位新晋的学生会会长还没能任性到随意离校的程度。除非......除非她也能在大考实现全科接近满分的壮举。

　　秀尽高中的校门外，跷足以待的少女迎来过路者的频频瞩目，正在返校的学生们都好奇这个拥有偶像级别的出众容貌的同龄人到底在等谁。

　　“以前没听说过有这号人啊，”秀尽的学生们在窃窃私语。

　　“真可爱呢，好想上去搭讪。”

　　“恐怕一瞬间就会被拒绝掉吧，这里是校门口，如果消息传出去，以后可就没办法在学校里混咯？”

　　戴着大墨镜和口罩的雨宫莲走出校门，他的手里还抓着那本《福尔摩斯探案集》，他看到了汐见琴音。

　　对方笑吟吟地伸出白净的小手，“前辈，说好的约会~”

　　“喂，你完全不上课的吗？”

　　“嘿嘿，学校管得比较宽松。”此乃谎言。汐见琴音是从过去穿越而来的，根本就没有在东京上学，“总之，今天的涩谷出行就拜托您了。”

　　女孩很开心地笑着，忽然扫视周遭，然后俏皮地环抱住雨宫莲的胳膊，装出一副亲昵的模样。

　　很快，众人的注意力都开始聚焦于此。

　　这到底是哪儿来的恶魔系后辈啊！

　　雨宫莲满头冷汗，如果被堵在校门口并且曝光“绯闻恋情”，他可能明天就没办法活着走出签名会了。那些记者会发疯似地从他身上啃下来所有能盈利的热点。

　　（浅浅的双更。）

天干物燥 : 105.哈姆子暗杀雨宫莲（三合一）

　　11月2日。涩谷大街。翔英出版社办公区。

　　高踩梳理着自己散乱的翡冷色长发，然后用发夹别住。她把满桌的文稿装订成册，仔细地收拢进文件夹。手边热气腾腾的咖啡冒着白汽，白汽弥漫里，一对橘红色的眼睛在其中忽然出现，扑闪着诡异的亮光。

　　高踩：？！

　　编辑小姐被吓得一哆嗦。

　　汐见琴音：盯~

　　雨宫莲拽住她的后衣领，拎猫似的往身后丢。“抱歉啦，高残〗悖这家伙给你添麻烦了。”

　　“喂！你在嫌弃我对吧？！”恶魔系的预备偶像朝着雨宫莲龇牙咧嘴，“完全被当成猫猫了......”

　　“不要影响其他人工作啊，”雨宫莲掐住汐见琴音柔软的脸颊，让她支支吾吾的发不出声音，只能含糊地点头，表示自己认错。

　　高踩的眼神有些古怪，这女孩在试探什么？就像是第一次来到这种场合似的......就像是初入城市的小猫，对任何事物都怀揣着谨慎的态度。

　　其实，蛮可爱的？任何人都抗拒不了对美好事物的向往，这位跟在雨宫莲身后亦步亦趋的小姑娘很容易的就激发了高踩心里的那点怜爱和欣赏。

　　“来栖晓老师，这位是？”编辑小姐好奇满满地询问。

　　“是死皮赖脸、黏糊糊的麦芽糖。”疲软的声音。

　　“是来栖晓老师美丽又可爱的恶魔系后辈，宇宙最高的来栖晓单推人！”活泼轻快的声音。

　　“你对自己的定位和人设认知真是清晰又深入啊，”雨宫莲斜眼看她，再次感到了强烈的无力感，这家伙一路上都在念念叨叨，围着自己载歌载舞，欢脱又自恋，但偏偏让人升不起反感。

　　“嘿嘿~”汐见琴音有些害羞地笑着，但她承认自己是个美丽动人的女孩子。

　　雨宫莲一时间像是看到了另一个自己......他每天早上起床洗漱的时候也总是会折服于镜中满溢而出的帅气。于是呼吸一滞，寻思自己爹妈是不是在外面背着自己偷偷生了个女儿。

　　“所以她跟你关系很亲密吗？”编辑小姐喝了口咖啡。

　　“来栖晓老师是我唯一可以信任的人！”汐见琴音眨了眨眼睛，又补充了一句，“在来到东京的这段时间。”

　　雨宫莲诧异地看着她，这居然是真话，这份信任也太沉重了，该不会真是我家流落在外的私生女吧？

　　他昨天就拿着那张特殊的【愚者】牌问过拉雯妲了，但对方却是坚定地表示不认识“汐见琴音”，并且露出一种幽怨近似哀求的目光，让人满心愧疚和无奈，最终选择放弃追问。

　　高踩把文件夹塞进公文包里，“去外面谈吧，有些事情不适合在这里聊。”

　　雨宫莲翻看着那本已经印刷完成的装订精美的单行本《韦廉姆国王的行刑日》，大感情况不妙，“明天的签名活动，你们该不会是想......”

　　“咳咳，”高踩连声咳嗽，“我们已经跟你的事务所沟通过了，正巧把一些广告代言给......”

　　雨宫莲拉着汐见琴音转身就跑。

　　“门卫，拦住他们！”高踩早有预料这番情形，她摔杯为号，门口立刻站出来两名魁梧壮汉，这是出版社老板的拳拳心意。在雨宫莲走进公司的那个时候，早已设置的天罗地网便是蓄势待发。

　　一个小时后。

　　出版社楼下的中餐厅，幽静的隔间。

　　雨宫莲拿着笔，颤颤巍巍地在合同上签名，象征着自由的丧失、耻辱与悔痛。

　　汐见琴音在一旁笑得乐不可支。

　　高踩心满意足地带着合同跑路了，她离财富自由又近了一步。

　　“所以，下午去哪儿玩？看电影？”汐见琴音把玩着自己的限量款耳机，虽然在雨宫莲眼里这幅头戴式耳机已经是绝版的古董货色。

　　他冷笑着，“我说带你去开房，你敢去吗？”

　　“喂！对女孩子开这种玩笑有点过分了！”汐见琴音装出一副胆怯的模样。

　　其实她完全没有在害怕啊，雨宫莲有些无奈，这家伙怎么就对自己这么放心呢？

　　“咱们开诚布公的讲吧，”他看了眼紧闭的隔间的木门，“你到底是谁？”

　　“当然是你可爱的后辈......”少女第一次露出了慌乱的神情。

　　“我花了不少钱，委托朋友调查过你。”雨宫莲斟酌着用词。“这个国家，根本不存在‘汐见琴音’这个人。”

　　“所以......你是谁？”

　　他审视着这个女孩，“为什么一直纠缠我？甚至刻意引导我跟你在这个幽密的场合独处。”

　　汐见琴音脸上的慌乱与沮丧在顷刻间一扫而空。

　　她调皮地吐了吐舌头，然后把手伸进裙底掏来掏去，片刻后，一把格洛克手枪已经指向了雨宫莲的额头。

　　黝黑的枪口说明了它确实具备让人“死亡”的功能。

　　雨宫莲全身紧绷，这是他来到东京后，第一次在现实里直面现代社会最冷冽的危险。

　　汐见琴音忽然转了个华丽的枪花，将枪口抵在了自己的额头，然后扣下扳机。砰，清越的声响。游戏般的粒子效果绽放。

　　“Persona！”密集的光络瞬间覆盖向周遭，因为如今东京的特殊性，这个房间已经下沉到印象空间，暂时地成为其中的一部分。虚幻的人影在她的身后显现。那是手持竖琴的希腊英雄，追求爱情而坠入冥界探寻的诗人，俄耳甫斯。

　　“【俄里翁】！”雨宫莲抓住这个瞬间呼唤出自己的人格面具，他的手里同时攥着在斑目的心灵殿堂里收集到的阴影的人格面具，雷光缠绕里，魁梧的猎人已经弯弓搭箭。

　　比箭矢更快的，是俄耳甫斯手中急颤的琴弦，声波荡漾，烈火的浪涛奔涌而出，冲刷向雨宫莲。

　　砰。俄里翁只好松开手里的弓箭，转而一拳砸向地面，在雷鸣般的巨响里，凌然劲风吹散火焰。在这个刹那，【俄里翁】消失了，雨宫莲以恐怖的速度蹬地冲刺，瞬息间逼近了汐见琴音，等到尘埃落定，一枚锋利的、月光凝聚而成的箭镞已经抵在了她的咽喉。

　　战斗的开启与结束都在电光火石之间。

　　少女的皮肤很细嫩，仅仅是箭镞的轻触就在其上划开了细细的伤口，渗出鲜艳的血丝。

　　她露出了无可奈何的苦笑，举手投降，“真是厉害的不羁之力呢，居然能把人格面具拆解后再使用......我认输。”

　　或许双方的距离拉长些，战况又会有截然不同的变化。那些火焰的温度很夸张，近乎违背了物理学原理，让雨宫莲仅仅是注视就能感受到难以的滚烫感。假如沾染到它们，恐怕【俄里翁】也会立刻变成焦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