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京诡骗师 第57章

　　可惜，在这样狭窄的空间，以【俄里翁】的素质，不存在人类能抵抗他的冲击，那些火焰甚至都来不及覆盖向下，就已经被爆发出的气流冲散了。

　　雨宫莲没有收回箭镞，而是警惕地看着她，“你是怎么觉醒的人格面具，为什么能把我强行带进印象空间？”

　　汐见琴音主动撤掉自己身后的【俄耳甫斯】，她甚至毫不犹豫地丢掉了“手枪”，“请给我一个解释的机会。”

　　“我对你的信任度并不高。我们相识的时间仅有12个小时。”雨宫莲很严肃地说着，“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我会在刚见面的时候就对你抱有莫名的好感，但这绝对不能成为对你投注盲目信任的理由。”

　　被自己完全信赖的人并不信任自己，这份错差的情感付出与回报，让汐见琴音有些难过，她张了张嘴，最后只是瞪着湿漉漉的眼眸看向雨宫莲，“那，你是准备要搜我身吗？”

　　“你的举措刚刚无疑是在尝试暗杀我，”雨宫莲沉默了片刻，“无论你的真实目的是什么。我认为，搜身是我们交谈的前提。”

　　他顿了顿，“你自己动手吧。”

　　汐见琴音委屈地咬了咬嘴唇，落入这样的局面是迫不得已。如果不能让雨宫莲亲身体验到这份殊途同归的力量，他绝对不会相信自己将要描述的事实。

　　但按照她的计划，暂时失去雨宫莲的信任也是必然的......

　　少女逐枚取下纽扣，揭开衣领处的蝴蝶结，脱掉外衣，橘红色的眼眸里已经盈满了晶莹的泪水。伴随着OO@@的声响，上衣落在地面，她一手提着半褪的短裙遮掩单薄的底裤，另一只手捂着内衣所勾勒的起伏，大片皎白的肌肤裸///露在外，晃着玉石般莹润的光泽，又透出健康的红晕。比例完美又不染丝毫瑕疵，纤细的大腿一掌仅可握住，小腿的形状姣好如月牙的弧度，玲珑的脚掌修饰以白色的棉袜、被包裹在黑色的圆口小皮鞋里，更加显得出青春活力，又是一份清纯的美好。

　　“这样......可以了吗？”即便是曾经作为天鹅绒房间的契约者，也终归只是个16岁的女孩，她的声音颤抖着，泪花在眼眶里打着转。

　　雨宫莲目光在汐见琴音那副几乎没有设防的身体上快速掠过，然后收回了手里的箭镞，他闭着眼睛，认真地道歉，“很抱歉让你落入这样失态的处境。”

　　其实没有道歉的必要，因为一切都是汐见琴音的自己导致的结果。但他不能否认自己对她初见的好感，以及那份情感的真挚，天鹅绒房间里已经记录的“愚者”卡不会作假。

　　“不准再看了！”女孩泪眼汪汪地开始穿衣服。

　　布料与肌肤摩擦的声音真的很有诱人，尤其是想到一个容貌气质均是无可挑剔的妙龄女孩就在自己近在咫尺的位置更衣，实在是勾人犯罪。

　　雨宫莲倒是镇定自若，不为所动，颇有老僧打坐的淡然。

　　这份超然的心境都是日复一日在拉雯妲的指导下，一次又一次的蛋糕烹饪里打磨出来的。学习料理总是让人能平静心情，摈弃原本的躁动，心如止水，再无世俗的欲念。

　　等到汐见琴音小声提醒他该睁开眼睛后，已经身处在中餐厅的隔间了。

　　女孩依然有些衣衫凌乱，她把“手枪”放到桌上推给雨宫莲。

　　来自2009年的时间旅客，开始描述自己的过往。

　　一个被卷入灾难的女孩，她在7岁那年失去了至亲，甚至要被迫长期住院，连学业都因此遭到沉重的打击。

　　再然后，就是十年之后，汐见琴音转校到“私立月光馆学院”的二年级，和雨宫莲一样，她在因为“巧合”而成为了天鹅绒房间的契约者，取得了愚者之牌的力量。

　　顺利成章的掌握了人格面具的力量，接触各种各样的组织，和阴影对抗。在全新的生活里再次接触到友谊。

　　直到某天，她躺在宿舍里把玩最新购入的限量款蜘蛛侠联名的索尼耳机，一道诡异的漩涡忽然开在了脚边。

　　恢复意识后，汐见琴音已经来到2015年的东京。

　　“原来如此，你比我还要大一岁啊。”雨宫莲把玩着她的“手枪”，严格意思上来说，这是“召唤器”，是汐见琴音从她的世界里带出来的“土特产”，可以让使用者在现实里呼唤出人格面具并且尽可能正常的驱使。

　　按照拉雯妲的说法，能在现实里随意使用人格面具的雨宫莲放在历代天鹅绒房间的契约者里都算得上是极其出色的资质了。

　　用游戏化的语言来形容大概是：

　　在印象空间使用人格面具，消耗的蓝量大概是每秒钟个位数。而在现实世界里使用人格面具，消耗的蓝量是前者的几十倍。

　　正常人类的蓝条理论上是很有限的，想要在现实里表现出“超能力”，就要承担相应的代价，或者使用取巧的方式来达成。但雨宫莲无疑打破了这个规则，他的蓝条非常长，完全超过了人类这个容器所应该拥有的容积，撑得住他顶着超低的效率在现实世界里肆无忌惮地驱使人格面具。

　　关于这点，拉雯妲也无法做出解释。只能牵强地归纳为雨宫莲的特殊性。

　　因为在她记忆里的另一个时空，同阶段的雨宫莲表现出的战斗力其实远不如现在的雨宫莲。

　　汐见琴音黯然神伤着，她已经全盘交代了自己的来历，来到一个完全陌生的时代、一座完全陌生的城市，失去过往所有的交际、所有的情感寄托，没有可以信任对象，对于一个难得重获友谊的花季少女而言，是一段沉痛的打击。

　　她不放心在那边的世界里的伙伴们，担心着他们会遭遇到难以抵抗的灾难。

　　诡骗师没有用谎言去安慰汐见琴音。

　　他只是客观而敏锐地提出了一个观点，“你有试过在这个世界去寻找那些熟识的伙伴吗？”

　　“我试过了......但我找不到......”汐见琴音捏紧了拳头。

　　“你的方法不对，”雨宫莲冷静地说，“把他们的名字和详细信息交给我，我来帮你找。”

　　“可是，你在这个世界甚至找不到我存在的痕迹。”

　　“总要尝试过才知道，”诡骗师往瓷杯里倒了点热茶，递给她，“这是【愚者】的含义。”

　　汐见琴音看着杯中倒映的精致脸蛋，可怜兮兮的，像是无家可归的流浪猫。“谢谢你，前辈。”

　　声音很轻，但是很认真。没有平时的调皮和轻快。

　　“我会帮助你的，”雨宫莲莫名的焦躁起来，汐见琴音的遭遇给了他不太好的联想，因为对方穿越而来的当天，拉雯妲激活了天鹅绒房间的某个设施，“清除”了“小丑”带来的破坏，“另外，说不定该喊前辈的人是我才对。”

　　他看向汐见琴音，“你可是上一代甚至更远一代的契约者。说不定我还得喊你‘姐姐’。”

　　“哼，”女孩忍不住轻笑，她的心情好多了，“才不要呢，前辈就是前辈！”

　　“那不就乱套了？”

　　“略略略~”汐见琴音比了个鬼脸。她不留痕迹地抹了抹眼角，又恢复了平日里的欢脱，“今天的事情我会牢记在心的~”

　　“喂，你别把那种事情......”

　　“知名作家、偶像来栖晓强迫纯洁少女脱衣，这可真是劲爆的消息啊。”

　　“住嘴！”雨宫莲大惊失色，“名声这种东西可都是钱啊！你想断我财路？！”

　　“嘿嘿，”汐见琴音呼呼然的轻笑着，起身就拉开门逃跑了。

　　为什么要用“逃跑”这个词？雨宫莲看得很清楚，她的双耳已经是晶莹剔透的通红。

　　汐见琴音昨天夜里说着跟雨宫莲约会，规划的电影院或者游乐园，最终是一个也没去成。

　　她躲在卫生间，捂着急促跳动的心脏，看着镜子里满脸羞红的自己，有些气恼。

　　已经没办法再跟雨宫莲独处了，心跳越来越快。

　　她深呼吸，用冷水泼打面颊。反省自己在雨宫莲提出“搜身”的时候，居然热血上头，直接就选择了赌气似的应对，明明能有其他的、更加温和的处理方式。

　　平时言情小说看得太多了啊。

　　真是惨败呢，汐见。

　　（PS：三合一大章。）

天干物燥 : 106.佐仓双叶：胜败乃兵家常事（二合一）

　　雨宫莲坐在餐厅的隔间里，思考着拉雯妲为什么不直接告诉他关于“汐见琴音”的事情。

　　因为这次见面是必然吗？

　　还是因为她的确不知道“汐见琴音”。天鹅绒房间的历代契约者里根本就没有这号人。

　　手机响了，雨宫莲解锁，是佐仓贾卫伞

　　“喂喂，雨宫，有在忙吗？”

　　“什么事，佐仓先生。”

　　“咳，我家女儿......”中年男人有些不好意思向后辈做出这样的请求。

　　善解人意的少年偶像立刻知会其意，“如果我能帮她走出自闭症的话，也是一段值得我铭记的经历了。”

　　“是吗？哎，真是善良呢，那我家双叶就拜托你了，你们年龄相仿，应该会有不少话题吧。其实她一直都不愿意和别人见面，只喜欢那些特摄剧偶像。”

　　“巧了，我也喜欢特摄剧。”

　　“啊，总而言之，你现在来趟勒布朗吧，我把家钥匙给你。”佐仓贾卫删过了缜密的考量后才做出了这个决定。他已经尝试过许多方法了，心理医生也好，邀请同学来做客也好，都做不到敲开佐仓双叶的房门。

　　哪怕是专门关了一周的店，呆在家里温言细语地劝说，从那个房间里得到的回应仅仅是冷淡的语气词。

　　他观察了雨宫莲很久，终于在确定对方的人品之后才选择让对方跟佐仓双叶独处。

　　这个孩子是双叶崇拜的偶像，一定会有他独到的地方吧？佐仓贾卫啥阅昵崛说哪切┭俏幕了解得并不深入，但他能看懂雨宫莲出版的小说。

　　“店长，这边的客人要一份热可可。”正在扫地的坂本龙司忽然冒头，“话说，刚刚您是在跟雨宫打电话？他要过来玩吗？”

　　佐仓贾卫纱蚩冰箱拿出一袋可可粉，又取了鲜牛奶放进小锅里一起水浴加热。“玩？你作业写完了吗？”

　　坂本龙司老老实实地闭上了嘴，继续打扫卫生。

　　向来冷清的勒布朗里仅有一位顾客，深蓝色短发的瘦高少年，他抱着画板坐在座位里不停地落笔，一只崭新的橡皮擦摆在手边，几乎没有去触碰，仅有边角略带了些许灰暗。

　　喜多川v介搬出了斑目的画室，他现在跟摩尔加纳一起住在四轩茶屋的秘密基地里。

　　这家名为勒布朗的咖啡店是雨宫莲推荐的，装潢和咖啡都挺有风味，喜多川v介闲来无事就会到这里略作消费。日本人对咖啡总是有种迷之喜好，他喜欢一边喝咖啡一边构思草图。

　　“给，这是你要的热可可。”穿着粉色衬衣的大叔把热饮摆在了餐桌上。

　　“谢谢。”

　　叮铃铃。店门打开了。穿着校服的雨宫莲看到了正在打工的坂本龙司。

　　“哟，坂本。”他打了个招呼。

　　喜多川v介跟卫生间旁边的黄毛对上了视线，两人冷哼一声，装作彼此并不相识。

　　雨宫莲路过喜多川v介的身旁，不留痕迹地把一张纸条塞进了他的衣服口袋里，然后在佐仓贾卫墒掷锬玫揭淮钥匙，“店长，晚饭就拜托你了。”

　　佐仓贾卫闪绞直胸，“呵呵，可别对我家女孩图谋不轨啊。”

　　是谁图谋不轨还真不好说。雨宫莲礼貌地微笑。他今天就要给那个蜗居在房间里的偷窥狂一点小小的教训。

　　扑通。佐仓家。昏暗的房间里，佐仓双叶摔下椅子，连滚带爬地钻进被窝，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鹌鹑似的抖个不停。

　　在她对面的监控屏幕里，穿着校服的雨宫莲正比划出“开枪”的手势。

　　妈耶，柜子动了。

　　她紧张兮兮地想着，雨宫莲马上就要进家门了，他会对自己做什么？殴打？辱骂？还是闯进房间收集线索然后全部交给警察？

　　佐仓双叶想要起身去销毁电脑里那些足够把她送进少管所的资料，但内心的惶恐让她根本不敢离开被褥。

　　一切都是她咎由自取的结果。

　　滥用了这份游走于不法地带的技能。

　　掌握了顶尖的黑客技术，毫无门槛地浏览各界的机关秘密，但这并没有帮助佐仓双叶有任何的成长。她只是没有安全感。

　　无论是努力跟Alice打好关系，向她请教自己不擅长的领域的技巧，或者是安装监控摄像头、通过网络骇入别人的手机和电脑，都是在获得“安全感”。

　　似乎只要“无所不知”，她就不会被外界所伤害。

　　佐仓双叶其实有很多种办法来逼退雨宫莲的来访，甚至能以“心灵怪盗团”来威胁他......

　　但她做不到。

　　她恐惧雨宫莲会强硬地推开房门，然后记者和警察涌入，就此置身于人群之中。

　　一如当年。刚刚就读国中二年级的佐仓双叶站在人群的簇拥里，抱着母亲的遗物，承担着“害死亲人”的罪恶，被淹没在铺天盖地的谩骂和斥责之中。

　　那是晴朗的午后。血液从扭曲变形的引擎盖缝隙里渗出，长相柔美的女子倒在了一辆漆黑的轿车前，破碎的眼镜落在血泊里，了无生息。没有惨叫和恸哭，女孩抱着书包，目光呆滞而恐慌，她不明白生命为何如此易碎，那个抚育她长大的女人、赐予了她生命的女人，就这样轻而易举地死去。

　　警察来了，救护车来了，无数人围在周遭。

　　佐仓双叶记得自己后来是蹲在椅子后面，盲目而茫然地落泪，穿着黑衣服的大人在她的身旁得意洋洋地朗诵遗书。

　　为了瓜分到利益，那些长辈和远亲对一个年仅14岁的女孩说着残忍的话语。他们说，是“你的母亲一直憎恨着你”，所以她死掉都是你的错。

　　“说不定，她就是没办法忍受和你在一起的生活，才会选择自杀呢。”

　　嘀嗒。血液落在地面，发出粘稠的轻响。

　　母亲生前对自己的责骂一次又一次地循环。

　　她的视野模糊着，手指触碰到的事物粗粝而颗粒感分明，是沥青路吗？

　　再然后，滑腻而粘稠。

　　是......血液。

　　往前看，那个女人的尸体仿佛正怒瞪着双眼，痛恨而憎恶地看向自己。

　　佐仓双叶的眼里满是泪水。无数人的谩骂一涌而上，要将她淹没。

　　隐隐约约的，似乎有一只手稳稳地抓住了她，将她从痛苦的回忆里拽出。

　　她抬起头，见到的是一双冷漠的双眼，它居高临下，像将要以最残忍的话语将她打回那个绝望的处境。

　　雨宫莲的嘴唇蠕动着，酝酿起决定佐仓双叶命运的言灵。

　　宛如审判。

　　不要......女孩哀求着，她不想再承受那份沉重的痛恨了。

　　再这样下去，她一定会选择自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