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京诡骗师 第73章

　　云朵扎根在天幕里，像是盛开在无边无际蔚蓝色大海里的浪花，它们的根系通往不知处。这是没有风的世界，一切都是静悄悄的，鸟群在花海上张开翅膀着驻足栖息，没有礁石，唯一的孤舟是无垠里的一点白色的客机。

　　雨宫莲站在这片蓝海的彼岸，他只是驻足眺望，人群的喜怒连同繁华的街景被一同定格成胶卷。

　　时间暂停了？

　　他想着，周围的车流声立刻就显得出聒噪。

　　然后胳膊肘一紧，汐见琴音的声音就雀跃在耳畔，“喔，你们怎么出来的？那个宫殿的主人长什么样？强不强？”

　　看那副表情，大概是很遗憾没有跟坂田金银痛殴一场。

　　“你拖着一群阴影在赌场到处跑，这都不觉得累？”雨宫莲有些纳闷这货的精力充沛程度。

　　“肯定累啊，”汐见琴音不知道在哪儿买了袋甜甜圈，摸出来一枚小口啃着，“只是恢复得很快而已。”

　　“恢复精力类型的人格面具？”雨宫莲自言自语。

　　“靠边啦，主要是治愈方面的。”

　　雨宫莲默默咽下一句“俺也想要”，只是搓了搓汐见琴音的脑袋，“你们先回来的，成步堂先生有打电话吗？”

　　“先回来？”汐见琴音一愣，“我们睁开眼睛就看到你和坂本龙司出来了。”

　　坂本龙司虽然是从KCET进的殿堂，但离开的时候却是跟雨宫莲走的赌场逃生出口，自然是从Eros'Party的静室里出来。

　　雨宫莲摸出手机，往屏幕里一瞧，从进入宫殿几个小时到现在，现实里仅仅过去了三秒钟。按照他的记忆力，绝对不可能在这些简短的数字上出错。但攻略斑目一流斋的殿堂的时候，怪盗团在其中花费的时间是在现实里等同的。

　　也就是说――

　　在来到东京后，雨宫莲真的暂停过时间，而且不止一次，但这种奇异现象的源头是一种毫无由来的。费列蒙好像从来没给他发过这种员工福利。

　　拉雯妲会知道吗？他让鸭志田悔改之后其实有问过。但小秘书也是一脸懵，表示天鹅绒房间从没有过这种特权。那么能确定了，这种员工福利，费列蒙同样没给自家房客发过。

　　问题出在谁身上？雨宫莲想着，我也没相关的人格面具或者怪谈附身啊――

　　活见鬼了。

　　坂本龙司像是被无形的手掌掐住了喉咙，离开殿堂后就不停地咳嗽。

　　“离我远点，”他挥手拒绝了喜多川v介的靠近，“我现在体温有些不正常。”

　　摩尔加纳嫌弃地跳到一侧的沙发上，“你像个烤炉。”

　　雨宫莲放弃琢磨暂停时间的神秘，出面解释着，“他觉醒的人格面具是‘恶灵骑士’，漫画里的人物，听过没？在殿堂里全身让火烤了之后，余温还没散。”

　　汐见琴音饶有兴趣地绕着坂本龙司转了几圈，“还是第一次见到人格面具以动漫角色的形式存在。”

　　“既然他存在于大众的认知里，当然也存在于印象空间。”雨宫莲对着窗外的KCET大楼拍了几张照片，“在这里待一会儿，我们再回基地欢迎我们的新人，以及讨论如何打赢殿堂里的那个大家伙。”

　　“有多大？”

　　“两个我加起来都不一定打得过。”雨宫莲实话实说。他和拥有自己全部能力的“小丑”一起上还真赢不了坂田金银。

　　他想着，“不过好在，这次的盗窃行动不会太难。坂田金银已经变成了挂在天边的怪物，我们拥有一整个宫殿的下层区域作为庇护所，所以偷秘宝很简单，难就难在要想办法拖住他。”

　　汐见琴音仔细地想了想，“其实那群半兽人在他的认知里其实并不是宫殿的守卫，而是外来者，所以才能随意地闯入赌场？”

　　坂本龙司终于适应了东京秋末的气温，或者说是体内外温度恢复如常，他满脸愤慨，“真得抓紧时间了，我的老妈还在KCET里受罪呢。”

　　“我们打的就是闪电战。”雨宫莲拍了拍他的肩膀，“这种事情，越是着急就越容易出纰漏，我们不能在现实里引发舆论恐慌，无论是潜入殿堂还是应对坂田金银，甚至对后续影响的处理，都需要仔细考虑。”

　　佐仓双叶在雨宫莲进赌场之后就时候没了动静。

　　“双叶，你还在吗？”怪盗发问。

　　无线耳机早在战斗里遗失了，但佐仓双叶的声音还是在手机扬声器里传出，“在看电视剧。”

　　“KCET的内部监控帮我拷贝一份。”

　　“啊，你该不会是想......”

　　“说不定能用上，”雨宫莲打电话，让Eros'Party的女仆送几台游戏主机进来，再帮忙安装显示屏和座位。

　　四个人，刚好能玩点pvp小游戏，想来想去是选择了《Armello（阿门罗）》，休闲益智的电子桌游。讲的故事是王国要崩盘了，几个小动物以落空的王位为核心展开了勾心斗角的对抗。

　　坂本龙司玩得心不在焉，没一会儿就让喜多川v介操控的小松鼠揍了三趟。

　　雨宫莲跟汐见在国王游戏上疯狂拉扯，奈何运势欠佳，不仅输得凄美，还让人流放到了腐化之地。

　　一盘桌游，选了狐狸的喜多川v介跟杀疯了似的，谁离得近就逮着谁揍；坂本龙司半离线状态，玩得还不如人机；汐见琴音满脑子赢；雨宫莲只想着不让大家好好玩游戏，怎么畜生怎么走。

　　等到成步堂龙一忙完他的事情，专门打了通电话来道歉，说是业务繁忙，有些拖沓了。

　　雨宫莲看着还在屏幕前鏖战的汐见琴音和喜多川v介，俨然是杀人狂与国王候选的王城对决。

　　半个小时后，买了盒点心的成步堂龙一推开静室的隔音门，四个年轻人带一只猫正神态各异地瞧着屏幕。

　　小混混打扮的坂本龙司，满脸郁闷，姑且是称作不高兴。

　　一只傻乎乎的黑猫趴在茶几底下啃梨子，可以称作没头脑。

　　看似潇洒实则目光幽暗的喜多川v介，捏着手柄晃来晃去，简略是杀人如麻。

　　笑容灿烂却满是冷意的汐见琴音，盘坐在榻榻米上，有意无意地敲打手柄，大概是笑里藏刀。

　　相对正常的雨宫莲一边喝茶一边绕着两位决赛圈选手指指点点，主打是干扰游戏、破坏体验。

　　“大家要吃些甜点吗？”

　　成步堂龙一话还没说完，摩尔加纳已经蹦Q起来了，“吾辈要吃！”

　　但它的声音落在成步堂的耳中只是单穿的猫叫。

　　还得是雨宫莲帮忙翻译，“这只猫说它很想吃。”

　　“吾辈才不是......”

　　“甜点先给猫吃吧，”雨宫莲瞥了它一眼。

　　摩尔加纳老老实实地朝着成步堂发出谄媚的喵喵声。

　　一阵颠簸后，怪盗团成功返回了四轩茶屋。

　　要入冬了，天气干燥得好像四面八方都飘着不可视的棉絮，一呼一吸就要堵死咽喉。

　　友利奈绪端起桌上的保温杯，旋开盖就是毫无仪态的一大口热水。

　　自从那天公开了“与来栖晓恋情”后，本就不受班级里女生待见的她，这下是更加如履薄冰。以前大家只是反感她喜欢拍摄一些校园霸凌的视频，现在干脆是赤裸裸的嫉妒了。

　　这小姑娘的外貌条件可是相当出众，不然也不至于登上报刊头条，她光是拿自己的名声进行盈利操作就赚到了不少钱。缺点是，学校里已经没有什么小团体愿意收留她了――东乡一二三和八木唯不算，她俩都是自立门户，虽然所谓的“门户”里连只猫都没有。

　　按道理来说，友利奈绪长得很可爱、性格也活泼，应该会很受同龄男生的喜欢。比起太过遥远的东乡一二三，以及《雀魂》职业选手的八木唯，友利奈绪不仅跟他们没有那种遥不可及的距离感，又是热情的类型，简直就是完美的校园追求对象。

　　但事实上，她从初中开始，收到的情书就寥寥无几。

　　小男生们都很害怕被女生团体所排斥。

　　第一次跟亲人以外的异性牵手......友利奈绪转着笔，另一只手托着精致的下巴，蓝汪汪的眼睛飘向窗外，看着天边慢悠悠飘过的云朵，觉得有些像雨宫莲。看得入神，一时间忘记了讲台上的历史老师。

　　“友利，”四十几岁的老女人不轻不重地用教材敲了敲讲台，“这个问题，你来回答吧。”

　　“啊，”正在想入非非的友利奈绪一哆嗦就清醒了，“那个......这个......”

　　她眼神游离，支支吾吾了半天也没能回答出来，大概是因为完全没听课，一看时钟发现自己居然想了半节课的雨宫莲。也不知道是尴尬还是害羞，脸上火烧似的滚烫。

　　历史老师挑眉，“坐下吧，回去把今天的板书抄十遍，明天交给我。”

　　......

　　“就是这样。”友利奈绪在麻将社的活动室里跟自己的好姐妹们诉苦，“那个婆娘的板书有整整一黑板！我拍照了，抵着抄了一千多字都没抄完一遍。”

　　八木唯放下正在直播麻将解说的手机，认认真真地看向她，“友利酱准备把板书带回家里抄吗？”

　　“我......呃......”友利奈绪挠了挠脸蛋，“晚上约到了雨宫莲到茶屋做专访。”

　　“你呀，”八木唯无奈地戳了戳她的额头，“该不会真的跟那位明星作家谈恋爱了吧？”

　　“我解释过前因后果啦！我跟他就只是朋友关系！”

　　“你看你现在这副样子，你觉得像吗？”八木唯冷笑，“你这些天三句话不离雨宫莲，我看你是假戏真做了！”

　　“可恶，”友利奈绪把记事本摔在桌上，“有这么明显吗？！”

　　八木唯仔细盯了她好一会儿，直到这位友人浑身不自在了才罢休，然后是郑重其事的点头，“非常明显，你耳朵都红了。”

　　“喂！！！”

　　“果然是完全没有恋爱经验呢，不愧是我家的小奈绪，真可爱啊~”

　　“说得好像你有一样。”

　　“我没有，”八木唯坦然地点头，“但我一天收到的情书可能比奈绪你整个月见到的都多哦。”

　　“杀了你哟！”

　　“呵呵。”

　　“我受不了你啦！明明是来找你出谋划策的！”友利奈绪气呼呼地抓着八木唯开始摇晃。

　　对方露出一种慈爱的目光，让友利奈绪起了鸡皮疙瘩，“所以你到底有没有想到解决方案。”

　　“有，”八木唯微笑着递给她一支笔，“我们一起抄板书，然后你放学了去找雨宫莲约会。

　　“喂，什么约会，那是......”

　　“这么容易害羞的奈绪，既单纯又可爱，要是被简简单单就吃干抹净了，我可是会很心疼的。”

　　“你你你你......”

　　八木唯翻开自己的记事本，“板书的照片发我一份吧，我跟你一起抄。”

　　“你们在做什么？好像很热闹，”隔壁将棋社的东乡一二三推门而入，她是麻将室仅有的三名成员之一。

　　公立残歉咝２⒉环炊匝生同时加入多个社团，只要能确实的做到多方面发展，校方甚至非常乐意见到这种情况的出现。

　　比如东乡一二三是将棋社的总帅，却也能为了朋友即将被废除的麻将社在其中挂名撑牌面。

　　友利奈绪算是摄影部的顾问了，她已经是半只脚踏入娱乐圈的超级狗仔，就连大名鼎鼎的小中文化社都向她发出过好几次橄榄枝。在听到麻将社因为人员不足将要取缔的消息，立刻推掉了当天的社团活动，然后提交了多社团成员填报表。

　　作为以学力和升学率为主要卖点的高校，麻将社这种社团......实在是有些过于冷清，招新活动上大部分跃跃欲试的新生老生都是奔着想和八木唯近距离接触而来。

　　这样的日子一过就是大半个学年。

　　东乡一二三了解详情后也是爽快的鼓掌，“既然这样，我也来帮忙抄板书吧，奈绪酱晚上的约会要注意安全！”

　　“嗯，未婚先孕什么的，有点可怕呢，”八木唯点头。

　　友利奈绪捏紧了笔，闷头抄着板书。

天干物燥 : 134.天干物燥 其三

　　提着印有大爆炸汉堡店Logo的大纸袋，雨宫莲推开了基地的房门。

　　拉雯妲正在打扫客厅，吸尘器呼呼呼的响。

　　汐见琴音走进屋，两手抱胸地瞧着她，“要不要给你分一份芝士牛肉汉堡。我给自己多买了点，可能吃不完。”

　　“啊，我吃诡骗师的那份就行了。”拉雯妲眨了眨眼睛，不留痕迹的把压力转移到汐见琴音的身上，“我胃口很小，他应该会很乐意跟我吃同一个汉堡。”

　　“你这个不知廉耻的......”

　　“在聊什么？过来帮我提一下可乐桶，”雨宫莲站在楼梯口说着。明明拥有拆解【俄里翁】的不羁之力，能在现实里硬推货车，现在却提不动一桶可乐。

　　汐见琴音和拉雯妲的目光交错而分开，空气里像是有电花擦亮。

　　小秘书抓紧时间给沙发摆好靠枕，汐见琴音鼓着腮帮子瞪了他好一会儿，才踩着那对巴掌大的棉拖鞋啪嗒啪嗒的下楼，抢过可乐桶，“渣男。”

　　这个词，在同居的几天里，她已经重复了很多次。

　　雨宫莲面无表情地回头看向在门口较劲的喜多川v介和坂本龙司，“你们还不进来？”

　　拌嘴又打闹的两个大男人一时间噤若寒蝉，然后老老实实地换鞋进屋。

　　宽大的会议桌清理干净了，六个人一只猫，刚好坐满。不对，好像还有个空位。雨宫莲把摩尔加纳往喜多川v介手边推了推，腾出来一点空间，他摆上一部平板电脑，拨通佐仓双叶的视频通讯。

　　隔壁诊所的武见妙医生忙里偷闲，端着杯速溶咖啡落座，她蛮好奇这群拥有超能力的年轻人能整出些什么大事情。

　　怪盗团的领袖给新人简单介绍着组织的成员，首先是坐在主座往右的银发女孩，“拉雯妲，怪盗团的后勤部部长。具体能力保密。”

　　拉雯妲点头，没有说话。对坂本龙司的态度有些冷淡。这家伙果不其然还是加入了怪盗团，她想着。记忆里的坂本龙司跟喜多川v介都是重犯，有事没事就拖着雨宫莲在外面花天酒地（指的是棒球场、电玩城、卡店......）

　　然后是蹲在平板电脑旁边的黑猫，“摩尔加纳，执行部潜入担当，路边捡的猫妖，人格面具是【佐罗】，可以使出各种花里胡哨的魔法。”

　　“喂！吾辈才不是什么妖怪啊！”

　　“好的，Mona猫。”

　　“更不是猫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