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莱斯利格林
而这位青年显然并不怎么经常锻炼,同时也严重缺乏应对这种突然袭击的心理准备,因而在面对这种意外状况的时候,完全没有表现出任何抵抗能力。
当青年的体温蔓延到了她的全身的时候,她那已经宕机几个小时的大脑终于开始运转,开始命令她的眼睑向上掀起。
于是,青年的那诗人一样儒雅的容貌再度映入了她的眼帘。
“黑……桐……?”
两人的距离近在咫尺,而与她关系无比亲密的青年心中想的却完全是另外一件事。
他的双眼中几乎闪动着泪光,紧紧地抱住了心中所爱的身体:“……式,你没事真是太好了……!真是太好了……”
“我……”
就像是打开了什么开关一样,在这时,昏迷之前的景象才终于涌入了她的脑海。
如同高高跃起的毒蛇一样的轨迹,无匹的力量,无比精准的攻击落点。
“咕哈——!”
本理应已经消解的钻心痛苦因为她的回忆再度袭来。
右臂的离断不过是开始,下一瞬间,她的胸腔就像是被一艘航空母舰正面冲撞一样,完全四分五裂了。
——据说内脏中的神经并不丰富,因而内脏即便受到了伤害也不会有特别清晰的感觉。
这话的确是对的——前提是,这个人的所有肋骨没有被一击而断,变成了别人的武器,将她的内脏完全撕裂。
“呕……”
剧烈的恶心感从回忆中跳了出来。
贯穿的钝痛、和血液一起涌上喉间的空气,涌上食管的内脏碎片。
混合起来的不适就像是仰口灌下了满是新鲜的水泥石柱的东京湾水。
一度被掩埋在睡梦的痛苦让她情不自禁地松开了手,将黑桐解放了出来。
她低声问道:“……我还活着?”
不管以什么标准,她受到的伤害,都理应是更凌驾所谓致命伤之上的。
——她应该在受到那毁灭性肘击的一刹那,就已经是一个死人了才对。
伤害的严重程度已然超出了治愈魔术的范畴,哪怕伤害可以治愈,她的生命力也会在抢救的过程中就消散殆尽才对。
她迷茫地将自己的右手重新伸张了一下。
没有任何迟滞。
她的身体已经完全恢复如初,除了依旧残留在大脑中的幻痛之外,仿佛之前发生过的悲惨失败不过是她的幻觉罢了。
随后,是自信满满地去袭击对方,却被人一个照面就彻底杀死的巨大羞耻。
她一把推开黑桐干也推到一旁,像是一只猫咪一样翻过身去,背对着和自己关系异常亲密的青年。
“……干也,是你救了我么?”
“哈啊……虽然你叫我名字我很开心,但是我的确只是照顾了你一晚上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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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宫先生,阿尔托莉雅小姐,请容我再度表示感谢!”当黑桐干也离开卧室,来到咖啡厅的宽阔大厅时,最先做的就是向正坐在柜台后的红发青年和金发少女道谢,“如果式出了什么事的话,我真的……”
“这话你已经在几个小时内说了五遍了,黑桐先生。”阿尔托莉雅站起身来,无奈地叹了口气。
“黑桐可是能在两年的时间里每周都去探望两仪的执拗家伙,如果两仪出了什么事,我是怀疑他会立刻给自己买一块墓地的。”正和阿尔托莉雅面对面坐着的卫宫士郎接口道,“阿尔托莉雅,你实际上是救了两条生命啊。”
待到黑桐坐下之后,两仪式才从卧室内姗姗来迟,闷声不响地坐在了黑桐干也的身边,显然还在为自己的失利生着闷气。
她张开口的第一句话是:“……喂,那边的剑士,那个杀人鬼被你杀了么?”
显然,卫宫士郎和阿尔托莉雅对两仪式的脾气早有准备,或许也是因为某种意义上在应对她时有些不可言说的微妙心虚,因而阿尔托莉雅并没有在乎她的失利,只是简单扼要地答道:“没有,当时你受伤太重,我判断应该以你的安全为先。”
——另一个思虑的角度,同时也是卫宫士郎的共识,并没有打算立刻公之于众:她和卫宫士郎此刻暂时在幕后黑手看来应当仍然是【死亡】的状态。在他们甚至连幕后黑手是谁,意图为何的现在,不应该太早暴露他们两人的存在。
“……而且,他的身法诡异到出乎我的意料,我几次试探性进攻居然没能取得决定性的战果,而你的情况危重到已然不能再拖延了,于是就不得不先把你救出来了。”
说到这里,阿尔托莉雅和卫宫士郎对视了一眼。
所谓没能取得决定性的战果的意思,是指未能斩下那个杀人鬼的首级,但是给他留下的剑创也足以让他暂时失去继续作恶的能力。——然而,能够赤手空拳毫无防护的情况下,在不列颠的亚瑟王的剑下走过几个回合不死,这本身就代表着其人的惊人武技。
——而拥有这个级别的力量的人居然并未身负神秘,仅仅依靠身体就做到了这个地步,那也无怪乎他能够在观布子市的黑暗世界里掀起惊涛骇浪。
根据他们两人对两仪家的了解,两仪式的剑术在现代的人类中已然可以称作是相当不俗,然而,那种来自道场的武术,与那种诡异而强大的拳法的差距还是过于巨大了——这还是在不考虑两人之间更加巨大的身体素质的差距的情况下。
卫宫士郎拍了拍手:“总之,两仪式小姐,就这样吧,麻烦你之后在苍崎小姐的伽蓝之堂的等待到风波消失,这件事就交给我们……”
“不行。”虽然这才是她第一次见到卫宫士郎和阿尔托莉雅,然而某种毫无来由的烦躁让她尤其对卫宫士郎提不起好感,让她说话比平时还要粗暴一些,“那家伙是我的。”
虽然是一定程度中有所预料的回答,但是卫宫士郎还是忍不住捂着脸叹了口气:“……为什么?暂且抛开你的杀戮欲望的正误问题,就这次对决,你和那个杀人鬼的差距已经非常明显了吧。我觉得你与其上去送死,还不如回到两仪家的道场,找些剑道大师重新精进一下……”
“别开玩笑了。”两仪式的回答十分干脆,“杀人鬼之间的相杀是理所当然的,如果只是去找比自己更弱的对手,那只是单纯的屠戮,根本算不上’杀’。”
“……啧,这么一对比,藤丸和玛修真是让人省心……”虽然对她的反对早有意料,但是当真地听到如此蛮不讲理的反驳,他还是忍不住按了一下自己的眉心。
两仪式的神情十分坚决。
她知道自己说的话并无道理,也对自己的蛮横可能有些愧疚,但是唯有退缩之心是不存在于她眼中的任何角落的。
就在这时,黑桐干也衣服中的手机和咖啡厅的座机同时响起。
“喂?所长?”黑桐干也手忙脚乱地接起了通讯,回答了呼叫。
在短短的几句交谈之后,他略带安心地把那块沉重的通讯装置塞到了两仪式的手里:“苍崎小姐的电话。”
“……切。”两仪式愤愤不平地接了过来,“喂?什么事?橙子?”
虽然伽蓝之堂的所长偶尔会抗议,她并不喜欢别人直呼其名,但是今天的反应格外剧烈。
苍崎橙子有着一定程度上的双重人格,以眼镜作为人格切换的暗示,当她摘下那双眼镜时,性格会更冷酷决绝——换而言之,就是更加的‘魔术师’。
“式,这件事我从阿尔托莉雅那里了解了大概,我也有了些眉目。所以,你挺好了。”
“两仪式,不管你的伤养没养好,在这次事件被解决之前,你哪里也不准去。呆在伽蓝之堂也好,在公寓吃你的哈根达斯也好,这个我不管,但是,我再重复一遍。”
虽然间隔着厚重的电话,但是苍崎橙子偶尔会露出的凌厉一面仿佛已经出现在两仪式的面前。
“你的眼睛毫无疑问是各种神秘的天敌,但是这次那个人是最纯粹的武斗派,正好是你处理不来的那一种敌人。这次事件,你不准插手,哪怕你现在再‘饥渴’也绝对不行。”
“——记住了,你现在还是我的使魔,这次的命令是绝对的!”
粗暴的挂断声,随后,从手机中传到两仪式耳中的只有长长的嘟嘟声,没有给她任何反驳的机会。
“……什么嘛。”两仪式不禁咕哝道。
而在另一边,卫宫士郎的眉头锁得比两仪式还要紧。
这个咖啡厅可还没有开始营业,知道电话的人中的一大半就在咖啡厅之中。
这个座机应该起到的更多是装饰作用才对。
他沉默着接起电话,看向窗外的朦胧晨光,一言不发。
从他的座机中响起的是明显经过调音伪装的怪异声音。
“……卫,宫,士,郎,先生是么。明明接起了电话却一言不发,真是冷淡啊”
“你想知道那个叫卡普特的杀人鬼的位置么?”
“想要的话,和我做一笔交易吧。”
二十五 死亡之美(五)
卫宫士郎扬了扬眉毛。
“卫宫……士郎?”
他刻意把自己的声音拖得又长又慢,仿佛真的在思考这个名字是否听说过。
“先生,您打错电话了。我没有见过这个人,甚至连名字没有听说过。我们这里是一家正在准备开张的咖啡厅。地址位于……”
他们的行踪应该是非常隐蔽的。
自从关掉上一家餐馆之后,他和阿尔托莉雅每次在外行动之前,都要提前使用魔法和奇物来改变自己的外形。那种幻术制造的外表并不完美,如果大幅度改变受术者的体型,是能够被人通过用触摸的方式发觉端倪的。
在和拜访者虚与委蛇的这段时间之中,他正在努力地思考。
自己的行踪到底有在什么地方露出了端倪?
如果要说痕迹的话,或许是有的,毕竟他们两人是外来人,想要在这里获得店面总是要和人交易的。虽然用了不少手段隐匿痕迹:用不同的虚假身份去购买店铺,并在交易完成后用暗示刻意模糊对方的记忆——不过,有可能仍然无法瞒住像是第三特异点的福尔摩斯那个级别的侦探。
那么,在电话对面的会是另一个大侦探么?
想到这里,他悄悄地看了正在和两仪式坐在一起絮语的黑发青年。
虽然这个青年看起来普通,但是却有着极其夸张的信息与情报的敏感,据说他的妹妹也有一定程度的才能,难不成在电话另一边也是黑桐家的人吗?总不能说,这一座城市中塞满了有各种超能力的怪人吧。
但出乎他意料的是,电话另一边的神秘人并没有穷追乱打,反而看起来十分通情达理地答道:“哦,原来是这样么?我还真是大意。”
“是吧是吧,不要随便给人添麻烦啊,麻烦以后打电话输入电话号码的时候更注意一些吧,而且你的电话的收音也太差了吧。”仿佛接听电话的真的是一个普通的正在开咖啡店大叔。
一切都很正常。
电话另一端的神秘人甚至用勉强能听出歉意的腔调诚心实意地说道:“对不起对不起——”
随后,神秘人顿了一下,声音中带上了一些讥嘲:“那个,您左手边窗外是不是有什么东西?”
在把目光顺着神秘人的意思向他左手边的窗户之前,卫宫士郎干脆地把电话挂上,对着一旁的人喝道:“远离门边的这扇窗户!”
首先是轻微的嘶嘶声,不知来源的浓厚的烟尘从窗外升起,将咖啡厅与外部世界分割开来。
下一秒,如同在应和他的呼喊一样,窗外传来了沉闷的爆破声。
几百颗钢珠在爆炸物剧烈燃烧产生的海量动能下凶猛地撞击在咖啡厅的玻璃窗上。
那其实根本就不是玻璃,而是早就用他的法术转化过的玻璃钢。虽然看起来清澈透明,但是实则上可以视为极为优质,既可以作为利刃,又可以作为铠甲的坚韧钢材。
在刺耳的扭曲和细微的断裂声中,窗户拉扯出了一个夸张的内陷弧度,几百颗钢珠牢牢地镶嵌在了窗户之上,证明这扇窗户曾经挺过了怎样的袭击。
而神秘人似乎对进攻受挫早有预料。
在第二波震耳欲聋的爆破声中,受到袭击的不再是那坚固如同坦克装甲的窗户,而是其旁的墙壁。
这一次,防护就不再充足了。
说到底,这个据点本身就是作为隐蔽之用的临时住所,并非是作为一个堡垒来建设的。
组成墙体的砖石和涂料在炸药的轰击之下土崩瓦解,尘土飞扬。
然后,是第二次爆破的轰鸣声,只不过这一次的爆破的规模要小得多。
除了飞扬的尘土之外,只有一块长方体在烟尘的阴影中被抛到了被炸开的裂缝之中。
卫宫士郎皱着眉头将烟尘拂开,看清了那个长方体的正体。
即便是他,也不自禁地为看到的东西吃了一惊:“……一个……手机?”
“滴滴滴——”
在灰白色的尘雾之中,被爆炸送进了咖啡厅的手机响了起来。
卫宫士郎磨了磨牙,向身后扇了扇手,示意其他人后退,独自一人走过去把手机捡了起来,冷淡地说道:“——你可真是我见过的最恶劣的客人了。”
不出意料,从这部手机中响起的,就是刚刚将电话打入了咖啡厅的神秘人的声音。
“抱歉抱歉,谁让并没有主动上门和人洽谈的习惯呢,对待客礼仪不够了解,请您多加包涵。”
虽然用词毕恭毕敬,但是也只是用词而已。
“但您最好还是相信我,并不是因为我对您有什么善意,我向您提供帮助,只不过是因为我和您有着共同的敌人而已,不过这种关系,或许比所谓友谊更加可靠吧?”
………………
“……咳哈。”
当再度清醒过来的时候,侧躺在床上的青年虚弱地捂住嘴咳嗽着。他费劲地睁开眼睛,看清楚了他从口腔中吐出来的异物的正体。
那是干涸的血块,又或者是内脏的残片。
“……你醒了。”
一个高大而深沉的黑影遮住了昏黄的灯光,将厚厚的阴影投射到了他的脸上。
惨烈的失败记忆重新涌入了他的脑海。
他与另一个女性杀人鬼的对决胜得有多漂亮,那么第二场战斗败得就有多惨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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