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莱斯利格林
就在两人的上空,卫宫士郎正在天空中巡视着,遥遥地保护着她们两人。
“——卫宫那家伙,和阿尔托莉雅站在一起的时候,甚至只在胸腔中有一根细不可查的死线。别的魔术师就算没有他那么夸张,也不可能比普通人还弱吧。使用魔力加强自身的强化魔术,应该是基础中的基础才对。”
浅上藤乃叹了口气,目光扫过了一片无人的森林,突然,她停下了脚步。
“——喂,又怎么了。”
“两仪,你知道的吧,黑桐鲜花小姐再过一两个月也要来这所学院了。”
“知道。”
黑桐鲜花本可以用和两仪式一样的理由来学院一起调查的。但是在最后,她却打了退堂鼓。
浅上藤乃突然理解了她那么做的理由。
——在她们两人离开之后,伽蓝之堂,就只剩下准老师苍崎橙子,黑桐兄妹三人了。
三十四 忘却神语(四) 不应有的信件
在烈阳的光芒都可以遮蔽的茂密树冠之下,便是鸟与虫合奏的剧场。
现在已经是将近仲夏时节,空气流淌的热度按说应该开始渐渐浓厚起来了,不过这对藏身于茂密的丛林之中的礼花女子学院来说,外界的寒暑变化不是那么明显的事情。
“……这里的生态,和不列颠的森林,有些相似,但是用心感受的话……”
阿尔托莉雅静静立在树荫之下,张开双手,深深吸了一口气,一边体味着独属于这片空间的空气,一边喃喃自语:“还是有些根本上的不同。”
“或许是因为,虽然同样蕴藏着神秘,但是这神秘的外显形式却又不同吧。”站在不远处之外的卫宫士郎吐了口气,答道,“如果说不列颠蕴含的神秘是神话与传说,在这片森林流淌的就是童话与怪谈。不列颠的森林中居住的是妖精,在这里居住的就是女巫……”
卫宫士郎思考了一下:“——而且,这里从让学生小学一直到生活与学习到高中毕业的与外隔离的风格大概也非常合现代魔术师的心意吧,甚至可以说,因而有魔道世家的子孙会来这里上学,并把这作为自己在社会上公开身份。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确实很方便。”
据苍崎橙子所说,不仅仅是她年轻时曾经在这里上学,而且她一个多年相识的魔女也同样出身于这所学院。以魔术师的生活习惯来说,仅仅一代人就有两个以上家系的魔术师选择在此学习,这本身就足以说明这个学院的不同寻常。
就在尝试思考学院本身与这事件的联系的间隙,阿尔托莉雅小声提醒道:“士郎,又有修女过来了。”
来者,便是这座看似宁静的学院之中,让年轻而富有活力的少女们畏之如虎的修女们之一。
——虽然这所学院的环境是安宁而静谧的,可以说是与自然合体的典范。但是实际上这所学院的管理是极为严格的。校规本身已然可以堪称严苛,然而这些按说很容易在与学生们的博弈对抗中慢慢松懈下来的条款却在多年来依旧被分毫不差地执行了下去。
便是因为这些修女的存在。
被学生们认为严苛的条款她们甘之若饴,学生们的叫苦连天,她们只认为这是缺乏修行的表现。
换而言之,如果抱怨这里的生活的太严,那说明修行不够,应该更严一些。而且丝毫不认为自己的行为有什么不近人情之处。
据苍崎橙子所说,虽然这座学院的设施和生活条件并不算差,也并没有因为资金短缺而试图在学生的待遇上克扣的打算——但是在基督徒中,清心寡欲的生活本身就是一种美德。而这种美德,学院打算传播到学生身上。
于是,事实上,这所学院的美好环境的绝大部分都是与学生们无关的。学生们几乎没有自由活动的时间,把附近的森林作为公园去游览这种事情,虽然是学生们心心念念之事,同时也不乏付诸行动之辈,但是如此行为是要冒着巨大的风险的。
而修女们,就是这风险的具现。
“……她的身上没有魔力流淌的痕迹。”阿尔托莉雅目不转睛地看着已经上了年纪的修女提着裙摆快步走过林间的小道,得出了结论。
“而且脚步虚浮,也并没有什么锻炼的痕迹,完完全全是一个表世界的修女,和第八秘迹会的代行者们毫无关系。真是不可思议,按照迦勒底的资料,圣堂教会几乎会监视每一片土地的灵脉管理者家系的。”卫宫士郎苦恼地摁了摁眉心,“这样的话,就是所有的修女都与魔道无关了。”
卫宫士郎在笔记本上又划掉了一个名字,叹了口气。
“玄雾皋月……鹤田夏……这两个人的身上也都没有和魔道有关的迹象。叶山英雄则是一直行踪不明……这个名字有些熟悉啊,我似乎在哪里偶然见过。”
“叶山……”阿尔托莉雅思考了一下,答道,“好像是在某些黑道的账本上有见过吧,叶山英雄这个名字,好像和不少债务联系在了一起。”
“欠了黑道的钱啊,有着光鲜的职业的人,在阴影里也有不少困难啊。”
但是反过来说,有着这样的背景的人,说是魔术师也太过牵强了。
总的来说,学院上明面上的教职人员都没有明显的破绽,调查陷入了停滞。
“如果不得已的话,就得把黑桐干也和仓密目琉夏那两个家伙拖过来加入调查了么……”
虽然这两个人一个有着极其骇人听闻的信息搜集能力,一个有着能够将所见的未来化为现实的双眼,按说作为侦探都是极为破格的。
仓密目琉夏自不必说,他本质上仍然是个最为厌恶一成不变的生活的炸弹魔,如果让他来到这里,可能没几天过去,礼花女子学院就可以在一声声爆炸中宣布重建了,对一个拥有未来视的人来说,绕开一个正在忙于其他事的人的视野和注意力简直易如反掌。
但是,黑桐干也是个极为正派的人,不到万不得已,他是不太可能同意亲自来到一所女校里到处闲逛,仔细探查的。
虽然这所学院正在筹备一场人偶展会,但是也严格划分了外部区域,不可能容许参观者在整个学院里闲逛。
卫宫士郎从口袋中取出那场人偶展会的宣传单,咕哝道:“修本海姆修道院的次任院长,柯尼勒斯·阿鲁巴将来礼花女子学院拜访并展出,邀请了所有学生的家长和亲人么……”
“恐怕,这场展会,经济和政治利益上的目的才是主要的吧,真正的宗教交流和丰富学生精神世界只不过是借口罢了。这里的学生普遍家世不俗,甚至不乏大财团的后人,如果能够让企业家们和工坊主们在礼园搭上联系,礼花女子学院就将不止是培养淑女的学院,更是有财有权者彼此交流的平台了。”
不列颠的国王给出了她自己的评价:“——不管这所学院的设立目的最初为何,至少现任院长很有商业眼光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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浅上集团的大小姐长久以来都是独自一人居住在宿舍之中的。学校假托了各种名义,让其他女学生不能和她同住,让她在形式上毫无破绽地实际上享受了特权。
她习惯性地把钥匙插进锁中,却惊愕地发现转不动。
她迷茫地和门锁竞争了一会,终于回想起了某个她已然疏忽的问题。
浅上藤乃对着房门轻轻一推,内部的空间便显露了在她面前,她沉默地看着另一个短黑发的美人正以能把修女气到脑溢血的不雅而粗鲁的姿势躺在她对面的床上。
“两仪式小姐,你是在宿舍里呆了一天么?明明你是因为想在外面散布才跑到这里来的吧?”
面对浅上藤乃的质问,两仪式慵懒地扯了扯身上的被子:“——因为这里太无趣了,不要说值得杀的人了,甚至连人都见不到几个。”
说到这里,浅上藤乃开始有些理解,面前的这位女性所谓的“散步”的真实含义了。
“——你这家伙,难道是把观布子市的街道当成自己的猎场,在人群中一边闲庭信步,一边流下涎水么。”
“说得真难听。”
“哼。”
浅上藤乃冷哼了一声,将刚刚从修女处那里拿到的信件放到床上,想去拿起裁纸刀的右手刚刚抬起,她犹豫了一下,干脆地把信举到了眼前。
信封是颇为古板的样式,甚至用了火漆封口,但是却没有寄信人,只写了浅上藤乃收。
信的封口在扭曲中断开。
“……两封……信?”
她迷茫地从鼓鼓囊囊的信封中抽出两张薄纸,当她稍微看了几眼之后,眉毛锁得更紧了一些。
她把其中一张纸送到了两仪式的身前:“——给你的。”
“哈?”
在两仪式一惊一乍的时候,浅上藤乃已经把属于她的那一份展开,放在了自己的眼前。
“……哎?”
她情不自禁地发出了疑惑的声音。
“滋啦,嘎吱嘎吱”
她的手中,那张信纸正在没有明显外界的影响情况下,被她的双眼慢慢扭曲,撕裂,最终揉成一团。
“……怎么……可能……”
两仪式扬了扬眉毛。
大小姐平时恬淡文静的表情消失无踪,留下的只有震撼,恐慌,惊疑不定,最后都蜕变为愤怒。
以及两仪式最喜欢的杀气腾腾。
三十五 忘却神语(五)
“叮铃铃,叮铃铃。”
“您好,这里是伽蓝之堂。”
“早上好,黑桐,这里是卫宫士郎。”
早上的伽蓝之堂的宁静就这样被打破了。
原本还悠闲地用肩窝夹着话筒的黑桐干也慌忙换了个更庄重一点的姿势:“早上好,卫宫先生,学院那边的调查进度如何了?。”
“早上好,黑桐。”在先答复了问候之后,话筒的另一边陷入了轻微的沉默,长长地叹了口气,“不太妙,出现了一些意外。”
他顿了一下,继续说:“——很棘手,我不知道该怎么办。黑桐,这个学院有没有什么比较偏向神秘和诡奇的传闻?”
“……那个,能够在明面上查到的消息我都已经和您说过了,我最近也没有查到什么新的消息。是学院那边发生了什么事情么?”
黑桐干也有些把握不住卫宫士郎如此询问的意图。
从话筒中传来情绪只有苦恼与无奈,并没有惊慌与急躁。
与其说,他是遇到了无法解决的困难,还不如说是他遇到了让他极为头疼的麻烦。
用比喻的话,就是并非是富士山爆发一样的噩梦,而是自己的两个妹妹正在互相厮打那样的苦恼。
“……简要地说,礼花女子学院的两个女学生之间爆发了矛盾冲突,其中一个甚至向另一个挥动了刀子。”
“哎?出现伤亡了么!?”
“……唔,这倒没有,如果不把倒塌的墙壁和四分五裂的床,险些变成一片废墟的宿舍算在伤亡之列的话。”
“为什么两个女学生之间的冲突会造成这么大的伤——”
还没说完的话被黑桐干也咽了下去。
一般的女学生当然是不可能有这种破坏力的,居住在近乎修道院的学校中的女学生们就连比较正常的工具都难以找到。
——但是,例外总是存在的。其中一个大概还是在前几天刚刚宣布无法再忍受近乎囚禁的生活,要跑到学院中去。
“嗯,看来你已经理解了,这就是我的苦恼之处。”卫宫士郎答道,“浅上和两仪在宿舍里起了冲突,她们两人倒是没受伤,可惜住的宿舍就没那么幸运了。谢天谢地,她们两人只是一言不合,还没有真的打算开始生死相搏,不过这两人要是真的继续住在一起,那可就不好说了。”
“那,卫宫先生,她们两人到底是因为什么事情而争执起来的呢?”
“……哼。”大概也同样是心怀不满,话筒中传来了一声冷哼,“这两个人都遮遮掩掩地拒绝回答,只说是收到了心怀恶意的匿名信件,和她们两人的往事有关。大概是里面写了什么能让她们两人暴跳如雷的东西吧。只不过我是对这两人其实一无所知的。”
“——那个,所以,卫宫先生,你是想来问我,我对这两人的反应有没有什么头绪么?”
“这是当然的吧,我和这两位手无缚鸡之力的少女可是相处加起来都没有一个月啊。嘛,如果的确是特别隐私,而且完全私人的事情那倒也无所谓,我不知道也无妨,最糟糕的情况,也就是我把这两个吵闹不休的人轰出这次事件就是了。”
“……那么,卫宫先生,我能今晚上给你答复么?我需要整理一下。”
“没问题。”
得到了十分干脆的答复。
至于整理的是心情还是情报,黑桐干也没说出口。
就和话筒扣上的同一瞬间,伽蓝之堂的大门轰然敞开。
穿着英气的白衬衫的伽蓝之堂的所长叼着一根香烟潇洒地走进了办公室,慵懒地躺倒在办公桌后的转椅上:“哟,黑桐,今天来得真是早啊,明明前一段时间已经开始迟到早退了来着。”
那是因为前一段时间所长已经发不出工资,我不得不开始找私活才能吃饭的缘故。
黑桐干也明智地把这一句话咽进了肚子中。虽然平时他大概会毫不犹豫地呛回去,但是他此刻正是即将有求于人的糟糕状态,所以不得不保守一些。
苍崎橙子看着黑桐干那把手放在电话筒上忘了移开的呆愣状态,皱了皱眉,把鼻梁上的眼镜摘了下来,进入了那冷酷的【魔术师】状态。
伽蓝之堂中尚未散去的清晨寒意陡然浓重了几分。
她冷淡地问道:“所以,出了什么事?”
“……所长,卫宫先生说,浅上和式在学校里起了冲突,可能和她们两人的往事有关系。他问我,有没有什么头绪。”
“【往事】……这两个字,和她们两人牵扯起来,可真是让人有些毛骨悚然了。”苍崎橙子捏了捏自己的鼻梁,不禁叹了口气。
这两个人有着太多的相似之处,性格上显然又相处不来,起冲突并不奇怪,即便是在伽蓝之堂短暂相处的那段时间中也是针尖对麦芒,让原本还算融洽的伽蓝之堂氛围变得如同刀山火海一样险峻。
“黑桐,浅上的家庭,你还记得我们两个人对浅上家的调查结果吧。”
“……记得。”
浅上藤乃的本名,是浅神藤乃。浅上家原本不过是浅神本家的分支,只不过因为种种原因,本家在浅上藤乃十二岁时破产了,藤乃的母亲作为本家的继承人,带着自己的女儿,再嫁给了现在浅上的当家。而浅上家的当主也依靠负担了本家的债务获得了本家的土地。
她的扭曲之魔眼的力量并不是在最近的变故中才诞生的,恰恰相反,根据黑桐干也的调查,她甚至在出生不久之后就表现出了这样的力量。他甚至怀疑,这力量或许是与生俱来,只不过藤乃是随着智力的发育才理解了利用力量的方式罢了。
“但是,这种异样的才能只让藤乃在当地被同龄人迫害,被视为恶鬼。不过这种事情在她六岁的时候就消失了,她患上了无痛症。而根据调查结果,那个利用药物完成了对超能力封印,将她的感知与超能力一同封印的人,的恰恰就是藤乃的生父。一个并非医学行业出身的人却有着这样不同寻常的利用药物的才能,这才能最大的可能来源就是家族的传承。”
明明有着异常的灵感在家族之中聚集,但是家族却采用了坚决的封堵策略,拒绝让超能力者在家族中扩散,可以说,和刻意制造双重人格者的两仪家的方向是完全相反的。
“但是,现在,浅上藤乃已经被解放了。嗯,作为小说的结局,她可能会像被王子吻醒的睡美人一样从此过上了幸福快乐的生活——哼,怎么可能。”苍崎橙子的嘴角嘲讽似地露出了欢欣的笑容,“绝不仅仅是踏入了神秘的世界这么简单。她从六岁,那个对世界的认知尚不够完全的年龄起,就已经丧失了五感之一,十几年的时光足以让她忘记幼年时曾经感知到真实的世界是怎样的。”
“——而现在,在青春期的末期,这位即将成年的少女重新获得了阔别已久的感官,她会怎样呢。”
作为一个平平安安的普通人长大的黑桐干也自然不能理解这种心路历程,他只能根据自己所长那幸灾乐祸的语气猜测道:“……会报复自己的生父?”
“哪是这样轻描淡写的小事。”苍崎橙子毫不客气地嗤笑了自己员工的浅薄见识,“黑桐,你听说过一个悖论么。现在有一个人,他会把黄色看成红色,把红色看成黄色,但是依旧把被看成红色的黄色叫作黄色,把被看成黄色的红色叫作红色,那么,你要怎样证明,这个人身上存在这个异常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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