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莱斯利格林
在他面前静静站立着的,是一个身穿着华贵的金丝白袍,身形挺拔的男性,而他的容貌几乎完全被兜帽的阴影所遮挡。
在听完阿鲁巴的长篇大论之后,他由衷地叹了口气:“……真可悲啊。”
“……!”
明明是一连串毫无来由的胡言乱语,但是阿鲁巴却止不住地开始浑身战栗。
“你到底在说什么疯话……!?”
“我认为我说得很清楚了,阿鲁巴先生,我在问……”
“住口住口住口住口住口——!”
白袍人的话还没有说完,阿鲁巴已经开始歇斯底里地尖叫了起来。
“你在说什么疯话!我的大脑怎么可能像这些贱民一样被装进罐子里!?你想用言语来干扰我,居然想用这么拙劣的言辞让我动摇——!”
德国人的高语速在此刻表现得淋漓尽致,不过白袍人的暴露在外的半张脸上反而浮现出了些许悲悯:“所以说,你很可悲……不,这么说攻击性太强了一些,应该说悲哀更准确吧。这样好了。”
他举起了右手中的水晶剑:“——我们来打个赌吧,既然你认为被如此处置的人们都是贱民,看来你显然是不在乎他们的生死的,那么我摧毁一两个你也不在乎的吧。”
“呵——啊——”
阿鲁巴的瞳孔几乎缩小到只有针一样大,口中如同风箱一样嘶喊着。
正如白袍人所言,这里的确是惨绝人寰之地,但是这里的住民的生死的的确确并不重要。比起学术研究,恐怕更接近娱乐。
不要说摧毁一个两个,哪怕全部摧毁,对他,对他的同伴造成的真正损失也几近于零。
但是,他仍然没有张口应允的勇气。
在他发呆的刹那,他面前的白袍人已经自顾自地说道:“那么,我就当你是同意了。”
他手中的水晶剑微微挥动,魔力便随之舞动,在席卷而来的风暴之中,大地开始熔化,升高,散发着暗红色的火光的熔岩嘶吼着拔地而起,在这个黑暗阴冷之地,升起了一座毁灭之墙。挡在了白袍人和阿鲁巴之间。连白袍人的身影在跃动的炽热空气中也扭曲模糊了起来。
阿鲁巴只看到,白袍人仰起了头,露出了一头红发。
他居然认真地在罐头群里寻找——!
某种毫无理由的窒息感正在钻进阿鲁巴的大脑。
他尖叫着翻开自己的宝具,大喊道:“炸脖龙(Jabberwocky)——!用你的颚,用你的牙——!杀了他!杀了他!你是活在现代的幻想种,诞生于独立世界的童话结晶,根本不是现代魔术师能够匹敌的敌人,杀了他!!!!!!”
再一次的,就像是文字从书本上复活,远远不应该是一个狭小书本能够容纳得下的庞然大物仿佛是被吹气而膨胀起来的气球一样钻出了童话书。
它的大小远远超出了这里能够容纳的极限。
仅仅是出现的一瞬间,仿佛整个地下的空间都要被一并挤碎。
而白袍人却轻轻念起了诗歌。
“He took his vorpal sword in hand:
Long time the manxome foe he sought—
So rested he by the Tumtum tree,
And stood awhile in thought.”
那是与炸脖龙系出同源,来自于《爱丽丝镜中奇遇记》的无意义诗《Jabberwocky》。
其中大量的词汇都是作者生造,让读者只能体会其美感,对其真正含义却只能苦苦思索。
正如炸脖龙本质上不过是Jabberwocky的音译,其实并没有真正含义一样。
白袍人张开左手,一柄长度将近三米的天青色的巨剑浮现在他的手中。
“——!”
那柄剑的美丽是超出物种的。
瑰丽湛蓝如同无云的夏日青空,符文缜密却又毫无斧凿痕迹,没有被人持握却自然而然地漂浮在天空中,仿佛有着不存在的双翼。
“上吧,斩首剑(vorpal sword)。你命定的敌人就在那里。【1】”
One, two! One, two! And through and through
一,二!一,二!
剑刃飞舞而出,轻而易举地如同在切割最轻薄的纸张一样在飞龙身体中飞舞。
The vorpal blade went snicker-snack!
剑锋斩开龙体发出轻响。
He left it dead, and with its head。
白袍人招了招手,随后飞龙的身躯在他的身前轰然崩塌,头颅也跟着返回的剑刃滚落在地。
“什——”
面前的一幕太过震撼,这绝望反而让阿鲁巴暴怒了起来。
“不要以为你赢了……!出来吧,我的【人偶】啊!给我争取时间!”
“砰砰砰。”
在这个地下的黑暗角落,门扉张开的声音如同在高温下爆开的玉米粒一样连成了一片。
有人在其上运动着,但是,这些走出的人却像是蜘蛛一样,行动无声无息。
“……卡普特。”
杀人鬼,但却是数十人份的。
一模一样的面孔,体现出了骇人的专业素养的联合式行动方式。
白袍人正面的杀人鬼正在向着他极速冲锋,更多的杀人鬼却借着阴影无声无息地向着他的侧后迂回。
他们的速度远远超出了正常人类的范畴,而专为杀戮而生的步伐,也保证任何普通人都无法在面对他们的时候有任何的反抗能力。
绝不止是因为他们的身体有特别的过人之处这一点而已,更主要的原因在于,这些人偶身上毫无疑问被附加了强大的术式,让本就是人形的武器的他们更加无坚不摧。
——只需要一击。
就足以让一个人类的身体四分五裂。
白袍人完全没有理会他们的侵袭,只是默默地将手指指向一个罐子。
那个虽然盛装了一个平平无奇的大脑,却最为庞大,与几十上百个管道相连的罐子。
“抱歉,再见。”
刚刚斩落了飞龙头颅的巨剑呼啸而出。
罐子未能在这利器面前展现出任何有意义的防护。在其中的第一滴液体流出之前,巨剑就已经将其中容纳的大脑贯穿。
“哗啦啦……”
液体汩汩而出,狭长的裂纹开始在液压之下越变越大。最终轰然崩碎。
白袍人默默地将已经近在咫尺的拳头推到了一旁,看着它的主人和其他已经完全失去动力的人偶一样,如同多米诺骨牌一样失去平衡,翻倒在地,随后,他像是观察什么东西一样再度仰起了头,仔细地搜找起来。
“——【固有结界·荒谬与幻想的童话书】!”
还来得及的。
只要将这个怪人拉进这个宝具所自带的固有结界,他就能隐藏起自己的弱点——!
以那本童话书为中心,这个黑暗的地下世界被迅速扭曲。
湿漉漉的地板上长出了茵茵的青草,幽暗的天宇被替换成了明媚的白昼。
扑克牌组成的士兵。
像人一样装扮着的动物。
“啊,找到了。”白袍人说。
“噗嗤。”
巨剑第三次飞出。
……………………………………………………
卫宫士郎皱着眉头看了一眼轰然倒下的阿鲁巴的身体,摇了摇头。
“暗红色的袍子……我很不喜欢这个颜色。”
他念动咒语,用无形的幽灵手把那本童话书装进腰间的袋子里,随后走到了一直俯卧在地上的臙条巴的身边,蹲下身来:“喂,臙条巴先生,还活着么?那家伙的一拳看起来可不轻啊。”
“——为什么这么问。”
“这不是理所当然的么,有人倒在一旁,总要确认一下是给医院打电话还是给警察署打电话吧。”
“……你之前见过我么?”
“当然,上一次,我认识的两个后辈也是像现在这样,不由分说地把被痛打了一顿的你拖到了我那里。”
“……你上次长得不是这个样子的。”
“没办法,面对一个活动的人偶总要有些警惕心。事实上不就是这样么,虽然你可能没有自觉,但是你是此间主人的眼睛。我暂时收留你的那栋房子不就被警察翻了个底朝天么。如果不是你的蹲守,那个平常根本没有人住的地方是不可能成为目标的。”
“……哈哈,果然如此。”倒在地上的臙条巴惨笑了几声,虚弱地问道,“……为什么,还是像这样把我当成一个对等的人一样和我对话?”
“奇怪的问题,你当然是人了。”
“——!”臙条巴的身体剧烈地抽动了起来,他奋力地撑起身子,但却因为面部的剧痛使不出力气,只能微微侧过身子,看着那张兜帽之下,实际上和他有些相似的面庞以及出奇相似的红色头发,嚷道,“我是人……?别开玩笑了!”
不管怎么说,臙条巴都不能算是人。
逆位皇帝。
你此刻不但平凡,而且对自己缺乏自信,已经沦落到了他人之手,完全任人支配。
“我的身体是假的,我的真身已经只剩下了一块脑子!我的感情是假的,我的行为也是假的!我……我不管怎么看都是人偶师手里的傀儡而已!”
卫宫士郎答道:“但是,你还活着,你经历的所有痛苦,加起来都没有你还活着重要。只要活着,就还有未来,生命就没有结束。”
“——!”臙条巴几乎要窒息了。
这个红头发的家伙,在奇怪的地方有着奇怪的执念,结果在谈话时特别纠缠不清,让他就连最后的歇斯底里都不能完整地发泄出来。
让人简直想对他的脸给上一拳!
“你这个家伙在胡说什么啊!”最后,所有的情绪都化成了一声悲嚎。
“只剩下了脑髓的人类是不能算活着的!”
卫宫士郎站起身来,对着黑暗问道:“是这样么?荒耶宗莲先生?”
响起的,是如同山峦一样厚重,而又死寂的声音。让人想到高高在上而无任何怜悯的神父。
“这是当然的事情。他的死亡已经被收集了,他已经死了。”
沉重的脚步声从黑暗中响起,一个高大到接近两米,穿着厚厚的黑色贴身衣物,健壮到如同高塔,面目上的皱纹如同风化的岩石的中年人,来到了这个被死亡的矛盾螺旋包围的地下世界。
卫宫士郎低头问道:“听到了么,臙条先生,让你们全家蒙受如此苦难,万劫不复的罪魁祸首是如此说的,诚然,以常理的手段是无法将你救出的,那么,告诉我,你想活下去么?你想向魔法与神秘祈求活下去的未来么?”
“——!”臙条巴愣了很久。
这个怪人是认真的。
语气中不带有任何嬉笑、嘲讽、讥诮。而是以极其严肃的态度,询问他的愿望。
最终,以他多年来的所有的不甘与悲愤为底火,他怒吼道,“我想活下去——!”
白袍的青年严肃地点了点头。
“好,以魔法女神之选民,露尼亚的埃米亚之名,你的祈愿我收到了。请睡吧。当你醒来之时,噩梦就将终结。”
他的剑锋在空中微微一划,臙条巴便沉沉睡去。
卫宫士郎转过身来,丝丝银色的火焰开始冒出身躯。
七颗银色的星辰,于斯点燃。
五十 观测所·佛纽司
“难以置信,像你这样级别的存在,居然会对他如此上心。臙条巴的起源是【无价值】。作为众多被撒出去的【眼睛】之一,他是其中最没有被我计入希望的一个。事实也的确如此,他非但没能起到应有的作用,反而误导了重要的一股力量,让其无功而返。你大可以对他投入精力,但却注定无功而返,便像是如我一般。”
“啊啊,我从伽蓝之堂的主人那里了解过。起源,是所谓一个人的原初冲动,继承自上古的血脉,接近于前世,会潜移默化乃至于决定一个人的行为的那种东西。如果是我自己的话,起源大概是【剑】吧。我对剑的钟爱也已经被身边的人吐槽过不止一次了。”
在脚边,名为臙条巴的青年已经沉沉睡去,而卫宫士郎也已经站起身来。
“但是,那又如何呢,人与世界本就以多如繁星的因素相连,起源不过是其中一个罢了。他的起源是【无价值】,那他想出人头地大概要多费一番功夫,甚至将饱受挫折,如此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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