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莱斯利格林
“是认为即便赤手空拳也足以战胜我么?”阿尔托莉雅还没有反应过来,下意识地握住了圣枪,魔力催发,圣白色的枪身层层收起,露出了星之辉耀凝聚的圣枪本体。
然后,罗兰……不是,【不知名】骑士抢在阿尔托莉雅攻击之前,干脆利落地单膝跪在了阿尔托莉雅的身前。
“……哎?”她尚未刺出自己的圣枪,就骤然眼见如此如此奇景,不禁目瞪口呆,圣枪就尴尬地僵在了半空中。
不知名的骑士抬起头来,看着她的面容,面色潮红地大声地喊道:“这位女士!这位世界上最为美丽的女士,这位足以让维纳斯失色的女士!请问您是否愿意接受一位骑士的爱,允许他用自己的武勇、尊严、荣光来保护您的后半生?!”
“哎?哎?哎?”
阿尔托莉雅本以为阿斯托尔福的疯疯癫癫不过是十二骑士中的偶然,但是她现在不得不开始怀疑这一点了。
她实在没有攻击没有战斗意愿的敌人的习惯,她只能答道:“万分抱歉,这位高贵的骑士,我已经心有所属,再不能给予第二个人。”
“……啊……啊……”
“又是这样!又是这样!”
听到回答的瞬间,罗兰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去,他的嘴唇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抱着头惨叫一声,随后转过身去,向着来的方向狂奔而去,边走边将自己身上最后的衣物也一起抛掉,最后赤身裸体地一个猛子扎进了冥河之中,连带着涌动的冥河一同消失不见。
这惊天动地的一幕让希腊人也不禁大为震撼,埃阿斯对着正和自己角力的枪之从者问道:“……后代的英雄,已经变成这副模样了么?”
后世的斯巴达国王干脆利落地答道:“请不要误会,虽然那位豪杰无论是身体还是意志都的确合我的胃口,但是唯有一遇到爱情就发疯发狂的这一点我实在无法认同!”
埃阿斯闷哼一声,趁着对方走神的一瞬间猛然用力,将枪之从者的盾格开,大喝道:“你的确是个勇士,但是在我埃阿斯面前,还远远不够看!你们今天的闹剧已经结束了!”
埃阿斯非但没有前进,反而趁着两人的后坐力向后跃去,拉开了两人之间的距离,将自己的长矛反手握住。
“——要来了么!击败赫克托尔的那一击!”Lancer目光一肃,拼尽全力勉强恢复了姿态,将自己的盾牌立在胸前:“炎门守护者!”
无数虚影在他的咆哮声中,于空气中具现,人人手握与他同样样式的盾牌,身披相同样式的铠甲。宽敞的通道瞬间被人墙完全封死,再不留下一丝空隙。
而就在同一时刻,埃阿斯的枪也随着他的怒吼一同抵达:“——必毁的绝枪!”
英灵的宝具是他们生前的传说的具现,只要他们的声名尚未在大地上断绝,只要并非英灵本人刻意为之,他们的宝具是绝难损毁的——而他们的盾牌作为宝具显现时,因为其本人往往以某种死战不退的战绩而闻名后世,也常常坚实强韧甚至远胜生前。
Lancer的盾也本应如此的。他本人也对此极有信心。因而,他对埃阿斯的矛尖刺入他的盾牌少许之后就不得不停在原地这件事,毫不意外。
他长出了一口气,高举盾牌,喝道:“埃阿斯阁下,我挡下了,我挡下了你的矛!”
埃阿斯的目光跟随着他的矛尖转了一下,摇了摇头。
“——你错了。”
“什——?”列奥尼达一世惊愕之下,猛然注意到,他的盾牌上的沉重的投矛上亮起了一缕亮光。
这亮光从埃阿斯的持握之处诞生,沿着矛柄如同冲锋的猛虎一样向上攀升,从到之处均被这亮光浸染成了相同的光辉。
最终,这亮光顺着矛尖深深侵入了列奥尼达一世的盾牌之中,旋即,他的盾牌也点点亮起,如同在森林中落下的燎原野火。
“抛下盾牌!”即便是阿斯忒里俄斯也已经意识到那长矛的异常,立刻怒吼示警。
然后,便在牛头人的咆哮声中,斯巴达的盾牌与紧紧镶嵌其中的长矛一同在升腾的魔力风暴中微微扭曲起来。
即便是珍视自身武备的斯巴达人在此刻也不得不妥协,奋力将盾牌向前掷出,本人也只得全力向后猛跳。
但是,些许的犹豫,也是致命的。
盾牌刚刚离开lancer的左手,扭曲就已经达到了极致,最终幻想的结晶在众目睽睽之下四分五裂,彻底崩坏。
其中的所蕴含的惊人魔力瞬间被完全释放出来,嘶吼的魔力风暴瞬间席卷了整个大厅,列奥尼达一世所在的隧道在这惊人的爆炸中轰然倒塌。
“……了不得啊。”看到这一幕,阿拉什忍不住扬了扬眉毛,“……那把长矛的能力,是将【幻想崩坏】进行传播,当宝具解放后,固然那把长矛已经无法留存,但是在牺牲自己宝具的同时,可以将这种崩坏传播到对方的宝具上。同时,两把宝具同时近距离崩坏造成的可怕爆炸即便对着一流英灵也是足以致命的,此外,因为并非是破坏,而是传播【幻想崩坏】,恐怕这一击不是靠宝具的防御力就能挡下来的。”
“……不。”迦勒底的防御者玛修轻轻抽了一口气。她才是最能理解这一击的用途的存在,“准确的说,是可以被挡下,但是必须以自身的防御宝具为代价……”
换言之,她虽然对自己的十字大盾所拥有的防御力无比自信,却无法保证,这件大盾不会被埃阿斯的一枪所破坏。
在传说中,埃阿斯与赫克托尔对决,两人均手持投矛,而埃阿斯的盾牌是覆盖有七层牛皮的青铜盾牌,最终,赫克托尔的盾牌完全摧毁,而埃阿斯的盾牌上的牛皮则被击穿了六层,于是可说,在对决中,是埃阿斯占据了上风。
但是没想到摧毁盾牌用的是这么作弊的办法。
埃阿斯显然对自己的战果也很满意,他对着烟尘飞扬的隧道喊道:“如何!斯巴达人!你们可以无限次从冥河中爬出来,但是乌龟壳再硬也不过是乌龟而已!”
“这一阵,是我胜了!”
虽然山石层层坍塌在他们的身上,但是显然还不足以让他们失去战斗力。
“哗啦啦……”阿斯忒里俄斯闷声闷气地用背部将身上的沉重山石慢慢挤开,露出了身下已然重伤的列奥尼达一世。
阿斯忒里俄斯侧耳略微倾听了一下,微微出了一口气,一对牛耳微微扇动了一下。
“……不妙。”阿拉什转了转眼睛,不禁叹道,“更多的来了。”
他的话音刚落,这个四通八达的大厅的数个入口之中,都开始有冥河翻涌。
第一个冲进大厅的青年穿着雅典人最流行的铠甲样式,只不过显然用的是最为豪奢庄重的类型。他的左手持握着一个金色的线团,踏着赤色的冥河冲入大厅。
他仅仅是微微一扫就立刻头也不回地向着阿斯忒里俄斯冲去,立刻用力帮牛头人把他身上积压的碎石推到一旁:“——如何,搭档,这次我来的还算及时吧?你可看到了我的英武身姿了?”
阿斯忒里俄斯不禁翻了翻白眼,瞟了一眼在死后又开始像年轻时一眼不着调的老朋友,长叹道:“……我看,我是被你的王后又救了一次才是真的。”
“不要在这个时候提起阿里阿德涅要守寡的伤心事。”
自然,这人除了雅典的国王……或者说前国王,忒修斯之外不可能是其他人。
他之所以在大厅中可以横冲直撞,只因为以雅典国王的武勇,甚至还不足以作为厄琉息斯一方的首要目标。
和他一同冲入大厅的,远远不止忒修斯一人。
伊阿宋盯着其中一个黑肤的健美女性,声音微微颤抖了一下:“凯妮斯……你也死了。”
曾经的阿尔戈英雄拍了拍自己手中的长枪,没好气地对着的老船长答道:“啊啊,正是如此,没有死在波塞冬的怒火下,却在冰原上冻毙……我是完全没想到我会如此结束自己的生前就是了。”
而埃阿斯的目光也与自己的新对手对在了一起。
巧合的是,从身形来看,她同样是一名女性。
埃阿斯虽然已然失去了武器,但是毫不畏惧,他大大咧咧地用拇指指了指自己的胸膛:“忒拉蒙之子,埃阿斯。”
那名女性戴着头盔,身形健美,手持长长的铁链,而铁链的末端,则是让人惊骇的刺锤。她没有对这位希腊数一数二的英雄表现出一丝一毫的畏惧,干脆利落地答道:“战神阿瑞斯之女,彭忒西勒亚在此,亚马逊的女……前女王,我和你们家族的仇怨,便在此时此地了结。”
三十五 地下之王(三)
卫宫士郎皱了皱眉。
就目前的观察来看,厄琉息斯与冥王一系的斗争往往以如此形式展现:冥河在大地与山岩之中穿行,偶尔成功贯穿厄琉息斯的护壁,便借此侵入其中,英灵和亡者们便能以冥河作为入口,在厄琉息斯中现身。
而作为防御者的厄琉息斯一方,则依靠德墨忒尔之种消灭冥河的分支,或许他们还需要先行消灭从冥河中现身的英雄们,才能找到击退冥河的空隙。
……很奇妙,不管怎么看,这种进攻方可以任意选择进攻方向同时也可以无视伤亡的战斗,对防守方来说都应该是压倒性的劣势才对,在眼下无数援军可能在半路上死亡的当下,厄琉息斯的人手应该是决定性的不足,但是目前来看,厄琉息斯甚至还能有时间休息。
可能是因为得摩丰的强大出乎他的预想。又或者厄琉息斯就像伊塔卡一样,城市有着潜藏的严密防护机制。
不过,当下他得先验证一个猜想。
就在刚刚,阿塔兰忒试探性地摸了一下自己的腰袋,然后脸色并不太好。
……有可能,阿塔兰忒的德墨忒尔之种已经用得七七八八了。而埃阿斯本来就是熬夜连战的疲惫之躯,有储备的概率只会更低。
就在卫宫士郎正在忧心忡忡之时,埃阿斯反手从背后又拔出一把投矛,就向着彭忒西勒亚冲了过去。
——那种能摧毁对方宝具的武器居然是消耗品啊。
……埃阿斯一看就是一个极其热爱战斗的暴躁战士,偏偏又对上了阿瑞斯之女,因而战那两人的战斗从一开始就开始白热化,说不定他都想不起来,他还有直接破坏冥河这一选项。
藤丸立香略一思索,便对着阿拉什喊道:“……archer,那几位不便移动的敌人,就拜托你了!”
所谓不便移动,自然就是指雅典和斯巴达的三位。眼下,一人重伤,一人被碎石重压,新来的忒修斯的勇力不算特别出彩,正是两位神箭手上好的靶子。
阿塔兰忒默默将箭矢搭在了自己的长弓上,向着那三人喝道:“若是死者的躯壳被严重破坏,冥河并不会给你们让你们立刻恢复,不得不修养数日方可重回战斗,而从者被摧毁灵核会立刻退场——你是怎么从忒拉蒙的手下幸存的?”
列奥尼达苦笑着咳出一口魔力,本就没打算为冥王献上太多忠诚的他干脆利落地答道:“忒拉蒙大人智勇双全,利用我疏忽的间隙,破坏了冥河,所以我还能保全从者之躯。”
只不过,看样子他的战斗也就持续到今天为止了。
“多谢合作,再见了,诉状箭书!”
弓弦松开。
反应过来的忒修斯已经立刻惨叫起来:“喂喂喂,你要把能破坏军队的一击放到我们三个重伤员身上么!喂!?那边的波斯人,你打算以多欺少么?美狄亚!?等等等等——”
向阿尔忒弥斯与阿波罗献上祈祷,向敌人送去毁灭的辉耀的箭矢豪雨。既可向着大范围的敌人肆意挥洒,也可向着少数敌人密集攒射——这便是诉状箭书的本质。
还不如说,这个宝具非但并不浪费,反而恰恰是最为适合厄琉息斯的糟糕地形的宝具之一。
阿斯忒里俄斯目光一凝,喝道:“——万古不变的迷宫——!”
无数面墙体原地升起。
……………………
因为同样的理由,在连阿拉什都不得不斟酌自己的攻击威力的现在,阿尔托莉雅反而陷入了束手束脚的窘境。
闪耀于终焉之枪,也绝不是适合在室内环境下使用的宝具。
凯妮斯一个翻身躲过了擦身而过的金色轰击,看着一个隧道在这一击之下应声倒塌,她面色不变,对着阿尔托莉雅露出了一个颇为凶戾的笑容:“——怎样,不直接解放宝具么?你们之间的距离本来已经绰绰有余了吧?”
她自然知道在厄琉息斯的防守方不得不慎重解放宝具的理由,对那些手中武器威力过强的英雄来说尤其如此,但是不妨碍她出言挑衅。
“或许吧。”但是出乎她意料的是,她与圣剑使的对决并没有继续下去,站在圣剑使身旁的白袍青年上前一步,将手中的水晶剑指向了凯妮斯。
“一个魔术师,打算在这种狭窄地形向我挑战?”
“啊,我倒是自认为对这种不算宽广的地形轻车熟路。”卫宫士郎答道。
他有一个设想。
迄今为止,他见到的所有冥王一系的敌人,都从未真正地离开过冥河。
如果冲刺,冥河就要和他们一起冲刺,如果跳跃,甚至冥河都会延伸出一条细线与他们相连。
那倘若用取巧的办法直接切断他们与冥河的联系呢?
此刻,因为阿尔托莉雅的压制,凯妮斯与卫宫士郎尚且有相当距离,足以让他完成施法。
目标是,凯妮斯的身周。
将她与冥河分隔开来。
【力场墙】
然而,施法尚未完成,骤生的异变就夺取了在场所有人的注意力。
这个从岩石之中开凿出的大厅的每一个角落,原本再寻常不过的岩石纹路,同时亮起了青绿色的光芒。而无数的绿色光芒彼此接触交织,并在这个过程中越变越亮,并从温暖刹那就变得杀气腾腾。
而这异变,几乎同时发生在了整个大厅之中。
这座大厅原本是由灰黑色的石块所包围的阴暗之地,却在一瞬之间,被青绿色的春辉完全包裹。
冥河与青绿色的光辉接触的一瞬间,就发出了嘶嘶的鸣叫,猛地向上升起,将附近的同党全部吞没到了冥河之中,随后如同逃跑一样从来处散去。
冥王那气势汹汹的攻势就此瞬间土崩瓦解。
身着华贵长袍的少年,厄琉息斯的城主得摩丰漂浮着进入了大厅之中。
这间原本人来人往的房间已经面目全非,而埃阿斯身上的盔甲更是已经鲜血淋漓。
他疲惫地长叹了一口气:“抱歉,我来晚了。”
不过埃阿斯可不是会体谅人的,他咬着牙等阿斯克勒庇俄斯给他把伤口清理干净,重新包扎完好之后,立刻迫不及待地怒瞪着厄琉息斯之主喝道:“得摩丰!今天这是怎么回事?冥河怎么都冲到中央大厅来了?如果以后冥河天天像这样四处开花,整个厄琉息斯没有一处安全的地方,那没几天我们就活活累死了!”
“埃阿斯,你太失礼了!”
“阿塔兰忒姐,这次我不能听你的,如果以后每天都是这样,那我还不如干脆直接跳到冥河里去算了!”
得摩丰没有因为埃阿斯的无礼而露出愤怒,他平静地将埃阿斯喷到自己脸上的口水擦去,说道:“首先,这次意外我已经完成弥补了。我可以确保,接下来的两天里大家可以安心休息。如果出现任何意外,都由我亲自击退入侵者——事实上,我可以保证,接下来的两天都是绝对安全的。”
“其次,我不得不告知各位,德墨忒尔大人的力量的确正在衰弱,因而,我不得不在这两天之中举行厄琉息斯的秘仪,以期获得更多德墨忒尔大人的赐福。”
三十六 厄琉息斯之仪
“达芬奇小姐,厄琉息斯秘仪究竟是什么?”
“如果我一个两千年后的在佛罗伦萨混口饭吃的艺术家都能知道,这个仪式就没有资格叫【秘仪】了!秘仪!你懂我的意思嘛,藤丸立香小姐?”
最终,迦勒底一行人在厄琉息斯的第一个早晨,以一场大战暂时告一段落。而得摩丰也展现出了他对厄琉息斯的绝对掌控力。
但是,也正因为如此,一旦他的掌控力有稍许的衰弱,像今天早晨那样突如其来的大规模遭遇战就有可能爆发在厄琉息斯的任何地方。
这一次战斗中,厄琉息斯方事实上有着严重溢出的战力,因而战斗的胜负其实从一开始就已经决定了。
然而,即便如此,冥王一侧的敌人,或许对战斗本身并没有热情,战意不足——但是却没有表现出任何对死亡的畏惧。在一次战斗中遇到这样的敌人或许能让人喜出望外,因为他们很容易就能失去战意,可以快速分出胜负。
——但是如果战斗频率无限增大,可能在任何时间任何地点爆发战斗的话,活人显然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耗得过死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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