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选卫宫士郎,降临迦勒底 第347章

作者:莱斯利格林

  克珊托斯仰天发出一声怒吼:“那匹鸟马居然敢骂我们是没长翅膀的乡巴佬!他妈的,波塞冬在上!今天老子不把他们的鸟毛和尾巴咬下来埋到本大爷的粪便里,我就三十年不吃葡萄!!!!”

  已经不需要再说任何话,哪怕帕特洛克罗斯再说任何话,已经完全陷入前所未有的狂怒中的神马们也不会听。

  它们猛地俯下身子,骤然爆发开来的魔力狂涛甚至瞬间就炸断了它们身上的缰绳。虽然它们没有抛下身后的战车,但是帕特洛克罗斯却没有任何再制御它们的可能。

  刚刚的速度都只能算是奔跑,而现在的速度才是真正的不管不顾,不惜将己身会因此受伤的全力冲锋。

  从静止到全速,只需要短短一瞬。

  如果帕特洛克罗斯敢在这个时候说出任何话,他自己大概就会是第一个被甩下战车的。

  连变向的余量都不再容留,所有的力量都用来在最短的时间内追上前方的飞马——只为将出言不逊的飞马和骑手一同撕碎。

  就像是已然预料到不可能再度逃离一般,她反而掉转了马头,径直地将自己的圣枪对向了无坚不摧的海神所赠的神之马。

  原本理应已经受伤的左肩却行动如常。

  ………………

  “……那么,该收网了。”他低声说。

  卫宫士郎,从一开始就一直跟在阿尔托莉雅的身边,只不过和飞马一起用光隐藏了身形罢了。

  希腊是最不可能让看穿隐形的能力流落到凡人手中的文明,只因这是冥王哈迪斯的至宝所拥有的力量。因而,他理所当然地会利用这个盲点。

  阿喀琉斯最为棘手的永远是他的速度。

  以至于,哪怕卫宫使用时停发动攻击,然而,在剑刃给阿喀琉斯造成真正致命的伤害之前,捷足的英雄或许都来得及转身躲避。

  最终,理应必杀的一击,或许只能在他的脖颈上留下一道血痕。

  可以飞行的极速战车在绝大多数人手中都是无与伦比的至宝,但是对阿喀琉斯而言却并非如此。

  只因战车的机动性终究是受限的,不能与在大地上纵横奔驰的捷足英雄相媲美。

  因而,想要击败并生擒阿喀琉斯,战斗就非要在天上进行不可。

  其后,即便三匹神马的速度不能与阿喀琉斯相比,但也依旧是他生平仅见,如果持续地进行远程消耗,就找不到有效地靠近阿喀琉斯的时机。

  那么,就将思路逆转过来——让阿喀琉斯主动靠近就好了。

  示弱,示威,挑衅,激怒——

  在一连串的努力之后,终于还是走到了这一步。

  让捷足的阿喀琉斯彻底失去机动力的那一刻。

  “连锁触发。”

  随后,他身上的一个象牙雕塑悄然破碎。

  【连锁触发术,触发条件:施法者念出“连锁触发”。】

  【第一法术目标:距离施法者最近的一体,体重超过四百千克的生物。】

  【第一法术距离:五十英尺】

  【检索完毕,目标为,神马克珊托斯。】

  【第一法术:迷宫术启动】

  【第二法术目标:距离施法者第二近的一体,体重超过四百千克的生物。】

  【第二法术距离:五十英尺】

  【检索完毕,目标为,神马巴利俄斯。】

  【第二法术:迷宫术启动】

  江翻海沸一般的魔力从依旧保持着隐形的卫宫身上猛然炸裂开来,扑到了正在冲锋的神马的身上。

  无数法术都是有着抵抗的余地的。

  用智力,用体魄,用疾如迅雷的反应神经——

  但是,也有极少数,不在其中之列——而迷宫术,就是紧急时刻时,可以不讲道理地强行控制少数单位的典型。

  刹那之间,两匹神马就头也不回地冲进了异次元的迷宫,消失在了这个世界之上,抛下了自己的骑手和战车。

  而仅剩的佩达索斯虽然有着与波塞冬的神马媲美的脚力,却不可能在如此的高速下适应得了这样的惊变——于是,原本还在疾驰的战车完全失去了平衡,立刻就在天空中翻滚了起来。

  “——什——!”

  即便阿喀琉斯,也不可能理解得了这一刹那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但是有一点可以确定,那就是他必须立刻扭转颓势。

  哪怕此刻中了陷阱,但是只要击倒圣剑使,他们仍然是胜者。

  他在间不容发的危机之时,一脚踏在车辕之上,勉强地止住马车的翻滚之势的同时,他也已经只和圣剑使近在咫尺。

  于是,两把长枪再度相交。

  这一次,从金色的圣枪上爆发出的力量是第一次的数倍。

  ——简而言之,不列颠的红龙的力量,其实比阿喀琉斯更强。

  但是,有些信息,如果在最关键性的时候才暴露出来,对敌人是致命的。

  已经被一枪高高抛起的阿喀琉斯,此刻也明悟了这一点。

  佩达索斯虽然挣脱了缰绳,但却也再度步入了另外两个同伴的后尘,突然从天空中消失不见。

  战车已然向着大地落下。

  他是捷足的阿喀琉斯,却并没有在天空中借力与飞行的能力。

  他正在空中极速下落,但是这由重力带来的速度,对神代的英雄来说近乎静止。

  如同在空中缓缓飘飞的无助羽毛。

  “是我胜了,佩琉斯之子。”不列颠的红龙说道,然后高高举起了圣枪。

  光辉大盛,如同太阳第一次诞生于黑暗。

  “闪耀于终焉之枪。”

  原本的主人已然零落于山岩之中,悄然化为了最为普通的尘土。

  因而,他的宫殿也就迎来了最新的主人。

  他是三分之一世界的拥有者,所有深藏在地下的黄金、白银、宝石的拥有者。

  他是克罗诺斯的长子。

  海洋之神波塞冬与天空之神宙斯的兄长。

  冥界之王。

  冥神的领袖哈迪斯此刻正穿着他的金色战铠与殷红如血的长袍,静静地矗立在宫殿的正中。

  这里也正是厄琉息斯生机最为旺盛的地方。

  曾经的主人已经消亡了,但是生命正是在消亡之中不断继承的。

  分解物质,让它们重新进入循环,交由德墨忒尔再度利用——这也正是曾经的机神哈迪斯在船团之中的功能。

  但是那已经是很久很久之前的事情了。

  人类无法理解生命与死亡的联系,于是他距离地表越来越远,对他的情感只剩下了畏惧。

  于是,冥界也变得愈加孤独。

  但是,至少他本人是并不厌恶生命与花朵的。

  有的冥神代表了死亡的痛苦,有的冥神代表了死亡的残酷。

  而哈迪斯,代表的仅仅是死亡的肃穆罢了。

  所以,他虽然正目不转睛地盯着在宫殿的角落中悄然绽放的花圃,但是那雕塑一样的面容之上并不含有任何恶意与敌视。

  “笃笃笃。”

  就在这死亡一样的孤寂仿佛要永远持续下去之时,宫殿的大门被人敲响了。

  “冥王大人,塔纳托斯有事报告。”

  倪克斯之子在殿外说道,声调冷淡地与死神的身份极为相称。

  哈迪斯头也不回地说道:“进来。”

  塔纳托斯恭谨地走入宫殿,向自己的上司报告了最新的战况:“抢先出阵的伊阿宋、阿喀琉斯已经输了,而且被迦勒底生擒,无法以死者的身份复活。”

  两个时代的主角就这样落幕了。

  哈迪斯沉默了一下,叹道:“……明明是和他们完全无关的事情。为什么却毫不犹豫地冲上了舞台的中央呢?”

  塔纳托斯没有回答。

  冥王本也没有期望一向寡言的死神会做出过多的评论,只是挥了挥手:“……就这样吧。厄琉息斯既然已经在我的掌控之下,他们应该也会明白,我们与特异点的诞生无关了。现在正是急缺人力之时,没必要再大张旗鼓地追击迦勒底了,此事到此为——”

  然而,哈迪斯还是没来得及将最后一个字眼说出来。

  那是一个,仅凭容颜就足以让雅典娜与赫拉都失色的女性。

  不知何时,这样能让夏花失色的高挑女性悄无声息地倚在了大殿的门口,笑着向大殿中的两位神明招手。

  “您好——!请问冥王哈迪斯和死神塔纳托斯在这里么?”

  一向沉静的死亡之神也不禁因直视她的容颜而暂时窒息。

  ——不要说冥界,那是即便在奥林波斯都独一无二的珍珠。

  听到这个声音之后,庄重的哈迪斯终于转过了身来。

  他的目光微微闪动了一下,随后恢复了正常。

  “阿芙洛狄忒,真的是……太久太久没有见过了。是来自哪个方向的风将你吹到了我的领地?”

  “我本以为您只统领地下?”

  “这里是德墨忒尔精心挑选的律外之地,因而不受那约定的限制。”

  换而言之,既然他已经攻陷了厄琉息斯,那么他此刻便是厄琉息斯之主。

  哈迪斯微微沉吟了一下,答道:“那么,阿芙洛狄忒,你来此所为何事?如果是来问我,谁是奥林波斯最美的女神的话,那恕我不愿奉陪。冥界是安宁的死者之地,不是燃烧战火的地方。”

  阿芙洛狄忒赤裸双足,在得摩丰精心维护了多年的花圃前绕了一圈,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那就当这样好了。”

  哈迪斯不再说话,只是默默地盯着她,等待她最终说出自己的来意。

  奥林波斯诸神虽然彼此是兄弟姐妹,父母子女,多数神明系出同源——但是,即便凡人之间,兄弟也会为利益彼此相争,而神灵自然同样如此。

  只为了重温情谊,就登门拜访已然暌违许久的大伯——这种事情,即便在凡人中都不常见,更不要说最为性情的众神了。

  美丽之神走到塔纳托斯的身前,微微欠身。她立刻满意地看到,因为她的亲昵举动,死神脸上悄悄升起了一抹红晕。

  “——当然,埃内阿斯应该已经向你请战了吧,塔纳托斯?”

  话题的突然转移让死神也不禁愣了一下,下意识地答道,“他和伊阿宋一样,也愿意全力作战,但请求成为厄琉息斯之主……”

  随后,他恍然大悟。

  特洛伊的客卿,埃内阿斯,还有另外一个身份。

  他是美神阿芙洛狄忒的儿子。

  “……是您鼓动了他?”

  “也不完全如此。”阿芙洛狄忒转过身去,轻轻嗅了一下花圃中依然怒放的花朵,答道,“他的确是和伊阿宋极为相似的人——他是赫克托尔的远亲,自信勇武和智慧都不差于特洛伊的王子,但是他却只是一个漂流在客乡的旅者。空有高贵的出身,却没有能与之相配的地位。他怎么可能错过这个机会呢?”

  “哼。就当是如此吧。”哈迪斯皱起了眉头,“迦勒底和你有什么因缘?他们的言行的确与希腊人不同,是他们有意无意之间伤及了你的尊严?”

  “真是稀奇。”阿芙洛狄忒转过身来,靠在了花圃的围栏之上,“明明是你先下令让你的部下全力围攻迦勒底,现在却关心起他们了?”

  “恰恰相反。是迦勒底不知天高地厚地闯入战场,搅乱了我的筹谋,他们遭遇的种种苦难都是他们自讨苦吃的。但他们能逃出生天,我承认他们的确有些本事。”哈迪斯冷淡地答道,“但也就到此为止了,我有别的事情要让那些死者去做,没工夫陪迦勒底在整个希腊游荡。”

  说到这里,他沉吟了一下,点了点头:“特洛伊人的确与你关系紧密——那么,我放他们自由,你想做什么,就带他们去做好了。”

  随后,他的眼神又飘向了宫殿中的花圃。

  交涉本应该就此结束。但是阿芙洛狄忒显然没有达成她的目的。

  她趴到栏杆之上,用手指拨弄了一下园圃中的花卉:“……哈迪斯先生,你似乎对迦勒底没有倾注什么心力去关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