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莱斯利格林
不是疾病。
并不是那种可以轻描淡写略过的,每个人身上或多或少都会拥有的东西。
尼禄猜测……不,她可以确定。
这是她的母亲给她下毒带来的后遗症。
还不如说,她还能正常地活着,这才是后遗症本身。
激动,欢欣——种种尼禄最爱的事物,都会让她痛不欲生。可以说,这种头痛病是会让她的一生都蒙上阴影的东西。
她唱起她热爱的曲调与歌剧时,会将她所有的感情都倾注于其中。
歌唱,不止是单纯的技术而已,做事要将激情也一并灌入其中,这也是她的人生信条之一。
然而,正因为如此,每当她歌唱之时,那涌动在心中的热情都会刺激起强烈的头痛。
唯一让她庆幸的是,她精熟的技艺,使得她的歌唱即便在剧痛之下仍然动人心弦。这可以说,即便是精善无数艺术的皇帝陛下也仍然最为得意的技能了。
“啧!”
尼禄用双手的指关节的坚硬处奋力地挤压着血管,试图让剧烈的头痛减弱一些,又或是仅仅寄希望于按压带来的钝痛本身能让她一定程度上忘记者痛不欲生的苦痛。
“提格利努斯!提格利努斯!你在哪里?”
皇帝的喊声微微失去以往的从容,在痛苦中有些变形,但是尚且还算清晰可闻。
就像是心有灵犀一样,穿着肌肉式铠甲的禁卫军长官已然快步向这里跑了过来。也或许是因为他知道现在接近皇帝陛下醒来的时间了,提前向回赶来。
但不论如何,随着青铜制作的金色胫甲在已然堆积起来的细雪上发出的嘎吱嘎吱的轻响,提格利努斯的身影已经在尼禄的痛苦中到了一人的大小。
“陛下!您醒了!”
“唔姆,余还算是做了个美梦。提格利努斯卿,率领禁卫军在与那个伊斯坎达尔的死斗中生还,你也辛苦了。”
当提格利努斯的身形靠近之后,尼禄也意识到了,禁卫军长官此刻手中正抱着一件羊毛披风。
“啊啊,提格利努斯,你对天气的变化也很敏感啊。”
听到皇帝陛下的轻微抱怨,提格利努斯看着外衣不免有些轻薄嫌疑,红色的长裙下摆甚至依旧接近透明的皇帝陛下,不由得苦笑起来:“——不,陛下,是您对天气的冷热变化太过不敏感了吧?现在还是雪还没停,等到大雪停歇……”
提格利努斯没有说完,但是其意不言自明:等冰雪消融的时候,那个气温可就不是罗马士兵能扛得住的温度了。
野兽躲回巢穴,果实凋落,粮食获取困难,甚至就连饮水都有可能成问题。
天气转寒,不得不再花费额外的人力去采伐取暖的柴薪,而这显然会加大原本就岌岌可危的粮食消耗——
每一条都能是现在的罗马军团不能承受之重。
尼禄呼出一口冷气:“——提格利努斯,之前恺撒阁下曾经说过,我们在辎重船队上的补给都已经被摧毁了?”
提格利努斯点了点头,将怀中一直抱着的披风递到了尼禄的面前:“只有我们禁卫军的补给是随身携带的,所以幸免于难,普通的军团士兵虽然平常带的物资已然很多,但是御寒衣物这种东西肯定是存放在辎重队里的,所以……”
尼禄接过厚实的羊毛披风披在身上,不断流失的热量被披风保留在了体表,然而虽然身体舒适了一些,想到他们此刻的绝境,她的头又痛了起来:“那我们就不得不往意大利半岛上赶路了?哪怕可能被伊斯坎达尔的大军和山南高卢的部落同时袭击,也比在这里被活活冻死要好吧?”
尼禄看着同样有些愁眉苦脸的提格利努斯,突然一拍手掌。
“——对了,那个魔术师!那个魔术师看起来很强,说不定有办法!”
“……陛下,你忘了,那个魔术师昨晚上说过,如果他还没有主动出营帐的话,一天之内任何人都不要来打扰他和他的从者。”
禁卫军长官看着在雪幕中变得模糊的太阳:“他现在没有任何离开营帐的迹象。”
“啧——!”
正因为有求于人,反而此时不得不给予别人更大的肆意妄为的空间。这一点尼禄当然是了解的。
以现在的气温,士兵们躲回营帐里还是能坚持一段时间的,倒也不差那几个小时。
虽然明白这个道理,尼禄心中还是不满地编排了起来——以从者的身体素质,确实要一次进行二十四个小时不间断才能满足需要,倒也很正常。
“嗡——”
突然,尼禄怀中的通讯转轮发出了只有她才能感知到的轻微嗡鸣。
“——恺撒阁下?我是尼禄,有什么事?”
“大事。”
恺撒在军营之外,看着正在他眼前,坐在仿佛石质的藏青色马车上的美艳不可方物的女性长叹一声。
“——有不知道从属于何方的从者,声称要和我们做生意。”
“她自称妲己,来自于东面的【大秦】,是个商人。”
三十七 异梦(四千字补更)
虽然十月的飞雪对阿尔卑斯山脉下的人们来说还是有些稀奇,甚至可以说猝不及防来形容。前几天还青翠的草原此刻已然穿上了雪白的冬衣,在这刚刚诞生几个小时的雪原中每行进一步,都要在忍受热量不断流失与苦痛。每踏下一步,积雪都会从周围滚落到脚上。
然而,这些不过是凡人的苦恼。
魔象沉重的四足在山麓上前进着,对这种体型庞大的幻想种而言,厚厚的积雪与山麓上的砂石,绿茵上的低矮灌木也没有什么太大的差别,都不过是微微擦过四足的小小阻碍罢了
原本理应最大的苦恼,那每前进一步都能在山麓上踩出裂纹的巨大体重,似乎对这个级别的生物也不构成阻碍,刚毛下的健硕肌肉微微鼓动,数层高的庞然大物就在高耸的山脉上爬行却如履平地,仿佛这座隔开了中欧与南欧,连通天空与大地的庞大山脉并不存在一样。
“轰隆。”
“轰隆。”
重物踏碎大地的声音就这样在山谷与群山之中回响。
魔象的主人并不畏惧这种吵闹声的传播。
因为这座看似空旷的山脉,实则是近似于大本营一样的东西。
英灵的实力会在与生前传说相关的地界变得更加强大。
而出身自迦太基,从伊比利亚半岛发兵的汉尼拔,沿着地中海沿岸进军,翻越了阿尔卑斯山脉,在意大利半岛近乎如入无人之境的Rider,声名在欧洲近乎无人不知不晓。
可以说,亚平宁半岛西方,沿着地中海沿岸的广袤地区,甚至连同着半个地中海,都可以称为他的主场。
而穿过阿尔卑斯山脉,进入罗马腹地,本就是汉尼拔最为震撼的事迹之一,这座山脉因而也就是汉尼拔最为强大也最为熟悉的地点。
如果说有什么遗憾,就是有另外一群客人先他一步占据了这里。虽然阿尔卑斯山寒冷陡峭,地形狭窄,山脚附近的森林带本就有些砍伐的痕迹,略微有些稀疏,到了rider此刻所在的高度,就连耐寒的针叶林都已经消失了,残余的只剩下了岩石与积雪。
再往上,积雪之下甚至是数十米厚的冰川。
这里虽然是几乎哺育了整个欧洲的山脉,但是下游的河流沿岸的富饶也几乎没有半点遗留在上游的雪山之上。
不论从哪个角度而言,阿尔卑斯山的雪线以上,都不是什么适合居住的地点。
——但是,正因为如此,才有某些特别的笨蛋对此特别情有独钟。
人生就是要挑战不可能。
所有的艰险都是没有后悔的人生的点缀。
抱持着这个信念的王,以及为这个信念所倾倒的一整个国家,一整个世界。
这就是汉尼拔的邻居,另一个Rider及他的追随者暂时所在的地方。
正因为此地的人迹罕至,说不定反而更能激发那些马其顿人的热情。哪怕原本不是为了迂回包抄敌人,他们大概也会来此一游吧。
先锋部队意外受创,结果他们不得不在此暂时停驻重新整编,这说不定反而更合他们的心意。
而且他们也丝毫没有遮掩这份心情的打算。
山下提前入冬,山中也同样受到了影响。
本就已然厚实的积雪又增添了新的同伴,尚未被压实的浮在表面的散雪有着奇异的生命活力。
——尤其能引发某些奇异的人的热情。
欢快的呼喊声此起彼伏,渐渐变得响亮。
虽然山中的风雪咆哮之声从未止歇,在这个环境下,就连魔象行动的轰鸣都显得不那么显眼,但是以从者的身体强度,当他们想要纵情欢呼之时,天空与山岭掀起的异象也只能退避三舍。
“呀——呼——”
一个修长的马其顿青年踩着一对简陋的木质滑雪板,那新亮的表面证明,这对滑雪板大概在几小时乃至几分钟之前大概还是某棵树木的一部分。
青年从又高又远的山巅上开始,任由重力将自己的速度加速到极限。
明明制作的工具过于简单而粗陋,就连普通的直线加速都可能无法保证前进方向的笔直,需要驾驶者进行不断地调整,更不要说在大雪之下掩藏着的种种障碍物了。某块被大雪掩埋的石头就足以让马其顿人的自制滑雪板撞得粉身碎骨。
事实上,仅仅是下滑的速度都已然超过人类的反应速度的极限,给运动者留下的反应时间几乎等于零,已经远远超越了极限运动的范畴,更接近于比较壮丽的自杀。
这项疯狂的运动完全是基于从者的前提之下才得以成立。即便是神代的人类,一头撞在岩石上大概也不会有当场身亡之外的第二个结果。
但不知道为什么,汉尼拔觉得,哪怕是生前,即便不会进行得如此大张旗鼓,但是总还是有会有许多马其顿军人会跃跃欲试的。
至少,那个马其顿人眼中的兴奋与沉醉,大概是不会因为生死之别就有所衰减的。
汉尼拔看着那个马其顿青年用力将手中的木杖支——不,砸向地面,已经有成年人手臂粗的树枝面对从者的蛮力也没有任何反抗之力,十分干脆地在从者的手中折断。
即便如此,那一击之力也让青年成功地借由速度飞了起来。
下滑的俯冲带来了飞行的横向速度,那对着雪原向下一击的反冲力提供了短暂向上的速度。
似乎……是打算一次性地飞越山谷。
然而,大概是由于树枝折断的太早。他获得的高度离预期差了一些。
就这样,在半途中意识到自己的终点并非是山谷的另一边而是雪谷的谷底时,欢呼声一度变成了惊叫——随后大概是觉得这样也不错,最后惊叫又变成了欢呼。
“呜——呜呼——!”
“——嘭!”
低哑的雪花飞溅的声音从谷底传来,宣告了这场短暂冒险的终结。
“……噗。”
魔象的长鼻中喷出一道嘲讽的霜息,将面前的雪堆冻得更凝实了一些。
汉尼拔长长地叹了口气,对着谷底的马其顿人喊道:“——喂,那边的家伙,伊斯坎达尔在哪里?”
————
“比赛结束!胜者,伊斯坎达尔!”
当汉尼拔到达另一处山谷时,映入眼帘的,就是两架近乎并肩齐驱的牛车从在蜿蜒连接在一起的山谷之中冲出,最终重新攀回山巅,撞开了那条象征胜利的线条。
自然,并没有将宝具进行解放,仅仅是让神牛拖拽着战车进行的竞速罢了。即便是天不怕地不怕的马其顿人,也不至于为了竞速引发雪崩,把自己辛辛苦苦的营地全部冲进谷底。
征服王伊斯坎达尔听到了宣告胜利的声音,却没有表现出胜利者应有的喜悦。
他不满地偏过头去,对着自己的竞争者喊道:“赫费斯提翁!为什么要在比赛的时候走神?竞争者不能竭尽全力的比赛不就毫无意义了么?”
所谓比赛,就是要尽可能公平的比斗。而英灵之间的比斗大部分时候更接近的是彼此拼尽全力,比较自身灵基的强度。
然而此地进行的竞争却是罕有的公平得多的竞争。
因为,参与竞争的是两个拥有相同宝具——不,应该说,是赫费斯提翁因为他的传说,因而拥有一件和伊斯坎达尔【相同】的宝具。这场比赛才得以成立。可以说是无论多少次进行类似的围绕圣杯的战斗,都难以再现两名拥有相同宝具的rider进行的比试。
可以说,是在人理崩坏这个背景下才得以进行的可遇不可求的比赛,因而,即便是伊斯坎达尔,对这样的比赛却也虎头蛇尾地结束大为遗憾。
“抱歉,陛下,因为有客人来了。我想我们的比赛还可以稍后再继续。”
赫费斯提翁的目光向着远方的山谷中投去。
“——陛下,那就是您和我们说过的援军么?”
一头巨象的身影正从深谷中缓缓升起。
带着与马其顿自由不羁的风气格格不入的肃杀气息。
“——哎呀哎呀。”伊斯坎达尔遗憾地站起身来,向着周围的部下们挥了挥手,驾车来到了巨象之旁。
或许是故意的吧。战车虽然体型庞大,但是和八米高的庞然大物比还是如同小虫一般微小。但是却有着能在天空中疾驰的优势,于是伊斯坎达尔的战车就停在了一个微妙的高度。坐在战车上的征服王的双眼的高度刚刚好比迦太基的军事家高出一线。
“——真稀奇啊,我本以为我们不到刀兵相向的那个阶段是不会彼此见面的。”说到这里,伊斯坎达尔双眼微微放光:“难道说,你遇到了什么事情,决心加入我的麾下了?”
“……”
后半句话被汉尼拔毫不客气地忽视了。
“前提是我们还能到那个阶段。”他冷冷地说:“两名英灵,万人大军被亚瑟王一骑一剑就劈回了阿尔卑斯山脉,这个战果真是让我大吃一惊。”
“——你不必把我当成那些稚嫩的随从糊弄,伊斯坎达尔。”汉尼拔直截了当地说:“你们马其顿,对上亚瑟王和恺撒的第二战,到底有多少胜算?”
“只有她一骑的话,胜算是有的,亚瑟王的圣剑想要再次完成那样的战果,至少也要数次解放圣剑才行,即便是她,也不可能有那个级别的魔力储备。如果那样的手段不可再现的话,只要有付出牺牲的决心,必胜的战法是存在的。”
两人异口同声地说:“——游击,用高机动性不断消磨她的体力与魔力,让战况始终处于解放圣剑战果不显,但是不解放圣剑又压力极大的进退维谷的境地。直到她连解放圣剑都勉强之时再一击致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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