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芝士鼠鼠
火车仍在行驶。
林尚人合上了戌亥文治的调查笔记。
见沉思的林尚人终于又有了反应，戌亥文治赶忙问到：“林先生，您有新的头绪了？”
林尚人摇了摇头。
见此，戌亥文治略有些失望。不过他也能理解，毕竟对面的法医先生也不是神仙，总不可能真的只凭笔记中的信息就能确认凶手的身份。
“戌亥警部，人形村是要在五天后举行天之子祭典？”林尚人问到。
“是啊，我就是担心十多年前的命案再一次发生，所以才想赶回去。”
“那就好。”林尚人露出了笑容。
“啊？您的意思是，您也要去人形村？”
“我本来就是在带着未婚妻和妹妹去山县市那边旅行，可以顺道去人形村这样的古村落游览一番。而且……”
林尚人又一次翻开了那个笔记本，从中选出了一张黑白照片。那是一张青年男女的合照，年轻的戌亥文治位列其中，还有那个已经被小圆奈美榨死雏神家家主雏神秋弦和他早逝的妻子，黑矢医院的黑矢弓弦医生，以及一对看起来气质十分忧郁的兄妹。
林尚人指着那对兄妹说到：“这两位是叫文弥和千鹤，对吧？”
“是，他们是黑矢家的表情，是对亲兄妹。我记得那时候好像是妹妹黑矢千鹤得了什么重病，来到了人形村修养住了几个月。”戌亥文治回忆着当年的情形，“林先生认识他们？”
“嗯，他们现在在东京，改姓了朽木。硬算起来的话，我和他们也有些亲戚关系。既然朽木家的老家也在人形村，那我也应该过去看看。”
“啊啊，那太好了。林先生，我们是一起？还是……？”
“哦，我们一家在山县市还有些债务要讨，所以得现在山县市里处理完要债的事情。大概得需要个一两天。解决之后，我们一家再启程去人形村。”
……
讨债，讨的自然是雏神制药的债。
且不说雏神制药与恶魔狼狈为奸，暗中利用无辜市民做各种人体实验，就说在二战时它与日本军政府的关系，雏神制药最初能从这个小地方发展到东京，就是因为在七七事变后它便一直在向日军提供医药物资，发展到后期，这家公司乃至和“黑太阳部队”都有了千丝万缕的联系。（这个是原作设定。）
这种企业，在林尚人那里就两个字，屠净。
“好冷清啊。”
这是冬子对于山县市的第一印象。
1956年的山县市肯定比不上后世归入名古屋都市圈时的它，但也不该萧索成现在这个样子，本该是人流聚集处的火车站里，竟然根本看不到多少行人。
“不对劲。”
林尚人扫视着周围，然后，他发现，火车站台的工作人员竟然大多戴着口罩，几个没戴口罩的鼻子里也塞上了卫生棉球。
“怪事。难不成是爆发了什么传染病？”
思索着，林尚人带着冬子和由良向站外走去。路过一家报亭时，他买了一份当地的报纸，通过报纸，林尚人了解到山县市最近一段时间确实突发了一种怪病：
自一周前开始，有不少市民的身体莫名其妙的开始疼痛，乃至出现癫痫、偏瘫，乃至突然失明的状况。
直至现在，政府方面仍没有确定该病症的原因，甚至不知道它是否是传染病，该如何防控预防。
“这个症状……水悮病吗？”林尚人思索到，“是了，现在是1956年，刚好是水悮病爆发的时候。”
水悮病事件，二十世纪世界八大公害事件之一，在林尚人灭掉安倍介三满门的时候，有提到过一嘴这个事件。
水悮病的“水悮”是个地名，是不知火海的一个海滨小镇，以捕鱼为生。1956年，水俣湾附近发现了一种奇怪的病。这种病症最初出现在猫身上，被称为“猫舞蹈症”。病猫步态不稳，抽搐、麻痹，甚至跳海死去，被称为“自杀猫”。
随后不久，此地也发现了患这种病症的人。患者由于脑中枢神经和末梢神经被侵害，症状如上。当时这种病由于病因不明而被叫做“怪病”。
水悮病实际上就是甲基汞中毒——当地的氮肥厂将未被处理过的核废水…额……汞催化剂废水直接排放到了水悮湾里，破坏生态环境的同时造成了大规模的甲基汞中毒。
1956年水悮病事件爆发，直至2003年才清理完水悮湾受污染的淤泥。至于追责，直至今日都没有完成。至于今日的核废水……唉，不好说。
扯远了，说回故事。
在看到报纸描述后，林尚人最先想到的就是水悮病。难不成山县市里的怪病也和水悮病一样，与当地企业的非法排污有关？
这时，林尚人的脑海里忽然响起了艾希萝丝的声音。
【叮～检测到新任务。】
第一百三十五章 溃眼魔案
【目标:“我只是个路过的侦探”（已激活4／5）】
“喂喂，刚下车就又有命案吗？”
提示音结束的同时，林尚人脚下的影子也荡起了微波，不断向四周探测。
火车站附近并没有很多行人，除却他们一行和车站的工作人员，林尚人就只看到几名背着行李走向车站的路人。
“怎…么…了？”
揽着林尚人胳膊的上月由良用生涩的汉语问到，她感觉到了林尚人突然的情绪变动，也因为林尚人的警觉而变得警惕起来。
“发生什么事了？”冬子亦是问到。
“血…血腥味儿……”
上月由良忽然指向了火车站不远处的一条街道。
“那里…好多血…死人了。”
由于经历过日军的人体实验，自己又被关在暗无天日的地下室里近十年，上月由良的感官，尤其是嗅觉和听觉远超普通人类身体的极限。
“那边？”
“嗯…有好多人…有人死了。”
“林先生，发生什么事了？”
原本戌亥文治已经准备先一步去往人形村，但见到林尚人异常的表现后，他也好奇的靠近了过来。
“那边好像出了命案。”
林尚人也不隐瞒，此时此地，有个警察在身边能省去不少不必要的麻烦。
“戌亥警部，要过去看看吗？”
“啊？啊！那我们赶快过去吧！”
戌亥文治也不问林尚人是如何得知那边发生命案的，此时的他已然变得同鱼住夹三以及鱼住手下的小警察一样，对林尚人的推理能力产生了路径依赖。
……
藤原旅社，位于山县市火车站附近的一家旅店。
所说是旅店，但藤原旅社也会开展一些“陌生男女之间的进出口贸易”业务。简言之，为妓.女提供卖.春场所。
这在那个时代，乃至在现代都不是什么新鲜的买卖。火车站嘛，人流量大，三教九流什么人都有。那附近的小旅店搞些特殊服务业也算是合理利用区位优势了。
藤原旅社内，刚刚升职成警部补的高山志信警官正在“祷告”。他垂着头，不断在胸口比划着十字，嘴里念念有词。
他身旁的长门以藏警官对此见怪不怪，自五年前起，天惠之会和其尊奉ツ讣负醭晌松较厥械拇笾谛叛鲋唬匚徊谎怯诘钡氐幕浇毯头鸾獭�
在高山志信祷告的同时，长门以藏早已经开始验看眼前的尸体。
横躺在地面上的是一具女尸。从尸体那极不自然的扭曲姿势，以及散乱一地的寝具，可以清楚看出她遇害时曾进行过激烈的抵抗。。
死者绯红的长襦袢被卷至腰部，失去弹力的两条白皙长腿伸展在榻榻米上。脚尖仿佛受到牵引似的挺翘着，只有右脚拇指异样地朝下压着。感觉冶艳无比，仿佛只有那部分是剪贴上去的图案般，与周围的景色格格不入。
“被害人绝非良家妇女。从现场状况和穿着打扮来看，应该是娼.妓之流。即使不是，既然在卖.春的包厢里遭到杀害，一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隐情。”长门以藏做出了合情合理的判断。
他的视线从尸体的脚趾徐徐往上移。从腰部到胸部，再到脖子、脸，松垮的张开的嘴巴里露出小巧的牙齿。形状姣好的鼻子，还有……眼睛。
被害人的双眼——被扣走了。
原本是眼珠的位置开了两个空洞。皮肤变色、收缩并隆起，血液凝固成黑色，沾附在四周。让人看不出原本的长相。
“挖眼杀人…又是他？”
长门以藏想到的那个“他”是一个被称为“溃眼魔”的连环杀手。自年初起，不算这起案件，他一共作案五起，至今未被逮捕归案。
溃眼魔案的遇害者都是女性，其中三人从事“身体零售业”，一人是普通的家庭主妇，另有一名女学生。死者均是死于机械性窒息，死后被凶手挖走双眼。五起案件都没有目击证人，现场除了尸体之外警方也没有找到任何线索。
死者均未遭到性.侵犯，随身财物也没有丢失。调查五名死者的人际关系，警方确认除却三名的人际关系过于复杂之外，另外两名死者在各自交际圈中风评都不错，并无什么仇家。而她们五人之间也毫无交集。所以，警方确定凶手是随机挑选目标的变态连环杀手。
“几名死者的共同点除了都是女人以外，还真找不出其他半项。如果说凶手是个变态，接二连三袭击同一类型的女子，那还勉强可以理解。可，只要是女人，任谁都好的话，就真是是令人费解了。
还有，挖走眼睛…凶手为什么要这样做？”
长门以藏思考到。
“看过了吗？这次的死者有没有受过侵犯？”带队的老警察九鬼犀造问到。
“红肿，但是没有残留物。”长门以藏回答，“不能确认是不是凶手干的，毕竟她是个妓.女。”
说着，长门以藏便打算把死者的裙裾拉回到腰下。
“你是白痴吗？如果凶手没干的话，那他为什么要把死者的裙子拉上去？”九鬼犀造训斥到。
“但凶手没留下精.液，人都杀了，何至于帮死者打理干净呢？至于避孕套，托美国人的福，那东西现在贵的离谱。买个套的钱都快够嫖一次了。既然凶手打算杀人，也没必要戴那玩意儿吧？”
由于当时DNA技术还没有发明，所以那时的性犯罪凶手都没有毁坏回收生物检材的习惯。
“就不能是死者要求凶手戴的吗？”一旁的高山志信说到，他已经念完了祷文。
“在这种地方揽客的，都是走量的。强硬要求客人带套，怕是不太可能。当然了，假如死者不是私妓的话，另说。”
说着，长门以藏站起身子，走向了拉着窗帘的窗户，将窗帘拉开。
肮脏的墙壁、廉价的镜台、随意挂在衣架屏风上的衣带、枕边散乱的草纸——在灯泡低俗的暖色系照明下，这些事物还能够带来淫.靡的幻想，然而一旦曝露在阳光之下，就仿佛魔法解除了一般，变得肮脏不洁，令人反胃。
木框窗户的玻璃破损，只用报纸草草贴补，很难一下子打开。好不容易硬掰开来，对面也只不过是邻家的墙壁。成年人根本没办法挤进去。
“还是个密室？”
据发现尸体的老板娘所说，这间屋子的房门是从里面上锁的，房间的钥匙还放在死者的布包里，除非有旅馆里的备份钥匙，否则不可能在不破坏门的情况下进出这个房间。
“把这里布置成密室有什么意义吗？”长门以藏不解的想到。
“密室杀人啊！”高山志信也注意到了这一点，他变得十分兴奋，“简直和小说似的。”
“你高兴个什么啊，畜牲？！”九鬼犀造用力拍了一下高山志信的脑袋一巴掌。
按理说，即使是日本的上司对下属，这样的动辄打骂也是相当不妥当。但高山志信并没对此感到什么不爽。毕竟九鬼犀造算是他的舅舅，他们都出身于人形村，原本是村子里派出所的驻警。因为雏神家的关系，才被调到市里工作。
“抱歉啊，老舅。我侦探小说看多了。”
“呵，少看那些不切实际的东西。我们是警察！那些外行人臆想写出来的鬼话，对现实的案件一点儿帮助都没有。”九鬼犀造说到。
接下来，按照山县市警方的办案流程，他们就该把尸体抬走，然后对这家旅店的相关人员施展大记忆恢复术，看看能不能找到目击证人，或者其他线索。
“记录员，记好现场的情况了吗？准备把尸体抬走。”
那个时代，照相机还是稀罕玩意儿，自然不可能像当今这样，在调查案发现场时事无巨细的拍照、录像取证留证。只能让专门的记录员用笔描写记录案发现场的情况。有条件的警局才能用相机给尸体有限的拍几张照片。
“呵，侦探小说。”长门以藏亦是不屑一笑，“怎么可能会有什么天才一样的名侦探，突然出现，帮警方查明案情呢？”
长门以藏摇了摇头，便准备和另外几名警察把尸体抬上担架。
这时，门外忽然传来了一声：“且慢！”
接着便听到一个男声絮絮叨叨的说到：“每次你们日本警方都能用极不专业的操作，让人眼前一黑。
和你们这群虫豸们在一起，怎么能调查出案件真相呢？！”
第一百三十六章 大脚趾用力向下，其他脚趾用力向上
未见现场情况就先开嘲讽的自然是林尚人。
这么说有些不太准确，他虽然还没“见”过现场，但已经靠着影触把现场“摸”了一边。如果长门以藏没有忽然拉开窗帘让阳光照进来的话，林尚人甚至不需要亲身走进现场，就能完成对凶手的大致侧写画像。
“东京都警视厅特聘法医顾问林尚人，旁边这位是戌亥文治警部。”
在现场警察质问林尚人的身份之前，他就先一步用极其嚣张的语调说明了自己的身份。
“东京来的法医？就算你是法医，你……”
“蠢货！”
长门以藏本想先确认林尚人的身份，结果却被他的一句怒骂给强行怼了回去。
“你…”
“连死者的身份都估计错了，你还想说你们不是蠢货吗？她就不是个普通的妓.女！”
“你怎么知道我们判断她是的？”高山志信疑惑的问到。
见对面的警察主动把话题由自己的身份转到了案件上，林尚人露出了微不可查的微笑。看来是暂时唬住他们了：世界就是个巨大的草台班子，个人可能会很聪明，但融入集体之中就容易变成“乌合之众”。只要表现的足够自信，足够理直气壮，就很容易能唬住别人。特别是在互联网还没普及的时代。
当然了，唬不住也无所谓。话术不管用的话，林尚人也略懂一点儿体术。他的目的只是破案，如果不是嫌麻烦的话，他不介意先放倒这些警察，然后再自己调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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