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异端不能烧,必须得吊起来抽! 第9章

作者:塔博里茨基

  本尼迪克特站起身时,发现冰霜正以皮尤斯为中心迅速消融。融化的水珠顺着圣母像的脸庞滑落,表明刚刚的异象并非幻觉。

  老教皇走向墙壁,枯瘦手掌按在描绘《索多玛与蛾摩拉天火》的壁画上。但丁笔下的地狱图景在他触碰下开始流动——那是一道暗门。

  “跟紧我。”皮尤斯的声音突然严肃,“接下来的路,需要你亲眼见证教会的真相。”

  ————————————

  “吱————”

  皮尤斯挥手,空气凝结出些许白霜,在无形的力量下密室的青铜门在身后轰然闭合。寒风吹过新教皇的后脑勺,似乎有一些奇怪的声响从四处传来。

  皮尤斯点燃一支蜡烛,火苗在两人之间投下扭曲的阴影,这条石头铺成的甬道台阶看上去是逐渐向下的,但本尼迪克特总感觉脚踩在台阶上有点不太对劲。

  “陪我聊聊天吧。”“您请说。”

  “你想知道我当初是怎么知道你的事情吗?你从定罪到受审判只过了几个小时,罗马教会的效率可没那么高”他说。

  “...那是您的特殊力量?”本尼迪克特猜测道,两人边说边往下走。

  暗门后的甬道起初与教堂别无二致。两侧壁龛供奉着历代主教和荣誉圣徒的遗骨。但本尼迪克特很快注意到异常——

  那些壁龛上的铭文似乎在缓慢变化?

  拉丁文祷词逐渐扭曲成某种带倒刺的楔形文字,人类颅骨黑洞洞的眼眶里似乎映出了本尼迪克特身后的阴影。

  来不及细想刚刚的场景有什么细思极恐的地方,皮尤斯继续说道:

  “ 走过这趟仪式后,拥有像我们这种力量的人就会彻底觉醒,你的力量会得到几十上百倍的加成,强度足以让你在尘世中感应到一些同样有潜力的凡人,但代价是你永远出不了这座城市。”

  “为什么?”

  皮尤斯没回答他,继续说:“不知道,所有离开这座城市的教皇无一生还,他们的结局都只有一个——失踪,或者是被刺杀。”熘衣泣yi(二)VI,II%事肆^罢逡

  “是——使它干的吗?”本尼迪克特心里有了猜想,用手指指了指上方。

  “主不在乎,但和主在同一个地方的其它东西在乎。也许完成那次交易之前它愿意拯救我们,但当初的教皇做了另一个勇敢的决定,然后人类这几百年就在为他的选择付出代价。”

  本尼迪克特看到墙壁上似乎多了一些在扭动的污秽斑块,想要拿东西碰一下。

  “别碰它!”皮尤斯手中的蜡烛突然爆出火苗,照亮那处地方。

  什么都没有,洁白的墙壁上空无一物。

  皮尤斯从神袍内袋掏出一卷羊皮纸,泛黄的页面上满是焦痕。

  “1346年,苍蝇之主释放了黑圣杯。数千万人被感染并成为了传染媒介,酿成了我们历史上最严重的瘟疫。活着的人倒下,然后又爬起,尸骸战争由此开始。

  1429年当时的教皇圣克莱门特八世(St. Clement VIII)做了个艰难的决定,人类已经被地狱逼到坠落深渊的最后一步了,他不得不向上帝屈服,将当时能找到的所有和你一样有特殊能力的人献给上帝,让上帝赐福于贞德。

  然后就是你熟知的历史了,圣徒贞德将黑圣杯驱逐出欧洲大陆,她被封为活圣人,但代价是以后人类的所有像你这样的人都会在成年的那一天被献给上帝。

  很可怕,不是吗?”

  随着二人继续前进,老教皇的面容越来越苍老,手中的那支蜡烛的光线也越来越微弱。在光亮处原本应该通往甬道深处的台阶,此刻延伸向一片望不见底的黑暗深渊。

  石阶两侧的墙壁开始布满血管状的凸起,随着他们的脚步有规律地搏动,在接近蜡烛光明的范围时才变得正常。本尼迪克特踩到一阶湿滑的台阶,低头发现缝隙中渗出暗红黏液——那分明是尚未凝固的鲜血。

  “这是幻觉吗?”他没有选择握紧十字架,而是抓紧了手中的枪。

  “比幻觉更糟。”皮尤斯的蜡烛照亮前方突然出现的岔路。左侧通道铺着华贵的波斯地毯,尽头传来唱诗班空灵的圣歌;右侧通道的砖石布满裂痕,腐肉般的苔藓在墙上蠕动。

  “选左边会到达主的神国,但你的灵魂将永远困在赞美诗的循环里。至于右边...”老教皇径直走向腐朽的通道,

  “准备好见见真正的祂们生活的地方吗?”

  “可是——我们怎么会——”本尼迪克特不敢置信,er?易叁物七?咎散〞2裙自己居然走两步路就到了主的神国?到底是自己疯了还是这个世界疯了?!

  “现在,先向人类最伟大的牺牲者——西斯科特教皇致敬。”

  皮尤斯转身,停下来面向甬道右侧残破墙壁上模糊的画像,上面的颜料早已在时光中斑驳脱落,但画框上刻下的St. Sixtus IV(圣西斯科特四世)表明画主应该是那位历史上存在感很低的教皇。

  皮尤斯把本尼迪克特拉近身前,朝着画像深深鞠躬。

  “西斯科特教皇走进了比这更深的黑暗。”皮尤斯的声音在甬道里产生诡异的回响,仿佛有无数个他在同时低语,“他在走入神国前留下了遗言:‘当我们用千万灵魂喂养祂时,究竟谁才是恶魔?’”

  “1477年,伟大的西斯科特教皇认为克莱门特制造圣徒贞德和上帝做的交易并不合理——没错,这是一场交易,于是他留下了遗言,然后走进了祂的神国,再也没有回来。我们迄今为止都不知道他到底和上帝谈了些什么,即使是跟着他一起走过这条甬道的下一任教皇圣乌尔班八世也对此讳莫如深。

  教皇圣乌尔班回来后,命令教会遵从西斯科特教皇的遗嘱,发动了一次大规模献祭,在史书上写的应该是教会寻求上帝的帮助,但结果你应该很清楚——”

  本尼迪克特点头:“发动献祭的城市阿尔戈斯城在光与火中被上帝带走,荡然无存。”

  

  皮尤斯继续端着光芒越来越微弱的蜡烛向右侧走去,两人的脚步声在这条愈发狭窄逼仄的甬道——更确切地说是羊肠小道里不断回荡,中间总是夹杂着一些奇怪的噪音。

  皮尤斯似乎并没有听见,边走边说:“西斯科特的交易内容是什么,圣乌尔班并没有告诉他的继任者,但是圣乌尔班在阿尔戈斯城被摧毁后立刻在全欧洲停止了献祭特殊能力者的仪式,并要求后人不得献祭我们这样的人。

  他在1492年卸任后再次走进主的神国时告诉下一位继承者:‘以后的献祭祭品必须是完全自愿的,身心都虔诚地属于至高无上的主,不可逼迫他们,否则主的力量不会降临。’”

  “为什么?”本尼迪克特内心对上帝的怀疑已经达到了顶峰,在这条甬道里,皮尤斯分享的教会秘辛已经彻底将他几十年来教会教育出的世界观打了个粉碎!

  他心中诞生了一个极其可怕的猜想,或许历代的教皇站在的并不是人类权力的巅峰,而是像马戏团的小丑一样站在和神灵博弈的钢丝线上维持着艰难的平衡。

  “因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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烈焰升腾:1914 : 第12章 希望不在天上...而在人间(5.8k)

  “因为只有最纯净、最坚定的信仰,才能提供最强大的‘浮力’,把上帝从以太海——就是我们右边这条路的终点——拉到靠近现实的地方。”

  皮尤斯枯槁的手指轻轻一推,虚空中裂开的缝隙骤然扩大。本尼迪克特感觉自己的灵魂被某种无形的力量撕扯着,眼前的世界开始扭曲重组。他踉跄一步,脚下腐朽的石阶化为齑粉,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无边无际的黑暗。

  “欢迎依邻(_一)司捂韭4鸠把来到以太海——当然,我更喜欢叫它灵魂之海。”

  皮尤斯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却像是隔着层层水幕般模糊。本尼迪克特低头,发现自己悬浮在一片混沌的虚空之中,脚下没有实体,却隐隐传来潮水翻涌的轰鸣。

  

  抬头望去,无数斑斓的光点如星云般旋转,紫色、靛青、血红的辉光交织成漩涡,其间偶尔闪过某种庞大生物的影子——或许是错觉,又或许是某种更古老的存在。

  本尼迪克特震惊于这绚烂惊奇的景象,他呆呆地立在这片海洋之间,张大了嘴巴。

  “以太海不仅仅是一片供无知的像你我这样的旅行者淹死的海洋。这是另一个比现实宇宙更奇妙的维度。我们的现实是它的投影,而不是相反。

  当然,教会内也有技术神甫认为‘亚空间’——他们就是这样称呼以太海的——才是现实的投影。

  在我们的脚下,现实的结构被削弱到了一个无可附加的地步,只要有什么东西轻轻一推——”

  皮尤斯伸出手,手上涌动着灰白色的气流,他的眼睛开始发散明亮的光线,然后向前面的虚空轻轻一推!

  “啪嚓!”

  本尼迪克特似乎听见了什么东西破碎的声音,然后——

  “哗————”“呲——呲呲”“&*?@%! 弍邻 爾伊鏾陵8尔”“^&*”

  耳畔爆发出嘈杂的声响,本尼迪克特就跟个村里刚通网的孩子一样好奇地看向四周,想知道到底是什么在发出这些怪声。

  “那些是尘世里灵魂的投影,也有些是以太海的原住民。”

  “灵魂....原来人的灵魂是真的存在的!天哪...”本尼迪克特喃喃自语,声音在虚空中激起涟漪。他试探性地伸手触碰一缕飘过的银白色光带,指尖传来灼烧般的剧痛,紧接着是无数尖锐的嘶吼灌入脑海。他猛地缩回手,指节已布满焦黑的裂痕。

  “别碰那些屎。”皮尤斯的声音冷如冰刃,“你看到的每个光点都是某个灵魂的投影——喜悦、愤怒、绝望,它们在这里具象化为能量。而能量,永远会被更贪婪的东西觊觎。

  就比如你刚刚碰到的东西,那是被以太海原住民消化完的残渣。”

  “啊?”“呜————”

  仿佛为了印证他的话,一团扭曲的紫黑色物质突然从一个漩涡处扑来!

  它没有固定形态,表面布满流动的光斑,发出常人难以听懂的灵魂尖啸。本尼迪(一)令柒扒咝企四洽克特本能地后退,却发现自己的双腿不知何时已陷入粘稠的暗红色液体中。那液体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爬上他的膝盖。

  “站稳了!”皮尤斯低喝一声,手中的蜡烛骤然爆发出刺目的白光。光芒所及之处,暗红液体瞬间蒸发,那团紫黑物质则像被硫酸泼中般剧烈抽搐,最终化作一滩冒着气泡的脓水消散于虚空。

  本尼迪克特痛苦地捂住了脑袋,他感受到了那股力量,在现实里用这股涓涓细流般的力量安抚民众时的体验远不如现在,仿佛浑身的束缚都被解开,但彻底暴露在空气中的没了皮肤的肉体也同样面临着病菌的直接攻击。

  “刚刚那个东西便是这片空间的原住民,这里是一片无垠的海洋,在其潮流涌动之中存在着众多并不依附于任何一位强大存在的邪恶实体。

  

  这些令人厌恶、无形无相、贪婪且报复心强的生物智力有限,但贪欲无穷。那些投靠灵魂之海的强大存在的手霓】迩厁林飼〓IX。霓伞俬下常常因粗心大意而试图召唤这些可怕的怪物,希望将它们那永远无法满足的贪婪本性引向敌人,但是最大的问题便在于这些怪物来到现实后,就不愿离开了。”

  “这就是我们一直致力于清除异教徒,以“烧死女巫”的名义烧死像我这样的同类的原因吗?”

  本尼迪克特似乎明白了一些东西,自己在成长阶段见到过一些同类,他们有的能力非常强大甚至可以扭曲空间,有的连烟都点不着,但他们大多被认为是“巫师”然后被审判官送去天堂挖战壕了。

  他一直以为自己是幸运的那个,从来没被教会发现自己的秘密,原来自己早就被教皇安排的明明白白。

  “对,因为我们这样的人太不稳定了,这里是一片情绪的海洋,现实和这里的界限会随着情绪的波动而产生对应的变化。

  任何生物在这里都有一片自己的投影,像我们这样的人一旦越已柳印祁(一)爾拔泗是捌无法控制自己的能力,就有相当大的几率削弱现实的界限,然后把这片海洋里的鬼玩意吸引过来——你看看我。”

 翼灵岜 司起师巫瘤 本尼迪克特转头,被吓了一跳。

  “我的上帝啊!”

  皮尤斯已不再是人类的模样——一匹枣红色的老马伫立在他身旁,马背上驮着那支蜡烛,火苗在虚空中摇曳,如垂死之人的脉搏。

  马的眼睛却仍是人类的瞳孔,浑浊却坚定。(马 眼byd是违禁词绷不住了)

  “这就是你的...真实样貌?”本尼迪克特声音发颤。

  “不,这是我在以意 奇溜壹陕貳 洱IX 2群太海的灵魂本质。”枣红马口吐人言,声带摩擦出砂纸般的杂音,

  “每个进入这里的存在都会被剥去伪装,暴露出灵魂最原始的形态。而你的形态——”他顿了顿,“还在成型。”

  “每一任教皇交接的时候都需要认识到自己在这片海洋的本质,然后你就可以和那些同样能沟通这里的特殊人物沟通并干涉他们了——或者是,通过这里干涉现实,和那名为上帝的怪物所做的一模一样。”

  PS:关于亚空间的设定本书在原本战锤的基础上进行了一定的私设和魔改。

  可能这样说有一些抽象,但在本书里可以把以太海比作互联网,凡夫俗子就是连设备都没有但是信息被卖到网上的人;有特殊能力的人可以上网但都是游客,每次上网都有不同的身份;意识到自己在亚空间本质的人就相当于创建了个固定账号,可以关注/艾特/给XX发私信/定位查水表/网购邮寄东西给某用户。

  “这便是您尽管出不了罗马城但仍然能保证对欧罗巴控制力的原因吗?”本尼迪克特明白了。

  他低头看向自己的双手。皮肤正逐渐透明,露出下方交织的银色丝线,他的肉体似乎正被某种力量拆解重组。

  一股陌生的感觉在胸腔中涌动,既像冰水灌入血管,又像火焰灼烧神经。他意识到了:

  “这就是我潜藏的力量——被教会称为‘对上帝的亵渎’,被皮尤斯称为‘火种’的力量。”

  “你必须尽快找到自己的锚点。”枣红马在虚空中踏步,“以太海会吞噬一切不设防的灵魂,尤其是像我们这样的‘美味’,所以你得尽快,我维持不了多久。”

  枣红马背上的那根蜡烛光明愈发微弱,随着光线照亮的范围变小,无尽的黑暗正向他压来,耳畔嘈杂的细细簌簌的杂音正变成凄厉的啸叫。

  本尼迪克特深呼吸,闭上眼睛仔细地感知着四周,在皮尤斯眼中,这位新手教皇的身体正不断发散着诱人的能量。

  “如此...诱人。可惜,我们都是主的食粮,而我作为祂的厨师,最终也变成了一道冷菜。”

  “ Revenge is a dish best served cold。”老马嘟囔着。

  本尼迪克特没有听见皮尤斯的喃喃自语,他的感官超越了一直困扰他的痛苦,超越了肌肉的疼痛和无时无刻不在流经他的发痒、紧张的能量,通过他那根不安的灵魂发泄出来。

  超越身体,超越精神,进入超越生命的精神领域。亚空间在他面前蔓延开来。无限的可能性在向他招手!

  无尽的力量、滔天的权势、数不尽的财富和亿万信徒,诱惑拖着他的心,在他耳边低语着禁忌的话。

  他的思维在未知的潮汐上漂流,越来越向这以太海的深处下潜,漂浮在以太海浅层的那匹枣红马和背上的那支蜡烛离他越来越远,唯一的联系便是二者之间的那根细细的丝线。

  不知不觉间,他发现自己变成了一只巨大的冰蝶。半透明的翅膀上布满精密的纹路,每一片鳞粉都是一颗微缩的星辰。他轻轻振翅,虚空中便掀起裹挟雪花的飓风。

  “很美,不是吗?”皮尤斯的眼中闪过一丝悲哀,“但记住,越是美丽的形态,越容易引来掠食者。”

  仿佛为了印证他的警告,漩涡深处突然传来低沉的轰鸣。一颗巨大的蛇头缓缓浮现,瞳孔中倒映着无数尖叫的人影。头颅后的身躯一直延伸到以太海的最深处。

  

  “路西法...”皮尤斯9冥留寺琉 企罢(二)VIII的马蹄微微颤抖,“它嗅到了新生的灵魂。”

  “滚开!”枣红马剁了下马蹄,背上的蜡烛爆发出更强烈的灼热光芒,来自上帝的力量降临了此地,那蛇头凝视着老马,缓缓退回到了深渊之中。

  而皮尤斯也付出了代价。

  他的嘴角流下一条口水,如饿了几天的饥民见到珍馐从嘴边离去一样,本能疯狂地驱使着他,脑子里的声音不断地呼唤,命令皮尤斯立刻吞掉本尼迪克特这块越来越诱人的美味佳肴。

  皮尤斯没有动,尽管他面部抽搐,四腿不断抖动,面部在强烈的欲望下扭曲得涕泗横流,但掩藏在疯狂之下的,是那双坚定的眼眸。

  “即使是死亡我也将以人类的身份离开现世,别想诱惑我,披着主的外衣的——怪物。”

  以太海的深处传来一阵讽刺的轻笑,一如之前的几千个煎熬的日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