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塔博里茨基
“就是现在!右舷!右舷是空的!”
一名剑鱼飞行员在无线电中兴奋地大喊,“所有的兄弟!跟我来!把你们的礼物都送给那个大家伙!”
机会转瞬即逝。三架突破防空火力的剑鱼攻击机,如同嗅到血腥味的鲨鱼,毫不犹豫地从不同方向扎进了这个由爆炸制造出的火力缺口。他们几乎没有再遭遇到像样的抵抗,从容地在极近的距离上投下了各自的鱼雷。
三道新的白色航迹,再次精准地射向沉沦先驱号那已经受伤O鸸栮1彡零把尔的舰体!
而在更高空的战场上,狂怒轰炸机中队的领队也迅速做出了判断。他驾驶着飞机从一次漂亮的俯冲中拉起,身后的异端战列舰甲板上腾起一团火球,但显然,他投下的那枚炸弹,除了摧毁了一座副炮塔和造成了一些甲板人员伤亡外,并未对厚重的核心装甲造成实质性的伤害。
“狂怒呼叫所有单位!”领队果断地在无线电中下令,“停止攻击主力舰!我们的炸弹对这些铁乌龟不起作用!转换目标!优先攻击敌人的巡洋舰和驱逐舰!把它们都给我送到海底去喂鱼!减轻我们主力舰的压力!”
天空中完成第一轮攻击的狂怒机群立刻改变了战术。它们不再向战列舰发起俯冲,而是开始寻找异端护航编队中那些装甲薄弱的目标。
一架轰炸机盯上了一艘正在向英格兰驱逐舰猛烈开火的异端轻巡洋舰。他以一个刁钻的角度切QUN意玲奇八IV起?丝瘤入,进入俯冲。警报声在异端巡洋舰上凄厉地响起,但为时已晚。飞行员在两千英尺的高度投下了炸弹,随即猛地拉起机头。
那枚炸弹呼啸而下,精准地命中了巡洋舰的后部。剧烈的爆炸直接引爆了巡洋舰的深水炸弹储存库,一连串更为猛烈的殉爆将整艘巡洋舰的后半截炸得粉碎,它在火光箘二衣 j呜祁 镹(六)伞迩w和浓烟中迅速倾斜,开始沉没。
战斗进入了最疯狂、最激烈的阶段。打光了炸弹的“狂怒”轰炸机并没有就此返航,飞行员们被同伴的牺牲和敌人的顽抗彻底激怒。他们一次又一次地掠过异端舰船的甲板,沿岸起飞的轰炸机也赶来了,甚至是水上飞机都要过来踹上他们一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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异端舰队 沉沦先驱号
舰桥内一片狼藉。破碎的玻璃和带着血的金属混杂在一起,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硝烟和蛋白质烧焦的气味。
D峮貳^咎棋熘厁扒遛 “轰!!!”
“这群该死的苍蝇!”
自从这艘船被命中了一枚航空鱼雷后,噩耗接连传来。那群该死的飞机就像是非洲草原上的鬣狗一样,不停地袭扰,偷袭!在三个小时内这艘船的右舷已经挨了四发鱼雷,方向舵还被打坏了。
没办法,马拉维基只能选择炸掉被打坏的方向舵,让友军拖着船来控制方向。
“军团长,左舷不能再注水了,我们已经注入了三千吨海水,再注水平衡会让我们的速度降低到21节。”
整艘巨舰仍在顽固地向右舷倾斜着,尽管损管队拼尽全力封堵了大部分破口,但涌入的海水让这头钢铁巨兽的动作变得迟钝而笨拙。
“报告军团长!”又是一个坏消息传来,“渎神者号——渎神者号确认沉没!它在身中第四枚鱼雷后发生了殉爆,已经断成两截!”
“报...报告!”另一名参谋军官的声音带着哭腔,“我们的驱逐舰编队...几乎全完了!天空中那些该死的飞机——它们像秃鹫一样!黑心号和铁棘号巡洋舰也已沉没!”
马拉维基军团长沉默地听着一条又一条的噩耗,他的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但紧握成拳的双手暴露了他内心的惊涛骇浪。他看了一眼身旁同样脸色凝重的顾问,然后用一种不容置疑的、金属般冰冷的声音下达了命令:
“向全舰队发信号:脱离战斗,航向二-二-五,向西南方向突围。各舰以最大可持续航速,交替掩护,撤退。”
顾问走到他身边,看着海图上那些代表己方舰船、如今却已熄灭大半的光点,强行挤出一丝乐观。
“我们毕竟超额完成了任务,击沉了十字军的一艘战列巡洋舰,顺便干掉了至少七条战列舰和很多条巡洋舰。
他们在英吉利海峡的主力舰队已经基本被摧毁。他们没有能力追击我们,只要我们能冲出这片该死的海域,我们就安全了。”
马拉维基没有回答,只是凝视着海图,想从上面看出一条生路。
顾问看着马拉维基沉默的背影,终于忍不住说出了困惑:
“我只是不理解,军团长。那些十字军的飞机是从哪里冒出来的?鱼雷机,轰炸机...源源不断,无穷无尽!根据统计,几乎平均一个小时,我们的舰队就会遭到一轮新的空袭!这不合常理!他们哪来这么多的沿岸机场?”
“它们从地狱里钻出来的——我猜十字军应该是搞了微型移动要塞,专门用于起降飞机。”
马拉维基终于开口了,“从我们选择闯进这片海峡的那一刻起,我们就一头扎进了敌人为我们准备好的地狱。飞机可以从陆地起飞,可以从那些隐藏在风暴里的微型移动要塞上起飞。
现在,追杀我们的不再需要庞大的舰队了。他们有翅膀,而我们,只是一群被困在水洼里的、缓慢移动的靶子。”
他转过身,直视着顾问的眼睛,目光中带着一种近乎残忍的清醒。
“我很认同敌人的一句古老谚语,‘海军是唯一一个可以在一个下午的时间输光一切的军种’。
我们赢得了对港口的突袭,我们打断了十字军的脊梁,但那又如何?
现在轮到我们了。我有一种强烈的预感,顾问,一种非常不祥的预感。我们很可能...要被这些飞机,永远地留在这片大西洋冰冷的海水里了。”
顾问张了张嘴,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夜幕降临。
黑暗并未给这支伤痕累累的异端舰队带来任何喘息之机。十字军的飞机如同黑夜中的幽灵,依旧不停地进行着骚扰。战斗机不断扔下照明弹,将海面照得亮如白昼,暴露了舰队的位置,逼迫着疲惫不堪的舰船进行紧急规避。
紧接着,不知从何而来的炸弹便会落下,虽然造成的伤害不大,但却一次又一次地摧残着异端官兵们那早已绷紧到极限的神经。
只要有防空炮位敢开火,就会遭到黑暗中盘旋的一众飞机的打击,几十道机炮不断清扫着甲板,以至于现在没有任何异端水兵敢上甲板操作防空炮。
就在舰队中的气氛即将被绝望彻底压垮时,一个振奋人心的消息终于从深海传来。
“军团长!捷报!”通讯官兴奋地冲上舰桥,“我们部署在英吉利海峡北部的潜艇狼群发来信号!它们成功拦截了从北海方向前来增援的神圣罗马帝国舰队!
根据初步战报,至少击沉其两艘巡洋舰,并成功迫使敌方舰队减速!十字军的战舰今晚追不上我们了!”
“地狱之主万岁!”
舰桥上爆发出了一阵压抑许久的欢呼。顾问的脸上也终于露出了真切的喜悦:“太好了!军团长,您听到了吗?我们成功了!十字军的合围计划被我们打破了一个缺口!”
然而,马拉杜维基军团长只是静静地听着,脸上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他走到舷窗边,凝视着窗外那片深不见底、吞噬了一切希望的黑暗。
“轰!”
海面上,己方一艘伤痕累累的驱逐舰因躲避空袭规避不及,撞上了另一艘巡洋舰的船尾,两艘船燃起了大火,正在缓慢沉没,不时发出剧烈的爆炸声。
他等所有人的欢呼声都平息下去后,才缓缓地、用一种近乎梦呓般的声音说道:
“拦截,只是让他们停下了脚步,而不是被消灭。我们距离母港的还有上千公里的航程——顾问,我们这场小小的胜利,不过是为我们那早已注定的命运,争取到了死刑的缓期执行而已。”
“最终的判决,早已下达了。”
赤潮:1921 : 第**章 我讨厌两种人,一种是开潜艇的,一种是不让我开潜艇的
“伦敦广播电台提醒您,现在是午夜三点,愿基督与你们同在。”
半夜三点的钟声已在伦敦的大本钟上敲响。异端舰队头顶呼啸的战斗机、鱼雷机和轰炸机,都消失在了东方的夜幕之中。
十字军的飞行员们也是血肉之躯,在经历了十几个小时高强度的作战后,他们的精神和体力都已濒临极限,急需宝贵的休息。更重要的是,对于那些才接触航空母舰作战没几个月的飞行员而言,夜间在漆黑如墨、摇晃不止的航母甲板上降落,其难度和危险性不亚于直接向异端战列舰发起一次自杀式冲锋。任何一丝失误,都意味着机毁人亡。
尼欧斯和英国海军大臣商量了一下,认为可以先放缓攻势,时间不站在异端那一方,于是飞行员们纷纷从异端舰队头顶撤走。
当时间缓缓滑向凌晨三点四十分,疲惫不堪的异端舰队终于迎来了一丝喘息之机。
在他们头顶那片漆黑的夜空中,只剩下了几架十字军的大型水上飞机。这些水上飞机凭借着长达十几个小时的惊人续航能力,在数千英尺的中低空悠哉游哉地盘旋着,永远和舰队的防空炮保持安全距离——虽然现在也没异端敢上甲板了。
这些水上飞机确保了异端舰队的每一个动向、每一分航速的改变,都会在第一时间被转化为电报码,发送回伦敦的指挥中心。
在看不见的黑暗深海中,一场无声的博弈也已展开。为了掩护主力舰队能够安全撤出英吉利海峡、逃入广阔的大西洋,数十艘异端潜艇早已奉命前来,在海峡西南出口和东北出口附近的关键海域,悄无声息地张开了一张巨大的伏击圈。
英吉利海峡的东北——英国多佛白崖到法国加莱,只有三十四千米宽的水域,几十条潜艇挤在这里,让神圣罗马帝国的舰队不敢冲进去。
西南方向法国支援舰队和从圣乔治海峡赶来的支援舰队,因为有三艘速度缓慢的护航航母,在得知这一情报后,都明智地停下了追击的脚步。
自己家航母最大航速20节,防护能力基本约等于无挨一发鱼雷就得大破两发就沉,己方机动性糟糕,黑夜,对面水下有几十条潜艇。
哪个舰队指挥官今晚敢带着这配置的主力舰队硬冲异端潜艇伏击圈?
于是在新的命令下达之前,他们只〃群·聊淋翏事虾二;VI&II能在安全距离之外逡巡,不断派出大量护卫舰和驱逐舰一遍遍搜查舰队附近的海域,防止被潜艇偷屁股。
但没有关系,海面上的炮声停歇了,天空中的引擎轰鸣也已远去。在这片暂时恢复了安静的战场上,摧毁敌人的重任便悄然落到了另一支同样在黑暗中潜行的部队——十字军潜艇部队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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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马拉维基军团长为其舰队的命运感到绝望的同一时刻,数十海里之外,英格兰T级潜艇胜利号正在潜望镜深度悄无声息地巡航。
舰桥上,舰长戴维·斯特林少校正用望远镜扫视着漆黑的海平面。突然,西北方的天际线被一片惨白色的光芒撕裂,久久不散。
“西北方向,方位三-一-零!是照明弹!”瞭望手大喊。
斯特林立刻将望远镜转向那个方向。在照明弹那短暂而明亮的光芒下,一片庞大而模糊的黑色舰影轮廓在遥远的海平面上一闪而过。
“尼欧斯的屁股啊——是它们!”斯特林压抑住激动的心情,“战斗警报!全员战斗部署!DIVE! DIVE! DIVE!”
警铃声瞬间响彻了潜艇内的每一个角落。舰桥人员迅速撤入指挥舱,随着“砰”的一声沉重闷响,舱盖被紧紧锁死。
“主压载水舱注水!前水平舵下潜十五度,后水平舵下潜十度!”大副冷静地复述着命令。
“注水阀已开启!”
“下潜十五度,收到!”
潜艇在一阵剧烈的震动和“嘶嘶”的排气声中,迅速地沉入冰冷、黑暗的海水之中。指挥舱内,红色的应急灯光取代了白炽灯,为所有人的脸庞都蒙上了一层紧张的血色。
“舰长,深度六十英尺,航向稳定。”舵手报告道。
“很好。”斯特林舰长走到潜望镜前,双手紧握着操纵手柄,“升起攻击潜望镜!”
“升起潜望镜!”
随着液压杆运作,镜筒缓缓升起。斯特林将眼睛凑上去,小心翼翼地旋转着镜头,只让镜头的顶端露出水面几英寸。
“声呐室,报告接触情况!”他一边观察一边命令道。
“声呐侦测到多个大型螺旋桨噪音,方位三-零-五至三-二-五,距离...距离正在迅速接近!听起来..听起来像是三艘大型舰船,还有一些较小的护航舰艇噪音!他们受伤了,舰长!他们的螺旋桨声音非常不规律,有些还带着刺耳的摩擦声!”声呐兵的声音从听音管里传来,带着一丝兴奋。
“我看到了,”斯特林的语气毫无波澜,但他的瞳孔却在放大,“三艘战列舰...速度很慢啊...我的上帝,其中一艘倾斜严重——根据情报,应该是旗舰沉沦先驱号。我们的空军兄弟们干得漂亮。现在,轮到我们来送他们最后一程了。”
他打开秒表,拿起圆规、三角尺开始在地图上标注位置。
潜艇没有差分机和分析机,更没有电子计算机,艇长必须根据观察结果手动测算异端舰队的数据。
“啪嗒!”他按下秒表,默数三十秒,右手熟练地在地图上盲标写下一连串数据,和艇长配合熟练的计算员立刻在地图上辅助标记出己方和敌方舰队的运动轨迹线。
斯特拉继续转动潜望镜,口中飞速报出一连串数据:“目标,敌旗舰!方位三-一-五,判断为沉沦先驱号!距离...一万两千码!航速...约二十节!舷角右四十!”
“降下潜望镜!”他果断下令,潜望镜迅速收回。
“所有数据都记下了吗?”
“是的,舰长。”
“很好,”斯特林转身走到海图桌旁,桌上固定着一台结构精密的手摇式机械射击诸元计算机。
“开始吧,我们需要一个完美的射击方案。”
艇长亲自转动着计算机的曲柄和刻度盘,将刚才观测到的数据——目标方位、距离、航速、舷角,以及己方的航速和航向——全部输入。在一阵清脆的“咔哒”声中,计算机内的齿轮开始飞速啮合转动,进行着运算。
在没有电子计算机的时代,这台精密的机械杰作,就是他们能否命中目标的关键。
“鱼雷室!一号至六号鱼雷管,注水!”大副通过传声管下达了命令。
“一号至六号鱼雷管注水完毕!”鱼雷舱传来回应。
狭窄的鱼雷舱内,几名满身油污的鱼雷兵正在做着最后的准备。他们根据指挥舱传来的指令,用专门的扳手,在每一枚21英寸的Mk VI型鱼雷上设定着关键参数。
“一号雷,定深十五英尺!”
“二号雷,定深十五英尺!”
“陀螺仪角度,左十五度!设定完毕!”
一名鱼雷兵大声回报,另一名则仔细地检查着鱼雷尾部的螺旋桨和尾舵。
就在这时,船上的机械修会成员提着一个冒着圣油青烟的香炉,走进了鱼雷舱。
他将香炉在六枚鱼雷前缓缓摇过,然后开始念诵祝潜艇部队专用的祷词:
“听我祝祷,沉眠之钢铁之魂。汝非凡铁,乃上帝之怒火,圣徒之裁决。
以万机之神欧姆弥赛亚的名义,为汝注入方向,赐汝毁灭之力,命汝航向不偏。用敌人之血捍卫神国。
汝之使命,唯有毁灭!机魂,启动!”
祷告完毕,他用手指蘸着圣油,在每一枚鱼雷的弹头上,郑重地画上了一个微缩的齿轮圣徽。鱼雷兵们对此早已司空见惯,他们恭敬地等待着仪式完成,不停地在鱼雷舱叩拜鱼雷。
“报告舰长!射击诸元解算完毕!”计算兵报告道。
“鱼雷室报告!一号至六号鱼雷准备完毕!已完成机魂启动仪式!”
“很好!”斯特林再次下令,“升起潜望镜!做最后确认!”
潜望镜再次升起。海面上,那支庞大的异端舰队离得更近了。斯特林能清晰地看到沉沦先驱号那巨大的、因倾斜而显得有些扭曲的轮廓。
“距离五千码!目标没有改变航向!”他的声音如同冰块般冷静,“方位对准!准备——开火!”
指挥舱内的气氛凝固到了冰点,所有人屏住了呼吸。
“一号管,开火!”
“砰!”一声沉闷的巨响,艇身猛地一震,第一枚鱼雷被高压空气推出发射管,冲向黑暗的深海。
“二号管,开火!”
“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