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利维坦
“所以，我身上的神恩——也许更确切的说是愿力——的恢复，是这村子的再洗礼派‘异端’信徒们赋予我的，与之前来自天主教廷的赐予并不一致。”
李山泽适时的接口道：“所以，你才如此喜欢这个村子，你现在应该是再洗礼派的骑士？”
“不，我布道时宣扬的教义是天主教的解释，我举行圣礼时遵循天主教的仪式，我自认为天主教，那我就是天主教徒。”
老骑士倒是并不纠结异端的身份。
“我真正的怀疑是，既然我与这个‘虚拟圣女薇薇安’获得愿力的方式和手段在本质上并无区别，那么，我是不是也同样属于‘异端窃取权柄’这个阴谋的一部分呢？”
老骑士一挑眉毛，眼睛炯炯有神，目光显得格外凌厉。
如果这时候窗外打个雷就更应景了，当重要的人物恍然大悟或者揭示真相时，电视剧里不都这么拍的吗？
李山泽没溜的想道。
“好了， 看你的表情，你多半是已经想到了什么吧？”老骑士说道，“为了表达我的歉意，我把你的问题全都不折不扣的回答了，现在是不是也轮到你满足一下我这个老人家的好奇心了？”
李山泽欣然道：“好啊，我倒是也有一些想法可以分享——”
然后，轰的一声。
迟来的惊雷终于还是来了。
一声惊天动地的爆炸声，震得李山泽都开始耳鸣了。
巨大的爆炸引发的冲击波，将李山泽冲的撞在墙上，满地的美元纸钞再一次被气浪掀到空中，纷纷扬扬，跳起舞来。
李山泽一撑墙，借力快步的跑向窗边。
他一把拉开帘子。
映入眼帘的不是明亮的日光，而是遮天蔽日的，挡住了阳光的一根巨大的藤蔓。
它破土而出，像是一条庞然的地龙。
它仍然在昂然的向上生长着，被它掀飞的土石，在空中变成暴雨。
硫磺味的蒸气从盘曲的根须向外喷涌而出，焦土成片的从藤龙身上剥落。
这些焦土落在地面上，甚至灼烧出一个又一个的坑。
“主啊，这是什么鬼东西？”
“现在我用不着讲述我的猜测了，我们直接用眼睛看就可以了。”
李山泽眯起眼睛，看着这个庞然大物，耳边全是村民的惊呼和惨叫。
“你喊人来，把村民都疏散走，我来对付它。”
对李山泽而言，对付这种超自然的大个子生物不难，难的是如何在处理它时尽量减少衍生灾害。
“也不知道藏在它背后的那条疯狗什么时候现身。”李山泽轻声嘀咕道。
“你的意思是，这个鬼东西是被人召唤出来的？”老骑士强撑着墙站了起来，表情却仍然镇定自若——只有额头的几颗汗珠说明了他正在忍受剧痛。
“啊，是啊，你口中的异端，那些巫师，实际上有不止一个学派，沸腾贤者是炼金师学派，而根蔓密教这个学派，则是负责操纵植物的。”李山泽回答道。
“我一进村子就觉得是这帮人搞的鬼。”
“哈，根蔓密教，看起来梵蒂冈的异端材料需要更新了啊。”老骑士冷笑一声，“怪不得我总觉得那几盆花在窃听我！”
然后他对就要走过来搀他的李山泽摆摆手：“不用管我，辛苦你来吸引它的注意力，我去帮助村民。”
现在显然不是废话的时候，李山泽点了点头：“嗯，你尽可能多的带着村民退远点，我来想办法收拾它。”
说罢，李山泽抄起窗台上的花盆，狠狠的向着藤蔓巨龙扔了过去。
“嗯，你要小心，实在危险就不要顾忌他人了，保护自己为要。”老骑士点点头，咔嚓的一声把椅子掰开，做成简易的拐棍，拄着就出门了。
两人简要的议定过后，分别展开了行动，谁都没有多看房间中那些飘扬的美元一眼。
210 混乱
李山泽随手扔出去的花盆砸在这条藤蔓拧成的巨龙身上，就像是石沉大海，什么都没有发生。
这时，拄着临时拐棍刚走到门口的老骑士说道：“对了，别扔花盆，扔这个。”
然后他在门边石凿的圣龛上拍了一下，打开一个暗格。
老骑士从暗格中拿出一把备用手枪和几个弹夹塞进腰间，然后拍了拍圣龛：“这些都是你的了。”
暗格里面剩下的都是手雷。
这老家伙看起来住的很简朴，怎么到处都是机关啊？你这些手雷是哪来的啊？
“这些玩意可都是对付这种异端专用的，有着很强的杀伤性。我从一些老朋友那里弄来的，不用替他们节省。”老骑士说了一句，然后就撑着椅子腿临时改成拐杖走出了房间。
李山泽抄了几枚手雷在手里，只是现在村子里已经乱作一团了。
狗在狂吠，人在哀嚎，村子那口平日里报时用的大钟正在发出愤怒的咆哮。
在遮天蔽日的尘土中，几匹矮脚马正在发出最后的哀鸣。
原本安然呆在畜栏中平静的吃草的几头牛又惊又怒的拱破栅栏，四散狂奔，它们脖颈上的铜铃声与它们奔跑的步点一样凌乱不堪，听起来却像是死亡的倒计时。
一枚棘刺破土而出，将逃得最远的牛开膛破肚，而离牛不远的，已经被冲过来的牛吓得腿软了走不动路的女人却幸免于难。
随着这头牛在哀鸣声中渐渐咽气，窗台上仅剩的两盆叫不出名字的植物忽然开出了花，迎风怒放，简直就像是在欢呼。
很快所有的牛都被突如其来的土地下深藏的棘刺刺穿。
等一等，有什么地方不对。
刚想扔出手雷的李山泽察觉到了异常。
看起来这个藤龙似乎只是在一味的屠戮这些牛？
而那些受伤的在哀嚎的人似乎只是这莫名其妙的藤龙暴走时波及的？
为了看得更清楚，李山泽将手雷揣好，然后从窗户中翻了出去，来到开阔地。
送李山泽和罗根菲尔德来到这里的马车夫还没走远，他刚刚被人从散了架的马车中七手八脚的救了出来。
惊魂未定的马车夫难过的抱着已经倒在血泊中的爱马的脖颈，流下泪来。
这匹可怜的老马与那几头牛的死状类似，都是被开膛破肚。
地上还有棘刺破土而出时留下的坑洞，老马的肠子和血液流了进去。
这他妈的究竟是怎么回事？
李山泽越发迷惑了，这藤龙那庞大的身躯似乎只是在示威，除了在钻出地面时弄塌的建筑物之外，真正的杀伤都是由那些防不胜防的从地面钻出的棘刺造成的。
看着满地的死兔子，死牛，死马，尽管场面十分血腥，空气中都充斥着血腥味，但是人都没受到多大的伤害，除了几个倒霉蛋之外，更多的是受到了惊吓，甚至没受什么伤。
李山泽大惑不解。
这条藤蔓拼成的龙好像只是在屠戮这些食草的动物……人也好狗也好，似乎都没受到多大的伤害？
这算什么？食物链的报应吗？
“这他妈究竟是怎么回事啊？”李山泽被眼前的状况给弄糊涂了。
弄出这么大声势，结果只是为了屠戮一些食草动物？
由于这藤龙对人类似乎“手下留情”，甚至不需要李山泽出手牵制，老骑士很快就控制了场面。
他很快就将人们归拢起来，安置在小教堂中。
小教堂是村子里为数不多的石质建筑，连地面也是用石块铺起来的，在这种时刻，一个看起来坚固的地面能够令人更加安心。
“人都在这里了吗？”老骑士简单的为几个伤员实施了应急包扎，然后对着人群问道。
人们都聚在自己的家人身边，彼此依偎着寻求依靠。
听到老骑士的问题，他们第一时间纷纷摇头。
“所有人都在这里吗？”老骑士神情欣慰，松了口气，对着赶来教堂的李山泽点头示意，喃喃道，“人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
艾蔻：fu*k！这么大的场面竟然是个公益广告！（疑惑）（疑惑）
安洁：这东西真的是实景拍摄吗？应该是特效吧？好像是有人受伤了？
艾蔻：是演技吧。这个节目这么多年了，表演上从来都没出过纰漏，真不知道是从哪里找来的演员。（赞叹）
安洁：唔，也对，满地倒毙的牛马兔羊，却看不到什么血腥，应该是特效特殊处理的。
艾蔻：演员们演的真好啊，除了李这个格格不入的，笑死我了，哈哈哈哈哈。（大笑）（大笑）
艾蔻：演员们有的焦急，有的恐慌。只有李山泽一脸“这他妈是怎么回事，我该怎么演”的表情。我可要好好嘲笑他，真不知道他是怎么混进这个节目里去的。（大笑）
安洁：但是这种宣扬吃素会导致因果报应的公益广告是不是有点过分了。
艾蔻：网络真人秀嘛，搞不好这种胡搅蛮缠的“公益广告”本身就是鼓吹流量的宣传手段。（扶眼镜）（扶眼镜）
艾蔻：看，我就说吧，看看即时推特热搜吧。
#MeatIsBack（趋势第①）
▲ 营销巨头@GrillMaster联推：“当上帝派藤龙审判草食者——该重视牛排店了！转发抽499份肋眼牛排！”6.8万转/12万赞
#GoVeganChallenge失败元年（趋势②↑）
◎ 阴谋论博主@Illumibites：素食协会曾从某跨国伐木集团收870万美金——看看被屠的牛羊吧！它们比你我更早预知植物才是真凶！附藤龙头部4K分析图！ 4.2万转发
#SaladIsMurder(沙拉即谋杀) ?203%
藤龙头部被P成Beyond Meat商标，配文“连龙都忍不了的蔬菜蛋白！我们要吃自然的蛋白质！”发帖10分钟引爆6国热搜
#FoodChainConspiracy 食物链阴谋论 ?65%
热帖：“已知：藤龙摧毁农场→素食品断货→被迫吃肉→股价暴增→（细思极恐）这tmd是大型肉类公司的股票逼空战！” Tag: 今日财经
@PETA（动物保护协会）：这恰恰证明畜牧业该取缔！看看动物在天然植物攻击下多么脆弱！#停止所有农业剥削
…………
李山泽可想不到，自己面前的这血腥一幕在互联网上引起的却是玩梗式流量的狂欢。
它被处理成了公益广告和流量效果，甚至冒出许多奇奇怪怪的毫无脑子的阴谋论。
当然了，因为某种特殊的处理，观众们没有看到任何一点血腥的场面。
但是李山泽可就不同了。
网民们看到的镜头只停留在老骑士欣慰的确认无人受害的那一幕。
但是后续却与网络节目中呈现的皆大欢喜的结局截然不同。
李山泽一边盯着那藤龙，一边走进教堂想要确认情况。
然后他就听到一声惊叫。
“不，老詹姆！老詹姆不在这里！”
罗根菲尔德低声对李山泽解释道：“老詹姆是村子里的磨坊管理员，是个鳏夫。”
李山泽点头道：“好，我去看看，不过磨坊该怎么走？”
“水力磨坊，在河边。沿着教堂向那边走，就能看到。”老骑士指了指。
李山泽二话不说，就出发了。
然后，他就在磨坊的废墟旁边，找到了老詹姆。
确切的说，是找到了被地面凸出的棘刺高高挑起的已经断了气的老詹姆的尸体。
“这又是为啥啊？”李山泽看着老詹姆那一看就是干力气活的身体，百思不得其解。
一个体力劳动者怎么可能是素食主义者呢？
然后他就听到了一句温和的提问：“朋友，你喜欢动物吗？”
他转过头去，提问的是个斯斯文文的，戴着眼镜的年轻男人。
这是什么？送命题？
李山泽眯起了眼睛：“是啊，我热爱动物，尤其是熟的。”
作者的话： 感谢浅笑安然的推荐票
211 植物保护主义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