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利维坦
作者的话： 感谢浅笑安然的推荐票
304 莫名的邀请
不过该撇清的还是要撇清的。
李山泽摇了摇头：“我不明白您在说些什么，钱德拉赛卡先生，我只是个FBI的顾问而已。”
“我不知道为什么您会产生这种误解。亚历克斯·德拉蒙德先生的绑架案，我很遗憾，作为FBI的一员，我会承诺尽力而为，但是这案子却与我毫无干系。”
然而李山泽的撇清却毫无用处。
维克拉姆·钱德拉赛卡依旧激情澎湃的喊着口号：“这是为了伟大的理想，是为了进步！让我加入您伟大的事业吧！不，倒不如说，我们可以携手，干一番更加了不起的事业！”
在李山泽心中想笑的时候，维克拉姆的笑容倒是再次在脸上浮现。
那是一种带着毛骨悚然的虚伪的笑容，仿佛他已经看穿了李山泽的一切，并为他预设好了角色。他将自己摆在了“同盟”的位置，试图将李山泽拉入他精心编织的棋局。
“首先，请容我郑重申明。亚历克斯·德拉蒙德先生的绑架案与我毫无关系。钱德拉赛卡先生。”
李山泽严肃地说道。
但是这声明无疑是抛媚眼给瞎子看。
这印度佬一脸“我懂”的微笑，仿佛心照不宣似的。
面对这种唯心主义者——他既是印度人，又是巫师，简直称得上双重唯心主义者——他认定的“事实”甚至没办法靠真正的事实改变，李山泽也没什么好办法。
因此李山泽决定换一种思路，不如刺激一下这个印度佬，看看他什么反应。
“您和德拉蒙德，本质上又有什么区别呢？都是为了自己的利益，为了掌控更大的权力罢了。这可不是什么‘进步’，维克拉姆先生，这只是为药厂换了个主人而已。”
李山泽的语气带着一丝轻慢，又带着一丝试探，他想看看维克拉姆的底线在哪里，他真正的“进步”理念又是什么。
所以他故意用一种略带轻蔑的语气说道。
李山泽的话语像一根针，精准地刺破了维克拉姆的自尊心。
维克拉姆的笑容僵在了脸上，金丝眼镜后的眼睛微微眯起，眼中闪过一丝冰冷的寒光。他盯着李山泽，仿佛要将他看穿。
“权力斗争？”维克拉姆的声音低沉了下来，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怒意。
但很快，那怒意又被一种更深层次的、近乎病态的狂热所取代。他突然向前倾身，身体微微颤抖，那不是恐惧，而是某种被压抑已久的激情即将喷薄而出。
“李先生，您错了。大错特错！”他声音陡然拔高了几分，但很快又压低，变得更加私密，仿佛在分享一个只有他们两人才能理解的秘密。
“德拉蒙德那种庸俗的、只知道无休无尽的利用人的健康压榨金钱的商人，他根本不配谈‘进步’！”
“他所追求的，不过是金钱和短暂的权力！甚至不如那些娘娘腔白左口中虚伪的‘平等’和‘人权’。那些东西，只会阻碍人类的真正进化！”
维克拉姆的眼神变得炽热而疯狂，他不再掩饰自己对“进步”的扭曲理解。
“您不是那种被虚伪道德束缚的人，李先生，仅从绑架案现场死伤枕藉就能得出结论。”
“您既然被巴纳姆大贤者选中，您就一定是个高明的巫师，您应该比任何人都清楚，人类的肉体是多么脆弱，情感是多么低效，记忆是多么容易被扭曲！”
“我们被恐惧、痛苦、反抗这些‘不必要’的情绪所束缚——实际上只是被各种无聊的荷尔蒙所控制；我们被基因的缺陷所限制，被所谓的‘道德’和‘伦理’所禁锢！”
他伸出手，仿佛要抓住空气中的某种虚无。
“真正的进步，是为了人类的更高进化！是牺牲少数以成就多数的伟大！”
这就是你在印度大搞人体试验的理由？
“真正的进步是清除那些无用的、低效的基因和情感！想象一下，李先生，一个没有恐惧、没有痛苦、没有反抗，只有绝对服从和高效运作的社会！”
“一个被‘优化’到极致的生命体，他们不再被疾病困扰，不再被情感束缚，他们是完美的工具，是更高文明的基石！”
维克拉姆的笑容再次浮现，但这次，那笑容不再温和，而是带着一种毛骨悚然的虚伪。
仿佛一个虔诚的信徒在描绘他的神迹，却又像一个屠夫在规划他的牲畜。
他的眼中闪烁着蛊惑的狂热，仿佛他所描绘的，是一个冰冷而完美的未来，一个由他亲手塑造的、对生命本质进行彻底亵渎和玩弄的乌托邦。
“德拉蒙德那种人，他永远无法理解这种宏伟的蓝图。他只会用他那肮脏的商业手段，来玷污这份神圣的事业。”
“而我，维克拉姆·钱德拉赛卡，才是真正能带领人类走向进化的人。”
“我需要您的力量，李先生，您的房车，以及您的本领，它们都是实现这个伟大愿景的关键。您愿意与我一同，开创这个美丽新世界吗？”
李山泽倒是确确实实被维克拉姆·钱德拉赛卡给震惊了。
你肯定是个雅利安人！我记得某个推崇雅利安人的德国小胡子也玩过这一套！
李山泽也不知道刚才自己的表演究竟让这个阿三得了什么错误信息，让他近乎失态的发表了这么一番莫名其妙的交浅言深的癫狂演说。
他这种莫名其妙的反人类理想应该不是临时编的，脑子里多半想过好几遍了……
等等，这家伙咬定绑架案是我干的，我明明是自卫反击啊，跟绑架案可扯不上关系。
这厮觉得是我策划了这个案子，所以他后续加戏加了这么多出来？
李山泽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头的恶心和荒谬感。
他知道，现在不是彻底撕破脸的时候。
他需要从这个疯子口中套出更多信息，了解诺华、沸腾贤者、巴纳姆之死以及阿奇博尔德·德拉蒙德的真正秘密。
“钱德拉赛卡先生，您的‘理想’恕我无法苟同。”
李山泽的语气变得严肃而坚定，仿佛一个恪守原则的执法者。
“我是一名联邦调查局的顾问，我的职责是维护法律和秩序，而不是参与这种……反人类的‘进化’实验。我不会与您合作，更不会成为您口中‘完美新世界’的帮凶。”
他直视着维克拉姆的眼睛，义正辞严。
眼神中却在这一刻，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近乎兴奋的微光。
在维克拉姆看来，这既是对维克拉姆愿景的认同，也是对未知力量的探究，还是对深渊边缘的凝视，又是对他所描绘的大胆露骨的未来，产生了一丝病态的好奇。
很显然，眼前这个胆大包天的年轻人想知道，这个“完美新世界”的具体细节，它的运作机制，以及它如何实现。这种好奇，被他巧妙地隐藏在坚决地拒绝之下，却又在眼神深处泄露了一丝。
维克拉姆的笑容更深了，他看到了那抹微光。
他知道，李山泽的嘴上说着拒绝，但他的灵魂深处，却被这宏伟的蓝图所触动。
这正是他所期待的反应，一个真正有远见的人，绝不会被表面的道德所束缚。
“李先生，您不必如此急于下定论。”
维克拉姆的声音变得更加柔和，带着一种蛊惑人心的力量，仿佛在对一个即将觉醒的灵魂低语。
“我理解您的‘职责’，理解您对‘秩序’的坚持。但您难道没有发现吗？这个世界，这个所谓的‘秩序’，它本身就是最大的混乱，最大的不公！”
“它将人类束缚在低级的欲望和无谓的痛苦之中，让那些庸碌之辈掌控着一切，而真正的智慧和力量，却被压制，被边缘化！”
他向前迈了一步，仿佛要将李山泽拉入他的世界。
“您刚才的眼神，李先生，它告诉我，您并非真的对我的愿景无动于衷。”
“您看到了它的潜力，您感受到了它所蕴含的颠覆性力量。您只是在犹豫，在权衡，在思考如何才能将这份力量，以最‘高效’的方式，为己所用，对吗？”
维克拉姆的语气充满了自信，他仿佛已经看穿了李山泽的内心。
“您是巴纳姆大贤者选中的人，您拥有这辆房车，您身上流淌着超凡的血脉。您注定不凡，注定要超越那些凡夫俗子。”
“您难道甘心，将您的天赋，您的力量，浪费在维护一个腐朽不堪的旧秩序上吗？您难道不想亲手塑造一个，真正属于我们，属于那些被选中者的，纯粹而高效的未来吗？”
他伸出手，掌心向上，仿佛在邀请李山泽握住他的手，一同走向深渊。
“我向您承诺，李先生，我将拿出最大的诚意。我会向您展示我的‘生命工程魔法’的真正奥秘，那些连巴纳姆大贤者都未曾完全掌握的禁忌知识。”
“我会让您看到，我们如何一步步，将人类从基因的枷锁中解放出来，将情感的束缚彻底斩断，创造出完美无瑕的生命体。您将拥有前所未有的力量，前所未有的知识，以及，一个真正属于您的，绝对掌控的未来。”
维克拉姆的眼中闪烁着狂热的火焰，他相信，李山泽的“拒绝”只是一个开始，只是一个通往更深层次合作的序曲。
他已经看到了李山泽眼中那抹转瞬即逝的“好奇”，那足以让他坚信，这个亚裔巫师，终将成为他“伟大事业”的同谋。
“期待您的深思熟虑，李先生。”维克拉姆再次欠身，笑容温和而诡异，“我会等待您的回应，并为您准备一份，足以让您无法拒绝的‘合作方案’。”
他转身，在夜色中缓缓消失，只留下李山泽一人，站在房车前，面对着维克拉姆那番大胆露骨的“邀请”。
李山泽强忍着不做出“地铁老人手机”的表情，脸上紧紧绷住——既然四周到处都是眼线，那么强行粗暴的将维克拉姆也一起绑架自然就不是一个好的办法了。
很显然，辉夜镇的人体试验，这个维克拉姆也有份。不，搞不好他才是真正的主持者之一。
没看到当初西奥多·兰开斯特被找上门，说到人体试验，第一反应就是把锅甩给维克拉姆·钱德拉赛卡吗？
但是在维克拉姆·钱德拉赛卡看来，故作严肃只是李山泽在掩饰内心深处那份被激起的、对禁忌力量的危险好奇。
维克拉姆自信的笑了，他知道，这个年轻人已经踏入了一个无法回头的漩涡。
305 不合时宜的窃听者
直到维克拉姆的身影彻底消失在夜色中，李山泽才缓缓收回目光。
他没有立刻进入房车，而是站在原地，任由夜风吹拂，试图将维克拉姆那番癫狂的言论从脑海中驱散。
然而，那些扭曲的“进步”理念，那些对“完美生命体”的描绘，却像跗骨之蛆般缠绕着他，让他感到一阵阵生理性的不适。
李山泽清楚地知道，自己刚才的表演，尤其是眼神中那抹刻意流露出的“好奇”，已经被维克拉姆这个疯子完美地捕捉并曲解了。
这正是他想要的。
不过如果不是凯特提醒四处眼线众多，李山泽也不会使用这种虚与委蛇的手段。他会干脆出重拳将这个送上门来的维克拉姆·钱德拉赛卡抓起来。
只要用上大记忆恢复术，李山泽相信不会有什么情报是问不出来的。
就在李山泽这样想的时候，一个清冷的声音却从身旁传来，带着一丝玩味和不怀好意。
“李探员，您今晚的访客，可真是来历不凡啊。我真是震惊于他的宏伟蓝图。”
李山泽缓缓转过身，只见薇薇安·斯特林正从林地的阴影中走出，月光勾勒出她曼妙的身姿。
她穿着一件深色的风衣，双手抱胸，脸上带着一抹似笑非笑的表情，那双蓝色的眼睛在夜色中显得格外明亮，仿佛能洞悉一切。
她显然已经在这里有一段时间了，而且，听到了刚才维克拉姆的全部“宏伟蓝图”。
“斯特林小姐，深夜造访，不请自来，这可不是一个淑女应有的行为。”李山泽的语气波澜不惊。
但是他心中却十分惊讶。
因为李山泽原本只觉得薇薇安·斯特林是个野心勃勃的女公关——或者说难听一点，职业妓女。
他可不认为这样的女人有办法躲过他敏锐的感官和维克拉姆身为巫师的探查。
薇薇安轻笑一声，向前走了几步，仿佛有恃无恐般，停在离李山泽不远的地方。
“淑女？在您和那位钱德拉赛卡先生讨论如何‘优化’人类，创造‘完美工具’的时候，‘淑女’这个词，似乎显得有些……格格不入，不是吗？”
她的声音带着一丝嘲讽，却又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自信。
“我不得不说，李先生，您刚才的表演真是精彩绝伦。那份对禁忌知识的好奇，那份对绝对掌控的渴望，简直是入木三分。连我这个旁观者，都差点被您骗过去了。”
这女人看起来不仅仅是偷听到了李山泽与维克拉姆的对话，甚至就像身临其境一样，看到了李山泽的表演。
“啊呀，很可惜，虽然我知道那是表演，但是您有没有想过，这种表演会对您造成怎样的危害呢？”
薇薇安·斯特林的笑容冰冷。
她顿了顿，目光锐利地盯着李山泽，语气变得冰冷而直接。
“要知道，如果这种‘表演’一旦被公之于众，会给您带来什么吗？联邦调查局的顾问，与一个反人类的狂热分子密谋‘进化’人类，这听起来可比德拉蒙德家族的丑闻，要大胆露骨得多，也更具爆炸性。”
“毫无疑问，马可·吉乌塞普·罗马诺先生会毫不犹豫的抓住这个新的弱点。在舆论公关上引导公众将关注点从药厂的丑闻转向FBI的丑闻。”
“他会先放出一些模糊的、引人遐想的内部消息，比如‘FBI顾问涉嫌参与秘密人体实验’，或者‘联邦调查局与反人类组织勾结’。”
“这些消息会像病毒一样在社交媒体上迅速蔓延，引发第一波恐慌和质疑。公众的胃口会被吊起来，他们会迫不及待地想知道更多。”
“接着，他会安排一些匿名线人或者正义记者，放出更具体的证据——比如一段经过剪辑的录音，或者几张模糊的照片。”
“然后配上煽动性的标题：‘揭秘！FBI顾问与印度狂人密谋改造人类！’‘新纳粹思潮渗透联邦机构！’”
“他会确保这些‘证据’足够模糊，却又足够引人联想，让每个人都能在其中找到自己最恐惧的影子。”
“然后，那些‘独立’媒体和评论员会立刻跟进，将您和维克拉姆的对话，与历史上最黑暗的‘优生学’和‘人体实验’联系起来。”
“他们会用最大胆露骨的词汇，描绘一个由您和维克拉姆共同构想的、冰冷而残忍的新世界，让公众不寒而栗。他们会强调，这不仅仅是腐败，更是对人类尊严的彻底践踏。”
“民主党会借势鼓吹自由与人权，共和党会宣扬这是有色人种的阴谋，哪怕是两党分裂的当下，您在政治上也依然不会有任何盟友。”
“公众的愤怒会被彻底点燃，他们会要求彻查，要求给个说法。FBI的公信力将跌入谷底，而您，李先生，将成为众矢之的，被钉在历史的耻辱柱上。”
“德拉蒙德家族的药厂丑闻？那会变成一个无关紧要的小插曲，毕竟，谋划人体实验的从德拉蒙德家族变成了FBI，不是吗？那会被彻底遗忘在角落里，甚至可能被描绘成您为了掩盖更深层罪行而设下的烟雾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