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利维坦
肖恩是真的被李山泽三言两语引入了存在性危机。
尽管操纵记忆是妄心结社这个精神系学派的拿手好戏，李山泽的质问也同样是妄心结社的存在性危机。
但是这也同样足够让肖恩陷入恐惧了——恐惧，但是不足以致命。
确切的说，致命的存在性危机是需要对症下药的。
就像炼金师的存在性危机是递归沸腾，因为炼金师依赖魔药，所以才会质疑自身是否就是魔药的奴隶。
真的要让肖恩这个空间系巫师陷入崩溃，那就必须引发他心中空间的存在性危机。
李山泽歪打正着之下，把肖恩吓得够呛却不至于崩溃，确实也起到了很好的拷问效果。
真不愧是大佬，连拷问的分寸都拿捏得如此精到！
肖恩非但不敢怨恨，甚至还不得不在心中称赞李山泽的火候。
所以他才乖乖的，在李山泽的追问之下，连阿莱茜娅都说出来了。
当然了，看着此时审讯室中面前那一男二女之间微妙的气氛，他又开始恨自己嘴贱了。
李山泽倒是没有考虑肖恩的脸色——反正都是黑的，也看不出什么来，他正在思考阿莱茜娅的事情。
考虑到阿莱茜娅的身份，长生种的魔鬼，李山泽觉得她搞不好在很久之前，在有历史的年代就与巫师集团有联系了。
说不定美国独立还有她的份呢。
阿莱茜娅和永生科技，这要么是魔鬼与巫师之间的某种攻守同盟，要么是阿莱茜娅假扮成巫师混入其中，多半不是普通意义上的合伙人。
李山泽将关于魔鬼妻子的想法暂时先放在一边，继续追问道。
“既然阿莱茜娅让你对我保持尊重，那你为什么在米勒博士的办公室中认出我之后立刻就想要逃走？”
你究竟干了啥好事自己心里没点数吗？
麦基阁下现在还生死不知呢！说不定就湮灭在时空乱流里了呢！
肖恩腹诽不已。
他只能堆笑，委婉的说道：“呃，麦基、麦基阁下的事传到了我的耳朵里……”
“哦？麦基？”李山泽一挑眉毛，“他成功逃走了吗？”
李山泽一想到麦基的时间巫术受到自己存在本身的干扰，想必他逃跑的时候吃了大亏，就不由得有些幸灾乐祸。
一看到李山泽的表情，肖恩现在可是完全相信时骸兄弟会的大巫师麦基在面对李山泽时吃了大亏了。
一想到就连最难缠最狡诈的时间系巫师都在李山泽手里讨不了好。
肖恩就觉得，自己还是乖乖伺候好这位老爷吧。哪怕去FBI的大牢里蹲个十几年呢，总比被折磨得生不如死强得多。
“他逃没逃走，不会有人比您更清楚了。”肖恩脸上堆起谄媚的笑容。
“好了，我们还是把话题扯回来吧。你来费城，真的是为了转移米勒博士的吗？”李山泽问道。
“是真的！千真万确！”肖恩老老实实的回答道，“我们确实收到了汉密尔顿参议员那里动手要谋杀米勒博士的消息。”
“考虑到值得信赖的能够做移植手术的医学博士很少，才派我前来费城，准备将米勒博士转移到永生科技的纽约总部。”
李山泽冷冷地问道：“那动手的真的是汉密尔顿参议员派出的杀手吗？”
如果不是大伙齐心协力，可就都要被两辆疾驰的重型卡车碾成肉泥了，李山泽可不想放过幕后主使。
就算汉密尔顿参议员是格蕾这个新炮友的父亲，李山泽也已经下定了决心，无论幕后黑手是谁，一定要痛下杀手。
看着身上仿佛冒着杀气的李山泽，肖恩咽了口口水，发出了咕噜一声。
152 雨中
在李山泽目光的威胁下，肖恩拼命摇了摇头：“不，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
“我当然不知道，我只是来转移米勒博士的！”肖恩可不想被归类到幕后黑手的同伙之中。
因此他急迫的辩解道：“别忘了，那两辆卡车撞上来的时候，我也在车上啊！我如果知道幕后黑手的话，一定会说的！”
肖恩的理由相当充分，李山泽点了点头：“那你是怎么知道汉密尔顿参议员派人来对米勒博士进行灭口的？”
“呃，您知道，永生科技是个庞大的公司，自然是有着相当的人脉……”
“我是问，你怎么知道的。”
“我，我只是个跑腿的，我都是听上面的安排……”肖恩讪笑道。
“你的巫师等级？”
李山泽可不相信什么跑腿的这样的说法。
肖恩已经加入了学派，而且他还对卡尔文·霍普的安排很不满意，有自己的一套看法，已经在思考如何利用种族的苦难了。
因此，李山泽断定肖恩的巫师等级一定不低。
“我只是个高级巫术专员。”肖恩老老实实回答道。
答案不出李山泽的所料。
高级巫术专员，巫师七个等级之中的第四级，已经属于高级巫师的范畴了。
因此，李山泽质问道：“你是个虚渊学会的高级巫师啊……还懂得远距离传送，跑腿的？”
“当然，当然是跑腿的。我只能定点进行传送，并不像巫术执行官甚至大巫师那样可以强行穿越空间。”
经过肖恩的一番解释，李山泽才明白，肖恩这个第四级巫师并不能任意的进行空间传送。
肖恩的传送速度很慢，必须通过一系列引导才能加速，也只能前往提前布置好的位置。
所以，肖恩才没有直接出现在米勒博士的办公室中，而是传送到医院的庭院中，然后再走到米勒博士的办公室。
这也是为什么肖恩想要使用空间法术逃跑时，使用了相当长的时间，而且还成功的被李山泽的咳嗽声所打断。
用肖恩的话说，如果他有大巫师的施法速度，李山泽就很难找到机会打断他。
“而且，如果不是费城的空间出现了问题，我都没有资格来费城接米勒博士。”肖恩努力的证明自己只是个“小人物”。
他的确成功的证明了自己似乎只是个小人物，但是他的话也同样引起了新的注意力。
凯特挑了挑眉：“费城的空间出现了问题？什么问题？”
“呃，因为前些日子您击碎了自由钟，自由钟许多碎片中包含的愿力被释放出来。”
“分型几何您知道吧，每个碎片都像是降维的谢尔宾斯基地毯，正在吞噬周围空间的豪斯多夫维数……”
“愿力量子塌缩论呢？碎片释放的愿力退相干为量子幽灵，在费城的这片空间中制造愿力超导效应……”
肖恩云山雾罩的解释着。
你说这个谁懂啊！
李山泽强忍着打呵欠的欲望。
而且你不是警校毕业的吗？为什么又知道分形几何，又知道什么乱七八糟的愿力量子塌缩？
看着越来越不耐烦的李山泽，肖恩求生欲很强的灵光一闪。
“对了！现在费城的空间就像是奶酪！”
肖恩忽然找到了生活化的比喻。
“奶酪上的孔洞是自由钟的碎片造成的，在空间自动修复之前，这些孔洞很方便我们这种空间巫师穿过！”
李山泽想起了虚拟圣女薇薇安，于是提问道：“这些孔洞形成了影子空间？”
肖恩一怔：“呃，也有这种说法，不过我们一般称之为亚空间。”
亚空间？你这个亚空间里是不是还能钻出四小贩啊？画风完全不对了啊！
好在这里虽然是异世界，但并不是神圣泰拉。
这里的亚空间只是空间系巫师创造出来的理论模型，并不存在什么亚空间的低语。
“那么三年前联络米勒博士，向米勒博士送来巫术手术材料的也不是你？”凯特询问道。
“不，三年前是我。”肖恩老老实实回答道。
“哦？为什么，三年前费城的空间也出问题了吗？”
“三年前我还是被派驻到费城的，所以这些事情是经我的手处理的。在那之后我才离开费城，去了迈阿密。”
“你的幕后主使是谁？”
“抱歉，我只是个跑腿的小人物，大人物的事情我不太懂，我只知道执行命令。”
凯特继续质问：“这可是涉嫌辅助对活人做巫术实验的罪名，你将面临至少十五年的刑期，你确定你不是替人顶罪吗？”
肖恩对罪名供认不讳：“不，不是，其实我在米勒博士的百叶窗后用幻术留下了一本巫术手册……那上面的笔迹还是我本人的。此外还有一些证据……”
看起来肖恩简直像是迫不及待的想要认罪似的。
当然了，在肖恩看来，与其被牵扯到李山泽和阿莱茜娅的神仙打架里面去当炮灰——毕竟李山泽都说要“离婚”了——还不如去FBI的监狱蹲上十五年大牢。
因此，在经过凯特的一系列仔细的盘问之后，终于，对肖恩的讯问就此告一段落。
凯特命人将肖恩和米勒博士都关押起来，择日起诉。
“今天先到这里吧。”凯特长出了一口气，说道，“至于那两个卡车司机的DNA，法医部门已经在提取了。只要他们不是人偶，那我们就能很快弄清楚他们的真实身份了。”
李山泽伸了个懒腰之后，微笑道：“好，今天就到这里。那我们就先离开了。”
凯特靠在警局大门的墙壁上，目送李山泽和夏莉打打闹闹的关上了通往地下停车场的电梯。
她下意识的抚摸着自己那属于教会骑士的银十字架。
凯特数着夏莉和李山泽重叠的脚步声，一步，两步，三步。她忽然间希望自己仍然是那个不在意疼痛的教会兵器。
她有些无意识的摩挲着忏悔者的扳机。
在费城漫天的冰雨也无法抑制幻想在她的脑海中迅速升温。
如果此刻拔枪射穿夏莉的后脑，飞溅的脑浆是否会像是告喜天使降临时那样喜庆呢？
紧接着，凯特被自己的恶毒吓了一跳。
她可是你的朋友，她可是一直努力的想要帮你解除奴隶契约呢！
不，她才不是你的朋友！是她害你沦为李的奴隶的，然后又从你身边无情的夺走了他。
你难道不想摆脱这个操控你的男人吗？
你难道不迷恋这个魅力无穷的男人吗？
别忘了他是怎么蹂躏你、践踏你、欺侮你的。
别忘了你是怎么在他身下婉转承欢，沉沦欲海的。
你是教会的大骑士，你不可以有恶的念头，你要扬善惩恶。
你是李的奴隶，你应该跟从主人的意志，服从主人的想法。
你真可鄙。
你真可悲。
凯特摇了摇头，将乱七八糟的情绪甩出脑海，她叹了口气，低下头去。
她在地上伞尖滴落的积水中看到了自己的倒影，她发现自己的的眼神简直就像是一只被遗弃的圣伯纳犬。
大骑士自嘲的勉强弯了弯嘴角，她转过身，迈开了脚步，靴子恰好碾死一只路过的行军蚁。
忽然间，背后有风声弥漫而来。
凯特猛然回头，李山泽戏谑的调侃扑面而来。
“我亲爱的大骑士，你走路都要踩死主的造物吗？”
凯特来不及对主人展现出笑容，她就整个人被揉进了李山泽的怀里，紧接着，她的双唇被他毫不客气的占据了。
这个吻带着审判日般的专制，像是启示录一样暴烈，又像是创世纪一样滋养着她的心田。
世界仿佛静止了，天地之间只剩下哗啦啦的雨声。
“收好你的嫉妒，乖乖等候主人的召唤。”他终于打破了这种安静，低声在她的耳边说道。
在积水的倒影中，她眼神中绽放出的光芒甚至压倒了阴雨中的日光灯管。
大骑士的嘴角因为残留的唾液而疯狂上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