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雷英斯
"我……"
黑木家人，只要有做过的，此时争先恐后要把自己肮脏的丑事说出。
部分躲在民宅中的町民，原先看着黑木家如此凄惨还有些恻隐之心，然而经过这一出，他们对黑木家再无丝毫同情。
第三十八章?搜刮
随着黑木家俘虏一个个供出自身的恶行恶状，连同黑木宗真父子在内，共八人被足轻带至奇欧斯身后的位置。
虽然捆绑住他们的绳子并没有松开，暗地里已开始为自己逃得性命而松一口气。
另外十人以及不久前遭到笞打的年轻人，由于没有买命财，只能继续跪在奇欧斯面前，面露绝望之色。
这副景象看在犬千代眼中并不是那么舒服，那些买命钱建立在罪业之上，却能使为恶之人活下去，反倒是未做恶之人要引颈就戮，接受制裁吗？
或许这便是现实，女孩心里未尝不能理解。
她唯独不希望看见的，或许只是这种残酷冷冽的现实面，出自她的友人、公主殿下中意的男性之手吧...
"来十五个人和一台骡车，把买命的人带上，和我去把钱财取回来。其他人由犬千代率领其余人看守。"
奇欧斯下达过命令，回身对犬千代露出一个歉意的笑容，走近女孩身前，倾身在她耳边低语：
"抱歉，犬千代，让妳看到不舒服的东西了，但是请帮我看住这些人吧，我必会给妳一个解释。"
"...(点头)"犬千代原本情绪有些低落的神色，听到奇欧斯的话后好了许多，目光坚定的给奇欧斯一个「没问题」的眼神。
(奇欧斯这么做应该是权宜之计，毕竟他刚到领地，除了两名家老出借的士卒外，没有名望没有资金，寸步难行...)
奇欧斯已经很努力了，还分出心思关注她的想法...
考虑到奇欧斯治理领地的困难，犬千代不禁感到内疚，意识到自己该更加体谅对方才是。
"谢谢妳，犬千代。"
见女孩些微上吊的眼角转为柔和，奇欧斯这才放下心，笑意浮上面庞。
他知道此时安抚女孩的意义有多么重要。
奇欧斯从来不信"对方会明白我的苦心"这套，男性因不拘细节而惹出来的麻烦实在太多案例可循。
放任不管，说不定犬千代会因为一时心软放走某个黑木家的成员，那岂不是打击自己威信？那时候自己该如何处置？
不说自己是否愿意为了这种事处罚犬千代，就凭她是信奈派来的人，自己就不可能惩罚她。
防微杜渐，奇欧斯立即稳住犬千代，在自己的请托下，即使再心软，犬千代也没可能趁自己不在擅做决定。
有了犬千代的保证，奇欧斯立刻带上黑木家买命者们出发。
时间宝贵，他可不想为接收个小村落般的领地，处理琐事直到第二天。
除了黑木宗真所给出的家族宝藏图有点意思，黑木家人藏匿钱财的方式可谓千篇一律。
不是在山城附近的某棵树下，就是某块石头旁边。他们都觉得藏得十分隐密，等到奇欧斯带人去挖，发现这些藏宝处之间相距也不过数十步，最短的甚至在十步之内。
奇欧斯内心自嘲，或许他根本不用问，只要找些人手将山寨周边两百步内都挖一遍，大概就能把黑木家所有人藏的钱财挖出来。
想到黑木家还有一半已经被杀死的人，他觉得自己有空一定要这么做。
收集完黑木家人抢劫自商人、领民、寡妇，甚至同族人的钱财后，奇欧斯身后的骡车上装满两大箱的铜钱，看起来颇为壮观。
不过实际上大多是面额介于一文与四文间的铜钱，还有部分恶钱参杂其中。
像那位勒索酒肆的黑木家人，宣称得财二十三贯，却是恶钱居多，在精明的商人眼里价值绝对是大打折扣，兑换不到十贯永乐钱。
三文钱也只能买一个大馒头而已，这两箱钱的真正购买力远没有看上去来得惊人。
前菜享用完毕，也该上主餐了...
一行人进入南若栗西侧山麓后，奇欧斯微笑对黑木宗真作出一个"请"的手势。
"从这里开始就麻烦你，黑木家当主，请为我们指明藏钱之处。"
"沿小径往前百步，再往右二十步，供奉一尊地藏的岔道口，选择左路继续前行一刻钟左右，应该会看到一棵古树。"
黑木宗真边说边用手指出路来。
"穿过古树西边的树林，找到布满青藤的山壁。"
"都听清楚了，黑木家人在前，我们走。"
奇欧斯照着黑木宗真的指引走，他并未放下警戒心，反而专注到了极点，将路途中的动静都捕捉在眼底，又令黑木家的人走在前面探路。
足轻们手抓绑住黑木家人的麻绳跟在后头前行，走到后面反而是黑木家人怕得要命，惟恐家主设下什么陷阱最后害他们去送死。
或许是真的是心灰意冷，黑木宗真一路上很安分，没有起什么不良心思，奇欧斯等人顺利来到一处长满青藤的山壁前。
奇欧斯感觉空气朝着山壁流动，立刻明白黑木家藏匿钱财的手段，指着青藤道：
"这青藤后方有个洞穴吧。"
"果然什么都瞒不过大人。"黑木宗真恭维一句，心中微微一凛，奇欧斯观察入微的程度实在是令他害怕。
"先祖发现这处洞穴后，在洞穴上种植青藤，数十年后，青藤就将洞口完全遮蔽，如果不用力拨开，根本不会发现这里。"
黑木宗真带着最后一点黑木家人的自豪感，为众人讲述青藤的由来。
"黑木家积攒近百年的财富，都藏在洞穴之中。"
"嗯，那就赶紧清理这些青藤，把钱搬回去吧。"奇欧斯对黑木家的历史不感兴趣，他从腰间拔出太刀，走到青藤前。
密布的藤条枝蔓，即便用斧头劈砍亦是要花费不少时间，用手拨开也许能挤出容纳一人通行的窄口，想带钱进去存放没问题，想把大笔钱运出来则不可能。
持刀摆出架式，奇欧斯的举动看得其余人一头雾水，不明白他的用意。
(正好试试昨日学来的剑技...)
全身力量聚于锋刃之上，太刀霎时间化作银雷，劈开眼前漫布的青绿。
绝响！
宛若与山壁一体的青藤，层叠交错，每一枝条都有手腕粗细，却在众人眼中像是纸张一样被刀刃撕裂。不过眨眼时间，所有藤蔓都被一刀斩断，如落叶般坠落在地。
"这…"黑木家人看得目瞪口呆，在乡里间作威作福的他们，连剑术都只认识个皮毛，更不用说这样超越剑术的力量了。
就连两位家老派来的足轻们都看傻了眼，街头巷尾的传闻原来还是很可信的嘛...
有这样剑术的剑豪，讨取个百人什么的也不算夸张。
"还杵在那着做什么？把黑木家人推进去确认安全。"奇欧斯已经收剑入鞘，对着发愣的足轻催促道。
"喔...喔，是！奇欧斯大人！"
足轻们赶紧照办，原本就怀着钦佩之心，此时语气更是毕恭毕敬。
黑木家人再一次被推在前面探路。
"啊啊啊！"走在前的一名黑木家人惨叫一声倒在地上。
黑木家人都吓的往后退，才退了两步就被足轻用枪尖抵着他们的后心，无法再退更多。
"什么情况？"足轻们齐齐问道。
"有东西咬我！"倒地的黑木家人头上冒着冷汗道，他可是买了命的啊，死在这里就冤枉了。
"是蛇！我看到有条东西在动..."另一名黑木家人指着漆黑的洞穴深处。
"他往这边来了！救命！"
"都让开啊，我不想死！"
黑木家人乱成一团，每个人都想挤到更靠后的位置。放着不管的话，黑木家人没被蛇咬死，就要先被自家人挤死了。
"吵死了，再怎么说也是曾经的豪族，居然为一条蛇怕成这样！"足轻领头忍不住破口大骂。
站在洞穴外的奇欧斯有些不耐烦的走了上来，询问足轻领头：
"怎么回事？"
"黑木家的人说洞里有蛇，都不敢前进了。"足轻如实回答，脸上对黑木家的鄙夷毫不掩饰。
"这种小事..."奇欧斯摇摇头。
"都让开，一条小蛇罢了，我来处理。"
这话把足轻吓了一跳，几人赶紧出声相劝：
"不行啊，大人，怎么能让您做这种危险的事！"
"对啊，这种事让我淳三郎去做就好。"
"不不，还是让小的来..."
"行了，你们的心意我心领了。"奇欧斯摆摆手，直接出手分开人群。
"根本没什么危险可言，毋须担忧。"
话是这么说，然而奇欧斯右眼悄然浮现出黄宝石般的色泽。
他对黑木宗真依旧提防谨慎，不会随便拿性命开玩笑。
足轻和黑木家众人只感觉一股强大却灵巧的劲力将他们拨到一旁，奇欧斯很快越过人群走到洞穴深处，看见了那条被黑木家人畏若鬼神的毒蛇。
蜷缩成一团的毒蛇，感觉比人类弱小的多，然而它口中散发出的腥臭，以及弯刀似的毒牙，无不说明其危险。
嘶嘶...
毒蛇对着奇欧斯发出警告性的吐舌声，但奇欧斯完全不予理会，直接伸手抓去。
嗖！
毒蛇倏地张口咬来，身躯如压缩过的弹簧般弹射，比眨眼还快的出击速度，眼看就要先咬到奇欧斯的手腕...
那手似乎早有准备，早一瞬拉高三寸，让蛇口咬空，手一翻又如飞鹰俯冲而下，掐住毒蛇的脑后的颈部。
嘶嘶
毒蛇只能保持张口的模样被奇欧斯抓在手里，无力的吐着蛇信，起不了任何威胁。
整个过程不过就半秒，所有人只看到奇欧斯推开人往前走，手一伸，蛇就像是自己跳入奇欧斯手里一样被抓住。
劫之眼在背对众人的阴影中隐没下去，转身时已看不出端倪。
"这是山楝蛇，被这家伙咬了会不停流血，直到死去。"
一名对蛇有所认识的足轻看清楚奇欧斯手上的蛇，忍不住惊呼。
哗！ ！ ！
其他人看着倒在地上那名黑木家人，确实伤口一直涌出鲜血，似乎连内腑都有被毒性破坏的迹象，嘴角流下些许黑血，口中吐出些无意义的病呓：
"呜呜.. .啊嘶......啊啊咿..."
"快把蛇胆给他吃啊，那可以解毒！"一个黑木家人着急的大喊。
"不，那没什么用。"奇欧斯摇头，同时手一用力，将山楝蛇的颈骨捏断，随手扔在一旁。
"你...您怎么知道？"那黑木家人不信道。
"我们欧洲人的医术比你们好十倍，所以知道。"
奇欧斯淡淡的回了一句，让黑木家人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即使内心有些腹诽，但他们哪敢出言诋毁南蛮(欧洲)，那可是眼前这位掌握他们生死之人的故乡。
"没救了，这是出血性毒，毒素已经蔓延全身，这时候吸出血或是截肢都迟了。"
奇欧斯低下身观察过地上的黑木家人后作出总结，接着又说了句不知算不算安慰的话：
"现在就看他体质如何了，有可能可以撑得过去，或者这条蛇注入的毒液不够，也可能让他捡回一条命。反正我们是帮不了他了，而且我们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说完奇欧斯就往洞内走去，那位黑木家人是自己倒楣，遇到蛇被咬，但确实与奇欧斯无关，人又不是他杀的。
奇欧斯一向前走，足轻们自然也推着黑木家人继续往前行。
"你们都听到大人的话了，快走！"
黑木家人虽然脸上有些悲凄之色，但是和今天所发生的事相较，一条毒蛇咬人根本算不上什么大事。只能在内心为倒在地上的家人默哀，然后低着头从其身旁经过。
"救...我......"
被毒素侵蚀全身的黑木家人意识昏沉的抓住一位家人的脚，哀求着家人的帮助。
"对、对不起..."被抓住的人显得有些惊惶，害怕自己慢下来要遭到身后足轻的惩罚，很快抽出自己的脚，道了一声歉继续向前走。
虽然很替他难过，但自己要好好活下去。
"我...恨......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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