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正义的太阳骑士黑王殿
这算是不在意吗?
给孩子们上课的教士注意到了窗口的异状,不少坐得近的学生们也多少注意到了那个晃摆的笔杆,有些坐不住的孩子已经有了交头接耳的趋势。
但更多的孩子还是岿然不动,毕竟大家其实都习惯了这已经出现过不少次的画面。
也知道是那个模样年龄和他们相差不大,但却已经是能令格拉斯哥帮的不少大人都敬畏的男孩又来了。
“就像这座教堂当初的主教,只因成为了感染者便被剥夺了地位,那一次的灾难也同时发生在你们之中的某些家庭里,这不是让你们认可这份现实,而是要你们引以为戒。”
教士的话语不停,而目光则是看着那一侧后方的窗口出现嬷嬷的身影,也就放心的收回目光,继续看向那些孩子们。
“小信然,你要来的话可以走正门的,里面已经有你的座位了。”
一位穿着修女服的卡特斯嬷嬷,而今也同样是这里的一位老师,站在教室外看着那倚靠着墙壁捧着作业本的少年,看着他脑后延展的暗金色双角再后仰些就能抵住后方的墙壁,也看着他那专注做笔记的神情。
她的目光很慈祥,很温柔,而那少年却理都没理他,只是写完教士最初提及的那一句,然后捧起放在一旁的一本旧书准确的翻到了记录的内容,在上面画了个圈。
这叫划重点,一种普遍的少年曾经这么对大家说,划上的话都要好好记住。
然后在划完这一圈之后,少年的目光也没有落在那嬷嬷身上,而是目光游移着明显专注于窗内的声音,听了一分钟后,方才放下了笔,看向老人道:“你们的教材更新遇上困难了?”
看起来不过十一二岁的孩子,说话都还带着变声期的稚气,但神态却那么严肃认真,所有见过这孩子的人都会对他印象深刻。
然后像最初的嬷嬷那样,根本不敢如此亲切的称呼他。
而之所以会有眼下这般的变化,自然是因为见过这孩子隐藏在刻板认真之后的善意与温和。
“你听出来了啊?”
“后面这串关于感染者历史科普的内容我前天听他讲过,现在还没到该复习考试的时候……”
男孩合起了作业本,也抱起了边上那一叠书,另一只手顺势拎起了身边的一柄斜置着的折叠骑枪,从窗户边走远了些距离,“老彼得想偷懒么?我看他没这个心思。”
阿嬷旋即跟上,看着他用那对他的提醒而言显得并不合适的折叠骑枪做手杖用:“本来和上城街拾荒的老福特谈好了,但临头又拒绝了,说是格拉斯哥帮的人物不让,这件事我们还以为是你的态度有了转变。
但西格莉德说你听课听得好好地,之后还请教过她,我们就知道是你们帮派内部的问题。”
“想着不给你添麻烦,也就没提,也不是没有别的办法,本来让你这样的收债人反过来帮忙就已经过意不去。”
“既然能猜到是帮派内部问题那就更不应该隐瞒……”男孩皱了皱眉,走近一处花坛前,那里放置了一个皮质挎包,而少年将怀里的书本全部塞进那挎包之中便跨上肩侧,“根据你们这个月的账单,至少能缴一成,如果有人问起债务,你们都这么照实说,知道吗?”
“你急着走吗?西格莉德应该有做茶点来招待你,昨天她还跟我说见到你的话就帮忙挽留一下。”
“没有能学的新东西,也就没必要留下。还有,生活困顿拮据就别浪费资源在这种事上。”男孩儿的话语始终直接。
而老嬷看着他收拾的动作认真道:“生活再如何艰难,也要给自己寻些希望。”
这令男孩回头看着她,而她仍是认真地看着对方,一老一少两相对视了数秒后,男孩摇了摇头:“那就留给你们自己吧,我看不起那些。”
他晃了晃手中好似崭新的黑色挎包,撂下那很是伤人的话语,便拎着那折叠骑枪一个健步跃上花坛,顺势蹬踏着花坛边的墙壁,轻易流畅的越过高墙,消失在老嬷眼中。
“看不起吗?”老嬷有些遗憾的回过头,看着那孩子之前倚靠的墙壁位置,缓步走近拾起了那留在原地的一个笔记本。
那是他往常留下的「作业」,这次虽然什么都没写,但那笔记本还是那么破旧,上面的字符也那么拥挤。
为了节省纸张的写作习惯,看起来完全显不出富裕。
分明是这样特殊的日子,连给个祝福的时间都没留,多少有些遗憾。
.
而在那墙后,男孩实际并未走远的仰望着这间陈旧的教堂,望着那教堂上方微动的风标,看了一会儿后方才转过身去,提着那柄蛮沉的,看起来根本不符合他身形的骑枪迈步。
他要去城区最东端的教堂,路途有些遥远,对个孩子而言是毋庸置疑的负担。
但他已经习惯,甚至有闲心注意这一路的不同。
注意到寒冷气温的街头比起往日多出了不少人,也注意到了街头巷尾多起来的红红绿绿,甚至街头都多出了几个穿着大红衣装的男男女女在街边送水果。
路过的楚信然也被丢了一个,苹果来势迅猛,但他接得住,扭头看去才发觉那是个帮派里的面孔,正对着自己挤眉弄眼,眉眼与一些浑浊的黑色之物混在一起。
“呃……”他只是点了点头便捏着那东西转身离去。
这并不会让那位圣诞年轻人感到失望,反倒是觉得那条龙就该是那样。
尤其是在大伙儿从格拉斯哥转到伦蒂尼姆的这五个月以来的今天,那条龙甚至和大伙儿完全拉开了距离,听说单独找了家廉价租房住着,每天去驻地都要走一小时,最近的集会更是鲜少出现,BOSS对此可是颇有怨气,也让越来越多的人相信他是要退出格拉斯哥了,很难说该抱有怎样的情绪。
听说他在七月失踪的那个月回了趟家乡,BOSS嘲讽了好几次大少爷怎么又回来。
八月搬出了帮派驻地,九月还去了一趟高卢旧地的克莱布拉松,然后就更佳地孤僻独行,连大姐头都没办法。
这几个月才加入帮派的新人总是无法理解大伙儿对他的依赖的,反而觉得他的态度是对大家的挑衅,但老人们都清楚这点包容是理所应当。
虽然自己也谈不上老人就是了,只是还在格拉斯哥时离开的两个月前加入帮会,有幸参与过那场让所有人生活改善的逃亡之战。
或许那位连对自己都没印象吧,也记不住自己的名字什么的。
但今天是圣诞节。
是拉特兰宗教下的那位圣人诞生的日子,在这样的日子里不论是否作为信徒,大家都不介意找个由头令自己放松一下,令自己有个分享善意、鼓起勇气的理由。
哪怕是对着那位平日里敬畏无比,连话都不敢上前说的男孩,眼下也有了些送去祝福的勇气。
不过待到对方的背影远去之后,他还要招呼其他路过的小朋友。扯扯自己耳边扣着的小铃铛,拨拨自己面颊上粘着的白胡子。
看不出多少帮派分子该有的凶恶。
这正是格拉斯哥帮赢得这些原住民们认可的原因之一。
而另一个更重要的原因,则是——
“BOSS,3区的电讯,他们和西区的红沼帮起了冲突,半小时前打过一架,八人轻伤四人住院。”
“这种事有什么报告的必要么?红沼帮的人员分布不是早就给他调查好了吗!让那老狐狸自己处理,让对方少个大半人就没这种事。”
“红沼帮前些日子还在偷偷运送烟酒施术单元,我觉得直接跟源石制品管理局举报说不定更简单。”
“举报还有东西能拿么?我们还没和那些家伙打好关系呢,倒是红沼帮有着两处异铁副产品加工厂产业,如果能够拿下的话,说不定咱们还能内部普及一下通用源石回路。”
“你要直接打的话,得保证减员不多才行,你拿什么保证?”
“贿赂苏格兰场,让他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然后让他们去联系都靠近东街的那些市民,打个措手不及不难,只要有成果我们就能跟上。”
女声悠然自得,好似胜券在握,轻描淡写的掀起一场更大规模的械斗,这才是帮派真正的模样。只可惜,格拉斯哥帮距离她的一言堂还差个楚信然。
“不允许将市民卷进去。”冷淡的声音从门外传来,然后是挎着皮包,拎着骑枪的男孩从中走出,令围坐在大桌便的人人为之动容,下意识地调整起自己随意的坐姿。
那坐在正前方女孩一侧的银发菲林女孩更是下意识坐正的同时露出些笑容来,挥手招呼道:“信然你来啦!”
回应她的是一个破空的风声,接住方知是个苹果。
“沃克o波顿送的。”男孩淡道,倒是没方才那般的冷漠。
然后重新看向那正前方那褐服黄发的菲林女孩,再一次的强调道:“不卷入他人,这是到了伦蒂尼姆后新立的第一道规矩,你别连这一点都忘了,摩根。”
“不过是让那些市民提供个身份掩护,我还没到让他们上战场的地步……”摩根竖眉道,“你把我当蠢货不成?”
“蠢货……”男孩直接使用她的评价,语气平淡,“若是你们做得不够干净,回头他们被查出报复,又有谁会帮格拉斯哥?”
“你是想要赶尽杀绝?”摩根思路不改。
“如果能做到的话……”楚信然稍稍垂首,看向了手中的骑枪,“事实上的制约太多,你应该让你们自己解决。”
“你们?”摩根眉头微皱。
“这年度会议没有我的位置,难道不是在对我证明这一点么?”
他说完便转身朝外步去。
“信然!”紧接着是摩根一旁的女孩高呼着,以常人难有的敏捷窜了出去,在他步出门口时便已追上。
但俩人都没有回来的意思,一群帮派干部的目光便都投向了主座上的摩根。
迎着众人的目光,摩根神色不耐,环视着这些人再看向大门的空处,有些烦躁地挥手:“继续报告!”
而在门外的空寂走廊上,女孩的声音在回荡着:“信然!信然!”
“什么事?汉娜……”
男孩无奈回头,眼中映出菲林女孩儿那活泼高挑的身姿,这俩人几乎同龄,但女孩的身高甚至隐隐已经高他一截。
考虑女性的发育时期确实早于男性而言,这倒是挺常见的一幕。
“你难得来一次这里,陪我走走呗,或者我陪你走走也行。”
女孩扬了扬手里的苹果,正准备咬一口,又见男孩抬手制止,紧接着便是凭空一道水花在苹果上覆盖,弄得她的露指手套和苹果湿漉漉一片。
她倒也不以为意,甩了甩就咬了一口:“有点酸……”
“是吗。”招来过那道水花后就已经回过头重新看向前方的男孩看起来不怎么在意,平淡回应,步伐不停。
“不过倒也没什么问题……”似乎为了提升说服力似的,女孩儿又啃了几口,目光略过那支骑枪看向他腰间的挎包,问,“你换包了?”
“一个大方的雇主给的,我暂时用用,回头给傀影寄过去。”
“你那个剧院朋友?”汉娜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倒还记得两个月前他精神状态不太稳定的回来,扛着一个比他大些的菲林少年,那副心有余悸的模样令她印象深刻。
不过那也不是个轻松的话题,令她有些生硬得转移道,“说起来我还没听过你拉大提琴呢,虽然知道你一直有在练。”
“你听得懂吗?”楚信然自顾自地走在前面。
“倒也确实啊……”女孩并不动怒,反是仍旧理所当然的啃着水果,“那你接下来干嘛?都这个点了总不该继续练那把枪吧?”
她知道男孩每天早上都会练习使用格拉斯哥时的那个库兰塔骑警的骑枪,偶尔会是在其他时间,但多半还是早上。
“练过了……”男孩的回答也证实了她的猜想,“还去了趟圣德尔学校,帮派里有人在给我添堵,可能是摩根,你不要直接问她,回头去过问一下,可以么?”
“这种小事包在我身上,还问什么可不可以。”女孩大咧咧的拍了拍男孩的肩,“不过你还真的老是跑去那种地方啊,你不是在做赏金猎人么?真的和他们说的那样准备认真读书?”
“知识多点总是没差。”
两人说着,空寂的走廊到了尽头,隐约能看到几个帮派骨干投来的目光,一个个招呼着龙王、大姐头一类的诨名,却也有着喊阁下、因陀罗之流称呼的生分者。
“格拉斯哥的生面孔越来越多,感觉没人认识我的时候也快到了。”
“我可不想那种时候到啊……”汉娜鼓起嘴来摇了摇头,“大家一起的时候才格外有劲儿,现在一个个都离得那么远,能聚一次的机会也那么少,感觉根本就是本末倒置了。”
“生活改善了,怎么能说是本末倒置?”楚信然问着,瞥了眼她,然后一眼看到个黑灰色的巨大眼球和她重叠在一起注视着自己,令他的目光微微一顿。
“大家不在了那改善也没意义啊,怎么了?”女孩虽然面对很多事务和人际都很迟钝单纯,但唯独有着敏锐的洞察力。
“没什么……”男孩回过头来,一副无事模样的重新看向渐近的教堂大门,“也没什么安排,你想找齐所有人就找,我能来。”
“真的?不会忽然被一个电话叫走吧?”
“上一个给手机的雇主死了,他的号码我也不敢用……”站在门前,楚信然扭头看向女孩,“走哪边?我陪你走,这样能信吧?因陀罗。”
要离开帮派的地界,有了其他路人在场,称呼也将理所当然的有所变化。
只是女孩向来不在乎这些,只会继续叫他。
“棒欸!那咱们先去找卡尔罗,然后再去叫上老雷克斯他们,圣诞节诶!昨年我们连只大羽兽肉都弄不到,今年就能吃顿大餐了。”
因陀罗摩拳擦掌。
“是啊,但还得你把人叫齐才行。”
“我还是有点担心,你和摩根不会打架吧?”想起这个,因陀罗又变得忧心忡忡起来。
“不会……”
“那就好。”仿佛得到了某种保证,汉娜放下心来。
然后楚信然补了一句:“一面倒的战局不能算打架。”
NO.3:9月21日的车站
(中秋节的番外,祝各位中秋快乐。)
泰拉历1087年,秋天,伦蒂尼姆。
从康纳郡驶往伦蒂尼姆的列车得好几天才有一班,所以当列车凭着惯性进站,迷蒙厚重的蒸汽像水一样从排气管中泄出,覆盖了整个月台时,接车的人们顿时骚动起来。
有人高呼着家人的名字,有人招呼着同样等待亲友的同伴,还有人直接跳起来挥舞着手中的丝巾,丝毫不在意会给康纳郡的居民瞧见首都人的失礼形象。
他们已经等了很久。
而车上的乘客们也同样等了很久。
有的人是第一次来到首都,他们整个人都趴在窗口前,先是远望,继而抬头,望着这座车站巨大的钢铁穹顶,深深震撼于它的宏伟,盖因它的庞大几乎可以拢下他们认知中的任何建筑。
更有了解机械相关知识的学者们望着穹顶那骨架般的金属交织,眼中带着深深的迷醉。
对这些来自偏远郡区的维多利亚人而言,首都给他们最先的印象便是蒸汽缭绕,铁铸庄严。
以及远处所能瞧见的车站外围,他们过去所在的土地鲜少出现的源石机车正排得满满当当,以及发动起来的汽车车灯微亮,一个个来回宛若交错的星晷。
上一篇:斗罗,开局和小舞有了女儿
下一篇:同居的Vtube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