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日曙光 第453章

作者:正义的太阳骑士黑王殿

“今天就让我看看你那头盔之下是怎样见不得人的脸!”

“话太多了。”

多到连耳中短暂的过场音乐都切到了下一首,《潜龙跃》后的《冕旒不惊》。

弹射,踏步,彼此挥舞长槊,交错踏步,转身挥刺,雷霆亦然激烈震爆,甩弯的矛杆互相压制,锋锐的槊锋碰撞清脆。

转眼间两个回合,双色的雷霆在冲加中爆炸,换来两者分别被击退的下一秒,是不起眼的水流在那大氅翻飞的掩盖下回转,也令那被击退的身影以极不合理的方式重新冲刺而出,单手执槊,高跃攒刺!

对方应对不及,抬槊做挡也只是摩擦出一遛火花中踉跄两步,而这两步之间,木质的矛杆再一次被澎湃的力量甩至弯折,锐利的槊锋甩出强力的弧度,其上的雷光跳出狰狞的色彩。

直取对方面甲下的咽喉!

如此间不容发,难以闪躲,难以招架,在这卫士即将于惊怒中咬牙赴死之时,一柄长剑至顶利刃,击歪槊锋的同时,回转而来,好似要回敬一般的指向?间。

锵!

自腰间的火花之中弹射而出的机械长剑被另一只手握住挡住了这一剑,而难以卸去的力道则是令他退后三步,望着这其实比方才的卫士更为高大的偷袭者。

“果然是要两个一起么?”

抬手搭在耳边稍稍再按,将那步槊插在身后半步的地上,楚信然执起长剑,隐有水声在那雷球所无法照亮的四面八方响起。

“我不介意,左司御率、右监门率。”

话落,后知后觉般的鼓声才在耳边响起。

《破阵乐》,44秒。

真正的寒意,伴随杀机一同降临。

No.118:罪犯不一定会回到现场,但会看着。

(今天恢复码字作息,不过今天双更是没指望了,明天开启!)

东宫十率,分别为左右卫率、左右司御率、左右清道率、左右监门率、左右内率。

左右卫率、太子左右司御率、左右清道率,诸卫率各领军府3至5不等,左右监门率府、左右内率府不统府兵。

左司御率,率下三府,兵员三千有余,与那负责仪仗与宫门看护而不领府兵的右监门率不同,这是个实战兼具指挥的职位。

指挥者是不该独自亲上阵的,因为哪怕你掌握着过人的能力,能将其转化为自满的武力,也难保遭遇些不测。

“尔等与那左右监门率、左右内率府不同,既有府兵,便不可弃置,不可远离。尔可知晓,盯着这位置之人,当有多少么?”

左司御率初上任时便受此教诲。但显然,世间有着太多话都敌不过时间,这番教诲也不例外。

伴随着上任时间的一路往前,京中的平静与少数的对决涉险,造就的是诸般的风采,而如此的志得意满,也会造就那份不多却也仍会致命的疏忽。

所谓不测,便是眼前此人。

奉太子之命前来看护的院落本就有着大把技艺古怪的胡人兵士,本该是个打发时间的无聊差使,却不料真能出现个贼人行凶,而这贼人甚至能持着那步槊与右监门率的短暂对决中占得上风!

这样的高手是何等罕见,更罕见的是那份试图同时挑战自己与右监门率的狂妄。

可在一分钟后,他便明白了那份关于狂妄的论断,其实是说的自己。

狂妄到轻视对方的自己。

.

寒意……

远比之前更为冰冷的寒意在空气中弥漫,还有着更令人难受的湿气弥漫于空气,好似外面降下的根本不是小小的白点,而是更为湿冷的雨点,透过尚未关好的门窗被劲风吹拂而入。

可哪来的风!?

又哪来的雨?!

根本没有风雨,这一切的幻觉仅仅是源自这食堂之中的湿冷。

可在下一刻,那白衣的恶鬼麾下,澎湃的水声自黑暗中蜂拥而至,锋锐到确实割伤面颊的风流也一并涌起。

顷刻间所有人都被那呼啸的大浪拍入,而反应够快的人已然展开了自救,其中最有效的显然便是展开自己那具备攻击性的源石技艺。

然后被澎湃的重压直接碾碎。

源石技艺溃不成军,血肉骨骼脆弱不堪,那蜂拥而至的水流初印象好似湍急的大河。

一旦被卷入其中便会迷失位置,可在下一秒就将化作恐怖的是大磨坊,难以抗拒的重压混同着可怖的拉扯造就残忍至极的死亡,深切的向所有受害者展示水这东西狂暴时的模样是何等的残酷。

用以照明的雷球早已失去力量维持而破碎,漆黑的食堂之中只有剧烈甩动的水流声与含糊不清的闷响,分明门窗届是洞开,这些水流却全然不遵从「水往低处流」的定律,完全不朝食堂外溢散。

不朝外溢散,却在食堂之中无孔不入,那相隔一个橱窗的食堂内部房间如今也被水流一并渗透,在这样残酷的大型滚筒洗衣机中,所有人都毫无反抗余力,连那两位东宫十率也不例外。

或许他们一开始就做好了突围准备的话,能够直接破开水围前来挑战吧,可现实却是这份大浪突然打出之际,没能立即轰出一记高出力的他们也在里面一并翻滚着。

诺大的一片高速水流之中,只有一片干燥之处。

也是那手握长剑,衣袍翻飞的的白衣恶鬼所立之处,有着并不宽敞的一米方圆干燥,也是这片漩涡的中心。

以那双目微闭的专心姿态,筛选着「滚筒洗衣机」的污渍。

哪些应该直接绞死,哪些应该被冲出室外,而哪些又该上调更极限的水流运作,只因那战力层次不同所导致某些这一招难以困住的家伙。

比如此刻那因为自己留意不够细致而勉强适应了水流,贯矛而出的右监门率。

终归是个麻烦的家伙,能够顶着这种能直接把人挫骨压碎的压力冲出。

只不过……

“出来作什么?进去!”一个转身,衣袍大氅纷飞划圆,连同身后那被金属覆盖的大尾也一同划出弧线,避开那一矛的同时,以那转身顺势一尾砸在那冲出来的家伙后背。

只来得及发出一记闷哼的右监门率,以比突破速度更快的加速度重新撞入了对面的涡流之中。这一次,他手中连武器都没有了。

毕竟那比他更快一步冲出水壁的步槊,在没有击中看起来只是在凹姿势的恶鬼后便又没入了漩涡,慢上半步的他也将再无机会握紧那救命的武器。

“还蛮遗憾的。”冷漠的感叹着,楚信然绝无任何怜悯留情的重新闭阖双目,将那步槊朝外拉扯而出,再将那挣扎的卫士彻底的碾碎。

就同他那已经死掉的同伴一样。

都是死于掉以轻心。

前者独身来此便是一种轻率,而后者,为了突破囹圄而不管不顾,就会沦落个这样的结局。

或者说考虑的根本不够周密吧。

光想着突破而出,却没想过突破而出之后被重新打回去会怎样。

也没想过维持着这样的术式,对方却还是能够自如运动。

甚至跟没想到对方那把剑自始至终都不曾出鞘,刚才将他顺势砸进水涡时,靠的也是那之前不曾注意到过的尾巴。

尾巴……总觉得好像能想起什么……

但他也没机会再想起来了。

楚信然所设想过的幸存名单,唯独从未考虑过左司御率与右监门率的位置。

不过倒也没想到如此的轻易,身上悬挂的一干道具,也就之前食堂乱杀时用过两枚闪光弹。

只能说这些家伙还真的就没考虑过被袭击的可能性,也没太多应对是黑夜突袭战的经验。

以及这两位死的如此轻易的大人物……楚信然斜眼看向那被水流「吐」到面前的,全身骨头与肌肉都被碎过继而重新摆正,但也仍然能看出残忍痕迹的尸体,垂下了手中那握住剑鞘的手。

在那外形设计上空出颇多位置的剑鞘中也能够看出相似前卫造型的机械长剑上,也熄灭了剑柄处的幽蓝微光,由此宣告着源石技艺维系的结束。

一切都结束了,比预想中早了不少,能赶在卫衙十六卫们到来之前离开。

而留下这样的尸体,让大理寺的仵作来看也会觉得茫然吧。

与那机构的「法医」有过几次交集的监察司「雨水」,很相信那几人给不出什么有意义的尸检来。

这也不是什么一年之内进行过器材升级就能突然改变的现实。

更无法理解为什么这俩家伙会死于法术,毕竟禁卫层次的训练,对诸多法术的应对都有着硬性要求。

大概很难让人相信是掉以轻心。

不过楚信然倒是可以理解,毕竟他也不是第一次造成这种展开了,对于这种类似的意外,也大抵能够复盘一下对方的想法和最大的问题。

一个老问题。

把自己当做个战士对待。

瞧见最初那整个食堂的惨状以及之后那一套步槊对决,便一厢情愿的把自己当做个武者了吧。

然后就被法术给秒了,连闪都不配交。

看到这种蠢人就会想要告诫自己。

不是所有人都只专精一艺,也不是所有人都只是表现得那般的简单。

但在很多时候,不论你习得多少,关键时刻失误一次就全部结束,涉及杀与被杀的职业,尤其如此。

这些圈子里的生命总是格外脆弱,很多时候都只是些数字,让人看了之后感叹片刻便罢了。

但若是在现场在放上一块碎裂的源石,这里的事件性质便将截然不同。

楚信然没有缺德到那个地步,他不需要这样搅混水,也不希望这样迫害感染者的社会地位,但显然有人这么想,所以这里的尸体之中,才会有感染者。

而这样的感染者,会被他挑出去。

“真麻烦啊……”

肩上扛着那裹着好几人的袋子,楚信然借着夜色朝着外街离去,弯弯绕绕了好几圈到了郊外,然后开始熟练的运用源石技艺松土挖坑。

带出去埋掉,就不劳烦其他人来收尸了,一场惨事之中混入些失踪人员也蛮正常。

虽然肯定会被追查,但这应该是属于安置这些人的家伙要努力掩盖的事。

不论是兵部侍郎,还是肃正院卿,还是上面的某位太子、公主,谁做的谁去做好收尾工作,这也是黑吃黑的方便之处,自家有丑,总不好意思闹大。

不过可以想见的是,今晚会很有些忙碌。

就像他从郊外慢悠悠的转回家,手里拎着一大把的烧烤,被几个老人迎到屋里后,登上高台仍能看到远处那方向的灯火通明以及映上高空的探照灯,便一边咂嘴一边摇头,一副无比遗憾加嫌弃的表情,恰着木签上的烧烤。

然后呸呸呸起来,看着上面的甜辣酱有些呆。

继而一边翻找着纸盒找到了一包香辣粉后,便露出了无比幸福的赤子笑容,撕开一边撒一边看几眼手机。

一旁的手机还在传来公式化的等待拨打声,但好歹是久违的炎国话了,让听惯了维多利亚语式等待声的楚信然有着些微莫名其妙的感动。

然后再看看那边的探照灯继续撸串,顺便瞥一眼自家楼下的灯光。

一些老人在干家务活,一些老人在休息,还有些老人似乎鼓捣出了什么副业,在楚信然当初许诺扔给他们的空屋里时不时弄出些哐哐哐的声音。

不过他此刻看那边只是觉得这些人不吃烧烤真可惜,难得他买了一大把回家,这种东西一个人吃既多又容易冷。

空调也还没装好,全靠不远处的炭火和身上批的黑色皮草取暖的高台楼阁,吹着都风冷,要不是刚好能看到那殷府方向的风景独好,他才不会坐这么冷的地方。

“喂?”

“呃……”倒完之后才接通还挺及时的,瞥了眼那手机屏幕的楚信然拍了拍手,然后拈起根强行二次调味的木签回答,“喂,白泽么?”

“是,我也听到殷府的消息了……”手机另一头传来那温良的语调,“听来你完成的不错,那东宫十率的那两位大人如何?”

“轻慢大意,尸检结果会很惨……”楚信然一边吃一边说,有条有理倒也不算妨碍说话,“我还把里面的感染者挑出去埋了,对面应该会配合我掩护吧?”

“会的……”手机对面也不在意他那明显在嚼着什么东西的说话声,继续道,“石病兹事重大,朝都城之中引入病患的罪责,那位侍郎大人也担不起,但与其考虑那种事,你自己的干系更重要吧?”

“对付些杂鱼都是用的他们自己的武器,哪怕是枪剑也查不出什么流派,我可从来没学出过什么系统的武艺。”

“杂鱼以外呢?”白泽问。

“对那右监门率展示过当初在神武军那学来的步槊,不过这人和左司御率一起死了,几个活下来的也没什么可能有认出的眼界。”

“小心为上啊。”

“衣装和头盔都同尸体一并埋了,稳妥之极,虽然我更倾向于烧了,但或许还用的上。”

“此时不应再翻起……”听到这话的电话那头有些严肃起来,“以你如今的境遇,别动什么心思的好。”

“我挺满意那鬼面的,还难得穿了一次我不喜欢的白色古服,让人很难想到我身上……”楚信然说着,看向那远方小小的建筑,“但有时候我需要用一些小自曝来盖掉大问题,或是用来作为炮弹,击歪更大的是事件。”

“你还有能犯下什么大事需要用这种程度的炮弹?”白泽皱眉。

“就是因为还没发生,所以还只是说说……”楚信然平静道,“不过我有预想,说不定哪天就把族里的宫殿给炸了之类的,就事儿蛮大的对吧?”

“那你怕是在炎国待不下去了。”白泽有些无言,道出这话的语气也没有了之前的从容。

“你有被害妄想症么?”

“那倒不至于,否则我怎么也该担心什么埋下的东西被谁路过挖出来,放过的人偏偏能认出我的本事之类的更合理些的事件对吧?”

楚信然说着,收回目光看向烤串盒,“我对自己选的位置和对那些人的判断还是相信的,他们只会传播假扮恶鬼或是恶鬼杀人的事实。如此一来,刻意用上那么多浮夸的动作也就有所价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