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正义的太阳骑士黑王殿
意外的很多,够他在那发呆般的状态下持续好几个小时,直至肚子有些饿了。
这才想起自己没吃午饭,而现在都已是靠近晚饭的阶段。
考虑一下出去买东西吃的可行性,还是选择重新捞开冰箱翻翻,翻出个姑且不那么甜腻也不算昂贵的果仁饼来恰着,刚恰完就听到开门声差点让他噎着。
但好歹是惯常使用液态源石技艺的人,自然不至于被噎死,而他也完全没有被这突然的动静给慌乱到忘记如何应对,曾经在近卫局内部演练中对上对方的记忆仍在。
尽管过去这么些日子也有很大可能出现了不可知的进步,但在对方放松下来扔掉短刺时,他确实蛮失望的。
“还没到彻底安全的时候,真的就该放松警惕么?”
归于正确流动的时间,冰冷妖异的目光货真价实,居高临下的俯瞰绝非虚假,昔日的黑色执行官哪怕是同僚也能让其体会到那份鲜明的压迫与心悸,区别只是持续的时间漫长与否。
这份漫长与否,既取决于楚信然的认真程度,也取决于对方的精神强度。
龙门近卫局副处长,也曾是能在内部演练中与楚信然过上几招的人,哪怕初时被喝住了片刻也能迅速醒转过来,只是这份醒转也只是脱离那份气场的压迫,脑子倒是没有立刻转过弯来,第一句话竟是:“处长你开口果仁味儿好明显。”
“呃……”肉眼可见的,楚信然怔了怔,然后从沙发扶手上跳了下来,转头背过身去,九就能听到一阵哗哩哗啦的漱口般的声音呼过,然后一枚水球唰拉一声随着偏转的手指迅捷飞向了盥洗室的方向,剑指微转听声音大抵是直接落入了水槽之中。
“现在呢?”他沉声询问。
九回答道:“还是有些,不过不算明显了。”
“是你嗅觉太敏锐了……”青年有些无奈,“倒是和过去一样。”
这话并不错,九也因为这个缘故一度被认为过于靠近兽类象征,既有着族类之中不算常见的热感视野模式,也具备这族类之中较为常见的敏锐嗅觉,一度还有警员好奇的询问副处长能不能用舌头捕捉味道,这还得是由女下属来问才显得不那么性骚扰。
可毕竟泰拉确实是有那些被称作蛇的爬兽存在着,其地位也如同狼之于鲁珀、牛之于丰蹄那般有着特别的族类象征意义。
或尊贵或低贱的则是种族之间的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了,就像鲁珀之中流传过用「狼」来称赞族人的用法,却也有用狼来骂人的操作。
语言与象征,总是有些复杂。
只是这就扯远了,重点仍是副处长确实是曾经近卫局第一灵敏的嗅觉,其敏锐程度甚至比拟某些训练用的犬类牙兽,更能让某些佩洛警员们都甘拜下风。
能在警员们用餐之后大概说出对方吃过些什么也是见怪不怪的日常展示了。
所以楚信然也并未表示奇怪,只是在顺手用对方的短刺来作法杖施展源石技艺漱口之后就递了回去:“但我希望看见的还是改变。”
“这幅模样还不算是改变么?”
接过法杖的九没什么好脸色的调整了一下坐姿,手中的短刺法杖也指了指一旁其他的老旧沙发示意楚信然坐下,继而扭头看向周遭展示着这如今的房屋模样。
“近卫局的事我已经知道了,但你怎么想的我却不明白……”
就在一旁的沙发上坐下,扶手旁的老旧蒙皮已是不值得被他注意的特色,早在装修时乱逛的他便已然确定了这屋里有不少家具都是老旧产品,大抵是前一任住户留下的,“虽然我记得你以前住近卫局自配的公寓楼,但也不该什么都没带走。”
“没什么好带走的,那些都已是不适合我的东西。”
好似坐姿的倒转一般,九轻佻的翘起了二郎腿,而楚信然反倒好好的双腿着地,双手肘搭在膝上,双手十指交叉像个来访问视察的老干部。
不过就算他当初没辞职也还配不上老干部这头衔,至少资历和年龄都还不太行。
也就作为初代创始者勉强可以算上。
“这些就算适合你的东西?”楚信然淡淡问。
“对……”九点了点头,看了眼那已经换过窗的窗台,“你也还是这么自作主张,从不顾虑别人的心情。”
“我顾虑过。”
“你顾虑了什么?”
“既然你能选择这种地方居住大抵也适应了,但我记忆中的你虽然对居所没什么苛刻要求,却也不会住这种有着直接隐患的地方,我甚至刚来的时候还给这里袪了袪湿气,我怀疑你在这儿要得风湿病。”
“就这?”
“当然不止,我想到我和你交涉起来你一定能拉扯出好几种理由拒绝,所以干脆直接破坏改造,你要把它们拆了再换回去么?原本的门窗我已经委托工人带走了,重装也又是一笔费用。”
女人一时语塞,冷冷地盯着他,方才有些咬牙切齿道:“你顾虑到底的是什么?”
“深思熟虑你会不会接受,于是决定先斩后奏。”楚信然淡淡道。
“副处长不会浪费资金来置气吧?”
“我已经不是副处长了。”九恨恨道,只觉得非常的恼火。
老熟人见面也不都是愉快,哪怕过去的大家眼中副处长和处长一直都是合作愉快,副处长也一直工作勤勤恳恳,却也并不意味着这两人没有矛盾。
倒不如说矛盾一直蛮大的,因为副处长是管理层少数的正常人。
始终难以容忍处长那经常想一出是一出的操作,经常和普通警员们同一阵线,还对老是纵容协助处长胡闹的星熊督查进行过数次批评。
当然,这时候通常是处长突入对话,表示嘉奖星熊督查的出色发挥并不咸不淡的指出副处长还有些微不足。
若是无理取闹倒也罢了,偏偏他也说的没错。
最开始的龙门近卫局,一直都像个濒临极限的赛车,被楚信然飙到了极限,被星熊加满了燃料,却也始终处于崩溃边缘,全靠九来维护。
九希望他能松开些油门,但结果显然是没有松过。
警员们怨声载道,一面觉得自己快死了,一面又确实不断地被拉扯着做出实绩,看似想一出是一出的处长判断离谱却又不曾真正出错,连最后的辞职都是主动辞职,让不少人诧异着大跌眼镜,只能牵强附会的猜测他被龙门的权利层搞了,连魏长官都保不下他。
可事实上哪里是保不下,根本是拦不住!
楚信然想要离开,这一点早已有所预兆,近卫局的警员们分明朝夕相处却因为敬畏而无法察觉,但星熊不一样,九也不一样。
一直以来都对楚信然抱以敬畏却也厌烦的复杂情感的她,并非没有试过了解这家伙,倒不如说任何职员都该学着了解一些上司的善恶喜好来方便工作相处,九能够非常清晰的察觉到他的一些矛盾感与别扭感。
可这家伙又经常做出一些令她觉得自己想多了的混账事来,令九实在难以判断他到底是不是被困在龙门的人,也难以判断他到底是不是个肃冷的机器人。
近一年的同事工作,只觉得总是看不真切,分明满身都是线头却不知道从何开始扯起,只有真正退役,只有在偶尔的回忆之中才会惊觉他的做法与话语有着新的解法。
他确实是个工具,让龙门变得更好的工具;
背负着这样的使命任职龙门近卫局,并在功成身就之后直接退场。
看的很清楚,也让看清楚这一点的九觉得莫名的不快。
并非是针对一人的不快,也不是针对造成这番处境的近卫局的不快,而是对这一整座城市的不快。
好似一个冰冷的机器,把人化作了无情的齿轮,用之即扔,这就是她一直生活的龙门?
楚信然好像其中的受害者一般,本应令她维护与怜悯,可这家伙这一脸理所当然的表情只会更令她不快。
“我也不是处长,所以这就当是老熟人的馈赠,也因为这样的馈赠,今年我就不给你包红包了。”
就是这样毫无波动的表情,倒也不算是理所当然。
只是而今的九看到他这副熟悉的刻板模样就有些无名火。
“你往年跟我包o过红包?”火大的角度不太对。
“今年才开始的规矩……”楚信然说着,探手入怀,从那扣好排扣的风衣衣襟下抽出一叠的红包,如扇般展开,金红色的封皮在灯光的映照下微微发光,“陈晖洁和碧翠克斯o施怀雅都有,星熊也有。”
“我过去听人说还以为你们关系不好。”
“关系与礼数是两回事,你也不是第一天认识我,别人如何看我我是不在乎的。”青年淡淡道。
“是的,你只要自己满意……”九讽刺道,“那么现在你满意了吗?看到我如今的模样。”
“不太满意……”楚信然摇了摇头,扭头张望着这四周,“选屋房的眼光太差了。”
“感染者能选些什么屋子?”九恼怒道,“能有这样一栋屋子已经是很不错的结果了!”
“我在维多利亚认识不少感染者,他们每个人都有手段弄到比你更好的屋子,嗯……”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抬起右手比起手指,似乎是在计算着什么,然后又道,“其实龙门也有五个,还是三年前你我都在职的时候,其中一个你其实认识,我提示一句,姓苏,丰蹄,你能想到么?”
“他竟然是感染者?”九愣住了,想起了那个曾经牵扯一宗大案的富商,在后来还来过近卫局送锦旗。
“人要学会隐藏自己的劣势才能生活的更好……”楚信然淡淡道,“我很遗憾的便是听说你已经作为感染者存在有些时日了,却还是没有学会改善生活质量的方式。”
“还是说你觉得这样就够了,你已经失去了向上的动力?”
“我不知道。”九摇了摇头,印象中这或许是第一次与对方这样谈话,过去的处长也算是另类的惜字如金。
而今哪怕还是板着张脸却能进行开导般的谈话了,这样的变化倒是稍微降低了些她心头的不快。
“我只觉得我似乎越来越讨厌这座城市了。”
“那就离开这座城市。”
“呃……”过于果断的回答让九愣了愣,她还以为对方是来开导自己的,结果倒像是催促自己跑的更快些。
“但你还是没想过离开之后做什么对么?”
好在还有这个转折,令九又苦恼了起来,酒红色的长发那如蛇般末端也躁动的晃动着,好似米诺斯传说中的戈尔贡那般令人见之烦乱畏惧。
说当年龙门近卫局高层一度出场时比黑道更像黑道不是没有理由的,你让楚信然、星熊、九三人往那一站,切个剪影,上点红光,比很多犯罪分子都更像是反派,甚至能到「看起来不像是人」的非人恐怖意味。
配上真正认真时出现的些微力量映照就更有气势了。
“如果你连离开之后做什么都没想好,那就不该急着离开,因为你连过去的自己都迷失了,交叉的十指脱离,楚信然微微抬起左手作说明道,“以前的副处长不是最擅长将一切都打点好么?我们甚至连文书整理也多是你在做。”
“呃……”
“状态不好就不该勉强,何况其实还有很多人在关心你,只是他们还没勇气迈出那一步。”
“你也能说出这种话?”听到这话,九莫名觉得有些荒唐。
“我一直都能……”楚信然淡淡道,“只是鸡汤毫无意义,我说的是现实,我刚去过龙门近卫局,有人看到我害怕的瞎嘀咕都有你的名字,是陈仲那家伙。”
“你居然还记得他的名字?”
“你不也记得?”楚信然眯起眼睛反问道,“别想着跟我犟,好好想想要不要给他们机会,也要不要给自己机会。”
“什么机会,这座城市给过我机会么?给过感染者机会么?”九连续问道,“我已经联系了蛇头,我要去卡兹戴尔,那里的感染者很多。”
“联系蛇头……”楚信然低声重复着。
“是啊,联络蛇头……”以为对方是要感慨讽刺自己的九自嘲道,“曾经近卫局副处长靠蛇头来把自己带出去,是不是很可笑?执法者还要和非法者合作。’
“还行吧,我也经常和非法者打交道,偶尔还要客串一把义理允许法律不允许的活,毕竟法律是有必要连加害者都保护的……”
楚信然淡淡道,“法律和情理能管多少呢?谁还不是在竭尽全力的生活下去呢?”
九因这段话而怔住了,尤其是竭尽全力的生活下去更是令她语塞中想起不少过往的所见所闻,那都是成为了感染者的角度才会瞧见的画面。
“你要离开龙门,很好……”而在她还在感伤的时候,楚信然已经双手撑着膝盖,微微起身,“毕竟这里很多人也都认识你,很多人也都没忘记你,而你想隐瞒身份重新来过也要难得多。”
“你要去感染者聚集的地方,也很好,只要你真能得出你那想法的答案……”已经完全站起身来的楚信然,再一次的居高临下望着她,“只是这一切应当是你把遗憾补齐之后,你有什么想法吗?还是说你已经没有遗憾了。”
“我这几天要把龙门看尽。”
“你真的很讨厌这座城市?”楚信然问。
“难道你不是么?”九反问。
“是啊,我也讨厌这座城市,但这座城市有很多人我讨厌不起来,这些人还在努力,我期待他们把这座城市改变成我不讨厌的模样,所以我愿意回来看看。”
“呃……”九沉默着,没有说话。
“再想想吧,我就不留下来吃饭了,大概你对着我这脸也没什么食欲来。”
楚信然说着笑了笑,这笑也让九愣了愣,毕竟她的印象中极少见到楚信然有些微的笑意,更别提这般温和的笑容。
之前的那么多变化,都没有这一笑来的震撼,也在这时候,她才意识到处长都已经比她高了,也已经是个青年的模样了。
虽然以前从未将他当做过小孩,可他的变化还真是鲜明直观。
“过几天如果你还没走的话,我再来看你,再来问问你的意象。”
他说着,瞥了眼窗外昏黄的天色。
“不要想着逃和躲,当初是你给我留的地址和电话,我也不记得你胆小到躲这种事。”
“我不是来劝你留下的,我只是来看看你的状况,也替那些倒霉家伙传达一下心情,虽然那些家伙根本没有拜托我就是了……”
楚信然耸了耸肩,“来都来了,大过年的,多少说点,你不觉得么?”
“处长,慢走。”九心情有些复杂。
“不是处长了,叫名字就行了,我当初没取代号,倒是没你这数字方便。”楚信然说着,已经朝着门口走去。
“自愿流放什么的,辛苦了。”说着这样的话,他也没停下步伐郑重些说的意思。
“分内之事……我是副处长,总不能违背法律。”
“没有法律说感染者不能任职,龙门没有这样的法律。”
九怔住了,因为她一细想确实没有。
“龙门对不起感染者,因为偏见与恐惧,你成为了感染者,却也存着这偏见而不自知,别轻贱自己啊,九。”
说完,楚信然已经拉开了新修的大门,才想起把兜里的钥匙串朝着九丢去。
数米远的距离,钥匙串也能打痛人,但楚信然显然没考虑这种问题,而九也没这种问题的,接住了钥匙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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