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正义的太阳骑士黑王殿
“麻烦了。”抬手至那重新打开的玻璃窗口前捞过东西,楚信然点了点头便返身离去,留下那俩终于松一口大气的家伙彼此对视着,都是没心情继续之前被打断的话题。
而那拎着那放置证书文件袋的楚信然刚走出门便摸出了电话来。
预约一下见危险罪犯的机会,哪怕只是提前十几分钟预约,也是预约!
并且能够通过。
毕竟在这方面把关的,不是陈晖洁,也不是诗怀雅,而是魏彦吾。
龙门近卫局真正的长官一直是魏长官,当初的楚处长当初也不过是可以代魏长官做决定与路线规划,而这现在的陈Sir则还完全没能做到当初楚处长那般深受魏长官的信任与认可。
这也是楚信然曾经与魏彦吾谈及近卫局未来时,反对魏彦吾看法的倚仗之一。
那位总督其实很清楚,近卫局到底谁能主事,谁能成事,谁又能坏事,他没能给陈晖洁真正放权就是一个力证,却要同楚信然说他对陈晖洁的期望,楚信然没跟他说爪巴爪巴爪巴算是尊老爱幼,很给面子。
只是陈晖洁虽然还只是个高级警司,理论上也确实不配拥有处长级权利,却也是有资格过问这些的,当她注意到楚信然的申请出现并被秒通过,人都到近卫局了她才知道这件事后,想必对魏彦吾还能积起些微因楚信然而来的不满。
虽然谈不上误会,但这些小小的积累总是能形成些问题的,魏彦吾这样一方面予对方特权便利,一方面又留有余地,再加上缺乏沟通……
楚信然看这对舅侄的目光一直微妙,也不是没有直言不讳过,不过说完还是这样的话,他也只能对这种白搭叹气。
不过其实某些人眼里看着楚信然和陈晖洁也蛮微妙的,这其中甚至包括魏彦吾,这三人便颇有一种谁都觉得自己被排除在外的感觉。
区别只是楚信然这逼被排除在外的自我感觉良好。
毕竟他确实完全不想掺和到这俩头疼的家伙中间来,所以眼下哪怕被对方一副看待潜在犯罪分子警惕目光一直盯着,他也表情毫无变化。
不过也没有之前发红包时的那般亲切,而是一副面无表情的模样望着正在下行的加固电梯门。
又回到了这个熟悉的地方,熟悉到能有诸多并不愉快的画面随着电梯下行的灯光一同牵引而起,令他不自觉地进入了曾经的状态,也或许以这样的状态来面对这里的老面孔才算是最为合适。
昔日的场景,昔日的模样,连守候一旁的警员也都因为他的存在而回复了当初的警戒,只是多出了一个陈晖洁。
“我脸上有什么东西么?陈警官。”
电梯朝着地下五层,可在进电梯之前就被陈晖洁盯了一路的楚信然终归还是招呼了一声,并稍微加快了些步伐。
不仅是盯着,连跟的也太近了,这并不算好事,尤其是在大门洞开,无数牢门区间也能看到这边的状态下。
不论是什么时候,在一群罪犯面前跟楚处长站的近都不算是好事,哪怕这些罪犯都还在牢笼之中。
也正是因为这些罪犯,陈晖洁甚至没来得及回答他。
“哟!瞧这是谁来了!?你不是滚出龙门了吗!肥尾龙!!”
甚至迈出电梯门的第一步,就有人的声音越过牢房的封闭,这样的异常显然不会是寻常的喊叫,而是源石技艺的运用。
但在理论上,犯人显然是不被允许拥有源石法杖的,可泰拉的监狱里常有一类麻烦的犯人,那便是感染者。
你可以剥夺犯人的源石法杖,却无法剥夺感染者身上的源石,除非他们死。
这类犯人需要额外的囚具,也需要额外的拘束,借以压制其「燃烧生命」意义上的源石技艺煽动监狱暴动。
但结果看起来却也仍然留有余地,没能做到真正意义上的隔绝源石技艺。
这其实不能怪罪方案执行的不彻底,反倒是罪犯本身的实力有些不正常。
说的更通俗一点便是,这里的关押条件放在大炎,乃至泰拉诸多城市监狱里都能够完美杜绝感染者囚犯的源石技艺使用,但在龙门这里却不太行。
龙门的罪犯成分总体等级偏高的同时还无比复杂,盖因它是移动距离最长的移动城市,同时也是大炎的几个主要对外输出港口之一,这里看押的远不止龙门城市本身的囚犯,还有自外领土转交而来的囚犯,这些囚犯多是与炎国有直接关联的在逃囚犯,也或许是在大炎领土为非作歹却又想逃之夭夭的外国囚犯。
后者之中的一些因为其家乡发声希望将囚犯转交,而大炎又据理力争而导致折中处理,选了龙门这块大炎最边缘却又最靠近其他国家的城市监狱来容纳。
直接造就了这个监狱的复杂成分,以及其看守严格甚至远超声名之外的曼斯菲尔德监狱。
“楚信然!我想到怎么破你那一剑了!我们重打!我们重打!”
“哈喽……楚,好久不见有带礼物吗?这里的书我都看完了,我又想到一个绝妙的主意要不要试试把我放出去?这次你绝对解不开。”
可就算是那样严格,还是有着不少罪犯能顶着那些拘束压制想办法把声音从房间里传出来,一个个从半透明的玻璃窗对着外面走廊前走过的楚信然打招呼,仿佛有个离家多日的成员突然回来似的,热情满满。
就是内容各有差异,有些好似亲切,有些好似友好,但也只是好似,其实与那些更为直截了当的恶意都是一丘之貉,只是楚信然都没有理会的意思,面无表情,目不斜视,长驱直入。
两侧站立的一众全副武装的警员也都同样如此,倒是陈晖洁有些诧异时不时看向那些发声的地方。
她也不是没有来过这近卫局大楼的地下监狱,甚至亲自押送过罪犯来这里。
可她很少撞见这些家伙说话的时候,更多时候这些家伙安静过头,一度让她觉得监狱的环境还挺平稳。
可现在却仿佛菜市场似的,似乎所有人都在「欢迎」他来,只有新来的重罪囚犯和她一样雾水,更惊讶于这些沉默老哥竟然一个个都有越过封禁传声的本事,这平日还这么死气沉沉不考虑一下合作越狱?!
新囚犯的思维有几个都活络了起来,而更多的人则是在思考这些家伙应该也考虑过这种想法才对,为什么还在这里。
而在他们思考的时候,那一行人已经走远,但前方的牢房却也不乏招呼声。
“这不是楚处长吗……怎么?回龙门了?不会是被我家族逼回来的吧?你不在的日子我可寂寞的紧啊,那个龙族小妞果然是接你班的是吧?跟你蛮像可也学不到神韵啊——”
直行的步伐到了这句话前微微顿住,朝着右侧那半透明的加厚玻璃壁淡淡道:“你的家族在三个月前就毁了。”
“呃……”这是他走到这里时第一次顿步,也是他第一次搭理这些罪犯,而这句平静到能被其他吵嚷淹没的话语却让那牢房的声音一顿,沉默了下来,好像已经被里面的罪犯给听到了。
而说完这句话的楚信然也重新回过身迈步,继续直行着好似没有镜头的走廊。
陪行的警员显然见怪不怪,早有准备的步伐紧接跟上,倒是陈晖洁慢了半拍,疑惑地看了眼那沉默的牢房又看向有些离远的那几人。
那几个警员在平日都跟在她身后,现在跟着楚信然走的步伐又那么默契自然,对落在后面的她不管不问,倒像楚信然才是他们的领导。
可她并没有什么生气或愤怒的,脑中率先升腾的情感,是疑惑。
一种茫然感。
只觉得所处的这幅场景,这座监狱,好像整个都进入到了某种状态之中。
在这种莫名的状态中,每个人都表现出了异样,只有她被隔离在外。
NO.48:必然
(俩黄油,还有比赛训练,这几天可真忙啊ojpg……)
龙门近卫局大楼地下五层,尽管是如此深入地下的区域,却也不乏充足的灯光,映亮那一片片的长廊以及长廊两侧的房间。
房间的面积大体一致,陈设却因个人喜好而各有差异。
没错,个人喜好。
通常而言的监狱总会给囚犯千篇一律的房间环境,完全不会考虑什么特殊化的设计,但这龙门近卫局大楼的地下监狱显然不会属于通常状况。
不论是身份还是罪名,都为这些特殊的囚犯赢来不一样的囚徒待遇。
依据个人喜好布置的牢房,只是特殊囚徒待遇的一环,不过也有些囚徒完全没能赢得与尊重有关的待遇,这样的囚徒毫无疑问属于真正的穷凶极恶,连身负的枷锁都要比其他囚犯多出好几重来,除了吃喝拉撒以外的时间都要被禁锢,被控制。
纵天元本能够体验到这样了无生趣的处理方式,但在楚信然的进言下,提案得到了某些人的投票应允,那个老人终是不必受到那样的摧残,能够像个符合年龄段的退休老人那样在竹椅上坐着喝茶。
目光带着些微的呆滞与空洞,俨然不只是个退休老人,甚至还是个退休痴呆老人的模样。
那些一开始还对楚信然的提议表示否决的人群,在见过这幅模样的他后也姑且按下了心头的不满,暂且把纵天元这大半辈子干的混账事按下慢慢盘算。
也有人考虑过这老家伙在演戏的可能性,只是这便与过去大家所「认识」的纵天元,也与近卫局复盘出来的纵天元人格图完全背离。
那个老家伙怎么可能自甘忍受这样的屈辱?为了一个根本不值当的待遇优化?
更何况还是楚信然申请的待遇优化。
那头幼龙居然会为他争取这样的待遇优化也是出人预料,任谁看来那个家伙都可能是巴不得纵天元躲受些折磨,这番的一反常态难道还能是那个老家伙早有预谋不成?
魏彦吾之下的龙门决策层各有看法也各有定论,但那表决早已通过,最终结果摆在面前,他们也不得不接受纵天元受到了很强烈的刺激导致精神衰弱的现实。
即便有人试图反过来控诉楚信然对犯人的行为过激导致了这样的精神问题。
但这质疑本身的立场可太微妙了,目前还没人打算用这等以命换命的打算。
就算是一直自觉与楚处长有些过节的某些人,也清楚而今还这么盯着他可不值得。
而今的楚信然不是龙门近卫局处长,反倒是陛下钦赐三品钦差大臣。
但凡有些脑子就该清楚在这样的变化中,楚信然已经不算是他们需要求其在意的政敌与阻碍了。
他的舞台不是龙门,而今也只是暂驻,谁还打算以惹一身骚的方式找他碰瓷?
没那么大的仇。
真有那么大仇的不是和现在的纵天元一起当了狱友,就是直接埋在了龙门中心的公墓里。
所以楚信然这次回到龙门才没有什么「老朋友」来招惹他,某种意义上算是衣锦还乡的状况也没遇上什么打脸戏码,端的上是平静无事。
倒是他主动去找事了,换在某些小说里属于毋庸置疑的反派。
可惜性子和遭遇大抵能当主角的陈小姐还在一旁自我怀疑,甚至到现在还没考虑过楚信然干的事其实就是一场黑吃黑的事实。
以非法方式入侵别人的非法占有财产,在里面大肆破坏甚至其麾下人员还致人死亡,放在哪的法律上看都不太行,他也得去蹲局子捡肥皂,甚至可能执行死刑。
只是这黑吃黑在某些细节上还有回转余地,请个律师也能试着打打。
更何况楚信然这厮自己足够了解龙门法律,其本身的行为以及对德克萨斯和能天使的行为叮嘱就是擦着边缘线来回试探,这连律师都不用请,就算请了也是他给律师看看他的辩解思路纲要,让对方照着念就行。
对于楚先生的这种行为,某个委员会一开始还认真考虑过要不要开个法庭走过场,然后请来了刚从休假里被拽过来的大法官。
大法官看了眼被高人的名字就又回去休假了,根据坊间传闻是病假,似乎是看到那名字就当场心肌梗塞,虽然被人急救了回来却还是不想看到被告人出现。
显然,楚先生在任职处长时就因为某些过多的控诉而与那位大法官有着相当微妙的交集。
就结果而言是完全不想出席有楚信然出现的法庭,更别提他站被告人位。
最终还是不了了之,毕竟这个提议也只是为了走个过场,实际上要开这种庭就得有人认为他有罪需要判决,而那委员会直到最后也没人打算站出来控诉楚信然有罪。
这些都还是发生在楚信然一无所知的状况下,但你要说他完全不清楚有这回事,那恐怕就很难解释他在行动中额外做的那些法律规避操作。
显然,楚信然对某些人背后会做的小动作还是心里有数的,虽然曾经就提过他对情报分类总结与运筹帷幄之流的并不擅长,可龙门终归是他待过快一年的地方。
待了快一年,就等于跟那些混账家伙战斗过快一年,这样的操作在曾经便属于家常便饭吗,从这个意义上,这算是楚信然优于斯特凡诺、凯尔希、维德佛尔尼尔等人的长项。
正是在这一点做到了极致,才能在一年内给龙门治安如此之大的改变,以至于直接影响了龙门城的精神面貌,也让某些人对他的印象深刻到几年都无法消散。
有这样的处长形象,对现任高级警司陈晖洁而言,其实是个很大的阻碍。
她能学习,能模仿,但很难企及那样的高度,更谈不上超越。
连这里的罪犯都对他道出那样评价了:跟你蛮像可也学不到神韵啊;
陈晖洁还没找到属于自己的路,也没找到应属自己治下的近卫局的路。
连这里的罪犯平时都不怎么理会她,便是在这些人眼中的龙小妞还只是个小丫头片子。
还是那个看着像个小屁孩儿却出乎预料的坚韧又锋锐的楚处长才能让他们正视甚至畏惧。
而今看起来倒是全然不像个小屁孩儿了,真让人怀疑到底过去了多久,甚至有囚犯刻意去看了眼日历时间,以确信不过是堪堪算三年的时间而已。
这就是年轻的好处么?可以变化这么明显,上次还是个少年,而今就像个青年了,唯有那副态度和那能力依旧看不出变化。
当两个小时前纵天元被送到里面时,某些一眼就认出那老头的囚犯便直接惊了,问那些警员也问不出东西,待到楚信然出现才有恍然大悟的感觉,然后反倒不怎么吱声了。
只觉得这家伙愈发的恐怖,尽管对纵天元那老家伙遭遇了什么而好奇的心痒痒。
但在那人开口就是一句「你家炸了」,「三个月前炸的」的话语前,很多人都不太敢再开口。
只能等到他都已经走远了,才有一两个嘴瓢的家伙招呼着之前那个倒霉蛋,硬是顶着拘束器具对源石技艺的压制对外传声:“兄弟!你还好吧?”
听起来还挺热心的,但牢房中的脸上到底是挂的怎样一副表情便是不得而知了,而那被问候的牢房之中也没传来什么回应声,就像里面没人似的,安静得令人不安。
只是这里没什么会不安的正常人,连警卫都没有守在这里,只有彼此隔离,还彼此隔音的牢房一间间排列。
连交流和听取声音都全靠其他的手段,都是些无法长久的,分明是对方留以给他们喘息的手段。
留出这份手段的楚信然曾向很多人讲述过为何做出这般的决定,所以即便他离开了,这里的设计也不曾被人改动,而陈晖洁也确实甚少改动前处长亲手参与过的规章、设计,对于某些不甚理解的,倒是在之后慢慢的能够理解。
其中也就包括眼下,她跟着楚信然走的这一路,望见那与她探视时截然不同的监狱环境,便隐隐明白了楚信然为什么要给他们留出这些机会。
拘束用具与拘束方式是有极限的,可人的想法没有极限,前处长只要想,完全可以将那些无法真正压制力量的囚犯单独赋予更为特殊的待遇,可他也没有那么做。
他允许这些囚犯具备特殊,具备这份额外的自由,而这些囚犯开口的时候,其他的囚犯总是不敢说话。
这份允许让监狱里形成了等级制,也让这监狱在最吵闹的时候也具备了一定的秩序。
而那最凶恶的囚犯,也会在楚信然的走近下噤声。
他的噤声也会让其他的罪犯沉默,令这监狱恢复平日的安静,只有脚步声在远去,愈发靠近那囚室的最深处。
最终停在那扇门前,两边的警卫之中各走出两人,前去操作那过分沉重又过分复杂的大门机关,而楚信然安静的站在那微微扬首,望着那沉重的合金大门被机关传动着缓缓开阖,又缓缓拉升下沉。
那是有着好几重合金门打造的封禁,不亚于银行金库的体量,考虑到还有对源石技艺的防护处理还得在那防护上更加一级。
这样的大门,在这片监狱的深处有着好几道相同等级的牢房,分别关押着三位囚犯,而纵天元「有幸」成为第四位。
身心健康状况最糟糕的第四位,在那四面都有着不亚于正门的坚实防护中的房间之中安静的坐着,抬眼看向那噪音很大的门口,看着楚信然缓步迈进房间,身后只跟了陈晖洁,而其他的警员只是无声的站在外面,时刻准备关闭牢狱。
“呃……”一开始还沉默安静的纵天元望着那逐渐走近的楚信然,表情逐渐变化,从平静安详到逐渐恐惧,嘴里发出不成语句的啊啊呜咽,身体更是下意识想朝后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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