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正义的太阳骑士黑王殿
“防患于未然……”夕想了想该怎么说,最终憋出了这么一句,不过当这一句之后,她也想好后面该怎么说了,“你知道我和我那些亲族们或许都有那么一天会消失。而届时,祂会苏醒,或许会带着对炎的愤怒,也或许会带着对一切的怒火。
但在那之前,首先是祂与当时的真龙定下的协约反噬,祂教过的东西,留下的痕迹,都将化作对人类的荼毒。”
“比如画?”楚信然想到了夕所擅之技。
“比如画……”夕点了点头,“并非所有的画技都会变质,但丹青之术大抵是躲不过的,我所擅的,也将是祂所授的,我本就有些祂的残留的记忆,年他们也该如此,并且我们都清楚,我们的消失也会让大地失却那份传承。”
“那保护那些文明楔子的意思是?”
“她想保留复生的火种,又像是在做徒劳无功的尝试,既然我们各自代表着一定的技艺,那保留那些是否能够在我们出事之后仍然压制祂的力量?”
夕以陈述的口吻到处这种猜测,然后摇了摇头,“她总是对生死很在意,对我们的,对自己的,分明活了那么多年,却过得像个人类一般顾忌太多,要我说与其保留那些过去……”
说到这里,她抬起头,看了眼孟章,又重新垂眼道:“不如将那些文化继续发扬下去。”
“人死了,画还在,我死了,笔意也还在……”这是她第二次在楚信然面前提起这种观念,只是比起上次的消极,这次显然带着些洒脱,“古老的源头固然纯粹,后世的发展创作也未尝不能充作楔子,不论是要弱化祂的力量还是想要反抗祂的存在,何必那般拘泥于过往?”
“那倒的确没什么好说的……”楚信然点了点头,瞥了眼而今脚下所踏的青石小路,望见不远处的愈发靠近的高大轮廓,又道,“若我说的话,而今的人们自己就在双管齐下,收藏复原古物的有之,学习发展新流派的亦有之,倒也没什么高下之分。”
“或许吧……”话说到这里,夕也不甚在意地微微颔首,然后也看向远处那高大的建筑轮廓,“只是你忽然提起这个,是想说年那家伙么?”
“只是一时兴起……”楚信然面色平静,回答的时机亦是无比流畅,当是毫无破绽,“忽然想到了。”
而夕斜眼,犹自不信地提快了几步,走到了面前要端详他那平静的面色,却不料楚信然直接就抬手将她往怀里一揽。
也只是一揽,不需要多做什么,以他这不停的步伐,夕那姿态自然是会撞入他怀里。
“呃……”他垂下了手,夕也触电似的快步后退不忘挪到边上,看都不去看楚信然。
这话题也在这儿断了,心如擂鼓的夕自然进行不下去,楚信然则继续平静着脸,抬手牵着她继续朝那东大寺走近,她也没挣开那手,落上半步却又亦步亦趋,只是绷着脸看向别处。
这模样倒不见得能被称作什么傲娇,只是面皮真的薄,能被楚信然这点「突然袭击」给打得措手不及。
不过,站在南大门前的十几位僧人却是不在乎这两位施主古怪的状态,只是相当统一的同时双手合十,其中一人更是对楚信然颔首道:“施主,今日东大寺谢绝香客。”
“在下楚信然,来查坂下的血案,了魈弥诳煞裥懈龇奖悖俊�
了魈弥冢筇玫姆ɑ靡虮咀鹗恰覆豢樟索观音」而又称了魈茫豢樟索观音本身与十一面观音、千手观音一样,同属于密教的变化观音,在这里进行宗教活动的人也被称作了魈弥凇�
能叫出这个称呼,至少也证明对方有做过功课,对此有着一定的了解。
几位僧人闻言也是面面相觑,既是因为对方口中的称呼,也是因为对方提到坂下血案。
这消息快马加鞭进来,也让东大寺这两日谢绝香客,年迈的住持看到的还不仅是寺中僧人的异状,更看到了分明身处平城京范围但寺中僧人仍是遇害了的异状。
对平城京目前环境的不安令他选择暂时封寺,尽管这几天本该是诸多东国旅客会前来参观的高峰期。
在这宽约50米,高约25米的南大门前更是额外增派了人手,携着薙刀、僧棍立于一旁的僧人们就是为了某种安全必要所派,此刻更是一个个目光锁定了楚信然和一旁的夕。
尤其是后者那副面色绷紧目光看似涣散却又仿佛将所有人纳入的感觉,想必会是非常恐怖的袭击者。
于是就有了一群僧人警惕着夕,而夕一旁的楚信然则是被为首的僧人盯着:“施主是从哪听来本寺僧人扯入了坂下祸事?”
“总归是有些自己的法子,这样吃饭的家伙想必也不便透露吧?”楚信然微笑道,亦是抬手双手合十道,“只是还请相信,在下所来只是为了了解那案子的状况,说不定还能帮忙处理贵寺受害者的伤势,能帮忙通报一下吗?”
“嗯……就说,守秘人来访?或者……”楚信然说着,下意识抬头,蓦地瞧见一道黯淡的龙首在那建筑后方扬着,直愣愣地盯着自己,却又在眨眼间消失,令他重新看向那僧人,“说是孟章来。”
大华严寺由来已久,僧人众多,规模宏大,一直都有些官方背景。
这样的大寺或许能做到不问俗事,六大皆空,却也架不住有人总在耳边说,一些该知道的多少还是会知道。
就像楚信然知道自己开车进城一路以来被大概多少双眼睛盯着,楚信然、孟章、守秘人进城的消息大抵是该知道的人都会知道。
那为首的僧人闻言,确实觉得守秘人和孟章这样的称呼有些耳熟,再仔细打量面前这一男一女的并未掩饰的龙族特征与那看似普通,细看却又面料不凡的衣装——
这样的组合平日就算是作为香客也大抵是要小心应对的类型,便也令他小心翼翼的口诵佛号应允:
“好,还请两位稍候片刻。”
说着他便朝一种僧人使了个眼色,转身快步跑入寺中。
也是见他进去,楚信然便将目光落在那些仍是紧张的僧人身上,见自己看去时他们显得更加紧张,便有些疑惑的挪开目光。
这种感觉倒像是已经被什么人闯过几次山门,否则楚信然自认自己和夕的仪表还算无辜,也没有透露什么敌意,何至于如此被警惕?
怀着这样的疑惑,他倒也没去「关心」夕此刻的状态,而是瞄了她那仍未转过来的些许轮廓,便转而看着南大门边上那座金刚力士像。
雄健刚劲的身形能看出是名家雕塑,只是这类宗教雕塑他看得真的太多,偶尔还能看到些裂开的,通过裂口看到里面,不是劣质的顽石,便是俗气的贵金属,除此之外便是空荡的虚无。
着实没什么意义,所塑造的也是名家赋予的意蕴,而非神佛本身的威仪。
看着这东西,楚信然甚至能想起当初最令他印象深刻的一座佛雕,是以源石雕铸。
无数纷乱的精神与思绪混杂在晶体之中,看似神圣的塑像之中满是污浊的嗔痴之念,却也给那时的他造成过不小的麻烦。
他便是望着那雕塑思维发散着,蓦地听到一声低吟,扬首看去便又见黯淡的青色龙首仍在那位置俯瞰着自己。
这一次,他看得更加分明,看着那分明是俯瞰,却能看出哀求意味的龙瞳吗,沉默不语。
而夕感觉那施加在手上的力忽然加重,隐约都能令她觉得发痛,便也顾不得心情转眼看向楚信然。
她看到楚信然的眼神变了。
暗红分割了冰蓝,暗金无息的升起。
那样的眼中无悲无喜,只有纯粹高远的漠然。
她的手下意识地用力,反握着对方的手,而那眼中的漠然也瞬间破碎了,带着些许惊讶疑惑的垂眼看来。
“怎么了?”同样被握痛了手的楚信然疑惑问。
“没什么。”夕摇了摇头道。
这是她迄今为止演技最好的一次。
NO.97:这也不奇怪。
(才看了隐藏剧情,原来拓拉最后还是去背景找邪魔单挑留白了,有些可惜。)
画龙点睛的典故,在此方土地虽是不存,但夕却是清楚留白的重要性。
有些画是不该圆上最后一笔的,除非你已做好面对成画的准备。
而在方才那个瞬间,她非常明白。
自己不能为他添上那最后一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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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烛长燃,映在地上的水光中。
一排长道,将烛光引入大佛殿,映亮了殿堂,也映出了庞然宏伟的青铜之像。
16米高的卢舍那佛像,或许是最大的青铜佛像,正立在那香台前,也立在那无数烛光之中,刻于莲花座上的莲花藏世界图熠熠生辉,基台上的狩猎文银壶、蝉形鏁子、金佃庄大刀及镇坛具都摆放齐备,俨然是要为香客展示的模样。
就连殿前的八角灯笼也点燃了内部的烛火,可那灌佛会本尊——
诞生释迦佛像正立于旁侧,显然刚被擦洗保养过的质感纯粹,又表现出了东大寺而今并不见人的事实,令那坐在诞生释迦佛像前的几位僧人伤患尽管闭目诵经,却也面色愧疚。
多少是认为是自己的受伤才让大寺闭客。
他们这两天听到不少风言风语,有的是针对他们,有的是针对寺庙,幕府还派人问候过,也被住持的坚持给请了回去,分明平城京的其他寺庙都还在迎接诸多香客,东大寺却派僧看守大门,大寺本身更是庙门紧闭——
这份措施落在旁人眼里,便也不只是态度问题,还有些好事者与投机者觉得这是一种机会。
他们看出了东大寺大抵出了些问题,便一个个携着包装过的「善意」前来,然后被住持派人挡在门外后,有的人因找不到机会而遗憾退去,却也有人认为这本身便是一种机会。
于是在挡下了好一众人后,围绕着东大寺的风言风语也开始流窜。
光是风言风语其实倒也没什么,舆论战对东大寺是相当无用的,毕竟东大寺的建造有着官方背景,上面有着幕府的关注,下面也有着僧人们自己的心性修养,也就是些勤于练武却疏于炼心的僧人会受此扰乱,焦躁不安。
偏偏那几个受伤的僧人都是这类状况,便是除却焦躁外还留着不少愧疚,住持令他们在佛前诵经,以求除净心头的烦扰,但就表情看来便知其结果颇为遗憾。
“孟章施主,如何?”
住持的心头便是蕴着对这几位僧人的叹息,却也不便向外人展露,转而问向那「医者」。
卢舍那佛像前的蒲团上盘坐着一位年轻人,抬起的手掌上流转着澄净的水花,在空气中续联成坚实的链条,连接着几位僧人的伤处。
绷带没有拆下,血在水中扩散淡化,却没有沾湿绷带,令其遍染血红的意思,几位伤患也没有任何痛楚的表现,只是各个还是面色沉郁,嘴中对经文的低声颂念更是不曾停过。
“不该有的东西已经清理干净,眼下的伤口不过寻常,也不会再有无端的痛苦折磨……”
楚信然收手起身,看着那几个连感谢都不来一句,只是执念般继续闭目诵经的和尚,转而看向那年迈的主持道,“静养即可。”
“这对孟章君而言很是常见?”一旁有位黎博利僧人忽地发问,在这之前,他一直沉默跟在住持身旁。
“这位是?”楚信然看着他身上披着的袈裟,觉着大抵也是个管理颇高的职位。
“栃倉知事……”住持代为介绍道,“在你之前的数次医者都是由他负责交流接待。”
闻言,楚信然便也双手合十道:“栃倉师傅好。”
习惯了被称作知事的僧人,在听到楚信然的问候时还怔了怔,却也不忘双手合十的回道:“孟章施主,还请回答我的问题。”
“这很重要吗?栃倉师傅?”楚信然反问。
他知道对方为什么这么问,毕竟方才他在控制水流抹掉对方伤口上的残留力量时表现得不是很认真,甚至连目光都一度落在一旁高大的佛像上,或许引来些不快都是理所当然。
“很重要,这将决定尘觉他们是否会真正将一切告诉你……”栃倉知事认真道,“这件事牵扯甚大,甚至扯上这佛门其他寺庙的声名,同时也非常人能解决。”
“栃倉师傅会认为我算常人?”
“你能处理尘觉他们身上那始终妨碍伤口愈合的力量,自然也该清楚那些孽物的特殊非同一般,我们不希望有人因逞强而被牵扯到寺中事务而遭遇不测。”
“那我说,我一直都在处理这些东西,我的力量天然克制这些孽物……”楚信然说着,又看了眼那几个僧人,“甚至作为大炎监察司雨水时便身负处理这些孽物的部分职责的话,两位能相信吗?”
“相信孟章施主不会以大炎监察司的名头开玩笑……”住持忽然接口,顺坡下滑,“只是就像您所见这般,尘觉这几个孩子的心境出了些问题,还得请两位施主在厢房稍候片刻,我们会说服他们与交谈。”
“呃……”楚信然闻言,转而看向那沉默了许久的夕,后者似乎察觉到了他的目光,亦是迎面看来,继而点了点头。
“那么厢房位置?”
闻言,知事便朝着殿门招呼道:“尘果,来位二位施主带路!”
声若洪钟的招呼声,带着明显的声浪,似是带上了些许的源石技艺,大抵能让整个院子都能听到,也杜绝了被叫到名字的家伙偷懒的可能。
于是楚信然和夕都能看到有个僧人冲入殿中,虽然呼吸不算紊乱,但也有些狼狈,令一旁的住持看得无奈,边上的知事则是有些不愉。
“两位施主,请随我一同。”那僧人倒也反应很快,赶在知事责备之前就先行开口,招呼起殿里唯二的生人。
楚信然倒也配合,微微颔首后便拉着夕一同朝殿外走去,只是途径那几位仍跪坐在蒲团上的僧人伤患,也途径僧人伤患面前那座灌佛会本尊——诞生释迦佛像时,他的目光略定。
然后赶在夕抬眼疑惑之前,步伐再启。
尽管听闻了些诡异的呼唤声,像是之前望见那头青龙时的呼唤声,但还不到该注意的时候。
而在两人随同僧人步出大殿走远之后,住持与知事亦是一同重新看向那几位诵经的僧人。
“停下吧,诵经是让你们想着经中话语,既是烦扰不除,那诵念便无意义,而今再试试感应自己的伤口,那份魔念是否还有滋生?”
“没。”
“没有了……”
“不清楚,但是心头放松了许多。”
不同的回答方式本身亦是映出了不同的资质,住持闻言而沉默,且看向那知事道:“就算他有真才实学,但眼下盯着我等的痴儿众多,真说了未尝不是将推出去做挡箭牌,此事还需计较。”
“孟章君的麻烦恐怕也不少吧?这事不妨问问他自己……”知事显然有着不同的见解,倒是愿意将情报全盘托出,“不论怎么说,这事既然牵扯其他佛寺,东大寺也不便出手,只能交由这些与佛无关却又有些因缘的施主们。”
“出家人慈悲为怀啊……”住持叹息道,“卢舍那佛本是光明遍照,又称「净满」,作为报身佛证得绝对真理,乃是佛智的化身,何至于沦落至如此境地?孟章施主方才虽在救人但却望着尊像,心中又是在想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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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想,若是青铜佛像,裂开会是什么样。”
“呃……”在东大寺用于给香客暂驻的厢房之中,当夕一样注意到他在净化伤者伤口时却看了好一会儿佛像后,便也忍不住发问,却得来这么个令她沉默的答案。
换做旁人,大抵只是认为他怀着不快与亵渎之意,但夕是粗略瞧过对方过往的,而那份过往之中,堪称「雕像杀手」般的特质便是足以令她印象深刻。
关于那种状况的原理,夕也不甚清楚,但大抵知道一些基于信仰体系的概念确实存在干涉物质的方式,孟章的祷告能令其他存在的概念承载开裂——
这种事本身就证明了他的愿望难以达成的同时,祂的位格也令其他存在难以承受。
这种感觉,大抵就像是一位真龙跑去一户农家求一袋作物种子似的,这要求容不容易达到另说,光是真龙披着龙袍跑去敲别人家门就足够令人战战兢兢,若是心头有鬼更是能吓得魂飞魄散。
只不过,倘若意识到这一点,便也会更清楚孟章的位格绝不只是孟章而已。
而且那还是在他尚且少年的时候,证明他朝着祭星路线的演化绝非是近期发生的事。
东方苍龙,东之祭星,这同为周天星辰的定位,同样方位的定位,当真只是一种巧合?
一想到这一点,她的念头便愈发动摇,再一想之前所见的孟章目光,她开始有种想法。
或许……大概……应当……自己该联系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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