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正义的太阳骑士黑王殿
“与其问我,你倒更像在回味噩梦。”
入夜的圣山,如约等来了风雪。
哪怕是仍需在风雪中屹立的侍卫也有着简陋的屋蓬遮掩,便更别提修士、长老们所居的屋房。
能够长久的屹立,自是源于稳固的地基。
雪境之民早有准备迎接风雪,更别提,如今的圣山也已出现喀兰贸易的商标,与雷神工业商标并存的源石电炉甚至远比过去的炭火更加温暖便利。
可虽说如此,圣女的居所仍然使用着壁炉,也不知是单纯为了守护传统,还是在对抗兄长带来的变化。
只是不论如何,那都不会长久。
刚与疲惫的圣女聊过不久的雅儿很清楚。
不论是今年的木炭储量,还是圣女心头的那份坚持,都已有所变化。
谢拉格这片土地,是由耶拉冈德命名的,雪域子民的生活方式,也曾是由耶拉冈德带领践行而出。
而在那之后,哪怕是耶拉冈德卸下王位之后的数百年间,谢拉格的现状也不曾有过丝毫的改变。
也正是在这近千年不曾有过改变的现状,在忽然有一朝变化如此明显时,别说是耶拉冈德,就连雪境子民们自己的行列之中,也不乏迷茫与不安。
作为谢拉格宗教领袖的圣女更是如此,只是这位年轻的孩子又有着足够的成熟,懂得将那份迷茫不安隐藏于人前,只在真正能够卸下心防的场所中显露,方才有了之前与雅儿的「闲聊」。
闲聊夹杂着抱怨,考虑圣女大人任性地趴在床上絮絮叨叨,令侍女长不得不麻烦一些的以热水沾湿的手帕为其擦拭面颊,清洗双手双脚作服侍的现状,这番「闲聊」虽然涉及了谢拉格的不安现状,扯到了三族政治矛盾与蔓珠院的微妙立场,还提到了更糟糕的人员伤亡令内容变得沉重不少,但总的看来还只是宛若「闺蜜闲聊」般的架势。
只是最后的氛围有些沉重,也令侍女长在好不容易安抚着圣女大人入眠后,走出门来时的面色亦有些沉重。
沉重之余,她那敏锐的灵觉却也仍是察觉到了,那与之前观测姿态一致,平静立于客厅壁炉边的虚幻人形忽然震颤摇晃,以险些站立不稳的姿态捂着胸口。
尽管是身处不同的次元,好似世界的另一侧,但凭着出色的灵觉,雅儿一直能够看到些对方那虚幻的人影轮廓,只是她也并不会直接提及,毕竟最初时,她也想过这是否是对方刻意的伪装伎俩。
用似人的造型来降低对方警惕什么的……
最初她是对那虚影模样全然不信,而今倒是觉得或许确实是不错的参考。
参考那虚幻的形体,猜测对方的种族、真身。
毕竟虽然知道对方最初抛出的称谓是孟章,但她确实不懂孟章意味着什么,雪域的千年以来也不曾来过龙族的外来者。
倒是瓦伊凡的族人早已通过喀兰贸易的人才市场引进了不少,反倒成了她猜测分析的误导。
她都想过楚信然是比较特别的瓦伊凡什么的,不过那都不是眼下发生的事。
眼下是她以灵觉注意到了对方的异状,主动走近发问反倒被对方抛回了问题。
回味噩梦……
“我的脸色有那么难看么?”雅儿后知后觉的抬手,仅以双指摩挲着自己一侧的脸,又道,“不如说你真的看得见我么?”
将心比心,换位思考一下,雅儿便觉得以自己的灵觉都只能感受到那站在角落的虚幻人影,对方反过来质疑自己的表情倒是令她好奇其原理。
“肉眼看不见。我早说过,我所在的是一片黑暗,只有我的半身与我的机械同伴存在……”
他提到了机械,尽管他此刻那低沉嘈杂的混音听起来更像机械,雅儿微笑着想着,而对方的话语仍在继续:“我通过法术,水的法术,用持续运动的细小水汽来感知外界,就像水在地面留有痕迹那样,我用水汽来给脑海中的黑暗塑造外界,包括这间屋子,也包括你。”
更简单来说,就是声呐,只是要用声呐来给一个山里蹲太久的神讲述难度其实更高。
“只是范围太小。”
“深渊边界的压制从未减弱,我所能探测的不过身侧两米,有你的神性接引也只是增加到你身侧一米,以及更清晰的你。”
“那我具体会是什么样?”
“端庄美丽,穿着厚重衣袍的无色女性轮廓,尽管无色,却也能够拟化出面容、项链、发饰之流的一切,方才能够凭着感觉「看」到你方才的面色。”
“想想还真是难以接受的空白世界啊。”雅儿好似不想谈论那脸色问题一般,继续接对方的视野话题。
“倒也不难忍受,毕竟在我想到这个办法之前,现界与我而言与深渊一般,只是完全的黑暗,只是我也不打算适应这样的视界,总得出来的。”
“我也有些期待你出来会是什么模样啊,是什么样的肤色,什么颜色的角尾,你的尾巴和角为什么又是那副模样……光从外形而言,你就足够让我感到新奇。”
“你眼中的我这么清楚么?”
“只是感觉,和你说的一样,只是感觉,而且也没有颜色,只要你站在原地不动,我就只能感觉你所在的位置有个「异物」,需要集中注意才会感觉到你的轮廓。”
“那从某种意义上,我们彼此的认知相似。”
“嗯……”雅儿点了点头,扭头看向不远处的壁炉,“不过你应该感受不到那团火焰的热量吧?”
“水汽的探测朝你看的方向探去就会消失,对我而言,那里是一团虚无,但通过周遭的墙壁、上方的烟囱轮廓判断,我知道那里是壁炉正中的火焰。”
“水汽能在绝大部分环境存在,但在火焰中不行。”
缓缓地屈膝,坐下,实际上是倚坐在那破破烂烂的苍龙七宿o改的足部装甲上,楚信然控制着流动的水纹面向从壁炉转回到雅儿的所在,而他周围的空间仍在回荡着各式的声音。
火焰燃烧的噼啪声、人或野兽迈步、爬行的窸窣声,或对话、或笑谈、或惨叫、或痛呻,等等一切的声音混杂在一同构成宛如过去困扰过他数次的杂乱呓语那般,他早已知道如何拟造那些骚扰自己的杂音,以此用来对付他想要折磨、逼迫至疯狂的人,却没想过会有对自己使用,还要分析其内容的一天。
甚至还不分昼夜。
甚至可以说,晚上的情报还更多,更重要些,毕竟谢拉格的过去还是非常朴素的「日出而作日入而息」经典作息,而在喀兰贸易引进三族改革其间才出现了「熬夜党」。
这个点不睡的,要么是外来者,要么是被外来者改变了生活作息的原住民。
不论怎么说,对于搜集情报的楚信然而言,这些人都是被夜晚「筛选」出来重要情报源。
尤其是在夜幕降临之后,海神教团的行动明显少了些顾忌,也明显多出了些花样,一些陌生的仪式也出现在分身的感知范围内,一些奇特的安排也在教徒、修士们口中传递,然后落在分身耳中。
虽然这份收获的代价是他又少了十几个「耳目」。
对方的警惕性也不差,更别提有三个分身是闯入了有祭司坐镇的仪式场里。
虽然对方认不出那分身是守秘人的手笔,但故技重施的可行性是寄了。
分身还是太过脆弱,只要遭遇直接冲击就会直接碎掉,哪怕没有被当场发现,也容易寄得不明不白。
反倒是会吓现场的人一跳,像是忽然凭空爆出一团水花那样的画面惊吓。
这么脆弱的「侦查无人机群」,好处是不容易被视作威胁,就连早早将守秘人标作主要威胁的教团也没人联想到他,坏处就是真的比较拉,出动一趟能损毁大半。
但比起那些无关痛痒的分身破坏,真正让他「精神一振」的还是奥丁那混账的道别方式,这也是雅儿看到他忽然颤抖的原因。
被冈格尼尔洞穿胸膛的体验,只这一次也就够了,更别提那一记洞穿之后还有洞彻心扉的冰冷。
久违地扯起了他不好的回忆,那在冰窟内痛苦麻木,连体温也仿佛在逐渐远去的回忆。
北地与麦哲伦的短暂同行让他都以为自己克服了对寒冷的畏惧,但在方才的那么几秒,奥丁又将那份心悸感给他重新唤醒。
也让他寻思着真有机会的话,得把冈格尼尔毛过来让那家伙自己体验一下。
同样是无关痛痒的分身,那一矛以及之后的风雪完全就是顺着能力的引导冲击他的精神,也算是给楚信然提了个醒,分身和本体的薄弱联系谈不上绝对安全,还是会有奥丁这种奇葩能够强行顺着网线给他泼一冷水。
“你看起来很冷。”
在他胡思乱想的时候,雅儿的忽然开开口令他重新将注意力放去。
“会有这么明显么?”楚信然的呼吸已经颇为平稳了,偶尔的肌肉痉挛也已然平复地感叹道,“谢拉格这片土地很乱啊,我遇上了一位本以为绝不会遇上的混账家伙,被他凭空阴了一手。”
“会是敌人么?”雅儿轻声问着,看着他倚靠着墙壁坐在火炉边,分明那样的靠近火焰,但对方却一点都感受不到。
但她也没有多言,对方不需要她多言,就像她也不去说明自己能够看出来是因为作为雪山之神见过太多在冰雪中挨冻的人。
要强的人总是有的,努力地想要表现出平静的样子,但痛苦终归会在身体上显现。
可就算是这样,也总有人毫不动摇直至化作冰雪封存的雕塑。
这样的死法是不需要葬礼的死法,他们将与雪山融为一体,雪山亦会永远保留他们那副生前的坚持。
那是不朽的丰碑。
“不会,那只是他放在我这儿的订金,回头我有机会对祂讨要全部。”
祂……雅儿咀嚼着对方那特别的维多利亚语用词,便觉这或许不是自己该了解的,但也或许会被卷入……只是她还是选择相信对方这番话。
“比起祂来,还有更需要在意的家伙,你对拉特兰有了解么?”
“萨科塔的国度?”雅儿有些疑惑,“没有,怎么了?”
在近几年以前,会来到谢拉格的外乡人都还只是零星的那么几个。
即便是按照上百年的积攒看起来好似数量可观,但种族、出身也有重合,就像她从未见过其他龙族那样,萨科塔也一样是陌生的,只是通过外乡人的讲述与书籍中的记载有个姑且的概念。
谢拉格,连同耶拉冈德本身,都不曾真正的接触国际舞台。
而这回答也令楚信然沉默了一下,又问:“那萨卡兹呢?”
“蛤?”这下对方甚至都不开口,只是略略偏头。
“我明白了……”楚信然心头叹了口气,“可能我们需要多聊聊。”
“哎呀,这样的话我是不是该再给壁炉添点炭?”雅儿轻轻拍手微笑问,好像很期待这种环节似的,“上次一起围着壁炉聊天似乎都是好几年前了,那时还是恩雅刚当上圣女。”
“你端个蜡烛过来也行……”楚信然抬手抹开自己那因为低头而垂落的刘海,在深渊待久了。
尤其是待这么久还都在专注法术维持,头发和指甲,都容易很长,后者倒是能轻易上手。
但前者却不是他能贸然动的,毕竟他曾经的兼职唯独不包括理发,“我觉得你需要恶补一些知识。”
“唔……真伤脑筋,没想到我会被当做没有常识的人。”
从教育别人,变成自己被教育,确实很令她感慨,但楚信然得指正一点:
“不,不只是常识。”
“倘若只是一般的萨卡兹和萨科塔,我只需要说这双方会打起来便足矣,但我此刻要跟你讲的是些一般人也接触不到的隐秘。
而这恰是前枢机、前赦罪师、拉特兰宗教审判所最高通缉者阿尔图罗之间恐会牵扯的隐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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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旧时代的坟冢已被惊动,莫斯提马不在的日子,你当驾驭红马,你要主宰战争,令那混沌彼此相杀」。
「这将是我为世代更迭打的第一个补丁,也是为你所争取的补丁,更进一步地展现你的价值,Outcast」。
「你的第一个目标,祛除那些亡者的残留,捣毁那些凡人打造的亵渎之物,令那不该存在的教团分崩离析」。
“也就是说,海神教团吗……那么我的第一站,就该是……”
「谢拉格,你们是这样称呼它的」。
那声音犹在耳畔,那圣堂犹在眼前,而今圣徒已然抵达谢拉格的床铺,而下达指令的圣仍在那座钢铁圣堂的中心。
一切都已重建,一切都已光鲜,拉特兰的黑夜并不安宁,但圣堂之中却始终安静。
不论教堂之外如何欢闹庆祝,秩序的经文混杂着混乱的爆炸一同如何充斥夜空,这片大教堂中始终平静,就连天窗之上投映的月光也如此柔和,洒在那坐在长椅上的青年宛若一幅静谧的画卷,而画卷尽头,是缓步走近的堕天使。
对他恭敬行礼。
“我申请前往谢拉格,神父。”
“英诺森叫你来的?”
“那位圣座已经归还,您最该清楚,神父。”短暂的迟疑后,堕天使回应着,始终垂首。
“确实如此,枢机卿推选了新的律法监督者,是那个孩子对吧?试图践行伊万杰利斯塔十世意志的孩子。”
孩子……将一个白发苍苍,长髯都可以打结的萨科塔长o者称作孩子,换做他人不免会让这位堕天使表情怪异,但这位主教显然柚有资格这么说道。
“是的,他允许我来找您。”
“此刻去,也只能赶上结束。”
“难道这便能不去?我已收到他的消息,神父,他在谢拉格。”
“祂惊扰了亡灵,而我盯上海洋创口滋生的混沌,我和祂各为同级,你可明白?莫斯提马。”神父平静道。
“祂对上了外敌,而我从他身上获得了启示,决定清缴异化的同胞,在这样的战场上,使徒太过脆弱。”
“我想要帮助他,他帮了我两次,我想竭尽所能……”莫斯提马抬起头来,脸上有着平日难有的认真,“我想,我与他有着这样的契约。”
“在遥远的过去,预言者被斩首而死,救世主则以磔刑告终,跟神签订契约,从来都不是什么好事。”
“他不是您,但倘若这条道路满是荆棘,我也已做好了准备。”她说着,身后的双杖也仿佛有着辉光闪过。
而主教看到了那份辉光。
“那就去吧。”
“您同意了?”
“你们明了这些事,并且在你们已有的真道上坚固……”神父说着,目光实则落在她身后的法杖上,继而扭头看向远处大门的一抹红色,“你也要同她一起么?帕特里奇昂的学生。”
那抹红色远远地望着年轻的主教,大人物们的暗示仿佛仍在耳畔,令她即便想要反驳对方提到的称呼也缺乏足够的叛逆,只能有些支吾道:“我是她的监管者,必然会追上去,神父。”
“好,那你们便替我与他打招呼,也代我为他传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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