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正义的太阳骑士黑王殿
所以这份怀疑即便存在,也无人敢于在大庭广众下明言,而在此基础上,三族族长们共同发表筹备圣山大典的声明便等于认可了蔓珠院的话语,为其更添一份真实性。
比起无处不在却又高高在上的神,还是干实事的贵族老爷们带来的恩惠要更加实际,更受到谢拉格居民们的爱戴。
而他们的承认与支持,足以破开大家的怀疑,强振起精神参与这不同以往的圣山大典。
圣山大典,一年一度,而且有着确切的时间,这时间据说是蔓珠院几百年前从古籍中发现耶拉冈德初现的日子。
于是就把这天定为了谢拉格最大的节日,也是所有谢拉格人心中的头等大事。
在那一天,所有谢拉格人都会停下手上的事情,向耶拉冈德,向雪境之神献上最虔诚的祈祷。祈求来年也能在神的庇护下度过幸福安康的一年。
每年的这个时候,在大学院任教和学习的修士们会来到蔓珠院中,在这里为人们讲经,或者讲述有关耶拉冈德的历史。
在重要程度不亚于拉特兰、维多利亚等国的圣诞。
圣诞节会提前开展么?
除非耶稣重新出生一次(x;
耶稣重新出生一次不太行,但耶拉冈德重新出现一次却是没问题的,正好此刻也有需要神明显现镇定的不安。
“你说,这三族族长之中,有人真的相信耶拉冈德出现么?”
“如果有,能有几个——你忘了问这个……”不论如何以神明的名义装点,那声音都是依旧嘈杂沉浑地与神明毫不搭边,回应着女孩儿那或许只是自语的问题,“难道你对耶拉冈德一点信心也没有么?”
这声音令女孩扭头看了眼那空处,脸上倒是浮出几分促狭的笑容来:“你要有自信了吗?「耶拉冈德」。”
“倘若取笑我能让你心情好些的话,倒也无妨。”
显然觉得这种回答最没意思,于是脸上的笑容也变作无奈的女孩轻声道:“怎么这点幽默都没有啊,生气啦?”
“没有,只是还没到能幽默的时候……”「耶拉冈德」回答,“我反倒很惊讶你在彼此对接了情报之后还能有这种心思。”
“互通情报,清楚那个教团在谢拉格有着至少三十处窝点和两个主基地,难道就要因此封冻自己的心情么?看看他们吧?你能看到吧?”
雅儿抬手,指向远处的街道。
此刻他们身处希瓦艾什家族领的街道中,这里有的是正在布置屋房的居民,以及热闹招呼行人旅客的店家,一眼看去都是热情洋溢的笑脸,“能够看到他们的表情吧?”收回手,雅儿回过头来,脸上带着微笑。
“仅仅因为蔓珠院的一句话而相信耶拉冈德真的出现,哪怕是最虔诚的佩尔罗契家也不会如此,倒不如说正因为虔诚方才会更加重视确认,毕竟他们信仰的不是蔓珠院。”
“之所以答应准备圣山大典,一方面是想看蔓珠院究竟要搞出什么事,另一方面也是因为谢拉格确实需要一场庆典。”
雅儿说着,回过头来,望向那圣山的所在。
蔓珠院的圣女,耶拉冈德的代言人,不能轻易下山,但圣女的侍女长却有这份自由,能够代圣女去做某些事,这也算是身处圣女之位能被允许的少数个人意愿。
所以她手中捏着一页信封,出自恩雅o希瓦艾什的手笔。
作为一位临时的信使,同时也是为了确认谢拉格人民们的状况,她被「派遣」下山。
“暗潮汹涌的谢拉格,本是需要维系表面足够的平静,一开始时,我是这么想的,蔓珠院也是这么想的,包括恩雅,也是一样。
最初谁都不打算惊动这个谢拉格,谁都觉得可以将这件事安稳的盖过,谁都觉得,谢拉格不应改变。”
眼中看着那些笑容,那些不论过去多久的时日,都与过去的画面那般相近的笑容,雅儿的目光悠远,而那并不是身处异次元的楚信然所能看到的。
黑暗的轮廓下,只有那些人的身形,那些衣衫、肌肤上的褶皱、轮廓的起伏,面颊上的纹理,他确实是能「看」到那些人的笑容,也能看到雅儿嘴角苦涩的弯弧。
“这么想来,我也没资格说蔓珠院的人们,也没资格说大长老。”雅儿仍在说。
“他不愿改变,我也完全没想过改变,看不清改变的前路,便不想改变,或许我是在畏惧什么。”
“你已经做好准备了,不是么?”水汽震动着空气发出淡淡的质询,“要在不惊动谢拉格的前提下解决汹涌的暗潮,比起维系表面的平静,不如换种方式,将面上变得热热闹闹,便也没人能注意到水下,此刻所为的不是平静,而是为了保护他们。”
“就算不在故步自封,那些东西也依旧不是普通人该接触的,就像这么多年以来,谢拉格的山雪鬼都始终只是传说。”
“当传说变成了现实,当山雪鬼变成切实的威胁,同样立于传说中的耶拉冈德没理由坐视不理……”
接上了楚信然的话语,雅儿轻声道,继而回过头来,对着那透明的轮廓歉然道,“只是在最后之前,要麻烦你了。”
“能有伪装神明的机会,大概也是很多人梦寐以求的吧,我也确实能从中获得些便利……这个话题好像已经说过了……”
沉浑的声音如此说道,却又陡然话锋一转:“继续走吧,雅儿,别忘了你还要送信,恩雅正在问我你这一路是否顺利。”
雅儿闻言,本已迈开的脚步一顿,无奈笑道:“她把耶拉冈德当什么了?”
“一个能帮她看到谢拉格全境的监控卫星?”
“什么?”雅儿没听明白,也看不到另一个次元下的楚信然表情略滞,在与安吉拉的目光对上后又遗憾的操作法术。
“一个难懂的比喻,不过或许她觉得……你其实是我的侍女。”
要以生硬的方式成功跳过话题,就需要一个更加吸引人的话题,不论这吸引是哪种方面,至少雅儿很难忽视地沉默了一下,然后微妙道:“那确实可能是她会想到的可能。”
恩雅是个聪明的年轻人,这些年来的朝夕相处中,雅儿很清楚对方有着足够出色的灵觉能够察觉到自己的不同,只是彼此都是心照不宣,抱有一种互不拆穿互相尊重的默契。
而现在,当她让楚信然去扮演耶拉冈德后,那恩雅过去对自己的某些猜测显然会发展成别的。
比如真正的神使,神侍什么的……
这就到了「我成替身了」环节。
“不过或许这样也方便。”微妙之后又语气顿轻不少地,甚至连步伐都轻快许多的雅儿朝着喀兰贸易公司所在走去。
虽然成了替身,但她的能力可不曾减弱半分,要在谢拉格锁定个人实在简单,倘若那人是个熟人,那便更是连辨认功夫都能省去。
她能很清楚地找到收信者的所在,不存在找错地方的可能。
所以她倒是大步流星,一旁控制分身跟随的楚信然只是吐槽:
“你倒真是心大。”
“难道我们还要重现一遍关于信任的话题么?”雅儿笑问。
“那还是算了吧,我去继续听听圣女大人和佩尔罗契家的倔孩子能说些什么祈祷。”
“好好一位将军能被你说成倔孩子,听起来你们的相处不怎么顺利。”
“不,挺顺利的,足够的耐心加上间隔时间较长的偶尔指点,足以带动她的虔诚,令她给我信任与情报。”
很难区分这种本事属于装神弄鬼还是牛郎那一套pua,甚至可以说是传销。
本质都是直指人心的交流技巧,亦真亦假,而就目的性而言,算是诈骗。
不过就结果而言,对方也没有实质性的损失,甚至确实被楚信然指点了一些战斗技巧,所以楚信然提起这个来也全无负罪感,只是有些头疼:“但她总会问大长老的事。”
“最初是问我为什么不惩罚他,之后是问我她若杀了对方,我是否也会旁观,到现在是问我该用什么方式真正复仇。”
“听起来你完全不考虑说服她不去复仇。”
“我有什么权利说服一个遭遇了十数年不公的人停止复仇?就因为我暂时是她信仰的神么?”
“除非你打算与对方建立紧密的联系,否则神也没资格干涉别人的人生,而能被神这样干涉人生的信徒……”
“该是位救世主吧……”沉混的声音淡淡道,“在遥远的过去,拉特兰的预言者被斩首而死,救世主则以磔刑告终,与神交流甚多则会被封入时间的夹缝中,以异形之姿落入锁与钥,迷失在时间的意义之中。”
“跟神关系甚密,从来都不是什么好事,两方相差甚远的三观与思维方式互相靠近,迟早会成为一种折磨,如果你以为自己走入了他们的生命,那也许只是个误会。”
“听起来很有故事?”雅儿回头看了眼问。
“萨科塔与萨卡兹,你迟早会接触这两类群体。我已对你说明过这两族的特别,尤其是前者,某种意义上,他们是很接近神的存在,就「非人」与「异质」这一点而言。”
“他们的「戒律」与「情绪共感」相配合,便能无需交流就知晓对方的心声,不须相交甚密,也不须在语言上互相认可,就能达成特别的默契,这种理想的状态放在现实,就是旁人无法理解的「冷漠」与「无情」,这样的萨科塔人若是和谢拉格人长期交流,你觉得会是什么结果?”
“好了好了……”并不喜欢这样愈发严肃的话题,雅儿举手投降着,穿梭于拥挤起来的人群中,“我也不执着这一点,倒是你口中的萨科塔人我挺想接触一下,罗德岛那位算么?”
“不算,我说过萨科塔人也存在例外者,有人能通过违反「律法」来被封禁交流的网络,也有人能够通过装备关闭网络,还有人能够通过「远离拉特兰」来避免共感网络带来的困扰,罗德岛那位算最末者。”
“那不就和一般人一样?”
“但她们是萨科塔中的异类,唯有脱离了情感的网络,方才能做到自知、自控,走入拉特兰以外的世界,脱离他们那片人造天国。”
“但我是想看看能共感情绪的萨科塔人啊……”雅儿无奈道,“而且话题扯的好远,瓦莱丝的倔是因为复仇么,那你怎么回答的?”
“她想复仇无可厚非,我不觉得那是倔,但她总是来问我就显得很倔。”楚信然忍不住在黑暗中摇头。
“她似乎执着于从我这里的得到什么证明,我想那是早早失去了父辈的女孩所需的认可,她应该是在猜疑与歧视中长大的。”
“确实啊,她那些年都是过的。”某人不自觉的习惯性「自曝」道,好似亲眼目睹了对方的过去。
直至如今,楚信然还不直接称呼她为耶拉冈德,一直避开那个称呼,算是非常的「配合」。
而雅儿似乎也立刻意识到了自己的「失言」,转而立刻道:“所以你看她看得没错,但你怎么回答的?”
“我没有回答,我避开了一切正面回答。”沉混的噪音唯有在这种话题上显得无比适合,仿佛威严冷漠的神魔,倘若没有雅儿的认知妨碍必然会招来一切的注视。
“拉特兰的经典中有过一句话:「你们不要论断人,就不被论断,你们不要定人的罪,就不会被人定罪」,我没有资格认可她的复仇,谁都没那个资格,只有她自己可以。”
而在这番话后,雅儿脸上的表情也变得有些僵硬,捏着恩雅给妹妹恩希亚的信默默地走着,而楚信然见她不开口,也乐得少一份注意在这边,休息时间不过四小时的他还没那么精神,还在注意恩雅和瓦莱丝那边的状况,更要让其他分身继续探索。
两人就这样保持着沉默,一前一后地走在热闹的街道上,逐渐靠近那喀兰贸易的写字楼建筑时,雅儿才冷不丁的忽然开口。
“楚信然……”
慢了半拍,是被安吉拉提醒才注意到的楚信然回答:“什么?”
“我有时候会觉得,虽然这听起来有些冒犯,但是……你应该也是哪里的神明吧?”
“而且,令你诞生的那片土地,应该会比谢拉格更加广袤富饶。”
她的身后沉默着,没有回答。
NO.43:但他还没想过谢拉格的牌桌还没坐满
不应如此。
“你应该也是哪里的神明吧?”
只是趋于成熟的逻辑判断。
“而且,令你诞生的那片土地,应该会比谢拉格更加广袤富饶。”
方向不对,但不论是空想家记忆中的国家还是炎国都确实广袤富饶,而真正塑造自己的其实是经行过的一切土地……不……重点是方向,你很清楚她为什么要这么说……
在安吉拉的注视下,沉默着垂首的楚信然扭头与一旁的苍龙对视。
那在她的「记忆」中属于楚信然的召唤物,疑似具备独立自我但又相当原始的概念生物,目光有着往日没有的沉稳压迫。
简直就像是幼童忽然成熟一般的巨大改变,以她难以解析却好似能够理解的模样存在着。
难以解析是出于情报的匮乏,机械的AI无法做出判断。
能够理解则是出于拥有人格的AI所能感知的情感判断,就算情报再少,她也能看出那龙瞳之中有着楚信然曾在她眼中展露的风格气质。
那苍龙的变化与其说是懵懂幼兽忽然长大,不如说是陡然被疑似楚信然的人格所取代。
不知是好是坏,也不懂如何干涉的AI助手暂且选择旁观,旁观那一人一龙的对视。
在那样的对视中,楚信然眼中映出的是真正的半身,是另一个自己,能够坦然承认一切的自己。
那样的自己在望着他,一切的话语仿佛能通过目光传递至意识。
祂自谢拉格的土地诞生,以为天地间只有这片雪山,和生活在这片雪原上的人,祂自然而然地对他们产生了亲近之感。
所以祂与这些人接触,祂引领着这群人生活,祂的一切观念既源于这片雪山,也源于与这些人的相处。
以人的说法,这一切构筑了祂的三观。
以炎国的一句山语俗话,便是一方水土养一方人。
不同的土地有着不一样的饮食习惯,不一样的生活方式,甚至是不一样的思维逻辑,合成一块儿便是文明的差异,这些差异各有不同,有些互不相容,有些却值得包容学习。
对于雅儿而言,楚信然所表现的观念毫无疑问便是值得学习的,也正因此,她那好似认可夸奖般的感慨发自内心,亦无任何取笑讽刺的意味,但却令楚信然陷入了沉默。
因她的那副理所当然而沉默,也因她认可自己作为神明的观念而沉默。
若要以更加方便理解的方式叙述,那便是「一位老派山神认可你是个模范正神」给他造成了足够冲击,发自真心的夸奖反而令他惊觉自己的思路何时附上了所谓神性,继而回想过去的自己又是如何处事……
有区别,有变化,过去的自己历经数次行动方针和判断逻辑的变化,那时无论如何都能称作是个人,存在着太多的私心,而此刻,而现在……
算是祭星的影响么?不,不该是……因为是早就困扰过的话题,所以下意识又想甩锅给祭星,却也立刻被否决,毕竟他并不是真的想要胡乱找个罪魁祸首来摆脱烦恼。
答案他很明白,变化早就有了,当以守秘人自居的那一刻,自己的阵营就已然开始偏移,自己就已经开始对行为自我规戒,而那构成了一部分的他自己。
不知不觉间,他已经确实具备思想的神性。
不知不觉间,他甚至算不清塑造自己的土地范围为何处,走过的土地太多甚至只能归结为自己所见的世界。
世界……一切都这样水到渠成,令他想起那张仍躺在自己怀中的塔罗牌,可他并未抬手去拿,只是仍注视着苍龙瞳中的自己。
这样的对视便已足矣。
足够令他认清自我,足够让他接受现实。
接受自己没能真正不变,反而是一直在变的现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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