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正义的太阳骑士黑王殿
和楚信然关系密切就会如此么?
并未与外界古老者圈子接轨的耶拉冈德,亦是不知永恒者的存在,还只是以为斯特凡诺是个特别的人类。
不过这倒也不算错。
毕竟就连本人也都一直觉得自己只是个特别的人类,于是以某些旁观者视角来看,这俩人或许也算是互相不知情的冒犯。
“我可没有那么说……”绷着的长辈脸在对方反问时就已经无法继续,雅儿便露出些许俏皮的笑容来,“那就走吧,我给你们说说我在蔓珠院的典籍中看过的另一个版本。”
“另一个版本?”极光怔了怔。
能看到圣女大人身旁的侍女长,本是件无比荣耀的事,但在昨晚的车上甚至和两族老爷同乘,听了让她睡不着觉的大秘之后,她已然是完全想要避开这些大人物和大人物身边的人。
甚至在听到雅儿的身份时就想后撤!
但在这等于是在执行任务的眼下,跑又不能跑,只能尽量降低存在感的她,终归是忍不住参与了话题。
在开口的瞬间与对方对上视线,充分发挥重装定位的她表面看起来毫无波动,心头则是甚至已经开始责备自己。
为什么还是忍不住开口了!被盯上了被盯上了!!
可是……可是……
可是一个从小到大都听着耶拉冈德相关的一切故事,当然包括历代圣女们的由来的谢拉格人而言,可是从未听说过什么另一个版本的圣女故事!
这如何能让她忍住不开口?
只是令她有些疑惑的是,对上目光之后的对方既没有心虚也没有生气,甚至显出几分令她觉得是误会了的关怀。
那样的目光,她只在长辈眼中见过,甚至有着几分慈爱。
可一个看起来和自己年龄相仿的女孩眼中看出慈爱……难道不是自己心态出了问题?
还在纠结着自己是不是脑袋不太清醒的极光收回目光,而那雅儿亦是如此,随着博士一行迈步道:“是的,是在蔓珠院尘封的典籍之中存在的,另一个版本的圣女故事。”
就这样,侍女长担任着导游一般的角色,随同着队伍一同在蔓珠院中穿行,讲述着同一种长久现象背后的另一种由来。
在那样的由来中,同样是为了平息耶拉冈德的怒火,谢拉格每年都会选出一位少女作为圣女,前往喀兰峰顶,静坐祈祷至死。
因为传说耶拉冈德过去也是以少女的姿态出现于人前,人们相信,少女纯洁的灵魂能够抵达祂的身边,然后唤回祂。
这份残忍的仪式持续了将近百年,于是逐渐有人无法忍受这种得不到回报的残忍。
于是在一个女儿被选为圣女的小家族族长带领下,一场针对蔓珠院的反抗发生了。
那场反抗让蔓珠院许多建筑毁于一旦,众多远古时期留下的卷宗也在反抗中毁坏,蔓珠院也因此对过去的了解出现了极大断层。
可微妙的是,那一年的圣女,还是登上了喀兰峰顶,而耶拉冈德的力量也在数百年的沉眠中得到了恢复。
在圣女的祈祷下,祂苏醒了过来。
那苏醒的预兆是那么明显,以至于谢拉格人民看到那飘扬如纱的极光群时,对蔓珠院的反抗才进行到一般就已这种方式被终结。
极尽荒诞……
从这一点上,这份故事甚至相当契合楚信然的话语。
世界从来都不是那么的合理,并非所有的牺牲都能有所回报,也并非所有的美好都像传唱的那样美好。
谢拉格人一面以雪域之民自居,赞美着雪山对子民的养育,一面也会教育着子嗣,以近乎恐吓的方式森森道:
【谢拉格的雪山,是会吃人的……】
“所以,两则故事之初所提及的耶拉冈德的愤怒与放任,按照第二种说法,其实只是祂状态不佳,力量衰弱之后,人类自己的牵强附会是么?”
“那只是经卷阁里偶然发现的故事,或许是当时的亲历者所留,也或许只是单纯的狂想,只不过……”
“这样的故事听起来更加现实,也更加残忍不是么?”
“我倒是觉得两种都是一样的残忍,只是后者更显合理的同时,也留下了更多的疑问。”
“像是这边的各位也都有这样的疑问么?”
蔓珠院的经卷阁前,聚集了一群特别的人物。
倘若一个人的衣着能够证明这个人的诸多讯息,那罗德岛这边的讯息边显然要简洁许多,而除开罗德岛的以外的其他人,讯息都显得太过繁杂。
穿着风格各异,甚至不乏一些反雪山季节的特别装束,甚至连种族特征都与罗德岛这般搏了个过于丰富的不相上下——
这就不论怎么说都显得过于可疑了。
而当那好似头领般,穿着最是可疑,甚至披着一身厚重斗篷的人迈步上前,掀开斗篷的那一瞬,便是博士立时退步,雅儿略显惊讶,而Ace与极光立刻健步上前立盾于双方身前的一幕——
源石炸药……
对于雅儿而言或许有些陌生,但对斯特凡诺一行人而言根本不会认错的东西,正在那人身上缠绕着,闪烁着红绿相间的提示光。
这样的自杀式袭击,更像是会在哥伦比亚或是玻利瓦尔出现的一幕,而非谢拉格。
可它确实出现了,带着轰然鸣响的炸鸣,那是雪山之上千年以来不曾有过的鸣响,别与圣铃的清越,源自人类技术的创新,同时也让源自人类的恶意。
落在这圣洁的雪峰之上,将恐慌也一并带到此刻。
“看起来你并不惊讶,博士。”
“你也看起来并不奇怪,雅儿小姐。”
坚实的源石技艺加持于盾牌之上,厚重的防御之后的两人一前一后,都能看到对方的从容。
又或者,早在爆炸的那一瞬,斯特凡诺后退却没有拉上雅儿,就已然是笃定对方必然会无事。
毕竟对方执起那柄长矛贯穿奥丁胸膛的那一刻,只有他一人见证。
不过说起这个,那特别的神具是如何处理的,他有几分好奇。
但此刻显然不是该深究这一点的时候。
就像两人对话中呈现的「早有预谋」那般,斯特凡诺早已考虑到蔓珠院会有被袭击的可能才带着人来到这里,最好是,来到现场。
为此,他才带上了大半的干员。
大半……
闪灵与斯卡蒂都另有安排,崖心自不必说,而其他人都在这里,早早便被斯特凡诺下达了备战的警惕指令。
如此方才有此刻应对的及时。
可这是他的想法。
他早早预见到了海神教团的残余分子可能不会灰溜溜的选择逃跑。
因为那意味着与封锁线对耗,在别人的地盘上,这种对耗的结果会相当惨烈。
但也或者,存在着那位主教不在意这样的伤亡,只想着自己能逃出去——这样的选项。
所以斯卡蒂和闪灵都没有在这里。
那么到底会是哪一种呢?这次爆炸只是个调虎离山的假炮仗,还是重头戏之前的序章呢?
在弄清这一点之前,他倒是还有时间询问雅儿小姐。
只因他认为这位「侍女长」代表的意志,是自己那变样颇大的挚友。
“有没有可能,是某人推荐我来这里看着你呢?”雅儿微笑道,以熟悉的语势开口,便已足以令他明了。
只能说这种语调还真像是他们这个圈子里的。
“那么他和他的其他同伴在哪儿?”他又问,摆手示意拦下了爆炸准备过来说点什么的Ace不必多言。
“我可没说过他有别的同伴。”雅儿仍旧微笑,同时朝着方才「救」了她的极光微微颔首。
弄得后者有些莫名的小激动。
没有注意那样的小互动,斯特凡诺只是笃定道:“他必然会有其他同伴。”
“所以,在哪里?请告诉我,雅儿小姐。”
“山脚,还是猎场,你觉得呢?”
“猎场……”斯特凡诺笃定道,然后扭头看向隐约能听到些呼声的蔓珠院外,那是与之前的惊慌声不同的,更像是某种积极性质的,看到了什么值得振奋的画面的呼声,“看来对方是双线同行。”
“你俩不也是?”雅儿的笑容终于显得有些无奈。
“是啊,很高兴,也很遗憾,我俩也是了。”
朝着Outcast几人结印似的做了几个战术手势下达指令,看着他们以优异的视力与出色的反应理解并实践,斯特凡诺方才回过头来,重新看向这位侍女长。
“我也曾想过倘若他能跟上我的时候,想着那一幕能多么痛快、充实、安心,仿佛这世上又多出一位真正彻底的知己……但却从未考虑过这种事真能成真。”
“为什么?”雅儿问。
虽是在问,但她的目光已然低垂,如她那佛理的一面那般,隐约察觉到对方的回答。
“巨大的成长,极大的变化,究竟是付出了怎样的代价才能抵达呢?”
“这世上总有些得不到的东西其实是是唾手可得的,至于为什么会有这样的矛盾,其实大家都很明白。”
NO.73:耶拉冈德正期待一场释放
从1087年到1095年。
那个只能在战场中随波逐流,头顶的上司从赏金猎人到雇佣兵再到赏金猎人再到雇佣兵的不断循环的少年,能在这八年中成长为怎样的模样?
仅仅是八年。
对萨卡兹而言太过短暂。
对永恒者而言不足为提。
也正因如此,所以在一开始时,谁都没有将他的变化,列入计划。
于那条龙而言,那场旷日持久又牵动着无数国家视线的战争只是他行经路上的一道。
他从那里走过,却并未长期停留,也并无能在那份残酷中长存的资本。
即便之后又曾归来,他也终归没有停留,毕竟他并非萨卡兹,没有那份被土地、被血脉禁锢已久的牵绊。
太多的萨卡兹们也并未在意他,正如他们的殿下,即便会因其特殊的遭遇而投以目光,静待他的成长,却也没有急切到要让他一定要派上用场的程度。
在那样的战场上,很多人都能注意到他的特别,不仅是因为他能够最终活着将圣物运到的功绩,更是因为一些更加深沉,更加隐晦的特质。
会主动将苍龙七宿的头衔颁给他的,并非只有莱茵黄金。
但也只有莱茵黄金,愿意为了创造者期望的远景予以投资。
萨卡兹们没有投资的余裕,他们的中下层深陷泥泞,他们的上层望得太远,注意不到眼前的一溜小水花,哪怕是殿下、将军那般的人,也只是对其抱有些许期待。
而非真正在其上投注,将其视作破局的考量。
大家期待的,只是将来。
大家等待的,也只是将来。
巴别塔的议长如此,巴别塔的恶灵亦是如此。
所有人都对此刻不报以如何的期待,选择的尽是埋下种子,等待着将来。
哪怕是在那场仅存于三人之间,将某位勋爵排除在外的约定之中,大家期盼的也是足够遥远的将来。
在那样遥远的将来中,没有现在的位置。
为了那份遥远的将来,大家甚至愿意为此牺牲。
只因现状太过艰难,为了那份真正能够想见的救赎与解脱,视线必须放得长远。
承认自身的无力,确信现状的艰难,由这份诚恳与自知构筑的计划,才是迈向成功的基础。
因此痛恨无力,因此渴求力量,也曾是有过的事。
无法像真正的指挥者那样统领军队,改变战场,无法像某些萨卡兹将领那样纯靠着强大的力量扭转局势。
不论是指挥的能力,还是单兵作战的能力,那时的他都没有。
他只是战争浪花中的小扁舟,还差点翻船。
他也没有想得那么远,只是帮不了别人,不如离开。
也没到非要帮不上忙还要去添乱,给死亡记录多添一份名字的程度,更别提最初的他对那片战场涉及的一切都怀着满腔怒火,而第二次再来的他,也仍然没有喜欢上那片饱受疮痍的土地。
只是因为有人对他报以善意,也只是因为有人曾开解他的烦躁,令他重新理智,而他也有些喜欢那位殿下所谋划的,不仅仅属于萨卡兹一族而是所有族群的美好愿景。
像是能让那时的他想起「故乡」生活的愿景。
于是他们有了一份约定。
那份约定以糟糕的现状为前提,一同将希望定于将来,甚至都为了那份希望能够实现而支付了足够的代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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