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拿刀划墙纸
但这工厂就是没倒,班达尔的巢都建筑物从来不以坚固闻名,哪个巢都都不可能以坚固的建筑闻名于世。
可是,在承受了如此猛烈的火力打击、爆炸、阿斯塔特冲锋与各种各样的战斗过后,这间老旧的,被选作最后决战地点的工厂却还是坚强屹立。
如同班达尔星上的人一样。
如同帝国的子民一样。
因赛尔闭上眼、又睁开。他成为金色的眼眸中如同燃烧着烈焰,战团长轻轻呼出一口气。他那代代相传的动力甲上,右肩的帝皇祷言仿佛正在散发光亮,照亮了昏暗的工厂内部。
有生以来第一次,因赛尔接替了战团内牧师的工作。
他咆哮出声:“为了帝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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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可以选择战争何时开始,但什么时候结束,就难说了。在波及银河的战火之中,人们可以付出生命去左右战争的走向,却从不能真正选择它如何结束。
一如卢修斯此时的感觉,他从未想过自己会以这样的方式结局。
他的肠子此时都要悔青了——如果他还有那东西存在的话。
在长久以来对自己身体的折磨之中,他舍弃了大部分不必要的脏器器官,又或者是对它们进行改造与折磨以获得更强的刺激体验。
它们其中有些由于卢修斯病态的追求在某个时刻被他自己亲口吃了下去,有些则是被他拿来用其他事了。你不会想知道他都拿那些玩意儿干什么了的。
如果一定要形容,我只能用骇人听闻四个字来形容他的行径。
但是,相信我,对于色孽的信徒们而言,这只不过是上千万种感官刺激中比较平常的一种。
卢修斯现如今已经和恶魔没什么两样了,正因如此,他才能缺少如此之多脏器的情况下依旧以扭曲的姿态生存至今。
不仅如此,他还能持之以恒的在银河中散播着来自他主子的诱惑与黑暗,可惜,他的使命看上去要到今天就结束了。
深沉之毁灭号上。
机械巨龙的内部风格与复仇号一脉相承,同样明亮。缺少了那些宗教气息浓厚的装修风格,利克托一时之间还是有些难以适应。但这并非他来此的目的——深沉之毁灭号上的底层,一个临时开辟出来的小型牢房之内。
卢修斯,不灭者卢修斯。色孽的冠军,夺舍者,每次死亡都会于杀死他之人身上重生的怪物。他此时正以常人绝对无法想象的方式被吊在空气中。黑色的光束将他牢牢地包裹了起来,他的每一寸血肉都被均匀的分开,规整的排列。
利克托甚至能够观察到他异变的骨骼之间那些诡异的痕迹,亚空间里的邪恶之物已经给他留下了不可磨灭的痕迹。就连骨髓的深处都残留着祂的力量。
堕落的如此之深......也是很少见的。如果不是真心堕入混沌,是不会遭受到如此的浸染的。利克托更加确信了自己的判断——这就是个天生的人渣,他的堕落是必然,而并非像其他人一般追随着自己的基因之父。
有些人堕落是因为盲从,但卢修斯绝不在其中。
他原本非常吵闹,不住地呼喊着一些亵渎的话。似乎是想用以激怒盾卫连长,让他对自己痛下杀手。利克托必须承认,他被这个混蛋毫无下限可言的话语折磨的够呛,于是,盾卫连长采取了一个折中的办法。
他没有折磨这个变态,毕竟,他以痛苦为乐——所以,利克托只是用两把小刀插在了他的声带之间,这样他就无法震颤声带发声了,更别提说话。
卢修斯以怨恨的眼神看着站在他面前的禁军,那分叉的舌头不停地在空气中飞舞。尽管如此,他那一段一段的身体却让这场面显得诡异恐怖又滑稽。
直至一道金光在房间内亮起,利克托微微低头,以示自己的尊敬。
而卢修斯却瞪大了眼。
他像是感知到了什么东西似的,一种雷鸣般的声音袭击了他的耳膜,在他的大脑中肆意冲撞。紧接着,他闻到了‘阳光’的气息。
卢修斯的记忆一下子被拉回到了他还身为凡人之时,那时他还不是阿斯塔特,也不是现在这副怪物的模样。那时,他只不过是切莫斯星上的贵族少年。他不止一次闻到过这样的味道,在自己刚刚晒好的、由女仆铺好的床铺上闻到过。
但这次要猛烈得多,不是螨虫被烧焦的气味。而是他自己的肉体乃至灵魂被焚烧过后所产生的气味。
卢修斯凄惨地嚎叫起来,那超出了他对于痛苦理解的巨大疼痛瞬间击倒了他——击倒了一个对于痛苦趋之若鹜的色孽冠军。甚至让他不可接受地尖叫出声,在恍惚之间,他看见一对宛若燃烧着的眼眸。
金色的。
像是两团活生生的太阳。
“不——!”
名为卢修斯之物发出了他存在于世界上的最后一声尖叫,他那均匀排布与空气中的肉体在一阵金光中被压缩了。令人牙酸的咯咯声传来,利克托竭力阻止自己想要抬头观看的场面。直至一分钟后,一个小小的黑色圆球掉落在地。
利克托听见何慎言的声音:“......拿着它,利克托。时机成熟之时,它会为我们带来可观的利益。”
这本是亵渎之举,盾卫连长应该问些什么。可他什么也没说,只是捡起了圆球。
75.班达尔星战役(完)
遍布班达尔星地表的叛徒们轻而易举地就被杀的干干净净,不过,令一件事却令伊齐基尔们有些尴尬。
除了深沉之毁灭号的轰炸之外,杀得最多的人是吉瓦多伦。
他们尊敬这个结果,却仍然不可避免地感到失落。
但就算是第三连内最好的火力手都没法理解吉瓦多伦到底是怎么用爆弹枪隔着好几百米打中那么多脑袋的。
面对伊齐基尔不理解的眼神,连内那个有着两百年作战经验,以狙击闻名的老兵只是心服口服地摇着头, 说自己远不如他。
实际上,他的原话更加夸张。
好吧,事情说到这份上,倒也不需要其他解释了。
伊齐基尔最后呼叫了一次深沉之毁灭号,让他们再次扫描地表的情况,以确定没有侥幸存活下来的色孽信徒。这是很有必要的,确认敌人的情况进行补刀甚至被写入了训练手册。
别无他法,人类所面对的敌人几乎人均都有强大的自愈能力。如果不这么做,谁都无法保证是否会因为一时疏忽而送命。不仅仅是阿斯塔特们的训练如此要求, 任何帝国军队都有这样的规定。
一阵脚步声传来。
伊齐基尔转过身,吉瓦多伦正朝他缓缓走来,浑身上下都带着硝烟的气味,不仅如此,似乎还掺了些别的东西。令他联想到刚挖的坟墓与火葬的柴堆。
吞世之勇的一连长,从未以这个身份示人的吉瓦多伦摘下自己老旧斑驳的头盔。
他的双眼毫无感情波动,就算胜利了也是如此。他随意地找了块石头坐在地上,随即便开始保养自己的武器。做的很仔细、但也很快。仿佛随时都在准备迎接下一场战斗似的。
他不为胜利而感到欣喜。
伊齐基尔莫名其妙地想,他咳嗽了一声,在引起吉瓦多伦的注意后。伊齐基尔严肃而不乏担忧地说:“吉瓦多伦兄弟,为何你依旧如此......冷淡?”
吉瓦多伦抬头看了他一眼,似乎在寻找合适的词汇。良久,他才挤出一句干巴巴的话:“我只是觉得没必要。”
“没必要?”
“这胜利只是暂时的。”
吉瓦多伦平静到近乎麻木地说:“在没有真正达成我们的目标之前,任何所谓的休息对我而言都是虚假的。休息只会麻痹心灵,使意志软弱......我必须保持这样的状态, 否则,下次战斗,我就可能会浪费一发爆弹。”
“我不想浪费子弹, 它们被制造出来都有一个共同的使命。正如我们一般,我们是帝皇的武器,必须高效而无情的进行杀戮......”
伊齐基尔皱起眉,吉瓦多伦的状态让他感到极其不安——阿斯塔特们通常心智过人,但也不可避免的会有虚弱的时候。堕落往往就是在这时开始。
虽说他不认为吉瓦多伦有堕落的可能性,但出于关心,伊齐基尔还是提醒了他一下:“但你必须休息。”
“就算是机械都会因为过久的运转而感到疲惫,这是不可避免的。我的兄弟,你必须保持状态,这样才能杀更多的敌人。”
吉瓦多伦不置可否地点点头,通讯频道里传来上尉的声音:“大人,已经确认过了,地表上已经不存在任何敌人。”
“很好,利克托大人和那个怪物呢?”
“在底层船舱,大人,需要我们来接应吗?”
“不,不必了。”伊齐基尔看了眼位于视网膜右上方的微型任务简报,一行金色的小字正在其上缓缓浮现。
做好准备, 传送即将开始, 干得不错, 伊齐基尔。
“您还需要其他任何事吗?”
“不,上尉,不需要了。我们胜利了。”伊齐基尔的声音里带着笑意,得到祂的称赞已经让他压抑不住自己的喜悦了。
摘下自己的头,血腥与战后的硝烟冲入他的鼻腔,这熟悉的味道让他叹息了一声。
“你和你的士兵可以小小的庆祝一下了,我们即将通过传送返回复仇号,到时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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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先,阁下,我很感谢您的挺身而出,但我必须要知道您的身份才行,否则,后续的合作就是无稽之谈。”
因赛尔没带头盔,左边额头上的三颗金色服役钉闪闪发光,衬托着他刀削斧凿般坚毅的面容。安格朗就站在他对面,双手抱胸,以一个较为放松地姿态俯视着这群自称为钢铁之蛇战团的阿斯塔特。
他们的动力甲涂装很简洁,主体为银色,唯有肩甲是白色的,还附有红色的镶边。金色的帝国天鹰在胸甲前闪闪发亮。一条蓝色的蛇在他们的左肩甲上盘旋缠绕。
安格朗依旧带着头盔,但声音已不再冰冷,甚至还有些柔和。呼吸格栅自带的合成音功能被他关闭了:“我暂时还无法对你们说明我自己的身份。”
“为何?”
马利什,他的护卫长上前了一步:“只有叛徒或是别有用心之人才不敢显露出自己的真面目,甚至连名字也不敢透露。”
他挑衅的话语让因赛尔骤然变色,他原本想要让马利什退下。但安格朗却突然改变了一下自己的站姿。
只不过是一个简单的动作——气氛就骤然变得压抑了起来。
安格朗的声音回荡在工厂内:“不要将我的好意误会成了软弱,护卫长。我欣赏你对于自己职责的执着,所以我原谅你的冒犯。如果再有下次,我便不会再容忍。”
他微微转过头,对着因赛尔说道:“我之所以不说明自己的身份,乃是因为你们无法承受真相的重量。有些事越少人知道越好,而你们还未通过考验。”
“考验?”
话说到这一步,就连因赛尔也不免有些不快了:“阁下,我们在此抵抗许久,从未退缩,从未放弃,我们甚至感动了帝皇——他本人的力量赐福了我们所有人!就算真有你说的什么考验,那我们也早就通过了!”
面对他的质问,安格朗却笑了起来:“我说的考验指的并不是这个......而且,那并不是帝皇。”
这句话如同在平静无波的湖面投下一颗炸弹,因赛尔的手已经按在了腰间的爆弹枪上——他眯着眼,一字一句地问:“阁下,有些话是不能说的。”
他身后的钢铁之蛇战士们也纷纷做出了自己的回应,一时间,爆弹上膛、等离子预热与链锯剑旋转的声音不绝于耳。安格朗面对着这些显而易见的威胁却仍然悠哉自在,他甚至还有闲心点评起因赛尔的姿势。
“如果你打算用那种姿势举枪瞄准我,你会死的很惨。在没有带头盔的时候,我们仍然需要举枪瞄准,所以你最好走上前一些,确保我没有闪避的机会。”
于是,因赛尔果真走上前来,用爆弹枪顶住了安格朗的胸甲,顶在了帝国天鹰之上。安格朗低头注视着他,因赛尔没法透过那猩红的目镜看出任何情感波动。
他甚至感到一阵荒谬——这么近的距离,爆弹枪直接发射,不管是什么盔甲都得被打个洞出来。他难道一点都不害怕?
“你在想些什么?”安格朗突然问道,与此同时,他如闪电般探出右手,一把便夺过了因赛尔手中的爆弹枪。
“放下枪!”
“离他远点!”
钢铁之蛇的战士们陡然愤怒了起来,因赛尔却抬起一只手,示意他们安静下来。
战团长紧紧地抿着嘴,在如此近的距离被人空手夺枪。这已经不能算在耻辱的范围内了,对方无疑是在赤裸裸地羞辱他。因赛尔十分确信,如果他有恶意,从那表现出的速度来看,那么,自己早就已经死了。
“您到底是什么人?”
“我们上去再谈。”
“什么?”
安格朗重复了一遍:“我们上去再谈。”
话音落下,一道蓝光闪过。仅存的抵抗军们统统消失在了原地。无论是卡迪安军队、机械修会还是阿斯塔特都是如此,只有一个人留下了。
那是福格瑞姆。
他从黑暗中显露出身形,金色的火焰包裹着他。不再完美的凤凰抚摸着自己右脸颊上的伤疤,他堕落的子嗣们的尸体正在他身后缓缓燃烧。福格瑞姆无悲也无喜地注视着这一切。
一声叹息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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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如其来的传送令因赛尔的神经极其紧绷,他的卫队长更是直接冲到了他身边,寸步不离地将他保护了起来。其他人也是大抵如此,他们背挨着背,以防御姿态谨慎地观察着周围的情景。
出人意料的是,他们所处的地方没有堕落的痕迹。
相反,这地方极其明亮。
柔和的白光照亮着四周,银色的走廊由某种光滑的合金铺就,看不到一点拼接的痕迹。这里非常安静,似乎没什么人。在他们头顶,一团蓝色的荧光正在嗡嗡作响。
“清点人数。”
因赛尔有条不紊的下令,他推开将自己围在最里面的战士们。一直来到舷窗前,注视着窗外的银河,瞳孔微缩——他认出了脚下的那颗星球。
那正是班达尔星。
如果,他们所经历的不是幻象的话......这样的传送技术......
“全团四百七十人清点完毕,战团长。”
他的一连长向他汇报,与此同时还提起了另外一件事:“兄弟们的基因种子都已回收。”
“药剂师干得不错......保持警惕。”
“倒也不必如此紧张,因赛尔战团长。”
一个陌生的声音插入了他们之间的对话,因赛尔转头看去,一个穿着黑袍的男人正从舰桥的彼端缓缓漂浮而来。他的双眼乃是由金色构成,宛如正在燃烧的烈焰,又似滴落的金色岩浆。
“你是谁?”
“这艘船的船长。”
“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