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拿刀划墙纸
然而,禁军们的白刃战同样取得了不菲的战果。于是,吉瓦多伦暂且放下了手里的爆弹枪,他耐心地开始更换过热的枪管与弹匣,打算进行远程狙击。为此,将短管更换为长枪管是很有必要的。
就在他刚刚取下弹匣的那一刻,吉瓦多伦的手却勐然握住了腰间的战术匕首——一个声音从他身后传来,带着些许抱怨:“你可真是让我一顿好找。”
145.剑
医生的职责就是为病人解除病痛——除非那个病人对病痛求之不得,那就另说了。
而库嘎斯显然是那种最为难搞的病人,它将病痛视之为一种赐福。在何慎言将它体内孕育的那些瘟疫拿走的那一刻,这个大不净者哭的活像是个孩子。
后续的操作更是让它陷入了一种绝望的悲恸之中,它不停地呼喊着慈父的名字,希望她能够带它离开这个魔鬼身边,而它的慈父却始终未曾给过它半点回应。
何慎言知道原因,但他没有告诉它,只是带着笑容继续清除那些病变的内脏与其中的蛆虫。安格朗站在一边,和法师的澹然处之不同。他甚至都不想转过头去看上一眼。
终于,对库嘎斯十分折磨也对安格朗十分折磨的十分钟过去了。库嘎斯在一阵尖叫中消散了,它的整个身体在刚刚过去的半小时内经历了一套完整的净化程序,比如更换腐败器官,清除病变皮肤等一系列完整的手术。
何慎言活动着自己的手腕,在他身旁是一座正在熊熊燃烧的火堆。安格朗拄着斧头站在他身边,斧刃上的闪电安分守己地消失不见了。红砂之主的表情有些复杂,他不知道要怎么评价法师刚刚对那个恶魔所做的事。
一方面,他十分乐于见到恶魔们痛苦难耐。另一方面......他真心觉得何慎言有时做出来的事不像是个人。
“想说什么就说吧。”
何慎言瞥了他一眼,脸上甚至还带着那种温和的微笑。
“你就那么在这儿把它杀了?”
安格朗面不改色地扯开话题,决口不谈刚刚所发生的的事:“按照我对你的了解,你应该会把它的灵魂给扯出来然后随便干点别的什么——这种作风不像你。”
“你话里描述的我听上去活像是个变态杀人狂,然而我不是,安格朗。折磨这个白痴没什么意义,它的脑子里除了播撒纳垢的瘟疫以外就不剩什么其他的事了。单纯的可怕,怪不得绿皮肥仔这么喜欢它.......”
你明明就折磨它折磨的很开心啊......安格朗腹诽道。
法师又瞥了他一眼:“而且,在这儿杀了它压根没有任何意义,你明白吗?”
“纳垢必定会出手夺回库嘎斯的灵魂,她是不会放弃这样一个真心爱她的大不净者的。库嘎斯的重生依旧只是或早或晚的问题。真是可悲啊,安格朗。我们想用理性去看待并辨证这个世界,然而世界的真相却是四个邪神在搞风搞雨,想把所有人都变成疯子。”
“我们却偏偏还不能说,不能告诉那些普罗大众事情的真相。否则他们必定会堕落。”
说到这里,法师轻声笑了笑。
“你听上去很悲观。”
“我一直都是悲观主义者。”
何慎言抬头看了眼不远处的台阶,帝国之拳的修士们对他们视而不见,对他身边那依旧在燃烧的火堆也是如此。简单的障眼法,但依旧很好用。复杂的东西总会出错,而那些运行简单的东西却能够坚持得更久。
“或许你该和他们一起支援王座之间的那些禁军了。”何慎言意有所指地说。
“和一群帝国之拳一起?”安格朗皱了皱眉。“或许你不太清楚,但在我的世界,他们有另外一个名字。帝国血拳。他们是背叛者。”
“在这儿你也是背叛者,歇停会吧,安格朗。偏见毫无用处——闲话就说到这儿,我要走了。”
“走?”
“是的。”
何慎言微微颌首,身形已经在短暂的模湖后逐渐消散了。星星点点的蓝光逐渐在空气中消散于无形,连带着他的声音都变得飘忽不定了起来:“泰拉可不小,一个接一个的摧毁传送门又不是什么简单的工作.......祝你们好运。”
凝视着那些消散的蓝色光点,安格朗扛起了他的斧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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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阵地战非常愚蠢,至少我不喜欢——只能被动挨打,缩在防御工事后方。”
加拉哈德的语气里带着嫌恶,然而那改变不了他现在就缩在防御工事后方的事实:“可惜,可惜。在那位阁下彻底清除所有传送门之前,我们还得这样待上很久。”
“我不明白,加拉哈德。”利托西斯给他的光枪做着保养,他用一块破布沾了点机油往上擦着。“巢都的传送门不是被关闭了吗?为何我们还在殉道者大桥,而不是去支援其他的阵地呢?”
谈及到这方面,英灵的表情就变得严肃了起来。就算是坐着,他也比站着的利托西斯要高大许多:“擅离职守是大忌,小子。就算是我也不敢经常这么干。”
他抬起手指了指那黑黝黝的巢都:“你看那儿,表面看上去啥都没有,很安静,对吧?”
“对啊。”
“那帮来自亚空间的杂碎就希望咱们这么想,谁能保证那里面会不会有残留的恶魔?”英灵抚摸着他金色的动力剑,语气里突然带上了些别的东西。“任何时候都不能掉以轻心......算是我个人给你的忠告吧。”
他笑了笑,利托西斯突然明白了什么。于是他立刻岔开了话题:“那为何迪纳斯·柴恩大人能随意支援其他阵地,你却只能在这儿待着呢?”
加拉哈德移开了自己的头,语气闷闷地:“因为我的长官在处罚我,他说我以前擅离职守太多次了,这次就让我一直呆在一个地方。这么做合情合理.......就是让我有些不太爽。”
他们的闲聊停止了一段时间,利托西斯对自己聊天找话题的能力颇为无语,他本来还想听加拉哈德再讲一些有关作战方面的故事或经验之类的。没想到自己一句话就把他的兴致打得烟消云散。
好在,这并未持续太久。
彷佛是听见了什么声音一般,利托西斯擦枪的动作忽然一顿。他甩开破布,顾不上枪身上还有油渍,立刻摆出了标准的射击姿势。加拉哈德比他要更快一步,英灵战士不知何时已经站了起来,动力剑就在他的右手。
旁边几个看似正在打盹的泰拉禁卫军士兵也是如此,他们一个骨碌爬起身,靠在防御工事上便架起了枪。如果情况不对,他们会立刻呼喊敌袭。
几滴汗珠从利托西斯的额头上滚滚而落,几分钟过去,殉道者大桥的对面没有任何人或恶魔走来。但他确信自己在刚刚听见了巢都里传来的声音。他轻声问道:“加拉哈德,你刚刚听见了吗?”
“小子,别怀疑自己的听力。在战场上任何一点风吹草动都要当成真的来看。”英灵回答道,他表情严肃地弯下腰,同时拔出了爆弹枪。“时刻保持警惕不是坏事。”
又是几分钟过去,利托西斯始终未曾眨眼。他的眼睛已经传来干涩的痛感,眼泪从泪腺里涌出。划过脸颊,在他那张脏兮兮的脸上划出两道印记。所有人都在屏气凝神的安静等待,没过多久,殉道者大桥的对面走来了两个人。
两个人都极为高大,他们在行走间自有一番令人折服的风度。一个穿着布衣,腰间挂着一把动力剑。他的面貌似乎被披上了一层雾,令人看得并不真切。另一个被他搀扶着的却穿着一身伤痕累累的精工动力甲,脸色苍白,金发碧眼。
利托西斯必须承认,他松了口气。可随之而来的是更为困惑的思绪:他们是谁?
他没有注意到,加拉哈德正死死地盯着那布衣男子腰间的动力剑,表情不知何时已经变得非常阴沉。
加拉哈德突然轻声说道:“带上你的人撤退,利托西斯。”
“什么?!”
“撤退,现在!”英灵的话说得斩铁截钉,没有丝毫犹豫。他转过头看着利托西斯,那双眼睛中陡然升起的怒火让黑甲卫士的呼吸都为之一滞。“快走!”
利托西斯执行了他的命令,士兵们虽然并不情愿,但他们绝对遵守这位英灵的指挥,一个接一个的快速撤离了。
在亲眼确定他们全都离开后,加拉哈德站在原地,他将爆弹枪挂在腰间,双手握着动力剑,开始耐心地等待。
狼在狩猎时,总会如此等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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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麻烦你了,福格瑞姆。”
史蒂夫面色苍白,很不好受。他哆嗦着说出这句话,由于纳垢想让他重生的缘故,帝皇的灵能几乎是将他从里到外的器官全都重塑了一遍。极致的痛苦会带来一系列问题,比如他现在的情况。
全身没有一处地方是不痛的,甚至包括大脑。这是后遗症之一,史蒂夫自己估计,他起码还得保持这样四个小时才能从疼痛中解脱。因此,一路上都是由福格瑞姆搀扶着他。
“小事一桩而已——你看见桥对面的那个家伙了吗?全身金灿灿的,他应该就是何召唤出来的英灵。”
史蒂夫定睛看去,点了点头,随即又疑惑地问:“他干嘛那么看着我们?”
用灵能遮蔽了自己面貌的福格瑞姆露出一个苦笑。
他慢慢地说:“恐怕他是来找我的,史蒂夫。”
“找你?”史蒂夫更加疑惑了。
福格瑞姆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腰间挂着的动力剑,语气飘忽不定:“是啊,找我。”
146.你应该为此感到自豪
“他认识你吗?”
“他不认识我,但可能认识我的这把剑——算了。”福格瑞姆摇了摇头,掌心之中亮起一抹金色。“你先去复仇号上进行检查吧,我倒也想知道他为什么会认识这把剑。”
灵能沟通了位于泰拉轨道之上的复仇号,站在他身边的史蒂夫莫名感到一阵吸引力。他还未明白是什么情况,耳边就传来了一个毫无感情,仅有理性存在的机械声:“身份认证通过,资料库检索——史蒂夫·罗杰斯,请您放松。”
他在一阵蓝光中消失不见。福格瑞姆平静地向前走去,随着他的靠近,英灵也开始越来越紧张。悲悯者大桥足有一千七百米长,等到福格瑞姆最终走到他面前时,英灵已经处于了备战状态。
肌肉紧绷,呼吸快速。生前的习惯仍旧在影响着这具由纯粹灵能构成的身躯。除此之外,还有一些东西在影响并压迫着他的神智。那是源自人类本能的反应,就好像有的人害怕蛇一样——加拉哈德敏锐地意识到,自己的潜意识在畏惧这个人。
他为此感到耻辱,但他仍然站在原地。
加拉哈德看着这个站在他对面,隔着防御工事,连脸都看不清的人,缓缓问道:“你的那把动力剑是从哪来的?”
“你为何会对这把剑有兴趣?”福格瑞姆反问道。“难不成你见过它的主人?”
“不要用问题回答问题!”加拉哈德低声吼道。“你是从哪得到它的!还有,刚刚那个人呢?你把他弄到哪里去了?”
“索尔·塔维茨。”
福格瑞姆突然说,随后,他得到了他想要的答案。加拉哈德在听闻这个名字后立刻变了表情。凤凰被灵能遮蔽的面容上闪过一丝忧伤,他缓缓地问:“你见过他,对吧?”
他们的对话没能持续下去,因为,一声巨响从天空中传来,令人完全难以接受的巨大嗡鸣在压迫着每个还具有听力的人的耳膜——就连英灵,亦不能免除这恐怖的声响。构成他们身体的灵能在这狂躁的声音之中逐渐变得模糊。
福格瑞姆见状,立刻抬起手按在了加拉哈德的肩膀上。金色的灵能从他的右手中涌出,不顾表情陡然变得震惊的英灵。凤凰抬起头,凝视着天空,表情已然变得严肃了起来。
他超人的视力在这一刻是无论如何也起不了作用的。肉眼再怎么也不可能比拟机械,他无法通过眼睛直接观察到那充满金光的天空之上到底是什么情形,可是,他的灵能却让他隐隐约约地感知到了一些。.
“何......你又做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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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何慎言听得到这句话的话,他多半会带着笑意回答福格瑞姆:“我在拼命。”
是的,他在拼命。
纳垢在混沌四神中算得上是个好脾气,但那并不意味着祂完全不会生气——怎么可能呢?祂可是邪神。
泰拉此时正在面对祂的愤怒。
那被雨父罗蒂格斯唤出的瘟疫云原本都快要随着它的死亡而消散了,可此时此刻,它却剧烈地膨胀了起来。比之前猛烈了岂止百倍的酸雨狂涌而下,打在那由英灵们构成的金色幕布上,激起一阵涟漪。
何慎言从一阵蓝光中走出,观察着那巨大的瘟疫云。这朵云遮蔽了整个喜马拉雅山脉,然而,与此同时正有其他数十朵瘟疫云正在泰拉各处凝聚。这种不计成本撕裂亚空间影响现实的举动对于纳垢来说极为少见,祂现在肯定是怒极了。
法师知道原因,所以他正在微笑。
“这只是开胃菜而已,纳垢。”他自言自语道,随后伸出右手。
正在酸雨中快速消逝的英灵灵魂们消失不见,酸雨径直落下,却始终未曾接触到地面。一扇巨大的传送门由何慎言在顷刻之间构筑而成,酸雨落进其中,随后从瘟疫云头顶落下。进行着毫无意义的轮回。
“小戏法有时往往最管用。”
手掌贴合,十指合拢,巨量的魔力,纯粹的魔力在那一瞬间被他的手掌压缩到了极点,形成了一颗深蓝色的宝石,随后被他握在了手中。
他要做什么?
很简单。
从火药发明后,人类最喜欢做的事就从互相扔石头变成了互相扔炸药。何慎言亦不能免俗,所以,他要给纳垢送一份巨大的礼物,一份巨大的爆炸。
纳垢的举动无非是为了发泄愤怒,祂为了将花园被焚烧的愤怒发泄出来,甚至不惜大规模的影响现实。那么,何慎言此时就有机可乘了。他顺手取下一片瘟疫云,那属于纳垢的力量在其中狂躁地涌动着,却完全无法真正接触到何慎言的皮肤。
任何力量——魔法、灵能,种种这些涉及到了精神方面的力量走到最后无非是比拼一件事,即双方谁的意志更加坚定。纳垢的意志蕴含在数十朵瘟疫云中,破碎不堪。而处于法师手上的那一份更是少之又少,没有任何办法影响到他。
换言之,现如今何慎言可以对祂说话,但祂却根本还不了嘴。
“我说过我要来找你的,纳垢。我说过的,现在,我来了。”
闻言,他手中那片瘟疫云的碎片更加狂躁地涌动起来了。天空也开始变色,可何慎言却只是淡淡地一个抬眼便让天空恢复成了原本的颜色。他顺手捏碎瘟疫云碎片,提取出其中的纳垢意志碎片,闭上眼,瞬间移动到了位于澳大利亚的一个亚空间传送门面前。
法师伸出手,那不稳定的黑色传送门边缘原本正涌动着属于亚空间的负面情绪,任何试图接近的人类都会被它们腐化,成为恶魔的帮凶。可在面对法师时,它们什么都做不了。只能在一瞬之间被湮灭成原始的负面能量,乖巧地呆在原地。
下一秒,这扇门背后的景象变了——不再是那混沌无序的亚空间,而是一片绿色的花园。金色的火焰正在其中不停地燃烧,恶魔们在哭喊、奔跑、逃避。一处山丘上的黑色房子开始剧烈地颤抖,一扇窗户打开了。从中露出一只巨大的绿色眼眸,死死地盯着何慎言。
“你好啊。”
何慎言对他招了招手,随后微微一笑,抬腿迈进了这在纳垢信徒眼中无比神圣的花园。腐臭的气息扑面而来,一个阴沉中带着狂怒的声音缓缓说道:“不知死活......你竟敢主动走进我的领域!现在祂也帮不了你了!”
“不走进来,怎么亲手把这份礼物交给你?”
温文尔雅的笑容终于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满怀杀意的狞笑。或许,自始至终,只有这副疯狂的样子才是何慎言的真实面貌。他张开右手,手掌心上那颗深蓝色的宝石闪烁着光,看上去仅仅只是比较美丽而已,可是,纳垢却突然发出了一声咆哮。
“晚了!”
他哈哈大笑起来,宝石在一瞬间‘绽放’开来,如同开放的花朵,它开始一点点碎裂,巨量的魔力涌出。它们遵循着其主人的意愿开始改造这腐臭的花园,以爆炸的形式,以纳垢绝对不想看到的形式。
原本就在被火焰灼烧的地面开始一点点崩解,菌丝、尸体、蛆虫之卵都随之一同崩解,甚至连同空气中的疫病都随之一同被纯粹的分解了。何慎言的黑发狂舞,眼中闪烁的是属于他自己的力量——魔力!纯粹的魔力。
“不!!!”
地动山摇,位于山坡之上的黑色房屋开始更加剧烈地颤抖起来。顶在窗边的眼眸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只绿色的手臂,其上遍布脓疮与伤口。几个瑟瑟发抖的纳垢灵缩在肥肉的夹层中哭泣着。
何慎言不屑地一笑,向前一步,时间在那一刻静止了。他的嘴角溢出鲜血,纳垢原本快要伸出祂那黑色房子的手臂在此刻也静止了。仅仅只有那么一小会儿,甚至连一秒都不到,可是,祂已经失败了。
因为爆炸已经蔓延了。
祂深切地明白,就算自己现在完全走出房屋,也不可能再让这花园恢复以往寂静而美好的模样。因为它存在的根基已经被这个人类彻底改变了,从生与死的腐败轮回转变为了一片空白,任何人都能在这领域中留下属于自己的颜色。
祂更明白另外一件事——那另外三个绝对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偏偏就在这个时候,纳垢的愤怒消逝了。
祂居然开始微笑。
“你做了一件许多人都没做到过的事,法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