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拿刀划墙纸
终于等到这个机会了。
她终于能够进入术士兄弟会的最高层了,进入这个能够管理所有法师与术士的组织。
而这只是她逐渐让精灵族复兴的第一步......她已经厌倦了她的族人们逐渐忘却过去传统的现状了,而这必将从她手中开始改变!
法兰茜丝卡是如此坚信,直到她走进那大厅为止。
“砰。”
厚重的两扇金门在一刹那关上了,站在她前方的安转过身,脸上带着一种让精灵感到陌生的表情。那是她们过去两年相处之间,她从未见过的表情。
“终于......”安叹息了一声,伸出手,拉起法兰茜丝卡的手,将其高高举起。
她本以为她是在宣布自己会加入组织,还对着在场的其余二十九名术士们露出优雅却又不失热情的微笑,然而,法兰茜丝卡听见的下一句话却让她愣住了。
“主菜已到,诸位,宴会可以开始了。”
“主菜?宴会?”
安松开她的手,女术士轻轻脱下自己的衣服,露出完美的酮体。看着法兰茜丝卡震惊而不解的眼神,她轻轻笑了笑。在逐渐围拢的人群之前,她举起了右手,示意他们先等一等。
“我们的主菜还有疑问,有谁愿意向她解答?”
“我来吧。”
一个男人从人群中站了出来,他一头白发,面容却年轻的诡异,此时,他正兴奋的微笑着。
男人一边脱下自己的衣服,一边对还处在震惊中的精灵女术士说道:“是这样,法兰茜丝卡女士——我们要对你做的事必须脱掉衣服进行,否则,这些昂贵的布料和皮料、宝石之类的东西很可能与我们一齐融合。”
“但没办法,比起能够分享你力量、记忆乃至魔法天赋的法术来说,脱掉衣服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代价。而且,我们在宴会后也会进行一些别的娱乐活动,到时,衣服其实也没什么用。”
男人诚恳地对她摊开双手:“请你自己脱掉衣服吧,法兰茜丝卡女士,我们要开始享用你了。”
人群逐渐围拢,他们每个人的脸上都闪耀着毫不掩饰的贪婪与食欲。那种完全不加以任何掩饰的负面情绪让法兰茜丝卡几欲呕吐——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
她的眼神在他们脸上划过,很快就认出了其中几个。
朱利安·奈尔里斯,著作有《论魔力如何与人脑相连接》,他被认为是现代各类催眠乃至改变认知法术的先驱。
潘西·冯·塔诺里斯,史上第一个开发出能够进入深海法术的术士,但随着他的失踪,他的法术也失传了。如今,人们普遍认为他是迷失在了海洋深处。
维隆卡·劳里·莎芭丝提安,一名以美貌与政治手腕闻名的女术士,曾经让四个国王为她自相残杀。
他们都是在历史上留下自己名字的法师,他们本应是楷模、榜样与催动法术进步的源泉才对,可是,她刚刚都听见了什么?
他们要吃了她?要分享她的力量、记忆,与魔法的天赋?
一种巨大的荒谬感在法兰茜丝卡心中油然而生,震惊随后便到,然后是愤怒。
“你们骗了我。”
她沙哑地说:“一群骗子。”
“该死的精灵,别装模作样了!搞得好像你没见过男人的裸体似的!把衣服脱了,像个妓女一样跪下来求我,这样你还能多活一段时间!”
向她解释的那个男人骤然间脱去了礼貌的外衣,他愤怒地咆哮了起来,仪态尽失,活像是一只野兽。
“搞什么?瓦尔德?这次可不是你主刀,虽然我们已经堕落到食人了,但起码也得说实话吧?”
他旁边的一个人不满地用手肘顶了他一下,瓦尔德回头就是一拳打在他脸上。却没有血液涌出,被打的那个男人捡起自己掉下去的头颅,随后淡定地朝法兰茜丝卡笑了笑。
“别紧张。”他说。“只是为了维持寿命的一点小小代价而已,算不上什么。好啦,好啦,你主刀就你主刀吧,快上吧,瓦尔德。如果你想干点别的什么的话,就快点,我们还等着吃饭呢。”
瓦尔德喘着粗气走上前来,眼里闪着贪婪的光:“妈的......居然有这么美的女人?几百年了,我还是第一次见!”
他插着腰,在法兰茜丝卡面前伸开双手,神气活现地命令道:“现在,跪下!”
“你想让我跪下?”
法兰茜丝卡举起手,雷电在顷刻之间便从她手心涌出,于刹那间电在了瓦尔德身上。
瓦尔德惨叫一声,向后倒去,他的半边身体都被劈碎了,此时露着脊柱朝一旁的安吼道:“怎么回事?她不是已经穿上了封印魔力的衣服吗?怎么还能施法?!”
“封印魔力?这种东西也配封印我的魔力?”
法兰茜丝卡喘着粗气,撕掉碍事的裙摆,整个人都漂浮而起,双眼像是被点燃了一般,露出橙黄色的光芒。
她的声音如雷般回荡在大厅之中:“怪不得我觉得这衣服穿着不舒服,我还以为是因为太紧了......原来你们这帮畜生早在一开始就在算计我!你们从没想过让我进入术士兄弟会!”
场面一时之间变得很是难看,而其他人却没有任何反应,有不少人的脸上甚至带上了笑容。一个人在人群中喊道:“我们可从没说过自己是术士兄弟会的成员!你这头母牛!”
安在一旁平静地回答着瓦尔德的问题:“这不是更好吗?她能突破魔力封印的限制,这就意味着她和我们完全是两种施法体系......留着你的欲望待会再释放吧,瓦尔德,我可以用自己补偿你,至于现在,赶紧杀了她。”
她舔了舔嘴唇,咽着口水:“我已经忍不住了,她太香了。”
“好吧,待会我要从后面来,你的屁股是最棒的,安。”
瓦尔德狂笑着从地面上一跃而起,被劈碎的身躯于刹那之间愈合了,像是被孩子分开的橡皮泥一般,粗暴地被人粘合在了一起。那种异样的不和谐感令他的脸凭空多出了几分恐怖。
“好啦,到你了,精灵。那女人发话了,我不快点杀了你可不行。真可惜,本来还想让你在死前体会一下快乐的。”
他笑着向前踏出一步——然后停在了那里,再无动作。
“瓦尔德?”安皱了皱眉。“别玩了,快动手,否则我就自己来了。”
瓦尔德依旧没有活动。
“搞什么?”
赤裸的人群中有人不满地喊了一声,随后走上前去,拍了拍瓦尔德的肩膀——下一秒,瓦尔德整个人瞬间消散了。与此同时,大厅之内陷入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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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6.狂宴(完)
雾气如冰冷的寒气般弥漫,法兰茜丝卡觉得自己的脊髓仿佛变成了冰块。
那些永不熄灭,由魔法供应的蜡烛全都熄灭了,彩绘玻璃反射着月色,照进大厅内,将众人的影子于地板上拉的老长。他们的影子合在一起,像是某种巨大的怪物。
“什么情况?”有人问道。“魔力供给怎么断了——该死,为什么我无法施法了?!”
他惊慌地喊叫起来:“天杀的,安!到底是什么情况?”
“闭嘴!”
安于黑暗中严厉地说道:“冷静下来,你们怎么像孩子似的?不要惊慌,还有谁不能施法的?”
她本来还想问更多问题,却突兀地感到有人在身后凝视着她。女人猛地转过身,她身后却什么也没有。那些厚重而精美的挂毯被风吹动,扑腾着,撞回墙壁上,发出单调的声响。
风?
这里不应该有风才对......
细密的汗珠从她额头上涌出,安张开嘴,想说些什么,耳边却突然传来了一声:“嘘。”
“谁?!”
她惊慌地转过身,这时的她没有发现,自己的心中正充斥着恐惧,这种她认为自己永远都不会再有的情绪。
然而,这次却还是和上次一模一样。
身后没有人。
冷风呼啸而过——它们吹过关着的窗户,吹过空无一人的大厅,吹过厚重的挂毯,最终吹到安一丝不挂的身体之上。她颤抖着,试图施法,可体内的魔力却如同石沉大海一般,没给她丝毫回应。
雾气更重了,它们自黑暗中涌出,像是某种东西即将到来的注解。她向后退去,一直到自己挨着墙壁才稍微安心。她想观察大厅,想看清楚那黑暗里到底发生了什么,可她却什么也看不见。
黑暗完全遮蔽了她的视野,雾气继续逼近,浓重而冰冷,一个脚步声开始在黑暗中缓缓逼近。
“谁?!”
她朝着黑暗中厉声喊道,同时举起右手,疯狂地驱动着魔力,试图找到反抗的办法:“我警告你,我是安·丽斯,我是避世之人们的领袖,无论你是谁,你都正在做一件你没法承担的事!”
脚步声停住了。
很好,这说明他知道避世之人是什么组织......那么,他是谁?该死,为什么我还是不能使用魔力?!
安·丽斯于心中焦急地呐喊,同时维持着表面上的冷静,她继续喊道:“你最好不要做任何出格的事,否则这个世界都将与你为敌!告诉我,你把其他人怎么样了?!”
“呵。”
一声轻笑响起,一个东西被人从黑暗中抛了出来,扔在安·丽斯脚下。它骨碌碌地旋转着,安·丽斯低头看去,喉咙里险些响起一声惊慌的尖叫。
那是朱利安·奈尔里斯的头,在经过仪式的转化后,他本应该成为不朽的生命才对。
大厅内的所有人都是如此,他们三十个避世之人通过安·丽斯的法术彻底转化了自己的生命形式,他们分享数万人的生命,如果有人要杀了他们其中任何一个,他都得先杀死那数万普通人......可是,有谁能做到这件事?
“让世界与我为敌,真是好大的口气。”黑暗中响起一个声音,平静。“你以为自己算是个什么东西?”
安·丽斯先是一愣,因为已经有很久没人这么对她说话了,随后,她开口想要说些什么——比如许诺利益,或是拖延时间之类的话术。可是,她却没法发出任何声音。
一个男人从黑暗中走出,他穿着一身黑袍,颜色深沉的就像夜色。他举起手,安·丽斯立刻飞了起来。她的身体顺从地飞到他手中,被捏住了脖颈,扣住了喉咙。
“感受到了吗?”他问。
安·丽斯惊慌地点头——她的确感受到了。有一股力量正在她体内流转,从喉咙开始,经由她萎缩的心脏,空荡的胃袋,以及早就失去作用的肺。然后它继续往下,往下......一直延伸到了脚底板。
“你知道这是什么吗?”男人平静地一笑。
突然间,安·丽斯知道了一件事——她被允许说话了,但只允许说一个句子。她立刻如同竹筒倒豆子一般地说出了一句话:“那是你的魔力?!”
“答对了。”
男人朝她点点头,轻声问:“你知道接下来我会做什么吗?”
魔力开始缩紧,就像是绳索,套住了她。但这绳索不是套在她的手、脚或者脖颈上。而是套在她的骨头上。
“不!”安·丽斯尖叫起来。“不!不!不!这不该是我的结局!停下来!你——啊!天呐!好痛!你正在撕裂我!”
“好好感受,安·丽斯。”
男人在她耳边轻声细语,同时稍微加大了一点力量:“我要你好好感受,明白吗?”
痛苦依旧在她脸上绽放,而她却开始不由自主地遵循着他的话行动——她的大脑立刻开始好好感受起了这份痛苦,与此同时,男人的叙述仍在继续。
“我会一点点将你的骨头从你体内扯出来,完整地。想象一下那画面吧,安·丽斯。然后是你的灵魂,是的,我会将你的灵魂从你那可悲的脑子里扯出来,然后将它化作灰烬。到最后,你什么都不会剩下。”
“为......为,为什么?”安·丽斯在如潮水般袭来的疼痛间问道。“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因为你做了错事,而你始终没得到惩罚。我不想说我自己是什么正义使者,但我对你的所作所为感到非常恶心。你贩卖人口为自己获得金钱,你欺骗那些后进的术士们,和你肮脏的同类一起吞噬他们的力量、记忆与天赋。”
“你甚至在整个世界上都串联起了一条肮脏的利益链,了不起。”
“让我们用你的逻辑来解决这个问题吧,安·丽斯。”
“我读了你的记忆,所以不要反驳——在你心中,凡人们只是玩物,食粮,以及替死鬼,是吗?而你之所以有这份底气,是因为你比他们都要强。”
“那么。”男人的嘴边勾起一抹残酷的微笑。“我比你强。我相信你应该懂得我的下半句话是什么了吧?”
痛的要命——浑身上下没有任何地方不在痛,骨头,神经,乃至肌肉......安·丽斯觉得自己要疯掉了,又或者她已经疯了。可是,她的嘴却自己张开了,用那正在颤抖的声带说出了一句话。
“是的,我懂。”
下一秒,何慎言扯出了一具完整的骨架。他将其扔在地上,黑暗散去,露出一地尸骸。站在两扇黄金大门之前的法兰茜丝卡呆呆地望着他,脸上依旧残留着恐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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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7.浪费天赋
海风吹拂,乌云被清风吹走,月色满溢于山崖之上。
何慎言背着手站在崖前,望着下方的景色,平静地说:“你学艺不精啊,法兰茜丝卡女士。你让我交给你的技艺蒙羞,竟然能被一件衣服束缚住?”
他们已经远离了那遍布尸体的大厅,精灵的神色也变得平静了许多,但听见这句话,她还是刹那间脸红了。
单纯的羞愧往往最能令人言语出错。
她结巴着说:“我——我只是一时大意。”
“是的,一时大意。”何慎言点了点头。“你一时大意让自己身处险境,你一时大意让自己差点被杀,你一时大意......差点让一群失去了自己底线的疯狂法师获得了我的记忆。”
他转过头来,不再只是给法兰茜丝卡看自己的侧脸,而是一张完整的脸,那张脸上的表情冷漠无比。
“你在离开安德莉娅的课程与我的法师塔后,有继续冥想过吗?”
“......没有。”
“1250年,我将这份技艺交给了你。法兰茜丝卡·芬达贝女士,现在是1264年,你的美貌没有在时光中有丝毫损毁,甚至还变得更美了一些。可你的魔力却没有丝毫长进。”
“十四年的时间......”何慎言盯着她,像是看着一具空有外表的躯壳。“真是令我失望。”
女精灵的脸色由青转白,何慎言摇了摇头,不再关注她。救下她不过是顺手为之,就像当初从她的脑子里拿了点自己需要的记忆一样。
过了半响,她嗫喏着开口说道:“的确是我疏忽练习了,但我只是没冥想,其他的法术我还是有练习过的。”
“那是当然,否则你也不会被他们邀请进入所谓的术士兄弟会核心组织,不是吗?”
何慎言的脸上带着嘲笑:“虽然我不能要求每个人都和我一样远离世俗与政治,但你倾心其上的热切大得真令我吃惊,法兰茜丝卡女士。如果你对魔法有你对政治一半的热衷,刚刚在那大厅里,你一个人就能将他们全杀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