型月之我的命运图鉴 第325章

作者:落日酒馆

  不清楚朔月究竟想做什么,他们就永远不明白自己该做什么。

  面对众人的盘问,莎士比亚异乎寻常的配合,甚至有些喜闻乐见的味道:

  “看来吾辈已经瞒不住了,那就大胆的说吧,直言不讳的说吧,名为朔月的求道者,他眼中看到的真实究竟为何物!”

  “那是第三法与圣杯的结合,是奇迹与奇迹之间的编织,直到化作救世的渔网将人类一网打尽!”

  “这些我已经知道了,这也是他来找我合作的理由。”天草很不解风情的打断莎士比亚的话语,“我想知道的不是‘是什么’,而是‘怎么做’。”

  “朔月究竟要用第三法和圣杯做什么,来达到拯救人类的目的?”

  “那当然是如你所愿的那样了,天草四郎时贞!”莎士比亚很激动的叫喊出声,“借助圣杯,将所有人的灵魂升入短暂的永恒,用这样的方式,终止一切苦厄,一切活动,让森罗万象都陷入停滞!”

  “最终,这份毁灭的记录,将会成为他拯救另一个世界的,珍贵的实验资料!”

  “哈哈哈……是的,正是如此!这个世界就是个大型的箱庭,而那位跨越星海而来的旅者,就是操控实验开展的科学家,是推动吾等走向灭亡的救世主!”

  “救世的炽天使之座已经降下,但通往圣堂的道路不属于我们,仁慈而全能的主已经将我们抛弃!”

  “那也就是说!一个圣人倒下了,而另一个圣人从他的尸体上踏过,企图触碰更高的王座,谱写旧人类的终焉!”

  “啊啊,这真的是——太美妙了!”

  痴迷于咏叹调的莎士比亚张开双臂,在他的视野中不断放大的,是天草四郎沙包大的拳头。

  砰!

  莎士比亚应声倒地,而贞德一言不发的站起来,抿着嘴,逃也似的朝书斋外走去。

第544章 回归的力量

  你希望人类的未来应该是什么样子的?

  或许,每个人都有他的答案。

  天草宣扬着人类的救济。拯救一个人,就会让另一个人受难;这本就是这个世界的规律,不管是什么样的英雄,都应该是在充分理解了这种极其无情的规则前提下战斗的,然而天草拒绝了,他为了自己描绘的理想乡而毫无迷茫的前进着。

  那是所有圣人都曾经梦想过的理想,是唯一能够诱惑到圣人的鸠毒。

  而莎士比亚,这位助纣为虐的大文豪,则是坚定不移的追逐着‘有趣’,他并非侍奉于人类未来的存在,哪怕此身被歌颂,升华为了英杰之流,但他依旧是侍奉故事的人,会因为无聊而舍弃一切,也会因为‘有趣’这个理由,效忠于任何人。

  所以就算放任故事发展会毁灭这个世界的文明,他也趋之若鹜。

  但如果,将这个问题的前面加上一个定语,对于这个世界的人类的未来,你希望是什么样子的?

  轮到朔月解答了,而他给出的答案是——无所谓。

  在蒙受兽之祝福来到这里的旅人看来,这个世界的下场很简单,就是成为他实验资料中的一笔数据,这份数据要足够的详细,精准,具有足够价值,至于实验材料究竟会变成什么样,是死是活,是好是坏……

  哪位实验者会在意自己嚯嚯过多少只小白鼠?

  想到这里,贞德就忍不住用手捂住自己的脸颊,当她想要继续思考下去的时候,内心的不安变得越来越强烈。

  对于圣人们而言,朔月此举最致命的地方在于——他并没有否定天草的救世计划。

  正如青年在寻求结盟时对天草所说的那样,他所求的无非是人类救济的数据,也就是说他的本质是记录者,而非毁灭者。就算他放弃行动,天草四郎时贞也会将手伸向圣杯,去验证他六十年来的苦思。

  哪怕莎士比亚明确表示不看好,朔月也坦言这项计划会失败,会将人类毁灭,但极东的圣人也不会同意就此放弃吧,他背负着三万六千人的怨恨,背负着此世所有的恶性,是绝不会因为轻飘飘的几句话而消弭的。

  可以说同盟在这一刻就出现了分歧,黑方绝不会容许大圣杯用于人类救济,红方却只是为了通往第三法的道路扫清阻碍。如今的众人,只是为了合力对抗朔月这一威胁,而强行黏合在一起而已。

  不属于这里的旅者,请回归来处,这个星球上的生命,绝非你眼中的一场戏剧。

  这便是黑红双方合作的理由,可在一致对外之余,贞德也忍不住思考另一个问题。

  用大圣杯来实现人类的第三法——那究竟是何等划时代的手段呢,如果那是错误的手段,自己是无论如何也要加以阻止的。

  但是,假如,或者他的手段是正确的话……

  “我又该怎么做呢?”

  双手合十,贞德下意识念出祈祷的句子,圣女的愿望在悲鸣,除此之外,还有一种情绪缠绕在她心中,不断磨灭着她的战意,不允许她随意向那位青年举起圣旗。

  那是相信吗,相信那个青年的本质并非为恶,哪怕这个世界在向深渊滑落,也不会冷眼旁观,明明丑恶的事实就摆在她的面前。

  还是说这份情感是毫无缘由的,不讲道理的某物——

  阴影投下,贞德下意识睁开眼睛,就看见容貌美丽的少女猎人,直挺挺的站在她面前,脸上毫无表情。

  “我有话要对伱说,Ruler。”

  ————

  天空逐渐被染成了橙色,晚霞真的很美——

  齐格飞又产生了这样的感叹。

  那是只会在从太阳下山到入夜之前的短暂时间出现的温暖光芒,眯起眼睛看着晚霞的屠龙者,好不容易才驱散了希望一直就这样眺望着天空的诱惑。

  黄昏随着念头逐渐淡去,温暖抽离了他的身体,冰冷的死神如恋人般将其怀抱,在濒死的身躯旁盛开了殷红的彼岸花。

  他输了。

  这是再明显不过的事实,尼德兰的屠龙者沐浴龙血,征战四方,与他的名声一同传开的,还有他的弱点。

  在沐浴龙血时,他的背后粘上了椴树的叶子,所以那处成为了弱点,也是可以轻易突破恶龙血铠的地方。

  尤其是被那双虹蓝色的双瞳捕捉,直死的魔眼不会放过任何的破绽。

  对于齐格飞而言,对上以暗杀者职介降临的朔月,相性简直是最差的,有着第三法的加护,朔月可以失误无数次,但是齐格飞……他一次也不能犯错。

  因为犯错就意味着,死。

  彼岸花灿烂开放,又被青年踩在脚下,淌过血色的小溪,朔月逆流而上,在呼吸微弱的男人面前单膝跪下,身上的狰狞伤痕缓缓愈合。

  “你从一开始就知道了胜负。”

  “是啊。”齐格飞承认了,他嘴角淌下鲜血,却是在笑着,眼神纯净。

  “我还是不明白,为什么?”朔月道,“如果换我来的话,与其就这样无人知晓的牺牲,不如继续蛰伏,在今夜的决战再给我致命一击。”

  “哈……”齐格飞从喉咙里发出细微的笑声,他似乎摇了摇头,“现在必须获胜的是我吗?千界树吗?还是说代表着蓝方的你?”

  屠龙者强健的肉体正逐渐溃散成金色灵子,退场的时刻到了:“不,都不是。”

  “现在该获胜的是我所尊崇的正义,也是我的英雄之道。”

  “我说的没错吧,英灵朔月。”

  听见了齐格飞的称呼,朔月微怔,像是被刺痛了似的昂起头,闭上眼睛。

  迄今为止他有过许多的称呼,暗杀者(Assassin),老师,异界旅者……但从未有人以‘英灵’之名称呼他。

  连他自己都觉得,自己不过是强行闯入舞台,闹出大乱的不速之客而已,根本不配拥有英灵之称。

  可是这位英雄却愿意与他分享同样的名,在忠义和正义之间选择了自我献祭,那份高洁和尊贵,宛如金色的星辰般点亮了青年的眼眸。

  英雄的光辉飞向了天际,命运的手叹息着拨动琴弦,本该死去的男人在这里获得了新生,可短暂的生命又被赐予他的青年收回。

  他带走了什么,又留下了什么?

  或许,退场前的那份笑容就说明了答案,对于战士而言,言语永远是苍白的,一个人的意志、精神和品格,早已寄托在他的枪,他的剑上。

  月光如银浆流泻,淌过瘦弱的街道,沉没的山脊,无声的群星,苍凉的颂歌随着琴声响起,仰望孤月的青年眼皮轻颤,终于低下头来,看向草坪上静静躺着的两件遗物。

  那是一把剑,剑镡刻有黑色的圣十字章,剑刃薄而锋利,由世界树之叶制作成的羽毫石化作了剑鞘,树脉花纹烙印其上,与流淌着荣耀与灭亡的魔剑交错叠放。

  越过足以让无数人疯狂的传说之剑,朔月的目光落在了那一滩龙血之中,尤在旺盛跳动的物体上,它所具备的颜色,鲜红的难以置信。

  那是心脏,巨龙的力量源泉,是屠龙者讨伐邪龙之后,所背负的龙之诅咒。

  双手将其捧起,青年的神情从未有一刻如此的庄重,他将嘴唇对准了心脏,仰头吞食。

  梦幻而猎奇,却没有丝毫疯狂。

  此时黄昏隐没,天边云散,罂粟花谢,而黑袍的死神寻回了真正的力量。

  没有血肉的口感,龙心在入嘴的一刻就化作暖流而下,又散入四肢百骸中,熟悉的灼热与痛感侵袭,暗杀者神色不变,只是安静的,将这份馈赠消化。

  咚。

  咚咚。

  咚咚咚。

  心跳声宛如擂鼓,光是注视着血泊中盘坐的青年,都能感受到一股恐怖的力量在缓缓苏醒。

  暴风迎来了止境的女神,落叶纷飞,树木倒伏,黑甲的阿尔托莉雅·Alter不知何时出现在了林中,她注视着一点点迎来蜕变的朔月,轻轻捂住胸口,感受着相同频率的震颤。

  许久之后,狂猎之王的嘴角翘起,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去。

  “走了,拉姆莱。”

  通灵的骸骨骏马鸣叫,像是在疑惑,凛冽而美丽的王者没有回头,夜风传递着她的话语。

  “那当然是,去做好将叛逆者歼灭的准备。”

  “最后时刻要到来了。”

第545章 决战启

  “也就是说,你终于释然了吗,Archer。”

  空中庭园的花圃里,两位美丽的少女正在交流,贞德看着面色平静的阿塔兰忒,舒了口气,随即灿烂的笑了起来。

  “那真是太好了。”

  她们谈论的是雾都伦敦一事,在面对无数孩童的怨念时,阿塔兰忒选择保护,而贞德选择净化,两人的矛盾曾一发不可收拾,而后又因为种种事情而缺少交流机会,直到现在才有时间促膝相谈。

  “不要太高兴了,Ruler,吾的变化和汝可没有关系,是朔月那家伙死缠烂打,吾才勉强回心转意的。”塔喵冷哼一声,傲娇,“不过嘛,吾等现在的关系也还是对手就是了——只不过是另一种意义上的。”

  “另一种意义上的?”贞德露出了疑惑的小表情,见状,阿塔兰忒凑到她耳边,如是这般的详细描述了一通坠落悬崖后的事情。伴随着耳边的‘靡靡之音’,少女像是被弄湿了的小狗一样睁大眼睛,呼吸越发粗重,嫣红色攀上了她的脖颈,沿着脸颊一路蔓延,直至耳垂——

  “你,你伱你你,你突然间都说些什么呀!?”

  “嗯?这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阿塔兰忒的兽耳晃了晃,诧异道,“男欢女爱,繁衍生息,这不是人类的自然规律吗?”

  “那,那种,那种事情在圣杯战争期间进行实在是太不知羞耻了而且我本来就没有对象……不,不对!啊啊啊,真是的,快冷静下来呀我!”

  贞德使劲的甩动双手,然后又‘啪啪’拍打起脸颊来了。

  “总,总之!虽然这和我没有关系,可是蕾缇希娅怎么办……对,如果你已经和朔月做那种事情了,那蕾缇希娅呢!她可是也喜欢朔月的啊!”

  “你在说什么啊圣女大人?”蕾缇希娅提着小粉拳,在灵魂深处发起抗议,与此同时,阿塔兰忒也上下打量着面色通红的圣女,眼神奇异。

  这难道是在……害羞?

  在她那个时代,这么纯情的女孩子真是不多见了,明明旁边人一看就明白的事情,竟然还把自己骗过去了。

  嗯,还真是可爱呢。

  塔喵莫名觉得这只圣女顺眼了很多,她笑眯眯道:“算了,反正到时候汝不要后悔就是了,说回正题吧,在听完朔月的理想后,汝似乎受到了很大的打击呢。”

  贞德沉默着不说话,阿塔兰忒也不在意,自顾自道:

  “既然这样,汝不妨猜一猜吾为什么会在这里?”

  “对,对哦!”贞德这才反应过来,如果阿塔兰忒,那个……喜欢朔月的话,就算不和他一起战斗,也不应该站在他的对立面啊?

  “唔,虽然吾确实对人类啊,未来啊什么的不感兴趣,但既然召唤我的御主被杀了,我也理应讨伐凶手才对。”塔喵解释道,“更何况,吾不认为天草和朔月的理想能够成功,从来都没有谁能拯救人类,人类也不需要被拯救。”

  “既然不认可的话,那就加入对面呗,这就是吾站在这里的理由,很简单吧?”

  “可是,他会怎么想……”

  “你说朔月?”阿塔兰忒轻笑起来,“汝还没察觉吗?那个青年的爱和我们认识的英雄们不太一样,那并非是一昧的占有,不会像囚笼般压的人窒息,若非要比喻的话……是的,虽然这么说有些冒昧,但他就像是月亮一样呢。”

  “月亮是……什么意思?”贞德疑惑,而阿塔兰忒轻轻摇头,没有接着解释,只是仰起头,放任自己的俏脸被那轮盈月轻轻捕获。

  那是在屋顶上流动的银色月光,迷人而深情,仿佛能够将任何人都深深吸引进去。它曾落在闺房的窗沿,妆点着少女的梦乡;也曾映照着夜晚的露水,晶莹剔透,宛如流离之人追逐爱的眼睛。

  没有一位羁旅之人会拒绝那样的感觉,只要待在他的身边,灵魂和身体都会更加轻盈;行的再远,那轮月光始终伴随左右,永不离去。

  愿逐月华流照君。

  “放手去做吧,Ruler。”阿塔兰忒最后说道,“身为爱人,爱他的人,我们难道不应该向他展现出最好的一面吗?”

  “我们的意志,理想和选择,才是这份爱的理由。”

  贞德看向阿塔兰忒,如灵猫般的少女猎人微笑着,她的眸子温柔如水,雀跃着爱恋的喜悦。贞德知道这份感情将去往何方,不由的有些羡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