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一隅屋檐
他得去算计,得去考虑,以免害死自己,害死别人。
陈默摇了摇头,关上了盥洗池的水流。
如果它不是梦,那它肯定不会只出现这一次。陈默心里想。
那东西有一句话没有说错,只要陈默没有放弃他在卡兹戴尔的谋划,只要陈默仍然在使用那种力量,就总会一点点的靠近他。
而到了那时,谁也说不清会发生什么。
是他变成自己,还是自己变成他。
一具身体里出现了两个灵魂,两种想法,必然不可能一直相安无事。
但如今还没有走到那一步。
陈默必须承认的是,他其实很喜欢那东西最后送给自己的那个礼物,尽管他对此表现的并不是那么欣喜,可不代表他就真的无动于衷。
他从盥洗室出来,重新回到单人宿舍里,最后一次任务之后,他就没有再回到BPRS,BPRS给了他一个不算长的假期,陈默心里明白,等到假期结束后,他就会以任职期满的理由被掉离哥伦比亚。
至少在黑钢完全从这场由莱茵生命引起的风波平息抽身前,他是无法再回到总部了,但好在黑钢还是讲点江湖道义的,没能做出什么杀人灭口的勾当。
其实也不至于杀人灭口,毕竟陈默只是一个听命行事的小角色,就是出了什么乱子,也由不到他这样的角色被顶到前面去当替罪羊。
BPRS没有被撤离,实际上,后来BPRS依然是黑钢最精锐也最重要的部门,大部分BPRS的干员对于这件事都不甚知情,陈默所处的部门只是BPRS中的某一个部分,他们依然在做着协同生化部门的安保和调查,只是他们不必在为了某个实验目标和【>
哥伦比亚这地方,没有那家打着生化和科技的大型公司底子是干净的,不过大家都守着各自的规矩,联邦是最大的庄家,大家在庄家的安排下,明白什么是自己该做的,什么是自己不该碰的。
但规矩是死的,人却活着,所以有人输,有人赢,庄家永远不会亏,有人输的倾家荡产,自然也有新人加入。
他们号称自由,但自由的定义得由他们说了算。
放在床头的电话响起的正是时候,因为当它响起时,陈默正好拉上制服的拉链,扣上纽扣,他已经习惯了这身黑钢的员工制服。
它拿过放在手提电脑旁的电话,来电显示是克里博,这个人事部头子之一。
【克里博,有事?】
【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你要先听那个?】黑钢的行政大楼某间办公室里,克里博仰着头坐在办公椅上。
【我的事有着落了?】陈默没太多幽默的天赋,他像是提前知道了这个电话打来的目的,毕竟人事部那边能联系自己私人电话的,也就克里博一人。
【当然,蛇,很遗憾的通知你,你的假期要提前结束了。】
【雷姆必拓?】
【不,是萨尔贡,瓦伊凡联盟控制区。】
【……】
陈默没有回答,对面解释:
【你的申请没能通过,人事部上层认为像你这样的资深干员没必要到雷姆必拓,黑钢在那边没有长期业务,刚好萨尔贡那边需要人手交接,所以……你知道,我已经尽可能的想要帮你了。】
【谢谢。】
【不用,毕竟我也没能帮到你。】
【我该什么时候出发。】
【等到正式命令下来,不超过三天,我只是提前知会你一声,你还有大约三天时间可以和你的朋友们道个别。】
【我以为我们也算是朋友?】
【当然,如果你希望的话,我们当然是朋友,蛇。】克里博的笑声从电话里传来:【很遗憾我不能来替你送个别,不过希望下次我们还能再见。】
陈默挂断了电话,戴上腕表。
他想了想,站起身,打开门,敲响了隔壁的房门。
良久之后,没有回应。
他看了一眼腕表上的时间:上午8点12。
以斯菲尔特的作息,他可能还没有醒过来,或许他昨天出门了,到现在还没有回到他的狗窝,也兴许,他现在正在行动部的大楼里指着某个干员破口大骂,盯着数据流发泄着自己的怨气。
后者的几缕往往小的可怜。
但斯菲尔特毕竟也有着自己的事业,而他的工作有时来的比陈默自己还要神秘,他从来不在陈默面前谈及他平时负责做些什么,他也会在黑钢总部一连消失好长一段时间,但起码陈默知道,像他这种角色的人,绝不会平白无故就没了消息。
陈默忽然觉得有些空落落的。
他没有回去,又顺着宿舍的区域走到训练场的方向,站在外面看着新一期外界和内部的学员在训练场的方向整齐的列队训练,看着他们跑过长长的跑道,满脸汗水在阳光下泛着晶莹,一圈又一圈,在教官的呼喝下,紧张又严肃的绷紧神经。
他突然想起自己似乎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再见到雷蛇和芙兰卡,自从进入BPRS后的这快一年的时间,除了偶尔返回修整之外再也没有见过这两个人。
他没能停留太久。
走到装备部的门口时,陈默停下了脚步。
实在没勇气进去,尽管他知道,狐尾肯定缩在她的研究室和工坊里,她人生的大部分时间都在那里面,斯菲尔特想要让她将人生中摆放的机械和催账单清除一部分来放下自己,陈默觉得如果斯菲尔特能有能力清掉那些账单,大概还有那么一点点渺茫的希望。
他没有进去,只是看着装备部的大门,想起了自己被狐尾抢走的工资卡,想起了从来没有被自己拿到手里过的津贴和分红,觉得自己有点可怜,又说不出可怜在什么地方。
像是个漫无目的的孤寡老人,陈默在总部游荡了一圈之后,又回到了原处,坐在街道旁的长椅上,怔怔望着明媚的阳【{|
天空飘荡的白云,异国他乡的土地,远处陌生而又熟悉的移动城市高楼轮廓。
安静下来之后,他没来由的觉得自己开始有些想念龙门了,尽管,其实连他自己也不知道,龙门有什么值得他去想念的。
尽管,他差不多已经快要忘记了那座城市样貌,以至于某条街道,某段过往,都淹没在战场的尘烟和呼嚎声里。
可他就是涌起了这种感情。
一个十多岁的少年,漂洋过海来到这座异国的城市,在这里接受训练,在这里生活,在这里成为一名佣兵,四处执行任务。
他去过卡兹戴尔,去过玻利瓦尔,去过东国,也去过乌萨斯,卡西米尔……去过许许多多的地方,但那些地方都没能留下他。
于是他在思念中突兀的感觉到了些许迷茫。
他做了许多事,许多称不上对,也算不上错的事,今后他也必定再去做更多……更多在人们眼中看起来对,或者错的事。
但或许连他都忘记了,他只是一个人,一个活着的人,他理所当然会觉得有些疲惫。
没人能永远保持自己的坚定。
而他,既希望被人忘记,又希望被人记得。
自怨自艾,伤春悲秋的时光没能持续太久,在一双突然遮住自己的眼睛的双手下,重新回到了现实里。
那双手并不大,手指显得白皙而细嫩,还是能感觉到些许指节根部的粗糙,那是长期手持武器磨出的老茧,哪怕现在已经时常戴上手套。
“猜猜我是谁?”
故意压低的声音,老套的开场白,打在耳畔的呼吸和声音,却莫名叫人觉得有些熟悉,似曾相识。
陈默不用去想,在整个黑钢有胆子也有闲心对着自己做这种孩子气行为的家伙,向来只有一人。
他伸手拉下了捂住自己眼睛的手掌,转过头时,那双漂亮的琥珀色眼睛离得很近,近的能看出自己在她眼底的倒映。
“芙兰卡……”
站在长椅后面的沃尔珀身着黑钢的正式制服,制服帽夹在腰间的腰带,听到陈默的声音,她收起手打了个响指。
“Bingo,恭喜你猜对了,可惜没有奖励。”
“你怎么会在这里?”
“这句话应该是我来问才对吧?”她绕过长椅,走到另一边坐下:“教官怎么会一个人坐在这儿?BPRS的任务已经结束了?”
“我正在休假。”陈默解释道,又问:“看来你们已经开始接触实践作战了,还习惯吗?”
以芙兰卡新人的身份是接触不到类似莱茵生命这种级别事件权限的。
“习惯还是不习惯呢?”芙兰卡迷了迷眼睛:“如果是雷蛇的话,就算不习惯她也会告诉你,我很好,大家教了我很多以前不懂的东西,谢谢您关心。”
她模仿着雷蛇严肃的语气,很快那张严肃的脸又绷不住露出笑容,笃定的看着陈默。
“她一定会这么说!”
ps:这部分完了,就是怪人小队,这几天更新会很多,可能。
第三十四章 黑钢旧识(二)
“她一定会这么说的。”
她仰头看了看天空,突然绷直双腿抬起双臂伸了一个懒腰,那双眸子里是还未敛去的笑意,倒映着天空的蔚蓝。
身上还未脱去的制服仿佛在预示着她才刚结束任务不久,不然以她跳脱的性格不大可能会穿着这身风尘仆仆的样子出现在陈默的面前。
“是吗?”
“不信?”她诧异的转过头看着陈默,似乎在捉摸着什么。
“不,我信。”陈默摇了摇头,又问:“那么你呢?”
“我?”芙兰卡有些错愕,翘起嘴角:“你这是在关心我?”
“只是有些好奇。”
“不承认?”她眨了眨眼,认真的端详了陈默的脸两秒:“没关系哦,就算你现在说喜欢我也没关系,搞不好我会答应的。”
说些让人觉得暧昧不清的话语,大抵算是半开玩笑的调戏,她的新队友和年轻的干员都对这招有些猝不及防,难免助长了她的嚣张气焰。
那双薄薄的嘴唇似乎泛着引人注目的光芒,加上刻意表露在脸上的纯情和挑逗,灿金色的瞳孔如水般晶莹剔透,很难让人移开自己的目光。
尤其是男人。
正常男人。
“你一直在说雷蛇的事。”陈默淡淡的回答,没有刻意避开视线:“看来就算没有被分配到同一个小组里,你依然很关心雷蛇嘛。”
“因为她很有趣啊,我真想看看她能走到那一步,光是逗她她的反应就让人觉得很可爱,难道教官你不是这么认为的吗?”
“如果你说的是,她一激动就会语无伦次说些令人听不懂的家乡话和大喊大叫。”陈默似乎想起了什么:“……确实挺有趣的。”
“所以这就是你当初私下指导她的原因?”芙兰卡眯起眼,宛如预谋已久微微凑近了一些,单手撑在长椅上,斜着身体低声说:“你不觉得这样做很狡猾吗,教官,利用一个纯情少女的感情之类的,真是让人觉得可耻的手段呢。”
“你说谁?”陈默像是没有听懂芙兰卡的话语。
“你说呢?”
陈默微微拉开了一些距离,好不容易酝酿出的些许思念在这样轻佻的对话中被冲散的一干二净。
“你是纯情少女?”他用怪异的眼神看了看芙兰卡。
“不像?”芙兰卡反问。
他们的目光对视了一眼,陈默微微扫过对方头顶那对尖尖的耳朵。
“我觉得如果要挑下手对象,你明显比雷蛇要更加适合。”
“难道不是因为我一直在防备着吗?”芙兰卡坐直身体,绷直的腿缓缓收回,交叠在一起,她左手手肘半靠着陈默的肩膀,好心的提醒道:“要拿下我可没那么容易哦,决定下手之前得先有失败的心理准备。”
“不过如果是你的话,成功率蛮高的。”
似乎是在鼓励,又难免让人觉得捉弄,其实陈默很想说着试试,但他想到时候这只狐狸又会以不是真心的这种说辞来敷衍。
无论怎么说,她都胜券在握,所以才表现的有恃无恐。
她只是看上去表现出来的轻佻,而实际上,陈默和芙兰卡都清楚她是看上去好接近却难得手的类型。
因为轻浮的形象下,更能适合她那颗爱热闹和好奇的心,可她也是那种一旦得手,往往难以收拾的家伙。
轻浮,专情,也许两种形容词都不适合出现在芙兰卡的身上。
“我倒是希望自己能像你说的一样卑鄙。”陈默忽然说。
“承认了。”
“或许吧。”
或许我曾经也做过像你说的那种事情,只是结果可能并不想我预料之中的那么完美。
似乎是从陈默的话语里听出了别的意味,芙兰卡忽然露出了感兴趣的表情。
“或许指的是?难道说你以前真的干过这种没品的事?”
她夸张的伸手捂着自己的嘴,用十分惊讶又难以置信的眼神盯着陈默,就像是重新认识了他一遍。
该说是直觉敏锐的过分呢,还是在故意打趣,陈默有些分不清。
“我说是,你信?”陈默反问,这也是对付这种喜欢胡猜的人最好的方式。
“雷蛇她,很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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