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wwwhyhy
“那个女人极其憎恶自己诞下的女儿,又因为该死的血脉感情不忍杀死自己的孩子,她一直渴望回到族人之中,却只能带着女儿在沃土上流浪。最后她疯了,然后死了。
“你面前的这个叫厄拉的女人,就是她诞下的那头龙女。”
听完这个糟糕的故事之后,夏尔拧紧了眉头。
“那头龙为什么要给一个人类女人施加这种诅咒?单纯的恶趣味吗?”他不理解。
系统:“那头龙这么做,为了创造一个杀死自己的女儿。”
“啊?”
系统:“夏尔,龙是是最强的异种,是扭曲的存在。他们是虚荣、傲慢和强大的化身,没有信仰也没有敬畏的怪物。他们只有依靠施加痛苦,展露自我的强大才能获得愉悦,获得存在的意义。
“听说过屠龙者化龙的传说吗?过去,在古老的信仰尚未从西方大陆绝迹之时,在群龙依然在各地肆虐时,曾经有过无畏的勇者们,试图去杀死那些龙,但是龙总是归来,勇者们都是一去不复返。
“直到最后,人们才发现,龙那堪比强大魔法的诅咒,能让每一个杀死他们的勇者,在浸润了他们的血液之后,都会被龙同化,和他们一样渴慕虚荣、渴望强大、渴望凌驾于他人之上,最后化为新生的龙——而每一次新生的龙都会变得更强,更大,更可怕。这就是龙的诅咒。
“只极少数携带着永恒圣徽,心中没有虚荣和卑劣,纯粹而简单,完全将身心侍奉天父的战士,牢记住父神令他们敬畏的一切,才能克服化龙的诅咒,击败龙而不化龙。
“后来,永恒教廷能将龙驱赶到东方,靠的其实也不是武力压制,而是依靠天父赐予的魔法,对抗龙所能施加的诅咒,削弱龙的力量,减少龙的智慧,迫使他们退化成真正的野兽,这才取得上风的。
“真正依靠勇武杀死龙,很难。
“尽管现在,多数沃土盘踞的龙,都已经智力退化成了单纯的野兽,但就在沃土中央的高山上,还有些龙依然保留着智慧。
“其中,有一头黑龙,叫伊拉玛特。
“他大概有两千多岁了,是最后一批被教廷驱赶至东方的龙。如今的他早已感觉到了自己的衰老,也牢记着被驱赶的仇恨,他渴望着复仇,打算用这种诅咒的方式延续自己的寿岁。
“所以,他找到了沃土之上唯一残存的人类部族,让那个部族里最强的女人怀上了这个拥有龙血和人类身体的孩子——厄拉。
“这个孩子,她在母亲去世后,内心的恨意就在滋长,她会在这片沃土上独自一人流浪下去,她不会被任何亚人部族接纳。直到最后,她内心的孤独、愤怒会将她锤炼成彻彻底底的怪物。
“终有一日,她会带着恨意,登上那座沃土中央的高峰,找到龙巢,在血脉和恨意的驱使下,找到那依拉玛特,要通过杀死他来完成自己的复仇。
“那头龙就在那儿等着她。
“当她完成复仇的一瞬,龙的诅咒便会发作,她便会在父亲的尸骸中化为新生的魔龙。她的诞生就是计划好的一个悲剧。所以,夏尔,终结她的生命吧,别让她受苦了。”
7.拯救她的决心
听完故事后,系统顺带的建议,让夏尔在沉默数秒后直接骂了出来。
“你这是什么狗屁逻辑?这一切完全就是那头黑龙依拉玛特的错,结果你却让我杀死厄拉?她就是个单纯的普通小姑娘,一个被混账制造的可怜孩子,有必要这么搞吗?”
“就是因为料到你会有这反应,我才不想和你解释的……”
系统的语气颇为无奈:“厄拉已经被创造出来了,导致她命运悲剧的因素早已注定。被命运裹挟着的人,再怎么挣扎都只会加速悲剧的降临。所以,只能让你这个和她完全无关的人终结她的宿命喽。”
夏尔:“谁说的?我不是就已经改变了洛芙娜和希尔娜的命运了吗?你还说她们俩注定会反目成仇。变成极端而偏执的君王呢,但最后不也没成真吗?为什么厄拉的命运不能改变?”
系统:“情况不一样的。命运赋予你那两个学生的责任,是被你承担了——你代替她们完成了杀死旧势力、带来革新和变迁的任务,你也为她们扫清了成就伟业的障碍,给她们指明了前进的方向。并且通过失踪,避免了她们因为取悦你而迷失自我的结局。
“还有,你那两个学生,都是正常诞生的孩子,且都是滋润着你给予的爱和教育长大的。所以,你可以改变她们的命运。她们也会为了你而维持本心。
“但是,厄拉因是诅咒而生的。
“她的诞生就没有任何的爱,只有恶意。
“她的族人不会接纳她,其他亚人也会敌视她,她的母亲因她而疯——在她漫长的寿命中,只能积攒、感受负面和消极的情绪。仇恨、怒火是寄居在她内心深处的根源驱动力,少量的温情和欢乐也会被抹平。
“她对你展露的这些温柔和善意,总归只是表面的,她内心还是渴望着在复仇中得到解脱的。
“她那父亲黑龙依拉玛特,就是要让这样的她,在漫长的流浪后带着极端的复仇欲望杀死自己,他才能获得‘新生’。
“所以,必须阻止她的复仇。否则,等到厄拉杀死她的父亲,她自己会新生成为一头更可怕的魔龙,她会在毁灭整片沃土之后,将依然无法遏止的怒火燃向西方,波及你为希尔娜和洛芙娜建立的一切。”
夏尔:“那为什么不让我提前几十年来到这里,阻止那头黑龙对她母亲施加诅咒?直接从源头上制止厄拉的诞生?
“如果不能制止,又为什么不让我提早过来,及时帮助她那受到族人排斥的母亲,避免她们母女经历悲苦的人生?
“或者,让我先厄拉一步,把那头龙干掉……”
系统:“……夏尔,不可能的。你穿越来是五十多年前的事情,但厄拉是七十多年前诞生的,她年纪跟你其实差不多,而且她的寿岁也和龙类似,她只是孤身一人流浪太久,时间观念混乱,外在性格较为单纯,容貌近似少女,所以看着好像不大。
“而且,你也最好不要去动手杀龙。每一头龙都背负着诸多因果和诅咒,而越是强大的龙诅咒越多越难对付,最好的办法是让他们随着时间推移丧失智慧,变成纯粹的野兽。
“最重要的是,那头依拉玛特还是群龙中最强的,你是打不过的,就算你侥幸击败他,我不敢保证你不会遭到诅咒……但他现在很老,体型庞大且极其腐朽,常年沉睡在龙巢里且难以动弹。
“所以,杀了厄拉是最简单的解决问题的方式。杀了她,就等于终结了黑龙依拉玛特重生的机会,他只会在未来的岁月中逐渐迟钝、痴愚,这就等于杀了依拉玛特了。
“只要杀了厄拉,未来,沃土上的龙都会注定走向凋零败亡。沃土上的亚人和异种也会在无止尽的争斗中沉沦。再也不会有什么存在能威胁到西大陆,不会有能够威胁到父神的信徒,更不会有什么能威胁到你所爱的洛芙娜和希尔娜,你也能立即离开暗域,回去和她们团聚……
“夏尔,所以,我还是建议你赶紧给厄拉一刀……”
“闭嘴……”他已经受够了:“……妈的,我做不来。”
在他身后的帐篷里,白发的龙女还在酣睡。
她对夏尔这个初识的男人全无防备,甚至还心甘情愿地想要将一切与他分享,和这个同为人类的家伙结下友谊。
可是,他却要因为这堆龙女自己经历的悲剧,为了提前预防那尚未发生的灾难,去杀死她……这实在让他无法接受。
系统还是在劝:“夏尔,你为了你那两学生,杀死的无辜者也不少了。西大陆在你穿越后的几十年里,从伊波利到荣光城,从北方群山到南方的共和国,在那片广袤的地域上,枉死了多少人?
“里面可有不少人,是因为你那两个学生搞出的事被牵连的。
“还有你的孩子们,光是夏尔兰娜她一个人,就杀了多少人?
“你那位高权重的岳父门罗和岳母圣安四世,也没少滥杀无辜啊,他们甚至是打着为了复活卡特琳的名义,害死了不少人……可你最后也没仇视他们。
“而类似的悲剧,在这片沃土上也重演过无数次,彼此仇视、憎恶的种族隔阂,互相对立冲突的落后信仰……害死的生灵多如牛毛。
“过去的杀戮,你自认为会给未来带来秩序和安定,便毫不犹豫地做了,那为何现在,为了彻底解决未来的隐患,处理掉这头可能成为魔头的龙女,你就心软了?
“制造了如此多的杀业,为何你又要将怜悯和同情给予面前的龙女厄拉?
“只因为今天和她相见时,她对你展露了一些温柔和期许,她对你展露了信任,你便放不下她了?”
漫长的沉默。
可他还是觉得,自己应该对此做出反驳。他还是想找出证据,证明自己能帮到她。
“……厄拉白天对我说过,她梦到了我进入沃土后经历的一切,她能那么清晰在梦中梦到我,会不会代表了什么?说不定这是什么启示,代表我是能帮到她的人……”
“别自作多情了,夏尔。”
系统啧啧两声:“那就是普通的预知梦。厄拉有些命理类魔法天赋,虽然她过去没有用过,但还是会自然地发动,所以她能感知到与自己命运相关的人。
“当你带着找寻她的目的进入沃土之后,她就能轻微感知到你了,所以才会梦到你,就是这么简单,没什么别的意义。
“因为你是带着任务来杀她的,所以她的本能才会预警。就这么简单。”
……………………
今晚,厄拉又做梦了。
这次的梦也是和夏尔相关的。
似乎,是她渴望着了解这位伙伴的愿望又得到了回应,她的意识寻觅出了他的过去。
在梦中,厄拉看到了很多和夏尔相关的情景:
她看到了比任何沃土上的聚居地都要繁荣的城市,在那铭刻着无数圣徽的圣城中,她看到了仿佛能将整个大地覆盖的屋舍,看到了数不尽的、没有任何畸变特征的纯血人类……
而就在那座城中最大、最高、最华美的屋舍里,穿着精美战甲的夏尔,时而与其他身着甲胄的战士比武操练;时而陪着一位身材高大的老者挥动沉重的利刃;时而伴随在那位身着华贵长袍的老婆婆身旁作为侍从;还有时怀抱着一位金发的美丽女孩,为她诵读书籍……
这似乎是夏尔的过去。
那座恢弘的城市,就是纯血的人类们在西方大陆建立的聚落吗?那里会不会就是厄拉先祖们的故乡?那里就是夏尔过去的家吗?
那些夏尔身旁的人分别是谁?
他的伙伴?战友?家人?还是……“伴侣”?
他之前不是说他一直是一个人吗?不是说他的故乡遭遇了灾难,他不得不一个人来到暗域,渴望寻求安居之处的吗?这些人为什么没有陪伴在他身旁?他们是去世了?还是和夏尔分别了?
她并不知道,她想要在苏醒后去问问他。
过了很久,昏沉的梦境逐渐消散,浑噩的意识也随着清醒,有了种水落石出般的明朗。
当厄拉在帐篷中苏醒时,她迷迷糊糊辨识出,她那位新结识的伙伴,似乎正在用某种她不知晓的语言对着空气自言自语。
他的语气像是在商量,又像是在质问,还有些愤怒,听上去蕴含着很强烈的感情。
于是,她小心翼翼地钻出帐篷,看了看正坐在树下,满脸阴沉地低语着的伙伴。他虽然放低了音量,但厄拉灵敏的听觉还是能觉察他的话语。
夏尔察觉到了她颇为隐蔽的注视,他抬头看向了帐篷里探头的龙女,对上了她那对有些同情之色的眼眸。他和系统持续了一整晚的争辩也一并停止了。
“夏尔。”厄拉率先开口了,她慢慢探出身子,努力对面前的伙伴挤出一个自己少有的笑容(只是她的笑容在夏尔看来有点皮笑肉不笑的感觉):“你昨晚冷吗?”
“没事,我不怎么怕冷的。”
“哦……”
对方的回答,让她不知道怎么接话。
她只能僵硬地点了点头,思索着如何继续将聊天继续下去。
犹豫着将拇指放在嘴边,轻轻咬了咬指甲,下定决心后,她还决定开口问出自己好奇的问题。
“夏尔,其实,我昨晚又梦到你了。”
“嗯?”
“我梦到你住在一座特别大的城市里,在那座城里最高最大的房子里,穿着非常漂亮的盔甲,和身材特别高大的老者练剑,陪穿着法袍的老婆婆做弥撒,还有给一位金发的女孩念书……那些是你的家人吗?”
夏尔盯着面前的白发龙女,过了好一阵才开口:“…………你还梦到什么了?”
“我梦到了很多,但我只记得这些人——他们是你的家人吗?那个金发女孩是你的‘伴侣’吗?”
“…………”
“夏尔?”
“是,他们是我的家人。”
“嗯……那他们……”
“你梦到的他们都已经死了,请别问了。”
“哦,抱歉……”
又是一阵沉默。
“夏尔,其实,呃……我在母亲去世后,也喜欢这样做。我会假装母亲还活着,假装她还不那么讨厌我,假装她还在和自己说话,就像你刚才那样……我很高兴你也和我一样……呃,抱歉,我不是高兴你家人去世——我很遗憾你和我一样,但是,我……我会帮你在沃土找到安居之所的,肯定会有人愿意接纳你,你不要和我以前一样太难过……”
她以为夏尔是在和臆想中的家人对话,就和她过去一样。
或者说,她愿意相信夏尔是个和她很相似的人。
所以,她打算说点什么安慰对方,顺带表达自己对他的理解和友善。
但是,夏尔对她而言毕竟还是半个陌生人,两人的相处始终有种疏离感,她贫乏又笨拙的表达能力也使得她越说越乱——直到最后,她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这是厄拉第一次觉得尴尬。
明明天气很冷,但整个身体像是被火烧着了一样,舌头像是打了结,还有种吃了有毒的食物后晕乎乎的感觉。
她的一举一动,乃至心理活动,都被对方看得明明白白。
“没事的,厄拉。我懂你的意思。”他摆了摆手:“……谢谢你能理解我。”
“哦。”
被对方帮着解了围,龙女长舒了一口气。
看来这个伙伴脾气很好。
她发誓道:“我一定会帮你找到能让你安居的的家,夏尔。”
“嗯。”夏尔点了点头。此时的他也下定了决心,无视了脑中系统的吵闹叫嚣,面对龙女,他给出了他的答复:“我也会全力帮助你的,厄拉。”
不管命运赋予她的未来是什么,他都不能让悲剧发生。
两人同行的旅程也开始了。
8.陪伴中萌生的情感
系统又陷入了静默,不再和夏尔多做交流了。
但在沉默前,它撂下了狠话:“夏尔,这次是你自己非要多管闲事的。如果你觉得你可以拯救厄拉,那你就去做呗……你总会认清现实的。”
“知道了,闭嘴吧你。”这是他对系统的回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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