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我拯救的女魔头们，找上门来 第73章

　　以夏尔的血液为引，希尔娜在额头上绘制了一个符文，随后闭上双眼，放空思绪，任由意识脱离躯壳，缓缓升入高空。

　　面前的人影变得虚幻而飘渺，来自四面八方的奇诡波动扰动着她的思绪。

　　但希尔娜没有让杂音干扰自己。利用夏尔的血液为引，她努力扩散着自己的意识，让思维如水波般扩散。

　　感知着天父那牵引凡界生灵命运的丝线，寻觅着那些联系着每个人生的因果，搜查着夏尔血脉相近者的痕迹。

　　本来，她觉得不会有什么结果的，但奇怪的是，她居然在自己的正下方——也就是荣光城的地下——感应到了七颗跳动的心脏。

　　那些心脏，似乎被幽界的迷雾包裹着，深埋在土地之下，非常隐蔽，但希尔娜还是感觉到了它们。

　　它们的振动和夏尔的血液居然产生了奇妙的共鸣。

　　这岂不是说夏尔老师的血脉亲属就在地下活埋着？

　　这肯定是弄错了。大概是自己思维太乱，所以出了差池。

　　想到这里，希尔娜屏息凝神，忽略了那些来自地下的波动，更加专注地感应来自遥远东方的讯息。

　　最终，她睁开了双眼，看向了等待许久的夏尔。

　　“老师，确实有些奇怪……我居然真的感应到了些东西。似乎在东方，穿过荒山和平野，真的有些和你血脉相近的存在。”

　　希尔娜的语气有些疑惑：“不过，也可能是我弄错了。那感觉太微弱了。而且，我在教廷附近居然也感受到了你的气息，大概是我学艺不精弄错了……这种信息模糊的预言很容易错判，不要太当真。”

　　“能再具体一些吗？”夏尔追问道。

　　“大概在柏兹坦公国附近？我也不确定。”希尔娜摇了摇头：“太怪了……要不，老师，您去问问冕下？”

　　“不，我不想拿我的私事打扰冕下。”夏尔立即起身：“这件事我会靠自己查清楚的。谢谢，希尔娜。”

　　“不用谢，老师。”希尔娜提醒道：“记得带上我送你的披风。”

　　…………

　　夏尔离开后，独自坐在庭院中的希尔娜还沉浸在思索之中。

　　以防万一，她重新进入半梦半醒的冥想状态，再次用命理类法术进行了一次感知——这次更清楚了，不仅在遥远的东方存在着夏尔的亲人，那七个在荣光城地下跳动的心脏，流淌着的也是夏尔的血液。

　　“到底是怎么回事？东边那些也就罢了，荣光城地下怎么也有？还一下冒出了这么多个？夏尔老师不是个没落的贵族后裔吗？怎么忽然冒出这么多亲属的？”

　　希尔娜很是不解。

　　地下肯定有问题。

　　她记得在教廷的典藏里看过，荣光城的地下，有着无数错综复杂的密道、年久失修的大型排水系统、古老禁忌的地宫——但那都是上千年层累下来的遗迹了，随着时间推移，很多地下通道都已经塌陷封死，已经没人弄得清楚这座城市地下部分的规模了。

　　如果说地上的荣光之都是凡界最辉煌古老神圣的都城，那作为镜像的地下部分，就是一团漆黑的影子。所有相关记录都很模糊。

　　她打算找个机会弄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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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希尔娜当时察觉到了一些问题，不过她自己心里也没底，就没告诉我。我当时也纠结要不要离开荣光城，去遥远的柏兹坦公国继续追查夏尔兰娜的线索。

　　“因为，那时候，可没有东伊波利帝国修筑的这些官道。大陆东方还都是暴乱，就算我有幽界力量加持，去一趟柏兹坦公国，至少也得浪费大半年，卡特琳还需要我陪着呢。

　　“所以，我一直没下定决心。

　　“当时，还有件让我奇怪的事——门罗一直没回来。他在北方耽搁了快一个月了，也不知道在搞什么。”

　　但不管怎样，希尔娜还是顺利地升任了枢机主教，以压倒性的支持率进入了教廷的枢机团，成为了永恒教廷内真正的实权者。

　　升任仪式上，站在辉煌的彩绘玻璃穹顶下，面对着站在恢弘浮雕下的各位主教、司铎，身穿华服的希尔娜散发着圣洁的白光，对他们一一点头致意，如同一位和蔼的天使。

　　旁观者惊叹地看着这位圣洁美丽高贵的女性，所有人都相信，这会是一位虔诚、伟大、称职的新任枢机主教。

　　穿着全甲的夏尔披着希尔娜赠予的披风，有些心不在焉地站在她身后，托举着接下来要用的各种仪式法器，协助希尔娜完成了一连串冗长繁琐的宣誓、演说、祷告流程。

　　仪式结束的最后，他松了一口气。

　　虽然希尔娜获得的成就很高，但他这个老师看着如今越来越成熟冷漠的学生，还是感觉高兴不起来。

　　希尔娜主教的升任典礼即将结束，他这个守护希尔娜的骑士，亲吻了女主教的手背，再护送她坐上自己的席位。

　　终于成为了可以和教廷高层平等相待的大人物，希尔娜表面上还是那不掺杂多余感情的礼节性笑容，仿佛一尊雕塑，但内心如何只有自己知道了。

　　在众人的欢呼中，这场宣告着希尔娜挤身教廷顶层，成为真正的圣教统治者的仪式，终于结束了。

　　感觉如释重负的夏尔脱下盔甲后，短暂恭喜了希尔娜的成就，希尔娜也感谢了老师这么多年来的扶持和照顾。

　　“希尔娜，虽然这话现在说出来，你可能嫌我啰嗦，但我还是希望，你成为枢机主教后，尽量做一个仁慈的人，手腕可以狠毒决然，用一些上不得台面的手段，迫不得已为之也是可以理解的。但，该有的道德底线还是得有的，不要为了权势活成六亲不认的魔怔人。”

　　“知道了。”希尔娜对老师的教诲有些不以为意的样子，大概是没听进去的。

　　夏尔也有些无奈。

　　也就是在这时，教皇忽然找到了夏尔。

　　“夏尔，卡特琳……她要见你最后一面，快去吧。”

111.卡特琳的离去

　　在洛芙娜尼亚城的皇陵中，夏尔提及那次分别时，语气相当平淡。

　　似乎漫长的时光已经淡漠了他所有的情感：

　　“卡特琳的情况不知为何，忽然恶化了。在床上数次昏厥，这次圣安四世也无法压制她忽然爆发的诅咒，只能让我赶紧过去，和有些神志不清的卡特琳见最后一面。

　　“那是我第一次面对至亲至爱之人的离去。说实话，第一时间并没有悲伤，只是有些不真实的感觉，像是在做梦一样。看着她遍布咒文的脸庞，我甚至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安慰的话。我就是杵在她的床边，跟个傻子一样看着她，什么都没说。

　　“卡特琳在我到来后，昏沉的思维清晰了一些。她去世前和我其实也没聊太久，毕竟我们之间，能说的一切都已经说差不多了。

　　“她只是劝我想开些，不要为她的死亡介怀。

　　“因为，她向我保证——她死去后，只要她的灵魂也归于幽冥，就会继续引导那些混沌的力量庇护我，让我能对抗未来必然经历的动荡与灾难。她不会真正离开我，而是会继续以别的方式陪伴我。

　　“她还说，在她死后，要我尽量活得自在些，不要总是为了别人而活，要我做些我真正想做的事情。不要再为她，还有圣安四世、门罗的人情，去做一堆自己不愿做的事情。

　　“随后，她又找来希尔娜，希望和她私聊。希尔娜开始有些抗拒，因为她并不喜欢希尔娜这个将我抢走的女人。但卡特琳还是执意要和她谈谈，希尔娜只能遵从。

　　“她们到底聊了什么，我就不知道了，反正讲了很久。最后，希尔娜也没告诉我卡特琳说了什么，但看得出她有些沮丧。

　　“卡特琳在生命的最后尽头，唯一遗憾的事，是没能见到她的父亲。她委托我替她感谢门罗，也央求我以后尽量对门罗好些，因为她认为，她的父亲也是个和我一样有些别扭的人。以后我们俩指不定闹什么矛盾。

　　“这个让女婿照顾岳父的要求有点怪，但我当时没多想就答应了——后来我猜，大概卡特琳是预感到了后来的事，幽界的力量帮助她看到糟糕的未来，所以她才会说这种话。

　　“由于卡特琳毕竟是受诅咒的孩子，她不能按照常规方式安葬，只能火化……骨灰最后安置在了大教堂的墓室内。就这样，我和她分开了。”

　　至于夏尔，在卡特琳去世后，他呆滞地思索了很久，回忆着卡特琳去世前的遗言。

　　卡特琳鼓励他，在她离开后，可以尽量做些自己想做的事。

　　可他也没什么特别想做的事情。

　　硬要说最近有什么执念，那就是找到那个让自己念念不忘的孩子，看看她到底是谁，和自己有什么关系。

　　“所以，我也接受了卡特琳的临终建议，打算从这件事开始。我自告奋勇找到圣安四世，请求她将我派往危险的东方随便做点任务——其实就是想私自去找夏尔兰娜——教皇本打算让我在卡特琳去世后修养一阵子，但见我坚持找事做，她也答应了。

　　“就这样，我真正下定了决心，离开了荣光城，准备去东方找我那个神秘的女儿了……

　　“后来，我一路横穿半个大陆，遇到了在柏兹坦公国打仗的洛芙娜。

　　“那应该算是我脱离教廷单干的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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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洛芙娜尼亚的皇陵中。

　　回忆说道夏尔和卡特琳的离别，洛芙娜没有表示什么。

　　但是，无名在听到卡特琳去世时，内心似乎有所触动。

　　她感觉脑子里乱糟糟的，有很多想问夏尔的话，但又不知道怎么开口。

　　“怎么了，你有话想说？”洛芙娜注意到无名欲言又止的样子，提醒道：“别一副扭扭捏捏的样子，有什么想问的就问呗。”

　　“夏尔大人……您现在提起卡特琳小姐时，还会难过吗？”得到了洛芙娜提醒，她大着胆子提出了疑问。

　　“……你觉得呢？”夏尔反问道：“你觉得我是难过还是淡忘？”

　　无名很实诚地回答道：“我不知道，我觉得只要是夏尔大人，那做什么反应，肯定都有自己的理由的。”

　　夏尔见她这么老实，也不给出了看似实诚的回答：“感情这事儿我也说不清楚，不过，我应该并不难过，因为卡特琳说的没错，她确实一直以某种方式陪伴着我，所以我不必为此感到苦痛的。”夏尔说着，摸了摸无名的头：“我也知道，她此后的千年里，从来没有离开我。从来没有。”

　　掌心传来的暖意，让无名的情绪平复了一些：“那就好。”

　　“喂喂喂，别摸来摸去的了。”洛芙娜看着颇为享受的无名，明显有些不爽：“这里是我的地盘，你们就别在这里打情骂俏了！”

　　“好好好，我知道我知道……”

　　夏尔知道不能厚此薄彼，另一只手轻轻抚摸着洛芙娜的脸庞，像是逗猫一样轻轻挠过她光洁细腻的脸庞，揉捏着她粉红色的耳垂。

　　女皇大人不情不愿地接受了他的安慰，不再抱怨了。

　　哄了两女之后，夏尔收回手，侧过头，似乎是要继续观看那些恢弘的壁画，实际上，是为了避开无名那有些懵懂又有些羞意的眼神。

　　他没说的是，在卡特琳去世后又过了好些日子，他才慢慢地、真切地感受到了悲伤难过——卡特琳刚去世的那几天，他的意识迟滞了他的感受，防止突如其来的悲伤将他压垮。

　　但当爱人的离去成为铁一般的事实时，他才后知后觉地接受了这一切。

　　死亡，这个词确实比他料想的还要沉重得多。尤其是至爱之人的死亡，就像是有人在用烧红的利刃，慢慢剖割着自己的胸膛，往自己的胸口灌注滚烫的沸水，灼烧自己的腑脏。

　　无怪人们会虚构出幽界冥府，并期望存在着名为灵魂的本源。

　　这样，生者的离去就不再是永别，所有人都能抱着微茫的期望，希望自己的灵魂，能在遥远的未来某刻带着自己的记忆、遗憾和期许，填补过去人生中的缺失。

　　他感觉到，自己所拥有的幽界力量，在卡特琳的离去后，依然伴随在自己身旁。

　　他迫切地希望自己能用这力量做出真正有意义的事，以此告慰她的灵魂，也能抚平自己混乱的思绪。

　　至于希尔娜，她虽遗憾于夏尔又要离开，但她也知道，那个疑似和夏尔有血缘关系的孩子，夏尔是肯定不会置之不理的。

　　他刻意瞒着教皇也肯定有他的顾虑，自己尊重老师的意见就好。

　　她知道夏尔希望她当个善良真诚的好人，但希尔娜自己心底里觉得这是不可能的。夏尔老师自己在教廷里，都身不由己做了很多不情愿做的事。

　　仅当上枢机主教还不够，只有自己掌握了最大的权力，成为了比圣安四世还要权威的教皇，才能让夏尔过得舒心，才能镇压那些意图闹事的混账，才能彻底消灭那些让夏尔感到为难的抉择。

　　所以，她肯定要继续往上攀登。

　　还有，她打算找机会，弄明荣光城地下那七个疑似和夏尔有关的存在，到底是什么。

　　圣安四世则站在教廷的塔楼上，目送着夏尔离开了荣光城。

　　这位教宗大人很清楚，夏尔这个内心想法颇多的家伙，之所以能一直老老实实待在教廷，兢兢业业做那些他自己根本不想做的事，很大一个原因，是为了无法离开教廷的卡特琳。

　　只要她这个教皇还是卡特琳的照顾者，只要卡特琳依然活着，那么，对于夏尔来说，哪怕看清了她这个教皇是什么样的人，哪怕内心再是不满，夏尔也不会直言表达反对。

　　就像飞离开巢穴的鸟雀，只要巢中还有尚未长成的脆弱雏鸟，它们就不会飞远，总会想尽办法归巢。

　　卡特琳是教皇、门罗和夏尔三人之间的纽带，她的离去必然会造成深远的影响。

　　不能让夏尔这个“完美的新人类”脱离掌控。

112.夏尔兰娜的遭遇

　　夏尔兰娜在初见夏尔时，和她的父亲一样，也是在一个照面之间，就笃定了那个骑乘着黑色战马的男人是自己的父亲。

　　她刚开始也愣住了。

　　本来，她只是遵循血脉的指引和预兆，一路往东。在抵达大陆北方后逗留了一阵。因为赶路越久，她也想的也就越多，顾虑也就越多，越是纠结是否要的南赴荣光城寻找父亲。

　　但没想到，她真会在那个雨夜偶遇赶路中的夏尔。

　　对视的那一刹，她就知道了。那个和自己一样，有着黑发黑瞳特征，骑着幽界战马在雨中赶路的人，必然是自己血脉的来源。

　　在他隔着雨幕看向自己时，自己的心脏砰砰跳动得如同擂响的战鼓。

　　洛芙娜姐姐的警告犹在耳畔。作为恶魔造物的她意识到自己已经暴露，立即不假思索地逃往了东方——她本来只是想看看父亲是个什么样的人，但她可不敢让父亲察觉到她的存在。

　　而且，夏尔为了追上她，随手挥舞重剑砍翻林木的举动，来带的视觉冲击力也过强了，简直像是在追杀猎物的狂战士，这可把这个女孩吓得不轻。

　　为了逃离夏尔的视线，她玩命地逃。驱使着独角兽轻盈地翻过丘陵、越过溪涧、穿过密林……确信自己甩开夏尔之后，她才放下心来。

　　逃出生天后，她在一处林地旁，坐在马背上思索一阵，忽然苦笑起来。

　　自己这次离开伊波利，本就是为了找寻父亲，只是，没曾想会以这种突兀的方式会面。最后，连一句话都没来得及说，只是打了个照面，自己就本能地吓得仓惶逃窜了。

　　埋怨着自己的无能，她驱使着坐下的白色独角兽，漫无目的地在平原上游荡。

　　她其实很想克服恐惧，回去再看父亲一眼，最好能和他聊聊……虽然也不知道能聊什么。

　　她觉得，就算父亲是教廷的骑士、绝对忠于圣教的英雄，也不会那么绝情可怕，应该不会因为自己是恶魔造物的关系，就不由分说将自己消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