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我拯救的女魔头们，找上门来 第77章

　　哪怕是傻子也能看得出她在撒谎。

　　洛芙娜在大黑森德地区的崛起、七个守护她的孩童天使、幽冥系魔法的召唤生物、骑乘着独角兽和夏尔相貌相仿的女孩……根据这些零散的事实，夏尔已经在脑中有了些猜测。

　　他看得出洛芙娜有难言之隐，所以他也没有太过强势地逼问对方，只是拍了拍这个学生的肩膀，提醒她想通了再给自己答复。

　　他现在有的是时间。

　　所以，在越来越热闹，越来越繁华的伊波利，他依然待在自己的小屋里，在稿纸上写写画画，就像十多年前那样。

　　-----------夏尔兰娜的遭遇----------

　　在遭遇了门罗，并且被那位剑圣追赶了数个月后，夏尔兰娜不敢回到东方的故乡，只能在柏兹坦以东的山区中，找了一处僻静的山洞，小心翼翼地躲避了起来。

　　湿冷的洞穴里爬满了臭虫，长满了腐臭味的真菌和地衣。她用召唤的火焰焚净了洞窟，制造了个稍微干燥些的藏身之处，以一个稍微舒服些的姿势，艰难地蜷缩在了洞内。

　　她已经连续几天几夜没睡个好觉了。那个剑圣简直像是怪物一样，无论她躲到哪儿，以什么样的方式隐藏，使用的隐匿法术多么精妙，他总能在自己松懈大意时忽然冒出来，面无表情地挥动那把可怕的重剑，准备收割她的性命。

　　而夏尔兰娜召唤的那些幽界生灵，在这个恐怖的对手面前毫无还手之力。

　　在他那恐怖的斩击下，夏尔兰娜只能逃窜。

　　所以，她慌不择路地一头扎进了深山，依靠酸涩的水果和干柴的野生动物为食，勉强撑了一个多月。

　　好在，门罗这时候没再冒出来了。

　　终于有了喘息之机，夏尔兰娜总算能冷静下来好好想想了。

　　她很是不解，不明白那个叫门罗的剑圣怎么就忽然找上了自己。

　　按照洛芙娜姐姐的说法，这位剑圣是夏尔的导师，身份尊贵，应该远在教廷才对。他是怎么找上自己的？难道是因为察觉到了她的幽界气息，知晓了她是恶魔的造物，所以才无论如何都要杀她？

　　不管是什么缘由，总之，她不敢再施展幽冥系魔法了。

　　那个剑圣似乎能感知道幽界力量的波动，像是搜寻猎物的毒蛇一样悄无声息地来到她的身后，随时给出致命一击。

　　神情紧绷地思索时，夏尔兰娜忽然听到了细碎的脚步声从洞外传来。

　　她的心不由得一紧，身体蜷缩了起来，连大气都不敢喘。

　　“夏尔兰娜？夏尔兰娜？”洞口外传来的，不是那个恐怖的剑圣带来的杀意，而是熟悉的呼唤。

　　“是这里吗？”又有人开口，满是疑惑地问道：“这儿明明是个无人的洞窟啊。”

　　“我感应得清楚，姐姐她就在这里啊……”

　　熟悉的声音让夏尔兰娜微微一愣，她抬起头，小心地在洞中探出头来。看清楚山洞外站着的三个人影时，她悬着的心才终于放了下来。

　　是迦尔蒂娅、砝尔坦、乌蒙斯。

　　是她的兄弟姐妹。

　　他们是受到洛芙娜的委托，出来找寻夏尔兰娜的。凭借血脉的感应，辛苦搜寻了几个月的他们，终于完成了这大海捞针般的任务，找到了夏尔兰娜。

　　“嘿！找到了！”

　　那三个孩子一路找到了这处深山中的洞窟，三人正纠结要不要进洞查看时，终于看到了此时有些狼狈的大姐。

　　他们赶忙跳进了有些干冷的洞穴里。

　　“夏尔兰娜，你怎么……”

　　一个孩子看着此时衣服破烂，满脸污垢的大姐，很是不解：“为什么躲在这种地方？你知道你走了之后，洛芙娜姐姐多急吗？她为了让我们恢复力量感应你的位置，甚至直接发动了一场战争，我们现在都找你找好久了！怎么不早点回去？发生了什么事吗？”

　　“呃，抱歉。”夏尔兰娜苦笑着盘坐在了洞窟内。

　　虽然幽界的孩子们是同时出生的，但她一直是众人公认的大姐，因此很重视仪表，不希望在别人面前显得落魄：“各位，我其实在几个月前，见到父亲了。”

　　“父亲？你是说见到了夏尔？你真见到他了？！”

　　这个回答带来的冲击，立即驱散了三个孩子的不满。

　　“对，我在一个雨夜和他打了个照面——他当时骑着一匹幽界的黑马，穿着纹有教廷纹章的灰色盔甲，背着一柄重剑。他的身旁环绕着闪烁的光球，正在冒雨赶路，就像是童话里的骑士那样！我看到他时，就知道他是父亲，他也借着雷雨中的闪电看清了我的面目，想要追过来。可是，我当时没机会和他说什么，就因为害怕，不由自主地驱马跑开了……”

　　“你没和他讲话吗？”一个孩子很期待地问道：“父亲有没有说什么话？”

　　“没有……我本意就是远远地看看父亲，知道他是个什么样的人，但我也不想被他发现，毕竟，洛芙娜姐姐也说了，父亲是教廷的骑士，我们是恶魔背着他制造的作品。我也不懂，真要交谈起来，该怎么和父亲解释我的存在。也不知道他会不会接纳我们……我不知道。”

　　“好吧。”几个孩子有些失望。

　　相较于其他孩子，这些早慧且能力超群的幽界子嗣，对父亲的向往和尊崇更加强烈。如同生灵渴望阳光和雨露一样。

　　过了会儿，那个叫迦尔蒂娅的女孩，才回想起来，继续询问道：“……但，就算这样，你又为什么会躲在这里？直接回家不行吗？你怎么耽误了这么久？还躲进了山里？”

　　夏尔兰娜苦笑了一下。

　　“这就是我现在的麻烦了。和父亲见了那一面之后，我好不容易甩开父亲，行至一片平原。忽然，我背后走来了一个身材极其高大，手持重剑，身着重甲的老人，那家伙的长相和父亲过去绘制的剑圣肖像很像。我遭到了他的追杀，我召唤的所有的幽界生灵，都被那家伙轻松击败，我无论躲在哪儿，他都会追杀过来……我才只能躲在深山。”

　　“剑圣？你是说，你被以太·门罗追杀了？他连夏尔兰娜你召唤的幽界生物，都能轻松击杀？那也太强了吧？”

　　“对。”

　　三个孩子都有些疑惑。在他们的认知里，这么个剑圣几乎就是个远在天边的符号，和自己没有任何干系的存在。

　　“他怎么找到你的？”

　　“不知道，可能是依靠我们身上的幽界气息，也可能是命理类魔法？或者教廷的法器？而且，他在袭击我的时候随口说了些话，听他口气，他好像早早就知道我们的存在了？”

　　这话让几个孩子都有些紧张，他们拼凑了一下有关这位神秘剑圣的信息。

　　四个孩子都听闻过这个剑圣的丰功伟业，也知晓他过去剿灭过很多幽界生灵，知道他是夏尔的导师，和夏尔关系密切……但这些都是从洛芙娜哪儿听闻的，大家也推测不出什么东西。

　　叫砝尔坦的孩子忽然愣了一下：“夏尔兰娜，我有个问题……那个门罗具体长什么样？是和父亲的那些素描画一样吗？”

　　夏尔兰娜点了点头：“对啊，很周正的一张脸，没什么表情，法令纹很深，眼窝深陷，眉骨突出，看上去很严肃忧愁，嘴唇很薄……反正一眼就能看出来。”

　　“……夏尔兰娜，我总感觉我有点眼花。你身后那块石头，我怎么感觉越看越像你说的那张脸？”

　　这话说完，夏尔兰娜忽然感觉到一阵可怕的寒意，自己的后背仿佛被灌了一桶冰水，在本就有些低温的洞窟中更感惊悚。

　　她慢慢回过头，随后，她看到了那张隐没在黑暗中，仿佛磐石一般的面庞。

　　这张脸慢慢从漆黑的洞窟中浮现，接着，出现的是他着甲的高大身躯，以及手中那把比夏尔兰娜还长一截的重剑。

　　门罗来了。不知道他是怎么出现在洞内的，但他的脚步比落叶还要寂静，似乎根本没有呼吸和心跳，在寂静的山洞中没有产生任何响动，幽界的孩子们甚至根本都没能察觉到他——直到他走到无法逃脱的距离时，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这个致命的猎手。

　　“快跑！”

　　夏尔兰娜本能地想要起身，挡在其他人身前。

　　但是，门罗的重剑已经挥了下来。

118.如此接近的死亡

　　“夏尔兰娜……是夏尔兰娜！”

　　正在洛芙娜焦头烂额地应付着伊波利境内的杂务，为夏尔兰娜等四个孩子的安危担忧时，陪伴着她的三个孩子，忽然感应到了什么。

　　“洛芙娜姐姐，夏尔兰娜他们回来了！我们感应到他们了——乌蒙斯、砝尔坦哥哥他们也在！”

　　感应到了血脉之间的联系，这让三个孩子欢欣鼓舞。

　　他们有大半年没见到夏尔兰娜了。不久前在柏兹坦经历了一场惨烈的战事，他们的父亲又忽然出现在了他们的生活中——经历了这么多事，三个孩子迫不及待地想要将一切和哥哥姐姐分享。

　　“夏尔兰娜回来了？”这个消息，也让如今忙碌不已的洛芙娜感到了欣喜。

　　不仅是为夏尔兰娜的安全回归而感到庆幸，在洛芙娜看来，夏尔兰娜不只是她的孩子，也是她的朋友。

　　洛芙娜现在处在困惑和不安之中。夏尔的突然回归，让她感到措手不及，内心复杂的情感使得她很想找一个能够倾诉的对象，一个能够帮自己出主意的人，缓解现在的困境。

　　能理解她的，也只能是最懂事最可靠，并且身为夏尔之女的夏尔兰娜。

　　“她在哪儿？你们能感应到吗？”洛芙娜询问道。

　　“好像是在大沼泽附近的林子里。其他三人也在。”

　　那就是曾经的洛芙娜遭遇恶魔的地方，距离洛芙娜此时的驻地也就半小时不到的路程，不远不近。

　　最小的孩子回答道：“不过，不知道为什么，姐姐他们的速度有点慢了……我可以去接她回来吗？”

　　“行吧。”洛芙娜没想太多，感觉反正路程不远，这几个孩子又有魔法护身，就答应了，毕竟她守边还有一大堆公务——她一向讨厌这些需要操劳费神的文书工作，但由于自己身为“大黑森德守护者”又推脱不开，所以总是被这些东西烦得不行。

　　三个孩子就这么走了。

　　当经过了大半天的劳碌，好不容易完成了手头的工作后，如今身居高位的洛芙娜公主松了口气，将厚厚的文书推开，躺在靠背椅上松了口气，看向了身旁的挂钟，然后瞪大了眼睛。

　　已经过去了两个多小时了，那三个孩子还没陪着夏尔兰娜回来。

　　这很不对头，耗时太久了。

　　她打算自己去大沼泽那边看看。

　　走出房门后，门外值班训练的士兵和负责照料伤员的女医们，立即对着她欢呼致意，洛芙娜没什么心思，简单回了个礼，骑上战马离开了住所，一路往东奔去。

　　大沼泽在过去是少有人烟的禁地，最近几年，随着伊波利的兴盛，沼泽地带得到了开发，很多泽原都被疏通填平了，但是，沼泽旁的那片密林，一直都寂静无人——林中最古老的树木，光是躯干就有几个成年人环抱那么粗，仿佛自太古时代便已破土而出，随着山体一同生长至今。有关那片森林的奇异传说，让人们依然本能地畏惧着那片幽深的林地。

　　那些孩子是不用害怕这片密林的，毕竟他们是幽界的孩子，这片让常人敬畏的森林，在他们看来如同乐园。

　　洛芙娜犹豫了一下，还是放心不下，决定进入林中找寻那些孩子。

　　她记得自己和恶魔相遇的地方，那时候的她能听到这片密林的低语，引诱她不断深入，最终使得她遇到了那头恶魔，又在机缘巧合下，促使她走上了今天的位置。

　　她沿着朦胧的记忆的指引，在林中前行。

　　伸出长刀拨开横生的枝桠，在越来越昏暗的林中前行，她的皮靴踩着堆满落叶的蓬松土地，发出轻微的声响。虽然越是深入林中，她内心的恐惧就越是明显，她也越是不由自主地感到紧张——毕竟，每次进入这片林地，都会给她的生活带来一次激变——但她还是继续前行。

　　在屏住呼吸，留心倾听时，她从嘈杂的风吹树叶声、滴水声、虫鸣声中，隐约地捕捉到了类似人语的细碎声响——这是多年来，无数刺客打算在入夜时刺杀洛芙娜，迫使她练出的本事——她赶忙循着声音找了过去。

　　最终，在透过茂密的树冠洒下的微光中，她看到了夏尔兰娜。

　　“夏尔兰娜！你……”洛芙娜瞪大了眼睛。

　　这个过去优雅沉稳的女孩，如今却沾满血污地瘫道在一棵大树旁，甚至连爬上自己皮衣的蜈蚣和围绕着自己的蝇虫都没力气驱赶，只是紧闭双目，艰难地喘息着——她胸前已经有些结块的血污，就是她此时虚弱的缘由。

　　“夏尔兰娜！”她赶忙上前，赶走那些意图吸食她伤口血污的昆虫，扶起夏尔兰娜，检查着她的伤势：“怎么会这样？”

　　“……洛芙娜，洛芙娜姐姐？”她艰难地睁开双眼，咳嗽了两声：“……这是陷阱，他要抓走我们……”

　　“陷阱？他？他是谁？谁要抓你？”

　　洛芙娜尚未反应过来时，已经有一道寒芒搭在了她的肩上。

　　她心头一震，随后，慢慢起身，在剑锋的威胁下缓缓转身，随后，她看到了一个身材高大，身披重甲的老者。一个过去，只在夏尔的描述中得知，在自己遭受缉捕时瞥见一眼的人。

　　以太·门罗，传说中的剑圣。

　　只有站在他身前时，他那恐怖的压迫感才真正能让人感到恐惧和敬畏。

　　但是，洛芙娜没被他的身份吓到，真正让她近乎魂魄尽丧的，是这个家伙腰间别着的东西。

　　是五个孩子的脑袋。

　　他们全都瞪大了双眼，残留着斩首前那一刹惊愕的表情。他们的脸上沾满血污，脑袋用绳子胡乱系在一起，别在了他的腰上。

　　她视若家人的五个孩子被眼前的人杀了。

　　“快走……洛芙娜姐姐。”夏尔兰娜的话语虚弱得如同绷紧的细线，随时会断绝。

　　门罗的经历很是简单。

　　在山洞中，将砝尔坦、乌蒙斯、迦尔蒂娅斩首后，他带着重伤的夏尔兰娜，依靠幽界的力量找到了伊波利，并且，以夏尔兰娜为诱饵，引来了三个孩子，将其中两人斩杀后，仅有最小的一个孩子，在惊恐中逃离。

　　但门罗并不焦急，他知道，只要夏尔兰娜处在垂死边缘，那个最小的孩子肯定会为了救这个姐姐回来的。哪怕明知是死也会回来。

　　所以他一直在等。

　　虽然，利用这些孩子的高尚品行杀戮，让他有些难受，但他不得不说服自己这是必要的。

　　没想到，洛芙娜居然先一步赶来了。

　　他认出了这个曾经和恶魔搅在一起，作为红发魔女带来无数麻烦的家伙。

　　这让门罗很是烦躁，他看出了这女人和夏尔兰娜的亲密关系，也知道自己的女婿对这个学生很是照顾——如今，这个女人的出现，让自己的任务麻烦起来了。

　　尤其是洛芙娜回头看向他的一刹，他就知道了到了，这个女人大概是要抽刀和他玩命的了。

119.近乎决裂

　　门罗不耐烦地看着眼前抽刀，对自己怒目而视的洛芙娜。

　　他感到了头疼。

　　他知道夏尔对这个叫洛芙娜的孩子有多么关照——当年，夏尔为了救出这孩子甚至不惜劫狱叛离教廷的事情，他可看得清楚。

　　他也猜到了，洛芙娜被送回伊波利之后，肯定是受到了那头混蛋恶魔的委托，一直照顾着这七个孩子，所以才产生了感情。这些孩子才逃避开了他们在西方的搜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