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我拯救的女魔头们，找上门来 第78章

　　虽然她的武力威胁对门罗不值一提，但门罗并不打算伤害她。

　　“滚开，孩子，这儿没你的事。”

　　他警告道：“你心里清楚，这些孩子是恶魔的造物。他们只是空有人类外壳的生灵，是一群披着人皮的幽界怪兽。他们的灵魂是幽界亡者拼凑的劣质品，他们的存在，就是对父神的亵渎，他们很恶心，我的使命就是剿灭他们，不要妨碍我。”

　　他们就像我一样恶心。门罗在心中补充道。

　　“他们是我的孩子。我的孩子！”洛芙娜咬牙切齿，将短刀对准了眼前全副武装的高大战士，双目已经由于愤怒和悲伤变得通红。

　　“好吧。”门罗不耐烦地啧了一声。

　　他看到，这个愤怒的女人，尽管似乎将要被不受控制的情绪吞噬，完全失去理智，但依然护在了受伤的夏尔兰娜身前，小心地保护着身后女孩的弱点，这让他更是焦躁。

　　正是这种类似家人般互助的行为，这些孩子之间相互扶持的态度，才让他这个身为教廷刽子手的家伙感到了棘手。

　　如果这些恶魔的造物真的是全无人性的废物，那么，他或许下手还能果决一些，但是这样……即使是他这种干了几百年脏活的人，也会有些内疚。

　　夏尔兰娜此时已经近乎油尽灯枯，她只能依稀感应到身旁发生的一切。她感到无比苦涩，自己此次盲目地出行，却给自己所爱的人招致了如此的悲惨下场。

　　剧痛已经夺取了她所剩无几的理智，她已经陷入了晕厥。

　　门罗很是不耐烦地挥动重剑，希望在不伤及洛芙娜的前提下，将这个女孩的攻势化解。但洛芙娜跟疯了一样要杀他，这让门罗很苦恼。

　　但好在，这时候，一个有些稚嫩但充满勇气的声音在门罗身后响了起来。

　　“不许伤害洛芙娜姐姐！你这个混蛋！”

　　随后，一头巨大的三头犬从门罗的背后扑来，那头怪物凶狠地扑在了他的身上，意图将门罗撕咬成碎片。

　　是刚才那个逃走的幽界之子，他果然放心不下自己的姐姐，又返回来救人了。见到和洛芙娜对战的门罗后，他赶忙召唤出幽界生灵，冲上来帮忙。

　　“终于来了。”

　　最后的猎物登场，让门罗总算松了口气。

　　他挥剑，以剑柄重击洛芙娜的腹部，随后，在她因剧痛而艰难跪下时，回头劈开三头巨兽的身躯，随后掉转剑锋，在那个最小的孩子尚未反应过来时，重剑以恐怖的速度挥出一道银光。

　　“六个了。”

　　他喘了口气，随后转过身，看向瘫在树下的夏尔兰娜。

　　这个诱饵已经不需要了，他释然地想着，这一切就要迎来结束了。

　　收割了这七个的孩子，带着他们的头颅回到教廷，和教廷地下的那七个凑在一起，就处理完毕了。

　　他迈步上前，不顾身旁还感到无比痛苦的洛芙娜，准备挥剑将这个最大的孩子也一并收割了。

　　但，就在他高举重剑时，洛芙娜已经从痛苦中恢复了些许神智，她看到高举重剑的门罗后，不顾剧痛，猛地起跳，双手抓在门罗的面目上。

　　没有戴头盔的剑圣，下意识想要挥剑斩杀这个意图偷袭的女人，但剑刚挥一半，他意识到“不能伤了夏尔的学生”，就又收回了剑锋。

　　这迟疑之间，洛芙娜已经扼住了他的脖子，狠狠地咬住了他的耳朵，随后猛地一撕，如同扑食的虎狼一样，硬生生将他的耳朵撕扯了下来。

　　“真是个疯女人！”

　　门罗极其少见地发了大火，但他还是尽量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绪，没有对夏尔的学生释放自己的杀意。

　　捂住重伤的左耳，强大的愈合速度摧使他的伤口迅速愈合，而扑咬下半拉耳朵的洛芙娜，还打算对门罗再度发起进攻时，被这个高大的战士用手肘挡开。他打算用右手挥剑将身下的夏尔兰娜斩首。

　　这次，洛芙娜应该是无法再阻拦他了。

　　但，另一个人可以。

　　一柄飞来的重剑挡在了夏尔兰娜和门罗之间。那柄重剑的主人曾就是门罗自己，所以，在看到这剑身的纹理时，他就知道了来人是谁。

　　门罗的身体僵硬了一下，随后，他慢慢转身，看到了刚刚赶路至此的夏尔。

　　他穿着干练的紧袖大衣，满头都是因赶路而冒出的汗水，大衣内侧的口袋，还塞着一摞手稿——那是他这些日子，在伊波利周边考察辛苦整理汇总的各项报告，还有为洛芙娜未来统治进行改革的上百条具体建议。

　　他本打算在今天把这份自己辛苦准备的文稿，作为礼物送给洛芙娜，和她商议这些具体事项，帮助这个学生巩固她那粗糙的统治。

　　但在得知洛芙娜一人独自骑马离开，去往东方的沼泽后，他预感不妙，赶紧抄起重剑，在马厩里抢了一匹马一路找到了森林，从洛芙娜拴马的地方一路追踪，终于在林中看到了眼前这一幕：

　　他一向敬重的岳父，别着五个孩子的脑袋，又刚刚杀了一个孩子，耳朵被他的学生咬掉了一块，还打算举剑砍死最后那个濒死的子嗣。

　　“这他妈的是怎么回事？！”

　　他明确地感觉到了，门罗腰间别着的那些首级，都是自己的血亲。而那个躺倒在树下的孩子，就是他在雨夜见了一面的那个女孩。

　　他们都是我的孩子。这是夏尔的第一直觉。

　　“这他妈的是怎么回事！”他又重复了一遍，声音大了些。

　　“夏尔……”门罗毫无表情的面孔终于出现了些许错愕的神情：“你怎么在这儿？”

　　夏尔没有回答。

　　他径直走上前去，拉住了状若疯魔，还要和门罗玩命的的洛芙娜，抓住了她的手，让这个情绪近乎失控的学生不要做出傻事。他将洛芙娜搂在怀里，直到她的挣扎和嘶吼变成嚎啕大哭。

　　她就像是失去孩子的母亲一样。

　　“那些孩子……”他才看向门罗：“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门罗阁下！”

　　两人上次分别，是在大陆北方的某个偏僻教区。

　　那次门罗声称要留在教区，解决当地的疑难，就和夏尔提前分别了。随后，即使是卡特琳临终前夕，这个男人也没赶上。

　　这些都让夏尔非常困惑不解，甚至有些不满。

　　“夏尔，你不是应该在教廷陪着我的女儿的吗？”门罗表情恢复平静：“你为什么来了东方？”

　　“卡特琳去世了，大人……几个月前就去世了。”夏尔一字一顿地解释着：“你错过了她临终的遗言，她希望我转告您，大人，她很感谢您对她的照顾，她认为你是个善良而温和的人，给予了她所需的一切，她非常想要在去世前见您一面，可惜，你没赶上。”

　　“哦……”门罗嗯了一声，似乎有些难以置信地沉默了。

　　“知道了。”过了会儿，他给出了个语气平静的回答。

　　这一系列的表现让夏尔更加震怒，甚至有些愤怒。

　　“你的女儿去世了，你就这副态度？”

　　“这不干你的事，夏尔。我不想在这时候谈她。”门罗敷衍着：“我现在有任务。”

　　“任务？这他妈的算什么任务？拿着重剑砍杀孩童？还是殴打我的学生？我需要一个解释，门罗阁下，一个解释——”

　　门罗看着女婿从未有过的表情，左手慢慢松开了刚刚被咬下一块的耳朵——残缺的耳朵已经慢慢长回来了，但是，一个明显的豁口，还是作为永久的疤痕留在了耳上——和夏尔对视了一阵。

　　“我在追杀恶魔‘颠覆者’的造物，夏尔。就是你眼前的这些家伙。”

　　门罗将重剑插在地上，指着夏尔兰娜，终于吐露了实情：“还记得颠覆者吗？那个差点弄死我们的恶魔。在你被她第一次抓获的时候，她就以你的血脉制造了一群幽界的孩子。他们是你的子嗣，你的仿制品，以你的血和魂为原料，制作的合成人。

　　“恶魔将这些孩子藏在了东方。所以，我一直没有追查到。直到几个月前，这个孩子来到在了北方，我才循着踪迹追踪到了这里，将他们陆续剿灭了——看样子，这些年是你的学生洛芙娜收养了他们。

　　“这些家伙，就是靠着东方的战乱和杀业获取力量的，他们已经在日渐壮大了。这个叫夏尔兰娜的孩子，甚至能施展幽冥系法术，召唤人形生物了。他们都很危险，他们必须被清剿，夏尔。”

　　夏尔偏头，看了眼已经昏迷的夏尔兰娜。

　　“她叫夏尔兰娜？”

　　她胸前的伤口散发着血腥和腐臭，苍白的面孔虽沾满油污，失血的嘴唇干裂，结着血痂，发丝凌乱干枯——就像一个普通的，需要救助的少女。

　　尽管他早有预料，尽管他此时竭力保持镇定，但，刚得知自己已经成为了父亲，就只剩一个子嗣尚存，这个事实还是让他大为震动。

　　这是他的女儿，他的孩子。

　　她叫夏尔兰娜。

　　漫长的沉默。两人只能听到洛芙娜神志不清的哭泣声。

　　“颠覆者，那可是六七年的事了……你什么时候知道这些孩子的存在的？”

　　门罗没有回答，但夏尔看出了答案。

　　“所以，你一开始就知道？你一开始就知道那恶魔创造了我的孩子？”

　　夏尔的声音大了些：“……你为什么不告诉我？洛芙娜瞒着我我还能理解，她肯定是因为和这些孩子有了感情，害怕我作为教廷的战士伤害他们，才一直瞒着，这孩子就这样。但是——您为什么不告诉我？您的理由呢？他们是我的血脉！”

　　“就是为了避免今天的这种情况，夏尔。”

　　门罗的回答也硬气了起来：“不要被这些孩子伪装的外表欺瞒了，他们本质上依然是幽界力量塑造的生灵。你知道，这股力量的使用是要付出代价的。他们施展这股力量的代价，就是人界的战乱和死亡。

　　“如果让这些恶魔的造物长大成人，他们必然会在力量的驱使下变成怪物。在不断播散混乱的过程中，彻底被力量操纵，沦为只知杀戮的人形恶魔。

　　“如果某些蠢人，和他们产生了感情，被他们蒙骗，那么，再想要搜剿他们就会出现今天这种情况——像你学生这样的人，就会出来阻拦我。所以，我才无论如何都要剿灭他们，夏尔，不要拦着我。”

　　“他们是不是怪物，我不敢苟同，大人。我有点怀疑您在撒谎，您肯定瞒着我什么。就像教皇冕下，她有事也喜欢瞒着我……”

　　夏尔拦住了门罗：“这个叫做夏尔兰娜的孩子，我不会允许你动她的。等她恢复，我会用理智去确认，她到底是会带来灾厄的恶魔，还是心怀善念的人类。还有，请你将那几个孩子的首级放下，不要别在腰间。我讨厌这样。”

　　名为“以太”的重剑感应着主人的力量，悬浮起来，飞回了夏尔手中。

　　他一手搂着哭泣的洛芙娜，一手抬起重剑，对准眼前名为以太的剑圣：“我不介意使用暴力。”

　　“你要用我过去的武器挑战我？”门罗皱眉道。

　　“对。”

　　门罗看着女婿，确认再三之后，他叹了口气，也举起了重剑。

　　“洛芙娜，别哭……”夏尔从腰间拿出了几枚随身携带的治疗符文，塞在她的手里：“这些急救符文赶快用上，带着夏尔兰娜离开。”

　　“老师……”洛芙娜的情绪依然处在震荡之中，六个孩子逝去的悲伤依然让她感到伤心欲绝。

　　“不要太难过，洛芙娜。先救夏尔兰娜。先给她止血，再带她离开森林，离开之后，走得越远越好。”他目不转睛地盯着对面已经摆开架势的门罗：“这个人我会击败的。”

　　就在翁婿持剑对峙时，那别在剑圣腰间的五颗头颅，还有那个地上死去的最小的孩子的眼睛，忽然同时闪烁了一下。

　　所有逝去的孩子的眼中，都照应出了他们父亲的身影。

120.两代人之间的战斗

　　门罗和夏尔其实都不想和彼此战斗，但他们还是开战了。

　　出于对老岳父的宽容，夏尔并没有在一开始使用幽界力量，两人只是手持重剑劈砍在了一起。

　　门罗的重剑也是不错的兵刃，但和夏尔手里那把传奇武器还是没法比，在碰撞的火花中，他的武器，很快被夏尔手中的“以太”崩了个缺口。

　　这让这位剑圣皱了皱眉——刚才的碰撞中，夏尔无论是速度、力量都已显然不弱于自己了。

　　而洛芙娜，她将夏尔给予的治愈符文敷在了夏尔兰娜的伤口处，缓解了她的伤势，将这个奄奄一息的孩子搂抱起来，拼尽全力带出了森林。

　　依靠着洛芙娜的夏尔兰娜，勉强恢复了些许神智，但她依然昏昏沉沉的，说的话也很不连贯：“我的家人，他们……”

　　洛芙娜没有搭话，继而是续抱着夏尔兰娜，在林中闪转腾挪，是不是挥舞短刀，劈碎所有横生的枝桠。

　　她一路冲出了森林，将夏尔兰娜放在马背上，自己随后跨上战马，扶着这个孩子，飞驰去往了伊波利城边的堡垒——那座叫做洛芙娜尼亚的小城堡里。

　　“医师！医师！”她高呼着：“快来救人！”

　　洛芙娜大人焦急的呼喊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所有人都看到了洛芙娜抱着的那个黑发少女。人们更是奇怪，一向沉稳干练的洛芙娜大人，怎么如今见了这个受伤的孩子，变得这么狂躁焦虑了。

　　但不管怎样，这群医师还是赶忙围了过来。这些医生中，还有擅长治愈法术的受祝医师，她们赶忙围在了受伤的夏尔兰娜的身旁，检查起了她的伤口。

　　掀开夏尔兰娜沾满血污的衣服之后，所有人都被可怕的伤痕震惊了——整个胸膛连带着腹部，都是巨大的贯穿伤，这近乎不可能生还的女孩，此时却还能喃喃自语。

　　“洛芙娜大人，这孩子……这……她是什么人？”

　　“别管难么多，赶紧施救……就当她是我的孩子！”

　　受到催促的医师没再多问，赶忙开始了救治。夏尔兰娜痛苦的表情也终于有所缓解，紧蹙的眉头终于在祝福的力量下有所舒展。

　　此时，稍微松了口气的洛芙娜回头看向西边，看向了大沼泽所在的方向。

　　在哪儿，她的老师，和那位剑圣的战斗依然在持续。

　　铅灰色的云团在西面的泽原上汇集，似乎有闷雷声从那边传来。

　　那两位正在战斗中的家伙，似乎已经打算动真格了。

　　…………

　　“夏尔，不要胡闹。”门罗看着此时近乎怒火中烧的女婿，还想劝劝：“我瞒着你是有苦衷的……这些根本不能算是你的孩子！这些只是恶魔的造物，别为了这种东西和我反目！”

　　“那你又是什么东西？”夏尔反问道：“……你不也是个亵渎的邪教造物吗？你不也是那头恶魔，和一群异端苟合的产物吗？你难道不是一个用碎尸拼凑的合成人吗？你有着活下来作为剑圣，享受荣耀和尊崇的辉煌人生，那些孩子就得作为罪孽被你抹除？甚至向我这这父亲隐瞒他们的存在？你若问心无愧，为什么不在一开始告诉我这一切？他妈的！就算他们是恶魔创造的东西，那也该由我定夺！”

　　说着，他用力挥出全力一击，两剑交锋中，擦出一阵耀眼的火花，伴随着刺耳的金属摩擦声，门罗的武器上，又多出了一道裂痕。

　　“夏尔，我不否认我也是罪孽的造物……”门罗脸色不太好看：“但我得到过救赎，可这些孩子是不可能正常活下去的……我现在很难和你解释。”

　　“那你说明白！他们和你的区别到底在哪儿？！”

　　“他们的力量……他们是汲取战乱和死亡的怪物。哪怕现在的他们看似拥有常人的情感，在漫长的人生中，他们也注定会磨灭人性，变成被扭曲力量操纵的堕落者……他们是注定会在未来制造灾厄的存在，夏尔！”

　　门罗一边抵抗着夏尔的攻击，一边尽量耐心地解释：“只有将他们的尸骸带回教廷，在神圣的弥撒中驱散邪祟，才能终结这些恶魔的子嗣！”

　　但他说这话时，有点底气不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