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我拯救的女魔头们，找上门来 第80章

　　她以为老师又是来阻拦自己的，便赌气地转过身，不去看他。

　　“不，我会再阻止你了，洛芙娜。”夏尔无比认真地看着这个长大的学生，说道：“只有柏兹坦是不够的，为了让我们的孩子回来，你需要的是一场真正规模空前的战争，你需要让你掌控的帝国变得更强。”

　　“老师……”夏尔的回答有些出乎洛芙娜意料，她本以为老师这样慈悲的人大概会出言反对，但他居然这么干脆地同意了。

　　“大黑森德太松散了，洛芙娜，若要发动战争，我们需要将这里真正统一起来。”夏尔没有接话，拿出了自己前些日子辛苦写成的《伊波利及周边邦国调研报告》：

　　“我也早有打算了，我会帮你整改这个松散的邦国，建立真正的统治。我会帮你建立一个真正强盛年轻的帝国。现在就开始吧，我要让那些素未谋面的孩子回到我身边。”

122.他对过去的离别无可奉告

　　从一开始，促使着洛芙娜不断征战，促使着她统一伊波利，大黑森德，乃至征服四方的原动力，就不是什么权欲和野心。

　　她的征服，基本都是为了这些继承了夏尔血脉的孩子。

　　她也一直称那些孩子为“我的孩子们”。

　　在洛芙娜尼亚城中，站在夏尔兰娜的皇陵前，红发的女皇洛芙娜，带着身后的无名和夏尔，一一走过那些辉煌的壁画，回顾着过去的历史。

　　为了让这些孩子回到人间，为了让伊波利的统治更加稳固，为了利用这个大陆东部尚未恢复秩序的时机，为了做出些自己早就想做的事，为了让洛芙娜成为伟大的女皇……

　　总之，夏尔也选择了战争，选择了遵从洛芙娜的选择。

　　“夏尔老师留在了我身边。他告诉了我一个统治者真正该做什么，教导了我要怎么才能稳固自己的基本盘，帮助我理解了真正的帝国政府该有的执政体系……他真正教会了我作为女皇该懂得的东西。

　　“他指导我怎么处置不愿意合作的国王才能利益最大化，他告诉我如何设立高效的情报机构，为我甄选了合适的学士作为幕僚，重修了我先前草率建立的学校和医院，帮我建立了真正有效的统治，真正统合了大黑森德的力量。

　　“有了夏尔老师，过去很多我不知道怎么处理的难题，都有了解决方案。过去，我只能靠自己摸索和反复试错才能学会的东西，也终于不用耗费心神了。

　　“在老师的帮助下，我发动了第二次柏兹坦远征，河间之战，南顿之战……而且，在老师的建议下，我不再只是进行简单的劫掠，而是真正地学会接管领地，开始统治。

　　“我们公开了夏尔兰娜的存在，告诉伊波利的人们，这个孩子是天使派来协助我们的圣子，是协助我们获得胜利的英雄……既然那个门罗诅咒我，说我的孩子会成为堕落的统治者，那我就偏要让她走上前台，接受众人的膜拜和欢呼，成为万众敬仰的英雄。”

　　这位古老的女皇一一走过皇陵中辉煌的壁画，壁画上记述着那些帝国兴建之初的伟大战争。

　　画中，洛芙娜总是骑乘着战马，而她的身后则跟随着那那些幽界的孩子。他们的敌人，被他们驱赶得四处奔逃，各地臣民则跪服在伊波利的大军前，向着洛芙娜女皇宣誓效忠。

　　按照东伊波利帝国官方的说法，这些孩子，都是洛芙娜女皇和天使结合诞下的子嗣，是在女皇陆续征战的过程中一一降生的。

　　但是，实际上，他们并非逐一降生，而是逐一复活。

　　随着战斗的愈演愈烈，随着在夏尔的支持下不断发起的一场接着一场的战争。足够多的死亡，让这些被门罗杀害的孩子重新获得了幽界的力量，得以从棺椁中重生。

　　夏尔也接纳了这些孩子，像是曾经教导洛芙娜和希尔娜那样，亲自接收了对孩子们的教育。

　　这让洛芙娜欣喜若狂。

　　先是乌蒙斯，然后是迦尔蒂娅、砝尔坦……每复活一个孩子，洛芙娜就会对外宣称，天使又为她送来了一个子嗣，然后进行一番宣传鼓吹，声称这是天父赐予伊波利的又一位天使。

　　当时，这是只能哄骗愚人的谎言，各种流言蜚语不断。很多人都猜测那些孩子是洛芙娜的私生女（父亲的身份显而易见，就是那位神秘的夏尔先生）。

　　但是，在漫长的时光中，在千年来帝国不断的宣传鼓吹和推波助澜下，这假的也成为了真的，被堂而皇之地记录进了历史，成为了东伊波利帝国皇室们庄严宣称的家族起源。

　　这些恶魔创造的孩子们，反而成为了“女皇和天使结合诞下的子嗣”。

　　“那是我最荣耀也最辉煌的时刻，夏尔。有你在我身边，有那些孩子陪伴着我，我就像你的妻子，他们的母亲一样光荣。

　　“哪怕我只是个没有任何魔法天赋的普通人，我也能举起利刃冲锋在前，我也能鼓起勇气，做出这些事业。”

　　洛芙娜说着这样的话，温柔和爱意在眼中流转：“我的一切都是你给予的，夏尔老师，直到现在我也是这么认为……但我也憎恨你的离去，憎恨你那虚假的许诺，憎恨你剥夺了孩子们永生的希望……

　　“夏尔，站在夏尔兰娜的陵墓前，你能告诉我为什么吗？为什么那时你要走？是因为我，还是因为希尔娜？还是我们都让你失望了？还是什么别的原因？”

　　说道最后这句时，这位红发女皇温柔的眼神消失了，一瞬之间变得非常凶横，仿佛捕食猎物的凶兽：“我希望能得到答案，夏尔，就在这里，请告诉我！”

　　这就是洛芙娜带着夏尔来到皇陵之中的缘由。

　　这位咄咄逼人的女皇望着面前的男人，希望他能给自己，和身后长眠的孩子们一个解释。

　　本来，站在一旁开开心心听故事的无名，在洛芙娜这毫无预兆的变脸后，被吓了一跳。她本能地想开口劝劝，但被洛芙娜凶狠得像是要咬人的眼神喝止了。

　　“抱歉，洛芙娜，我有我的理由，当时，我留下只会带来悲剧。”夏尔摇头：“我离开才是最好的办法。这样你和希尔娜才能和平共处。我知道你们都很爱我，但离开才是最好的办法。”

　　“离开？还是逃避？还是别的什么？就算你走了，为什么，这么久都不愿意回来找我们？都快一千年了！这一千年我一直在等你，我知道你肯定还活着！可你到底去哪儿了？”

　　夏尔看着越说越激动的洛芙娜，沉思了数秒，只是低声说了一句：“请原谅我，洛芙娜。”

　　洛芙娜逼视着自己的老师，但夏尔一直不为所动，两人僵持了许久，最后先妥协的还是洛芙娜。

　　她最后还是没能对老师发火。

　　她落寞地看了眼夏尔兰娜女皇的棺椁，对着自己的女儿道了声抱歉。随后，阴沉着脸，不去看此时的夏尔，自己快步离开了皇陵的墓室。

　　“夏尔大人！”无名看向站在原地不动的夏尔，也很不理解。

　　她认为，夏尔肯定是因为什么理由，在千年前伊波利帝国扩张之时忽然做了什么洛芙娜不能理解的事情，随后又不辞而别，这才导致这位女皇怀恨在心，甚至由爱生恨。

　　但这种恨意总归是可以化解的，依洛芙娜对夏尔的感情，只要夏尔给一个合适的理由，她肯定就会释怀的。

　　“您为什么不告诉洛芙娜小姐原因呢？都过去这么久了，给她一个解释，那她也就不会再那么难过了。”

　　“无名，别说了。有时候我真觉得你天真的有点傻。”夏尔揉了揉少女的脑袋，像是听到孩童说了傻话的家长一样：“回家吧。”

123.洛芙娜的心结

　　陪着洛芙娜回到了位于宰相大街的别墅后，洛芙娜开始了和夏尔的冷战——夏尔在关键问题上的沉默，让她很是受伤。

　　这位老师曾经的不辞而别，以及孩子们寿终正寝的结局，是这位女皇唯二的郁结。

　　她苦等如此之久，就是为了获得一个解释，一个理由。

　　她想要知道夏尔过去所作所为的理由。

　　一个让她能够彻底放下过去，拥抱现在的夏尔，享受幸福的理由。

　　但是，夏尔还是没有给她。

　　所以，一连好些日子，洛芙娜都没对她的老师有好颜色，一句话也不说。白天在夏尔经过眼前时，她会故意偏过头不去看他。

　　晚上入睡时，也总是背对着夏尔——就算他的老师紧紧搂抱着她纤细的腰肢，轻抚着她平坦光滑的小腹，尽管她纤细的脖颈和耳垂能够感受到他炽热的吐息，她也还是生着闷气。

　　这让夏尔很是无奈。

　　他一直渴望能给予洛芙娜幸福，也早早就知道，自己也喜欢着这个特殊的学生。但他总是在洛芙娜索取爱意的前夕退缩，或者说，不知道怎么面对。

　　上一次，洛芙娜真诚的表白依然历历在目。

　　那时，伊波利王国还只是名义上的大黑森德共主，名义国王还是诺伦国王，他们的占领区名义上还是拥有主权的独立政体，只是被伊波利王国派人“协助管理”，并没有真正成立后世的“大伊波利帝国”。

　　但出具雏形的帝国依然在夏尔等人的引导下，高歌猛进，加速扩张。七个幽界之子在连续不断的战斗中，得到死亡和战争的滋养，不断复生回到人间。

　　洛芙娜此时也最是幸福。

　　她深信自己挥舞的刀剑是有意义的。自己征服的领土会得到夏尔老师的治理，自己创下的杀业也会换回孩子们的生命。

　　当战事稍歇，他们会回到伊波利的住所，回到那座临河的小屋里。洛芙娜会看着夏尔教导着夏尔兰娜为首的孩子们，陪他们玩耍，给他们朗诵故事，教授他们做人的道理——就像教导曾经的自己一样。

　　她看着此情此景，骄傲之情油然而生，她真正地感觉，自己就是这些孩子的母亲，夏尔的妻子。

　　内心压抑着的爱意不断萌发，曾经因为意外而没能得到夏尔回应的感情，渴望着重新复苏。

　　但当她脱下衣服，在居所面对着华贵的梳妆镜，看着自己眼角逐渐生长的鱼尾纹，看着自己因长期操劳行军，粗糙老化的肌肤，布满老茧的手掌，她也开始害怕。

　　她本来不会畏惧衰老的，但夏尔老师，他依然是那么年轻俊美，他依然是自己记忆中最完美的模样……她总是自卑，觉得自己不敢站在老师的身旁。

　　她想要趁着自己的美貌尚存时，将自己最后的美好给予夏尔。感谢他一直以来为自己和孩子们的付出。

　　在一个夜晚，那些幽界的孩子们都已入睡，而夏尔则依然坐在桌前，忙碌地看着那些冗杂的公文，处理着各项事务。

　　这位已经年近三旬的未来女皇，脱下了贴身的甲胄和宽松的袍服，打开了自己私藏的衣柜，换好新装后，她鼓起勇气，下定了决心，轻轻接近了忙碌中的夏尔，然后从背后抱住了他。

　　夏尔回过头，看到了换上长裙，梳理一新的洛芙娜，迎上了她的吻。

　　这位尚未出嫁的公主，此时就将自己一直掩藏着的最美艳的一面，展示给了她的老师。

　　那时的洛芙娜如同一颗即将熟透，但尚未被采摘的甜美蜜桃。

　　虽然已经经过了最年轻最娇媚的岁月，略带青涩的脸庞早已变得成熟稳重，曾经纤细修长的身段，也逐渐变得有些丰腴。那对修长的大腿，因为常年纵马驰骋变得紧绷又健硕——但这些都更添她的魅力。

　　只有蓬松的长发和那对美丽的眼眸一直没变，一直是火一样的颜色。

　　还有那张贪吃的嘴巴，就和儿时一样，在吻住夏尔之后，就怎么也不肯松口。

　　在一阵近乎窒息的吻后，他们才慢慢分开嘴唇。

　　那时，洛芙娜明明能感觉到，老师也愿意接受她的示爱，老师也喜欢她，老师也想真正当上她的丈夫……然而，最后，因为害怕隔壁的孩子们被他们弄出的响动惊醒，夏尔还是冷静了下来。

　　最后，那天他还是拒绝了洛芙娜的示爱。

　　表面上的理由，是他担心沉湎爱欲，会让自己和洛芙娜遗忘现实的麻烦，耽误大事。

　　实际上，他在和洛芙娜缠绵时，忽然想起了另一个金发碧眼的温柔女孩。他眼角的余光，则瞥见了，自己正准备给远在荣光城的希尔娜送去的信件。

　　“洛芙娜……等事情结束，等你成为最伟大的女皇，等我们的孩子长大……到那时我们再说。”他这样说道。

　　洛芙娜当时，也是这样失望。但她还是抱着期待，沉默点头，答应了下来。

　　可最后，他却让洛芙娜等了上千年。

　　…………

　　这次，虽然原因不同，但他同样让洛芙娜失望了。

　　这点让夏尔也很是内疚。

　　无名察觉得到洛芙娜的变化——毕竟，去了一趟皇陵之后，洛芙娜就从那个百依百顺的温柔娇妻，变成了沉默寡言的伤情怨妇。这反差太大，她夹在两人之间，感觉有些难受。

　　夏尔和洛芙娜这对千年老怪物的感情实在太过复杂，她这个局外人对两人的过去知之甚少，但作为和这两人朝夕相处的家人，她还是很想调解这两人的矛盾的。

　　但无论怎么询问夏尔，他都会摇头，拒绝搭话。

　　所以，突破口就只剩下了洛芙娜。

　　虽然无名还是有些怕这个强势又可怕的女人，但她还是决定冒险。

　　这天，在经过漫长的思想斗争后，无名趁着夏尔在书房看书时，敲响了洛芙娜卧室的房门。

　　虽然洛芙娜就在卧室里歇息，但是，门后没有传来回应声。

　　无名又拍了拍房门。

　　还是没人回应。

　　但无名很有耐心，她每隔十几秒，就再敲一次门。

　　终于，在卧室里生闷气的洛芙娜受不了了。

　　“夏尔，你怎么这么烦！我不是说了，不要来烦我……呃？”

　　打开房门后，洛芙娜看到正要举手敲门的人，不是夏尔，而是那个身段修长的金发少女后，脸色在红白之间交替变幻了一阵，这才开口：“……你找我做什么？”

　　“洛芙娜小姐，我知道这回很冒昧，不过，我真的很想知道您和夏尔老师的过去，我想知道…………真的，请别推我出门……我只是想和你聊一聊……”

　　洛芙娜本打算把这个女人推开，但无名双手扒着门框不肯松手。哪怕洛芙娜威胁她再不走自己就要动刀子了，无名还是不肯离开。

　　“请和我聊聊吧，求您了，洛芙娜小姐……”

　　一番死缠烂打之后，洛芙娜泄气般地让开了道，让无名走进了她的卧房。

　　她一屁股坐在松软的床垫上，翘起二郎腿，指了指旁边的座椅，示意让无名坐下。

　　“谢谢，洛芙娜小姐。”

　　“别高兴得太早，我可没打算回答你的那些愚蠢的问题。”她恶狠狠地说道：“我只是觉得你太烦了，让你进来坐一会，等我受够你了，我就把你丢出去。”

　　然而，这位红发女皇发火的样子没什么威慑，更像是个少女在撒娇或者骄嗔。

　　无名感觉得到，这位女皇现在对自己没什么敌意，只是嘴上还不愿饶她——事实上，现在的洛芙娜很需要一个可以倾诉的对象，帮她疏导心理压力。

　　所以，无名很懂地没有一开始就问什么。

　　两人在屋子里沉默了一阵，最后还是洛芙娜先开口了。

　　“……你不是说要问我问题吗？怎么，现在进屋了，反而不说话了？”

　　“洛芙娜小姐，您不想让我乱问，所以我不敢说话。”

　　“……那你来找我就为了干坐在这里？”

　　“嗯，其实也不是。洛芙娜小姐，这些天，夏尔大人一直非常难过，我还看到了他在书房里，一个人情绪低落地抹着眼泪……那天没能给您一个答复，他其实也很难过。”无名小小地撒了个谎：“他现在非常难受，很是自责的样子……”

　　“夏尔老师他哭了？”洛芙娜猛然瞪大了眼睛，腾一下就站了起来，似乎打算现在就去找夏尔。

　　但在呆滞了一瞬间后，她意识到了什么，就又慢慢坐回了床上：“……算了，他哭就哭呗，关我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