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我拯救的女魔头们，找上门来 第82章

　　所有的枢机主教都知道，希尔娜的那个姐姐，就是那个和恶魔有染的红发魔女。

　　大多数人也清楚，七八年前，那位指出这一点的慈悲主教死的不明不白，最后处死的红发魔女，大概也是个替代品……八成就和教皇和希尔娜有关。

　　只是因为如今教皇扫清了所有反对者，希尔娜又是前途无限的未来新星，众人才默契地佯装不知而已。

　　尽管希尔娜没有在枢机会议上表态，依然故作高深地端坐在席位上不发一言，但圣安四世注意到了她握紧扶手的手掌正在颤抖，便找了个由头，打断了枢机主教们的发言，中止了议题。

　　但希尔娜自己心里清楚，她从不在别人面前提及任何和家乡有关的事，更不会提及自己的家人——为的就是掩盖这段往事。

　　“千万千万别是洛芙娜……”

　　但是，在她回到宅邸之后，她收到了来自夏尔的信件。

　　一封来自东方，通过幽界生灵作为信使，传递至希尔娜手中的信件。这封信是夏尔在刚刚抵达伊波利时写的。

　　信中，夏尔描述了自己所见的一切：自己在抵达柏兹坦公国后的见闻，以及洛芙娜带领着伊波利军队，如何在平原上战胜了人数远胜于己的柏兹坦联军的。

　　而且，信中，夏尔的语气颇为不快。

　　“希尔娜，你的姐姐在家乡做得很不错，她在大黑森德陷入匪患时挺身而出，拯救了被匪徒欺压了家乡。如果没有她，你的家人可能就被攻入伊波利的匪徒杀害了。

　　“我知道你不喜欢你的姐姐，但你怎么能瞒着我，故意截留我写给洛芙娜的信件呢？还伪装她的笔迹欺骗我？她也是我的学生啊。”

　　这对于希尔娜而言不亚于晴天霹雳。

　　她最害怕的两件事：洛芙娜给她制造麻烦，和夏尔对她产生不满，这两件事同时发生了。

126.奇迹降临

　　“无名，我很难向你描述我那时的状态。”

　　提起往事，这位恬静淡雅的女皇，也忍不住叹息道：“因为……我当时的某些想法，现在回想起来，依然会让我感到无比羞愧。

　　“毕竟，我差点因为洛芙娜的缘由前途尽毁，而且，我也知道姐姐她自小时候起就喜欢夏尔老师，还先我一步对老师表白过……这些，都让我内心愤恨不已。

　　“我也由于对洛芙娜的憎恨，不仅截留了老师寄给她的信件，还伪造洛芙娜的来信欺骗老师。为的就是让这位给我带来麻烦的姐姐，从我的生活中彻底消失。

　　“但在面对老师信中的质问时，我反而怨恨自己没有做得足够狠。我甚至产生了‘要是洛芙娜死于非命，要是我的家乡直接被匪徒攻占，彻底付之一炬，那么，根本就不会有这些麻烦’的想法。”

　　无名听着她的自我剖析，根本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她想不到，这位在史书和夏尔的回忆中，都相当完美的女皇陛下，居然会有这样阴暗恶毒的想法。

　　而且她居然这样干脆利落地剖析自我，将自己肮脏的一面展示给一个陌生人。

　　希尔娜继续说道：

　　“我还担心，如果放任洛芙娜继续做大，继续让她在老家当领袖，那么，我和她的关系迟早会被翻出来。如果被别有用心的人加以宣传，那么，我这个曾和恶魔有染的姐姐，就会再次毁掉我的前途……

　　“反正，在教廷的日子里，我已经习惯了那些争权夺利的脏污手段，我当时是已经变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利己主义者。我只是一个表面光鲜亮丽，但实际上早就将夏尔老师的教诲丢到一旁的混蛋……

　　“所以，我才会被圣安四世利用。”

　　------------神迹------------

　　一连数周，希尔娜都感到如芒在背。

　　她无法想象，自己辛苦奋斗这么久，最终好不容易获得的地位和权势，被自己的姐姐再次毁掉的情形。

　　红发魔女事件过去还不到十年。很多地区都尚未从这个家伙惹出的混乱中恢复，甚至直到现在，都有不少贵族治下的居民，会打着“红发魔女”的旗号，反抗压迫他们的领主老爷。

　　如果让别人知道，洛芙娜当年并没有被火刑处决，而是被救出送回了家乡。如果人们重新翻起旧账，把希尔娜的这个姐姐的事情翻出来，对她指手画脚……那她还怎么在教廷立足？

　　但是，令希尔娜意想不到的是，忽然出现的意外事件，居然转移了大众的注意力，给她暂时解了围。

　　奇迹降临在了荣光城。

　　某个风和日丽的早晨，荣光城外，一如既往地聚拢着数量惊人的信徒。

　　他们准备在城门开启后入城朝圣。

　　但是，随着一位信徒的惊呼，城外的人们，看到被踩得板结的土地上，忽然钻出了密密麻麻的绿芽，这些幼苗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飞速成长，迅速长成了一棵棵巨大的树木。一片郁郁葱葱的树林迅速在城市周围长成。

　　接着，这些树木开始以惊人的速度结出了各种果实，花花绿绿的甜美甘果在指头迅速长成、掉落，在每棵树下堆积如山。

　　最开始，人们还以为这是某位法师施展的高阶魔法，通过元素力量催生植被生长什么的。

　　但很快就有人意识到了，这种范围巨大的法术不是凡人能实现的。

　　因为荣光城周边数十里的区域，全都被这些疯长的果树填满了。

　　所有慕名而来的信徒都品尝到了这无与伦比的甜美果实，颂赞着这突如其来的奇迹。

　　接着，在荣光城周边，更多的奇迹出现了。

　　荣光城北方，所有和教廷关系密切的国家，都发现，自家的田地中，所有的作物都在疯长。一个月间，一片荒废的田地就能结出足以三口之家食用一年的收成。

　　老旧的城市在一夜之间，被离奇地清洁干净。虔信的家庭会在天亮时分，惊诧地看到破旧的家具被整修翻新。甚至连孩童的床边，都出现了崭新的玩具和礼物。

　　靠近荣光城的居民们，凡是有病痛的，都会痊愈；凡是衰老的，都会年轻；反是苦闷的，都会感到欢愉。

　　传说中的生灵在野地中出现，人们看到了只有童话中才会出现的生物：头上长着神树的巨大白鹿；背生羽翼的华贵天马；能口诵祝词的拇指精灵，披着金银盔甲的犀牛……这些生物围绕着来到荣光城朝圣的信徒们，展示着友好和欢迎。

　　即使是全世界所有的法师加在一起，也无法施展出这样规模惊人的魔法，更不可能创造这么多奇迹般的生物。

　　但这还没完。

　　在入夜后，阴云遮蔽月亮，星辰在黯淡的天空中闪烁不停时。

　　人们惊讶地看到，自己逝去的亲人，如同虚幻飘渺的影子一样，敲响了自家的房门。

　　他们绝对不是恶魔塑造的幻影，更不是妖魔幻化的假象。因为当他们出现之时，所有人都能感受到发自内心的喜悦和触动。

　　这些亡魂和虚影，声称自己在幽界冥府中逡巡已久，在近乎遗忘了自我之时，得到了天父的恩赐，这才能返回人界，和家人诉说离别的思念。

　　所以，每当太阳下山之后，这些亡者就可以回到人世这些幽灵漫步在凡界的都市，和活人们结伴而行。

　　他们在荣光城外，连夜搭建起了一座不亚于圣城的宏伟都市，那座鬼城中的恢弘教堂，简直是人类所能想象的神圣、庄严的极致。

　　活人们在夜晚获准进入这座梦幻之城，在繁华的街市和长廊中纵情欢乐，在这里，生死的边界被完全模糊，所有人都和那些梦幻般的生灵欢闹嬉戏，直到在天亮之后，整座城市才会如露水般蒸发消失。

　　苏醒的人们躺在松软的草坪上，感受着日光的温暖，回味着夜晚时的欢乐。

　　当这些奇迹接二连三地在荣光城周边降临之后，位于荣光城的教廷都有些应接不暇了。

　　空前规模的信徒，被吸引到了荣光城周边。每天城外都聚拢着数以十万记的信徒——恐怕，在旧日天父驾临人间，天使于人界显圣的时候，这座城市都没有这么热闹过。

　　主教们在教廷内激烈地争辩着这些奇迹发生的缘由，有的欢欣鼓舞，有的则忧心忡忡，只有教皇冕下本人不发一言，静静地看着下属们的争论。

　　所以，此时此刻，已经没人关心那个东方的什么新崛起的伊波利帝国了。希尔娜的问题暂时得到了拖延。

127.奇迹的源头

　　疯狂结果的树木、返老还童的信徒、童话传说中的生灵、返回人间的亡者、只存在于夜晚的梦幻之都……

　　这些奇迹接踵而至，如同盛夏的花朵般在荣光城周边绽放，简直让人应接不暇。

　　持续了整整一个月后，那些疯长的果树才逐渐凋零，重获青春的老者再次变得年迈衰老，神话般的神奇生灵消失在夜晚的迷雾之中，而自幽界返回人间的亡者，则再次返回了冥府。

　　但是，城外聚拢着的成千上万名信徒，他们已经亲眼目睹了只有上古神话中才会出现的奇迹，全都无一例外地变得极其狂热。

　　他们的存在，也给教廷带来了空前的麻烦。站在荣光城头往外张望，只能看到黑压压的人群在围绕着城市祷告、祈福、诵经。

　　每天，他们都围绕着这座教廷所在的圣城，祷告声都像是海潮一样此起彼伏，不断拍击着古老的圣城。

　　教廷内的修士们，已经将其他所有的事务都搁置了，完全地将注意力集中在了这些突然降临的奇迹之上。在每周的议事会上，修士们围绕着这些奇迹象征的预兆和意义，吵个没完。只有教宗大人一直缄默不语，在每次议事会上都端坐主席，漠视着下属们的争辩。

　　有人猜测，这是某个新时代的开始；有人说，这是伟大的父神即将驾临人界的预兆；还有人说，这是教廷得到了天父庇佑和恩慈的证明……但不管持有怎么样的关点，他们都兴奋不已。

　　但也有心怀叵测的主教、司铎们深感不安。

　　毕竟，过去漫长的时光中，天父从未在人界降下此等神迹。人们几乎都确信父神已经抛却了凡人。他们这些表面虔信，实则各怀鬼胎的家伙，也打着天父的旗号，垄断着凡界的神权，做过不少亵渎堕落之事。

　　在真正的神迹面前，有所动摇的人总会感到恐慌的。

　　…………

　　这忽然到来的奇迹，让希尔娜感到了迷茫。

　　这一切真的太巧了。

　　她本来还在担心洛芙娜的事情会波及自己。但没想到，自从这些突兀的奇迹降临之后，整个教廷里，已经没人有功夫，在乎什么东边新崛起的伊波利帝国了，更没人记得什么红发魔女的破事了。

　　这让希尔娜大大松了口气，她算是逃过一劫。

　　但她也疑惑着这些奇迹出现的缘由。

　　她在教廷的这些年，也通读了许多颇为珍贵的古本典籍。但即使是在上古，世界尚未得到命名，人类的先祖还未建立城市和王国，父神的天使依然会于凡界显灵的年代，也少有这样的奇迹。

　　同样奇怪的是圣安四世的态度。

　　作为教廷的首脑，当代教宗在任期间出现了此等神迹，那绝对是值得大书特书一番的。

　　她也理应当在此时站出来表态，可她却一直保持得非常低调沉稳。甚至到现在为止，她都没有在信众面前公开露面过。

　　不管怎样，相较于什么天父降下的神迹，希尔娜更在乎的，还是夏尔老师的回信。

　　每当想到夏尔，还有姐姐洛芙娜，她都会感到如芒在背。

　　她不明白，当年，夏尔老师为了让她拥有光明无限的前途，不远万里护送着她来到了教廷，担当了她的守护骑士，陪着她长大。这也说明了，她就是夏尔老师最重视最爱护的学生。

　　她也一直为了老师这么努力，好不容易，她才在教廷站稳了脚跟，成为了枢机主教，甚至拥有了继承教皇之位的希望……她也从来没有辜负过夏尔老师的教导。

　　而且，自己一直对老师那么关心，自己又这么宽宏大量，哪怕那个卡特琳半路杀出来，占有了和夏尔老师在一起的整整十年时光，自己也能容忍。

　　明明她才是值得老师骄傲的那个人，她才是全心全意爱着并关心夏尔的人。

　　夏尔老师应该也只关心她才对。

　　而洛芙娜，她只会给老师添麻烦。

　　自己这个讨厌的姐姐，不仅被恶魔蒙骗，差点害的自己和夏尔老师前途尽丧。如今……这样的人，居然还能得到老师的谅解？而且，洛芙娜哪儿来的本事，居然能统一大黑森德？夏尔老师为什么要维护她？

　　困惑、迷茫、忧虑。愤恨等诸多情绪，一直交织在希尔娜的心头。

　　终于，在一个夜晚，一头自伊波利出发的幽界生灵，出现在了希尔娜的书案旁，递上了一封夏尔署名的信件。

　　这封信，是夏尔得知了夏尔兰娜的存在，并击败门罗之后写下的。

　　此时的他，已经下定了决心，要留在伊波利，陪伴洛芙娜，保护那些流淌有他的血液的孩子——哪怕他们是恶魔的造物。

　　所以，在信中，夏尔告诉了希尔娜那七个幽界之子的存在，并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希尔娜，哪怕那些孩子，是那头恶魔创造的，我也要保护他们。我相信我能让这些孩子走上正途。哪怕门罗斩杀了他们，我也会让他们回到人间。

　　“而且，我希望能在这个远离教廷的东方，建立一个更年期、更高效、更有活力的政权。所以，我打算留在伊波利。可以的话，我也希望你能返回这里协助我。

　　“我过去只想着让你攀上高位，才带着你奔赴了荣光城。但现在想来，那个陈旧又僵化的教廷，继续待下去也只会被腐蚀同化，可以的话，回到伊波利，你的才能才能得到更好的发挥……”

　　放下手中的信件，希尔娜愣了很久。

　　原来是这这样。

　　夏尔老师之前偶遇的那个孩子，原来是恶魔创造的。

　　怪不得这个孩子会把老师引到东方，怪不得洛芙娜能在老家惹出这种乱子——原来她还是得到了恶魔的帮助。

　　难怪，夏尔老师会选择留在洛芙娜身边，原来也是因为这些恶魔的孩子。

　　一切都解释的通了。那些孩子就是蛊惑了夏尔的缘由，就是夏尔老师离开她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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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无名，我当时已经陷入了一种近乎疯狂的状态。”

　　希尔娜下定了很大的决心，才将自己当时的心境复述了出来：“我当时已经笃定了，夏尔老师必然是属于我的，他必然不会抛弃我……如果夏尔老师要抛下我，那肯定是收到了别人的蛊惑。

　　“所以，在我得知了洛芙娜抚养长大的七个幽界之子的存在，我就立即产生了一个想法：这些孩子，就是迷惑了夏尔老师的原因。

　　“我脑补了一个理由——那头名为颠覆者的恶魔，肯定没有死透，她肯定还附身在洛芙娜身上。那七个孩子，肯定是恶魔故意创造的工具人。

　　“他们利用血亲关系，影响了夏尔老师的判断。所以，夏尔老师被迷惑了，才选择抛下我留在了伊波利，陪伴在洛芙娜和那七个小怪物身旁。

　　“这样，一切才能解释得通。

　　“这样想着的我，甚至狠不得立即回到故乡，把那头恶魔彻底净化，消灭那些邪恶亵渎的幽界之子，救出我的老师……

　　“但就在这时，我忽然想了起来——对啊，当我用命理魔法协助老师找寻血亲时，不只是在东方，就在荣光城地下，我明明也感应到了七颗跳动着的心脏。

　　“那七颗心脏里流淌着的，也是夏尔老师的血液。

　　“为了查明那来由。我当时还派出了一支工程队伍，让他们去疏通地下通道了。这事情过去太久，如果不是夏尔老师来信，我都差点忘了。

　　“想到这里时，我立即查问了一番。这时我才发现，这些被我命令去疏通地下通道的工人，在开工不到一个月里，领队的法师，就要么离奇失踪，要么卧床不起……这摆明了是有问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