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啵奇塔
说着，黑暗的空间中开始浮现出点点荧光。
无形之物在叶铭的眼前漂浮了起来，同时呈现出了更多的身体部分。
那依旧是无法用言语来形容的组成物，却让叶铭感受到了对方的庞大。
“你从一开始……就是这个目的？”
仿佛遭受到了裁决一般，叶铭感受到有一股不可名状的东西正在灌入自己的体内。
那似乎是数据流一样的东西，散发着晶蓝色的幽光，正在对叶铭的身体进行分解！
“没错，模拟人类的心智、习惯，使用人类的语言和你交流，这一切都是为了拖延时间。”
“为了将你彻底抹去，我已经布局了很久，而刚才的对话，不过是最后收尾的一步而已。”
“尽管我不得不承认，你也通过交流窃取了许多关于我的情报，但最终，你还是棋差一着。”
无形之物宣言的同时，叶铭的身体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数据化。
而后就像是丢进了碎纸机一样，被分解成了细小的颗粒、进而彻底消失。
“人类的感情其一，喜悦，我想我已经可以运用得当了。”
“我不会……就这样消失！”
叶铭试图阻止身体正在发生的异变，可那就像是用捉虫网去捉空气一样，既感受不到阻力，也无法起到丝毫的作用。
“没有反抗的必要，消失的不只是你的身体，还有你的存在。”
“别人关于你的记忆，你在这个世界上留下的痕迹，也会一并被抹除。”
除了熟练地运用人类的语言之外，无形之物对于人类的情绪也已经完全地掌控。
“嗯，看来除了喜悦之外，我或许还拥有了你们人类称之为成就感的东西。”
那是无形之物第一次，在使用人类的语言时加入语调的起伏：
“那种感觉很不错，不是吗？”
“……”
“……”
伴随着叶铭的消失，关于他的每一个时空、每一个世界都发生了剧变。
月球上，重伤濒死的爱莉希雅，眼眸突然变得空洞无神。
她看着眼前的尸山血海，脸上却只有迷茫的表情。
“我到底……都做了什么？”
为什么自己的手里会紧紧地握着撤离舱的控制器？
为什么自己的目光会望向不远处的地月轨道？
为什么在这人类文明的末日里，自己的内心却没有感到太多的悲伤，甚至没有离别时的不舍。
只有空洞洞的虚无和迷茫。
而在四十万公里之外的地球上，逐火之蛾的超级计算机内，关于叶铭的记录全都遭到了删除。
梅手中的平板也出现了多个奇怪的空白。
奥藏山内，众仙家齐聚，大家都知道此番是为了纪念，却怎么也记不起是在纪念谁。
璃月港内，刻晴看着盘中的金丝虾球，却一点食欲都没有。
她空有睹物思人的悲伤，却想不起思念的是哪一位。
葬礼上，胡桃告诉死者家属，入土为安后，死者并非真的离去。
只有当你们将他遗忘的时候，才是真正的消失。
可不知为什么，说着说着，胡桃自己就哭了起来。
在归离原上睡着的甘雨，突然因为无边的寂寞而蜷缩成了一团。
可她却分不清，这孤独究竟是向来如此，还是因为失去了谁。
天守阁内，真和影正抱着神子，目光呆滞地望着远处的天边。
她们好像在等什么，却又好像什么都等不到了。
须弥的宫殿内，小草和树王正在修补突然出现错乱的须弥历史典籍。
可每当遇到错漏之处，却又不知道该如何去填补。
好像出现空洞的不只是这些资料，还有自己的心。
“呜！”
而在对抗圣痕计划的最前线，符华和幽兰黛尔她们全都出现了不同程度的头痛。
“这又是圣痕计划在作祟吗？”
德丽莎也感觉到胸口闷痛，丽塔更是因为眩晕、连手中的茶杯都摔碎在了地上。
“不、不对……”
符华的眼眸不停地震颤。
“在我清空记忆的时候，也会有类似的状况。”
“我想……就在刚才，我们似乎都忘记了什么。”
905.不是记忆的记忆，不成形体的载体
“呜！”
在星球目录的内部，刚刚处理完虚数神骸的布洛妮娅和琪亚娜也都纷纷出现了思绪上的混乱。
“布洛妮娅，我……我感觉不太对劲……”
“我也一样。”
布洛妮娅扶着额头，就像熬了几个通宵没睡觉那样，身体或许还能行动，但内心却乏的很。
“我突然没有干劲了，可这明明不是干劲不干劲的问题。”
“是圣痕计划的影响吗？”琪亚娜问道。
“我不清楚，但……根据之前对圣痕计划的解析，并没有发现相关的数据。”
“不知道芽衣那边怎么样了。”
在星球目录的外围，事态还算安稳，心力受损的话还能休息一下。
但更深处的芽衣目前是什么情况，两人完全不清楚。
“琪亚娜……你……怎么哭了？”
目光从芽衣那边收回来后，布洛妮娅这才发现琪亚娜的脸庞已经被泪水打湿。
“我……我不知道……”
琪亚娜想要擦去眼泪，却突然意识到好像以前都是别人帮自己这么做的。
一想到这里，泪水就像是决堤了一样，让原本无声的悲泣变成了恸哭。
“总觉得……忘记了很重要的事情。”
“可不知道为什么，完全想不起来。”
琪亚娜不自觉地用手抓住了胸口，失衡的心率就像是坠落悬崖的小鹿。
上一秒还在心跳加速，下一秒就痛穿肝肠。
不仅如此，她还感觉到自己一直使用的某种力量，也像是上了锁一样。
一旦催动，难以压抑的思念就会涌上心头、随后又会因为想不起思念的对象而产生心痕。
“……”
有人目睹过叶铭将勇气与希望传递世人，战胜无边无尽的漆黑兽群。
也有人看着他与既定的命运博弈，一次又一次地在时间的节点上落子。
但所有的这些时刻，已然流逝殆尽，一如眼泪消失在雨中。
世界……遗忘我……
曾佄几何时，大慈树王也有过相同的境遇。
但她的消失、只是限定在世界树影响的范围内，所以作为另一个世界的外来者，叶铭就可以清楚地记得她。
而曾经这个以身作皿，将本该消失之人于深渊中夺回的存在，如今却像是落在柏油路上的夏日阵雨，毫无痕迹。
……无论位于哪个世界，无论身处哪个时空。
喜欢着叶铭的人，被叶铭喜欢的人，那些炽烈的感情，就像是酒精灯上加温的玻璃球，放入冰水之中后惶然炸裂。
粉碎、疼痛、不可挽回……末了，只剩下一片死寂。
有关叶铭的一切，从话语中消失，于文字中匿迹。
包括人的大脑在内，用于记录信息的一切有形之物，全都失去了承载叶铭的功能。
抹除是不可逆的，也正如那无形之惧所言，这项可怕的工程已然完工，叶铭的消失已成定局。
除非……
有什么地方，未曾被那无形之惧观测到。
但那怎么可能呢，万物的记忆都被检查，所有依附于有形之物的痕迹也被抹消。
难道还有不是记忆的记忆，不成形体的载体？
“现在，我们该好好聊聊了。”
视角重新回到芽衣这边，早已将叶铭忘却的她，意外地成为了唯一不受「抹除」影响的存在。
试问……如果原本就不记得叶铭，又该怎么将叶铭遗忘呢？
“那些让我心神不宁的碎片，以及你试探我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彼时，为了能够让芽衣选择拯救琪亚娜，叶铭将关于自己的记忆从芽衣的脑内抹除。
但他并没有像无形之惧那样、能够真正让一个人消失的能力。
叶铭所谓的抹除，不过只是借助羽渡尘的力量，试图用简陋的手段达成类似的效果。
而具体的做法……
叶铭先将芽衣关于自己的那部分记忆完全剥离出来，最大限度地将其粉碎，而后再将这些碎片封印在芽衣内心的最深处。
于是，芽衣对叶铭的记忆便不再是记忆，那些记录往事的载体，也不再是有形之物。
理所当然的，也就不会成为「抹除」机制的目标。
“考验你的目的，只是想看看你是否还像当年那样懦弱。”
回答的同时，雷之律者还面带笑意，看来是对考研的结果比较满意。
“为什么你会对我曾经的懦弱深恶痛绝？至少……在考验我的时候，你也的确动怒了，不是吗？”
“因为你的懦弱，有人付出了巨大的代价，而我刚好就是唯一的见证者。”
“只是见证那么简单吗？你一个看客，到底代入了多少感情，才会在对我动刀的时候，毫不留情？”
“哼，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他并不知道我的存在，我也只能当一个看客。”
雷之律者越说越不甘心，越想火气越大：
“那你呢？你又配得上他的喜欢吗？如果不是为了拯救你，他本不必……嘁。”
雷之律者砸了咂嘴，把想说的话又给吞了回去。
毕竟芽衣现在还无法回想起那段往事，说了也是白说。
“你……在吃醋？”
“我没有！”
“……”
明明言行举止都透着一股醋意，嘴上却还要反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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