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怀世
“御西城那边战时能顶得住你们的攻击，战后你们再去，他不见得还能撑得住了。”
“想想就知道了，一支死的差不多了的军队，五座破破烂烂的城，他们不可能还把全部精力用来防范你们。要从事生产、要戒备魔族，你们这个时候悄悄地摸过去，谁能想的到？万一打赢了，正好可以把凯亚和诺伦那边给推辞掉；若是打输了，那等着他们那边的支援就是了，反正御西城早晚都可以拿下的。”
“归根结底，就你们这些人，格局也太小了，打一辈子估计也就只在这么个山窝窝里勾心斗角。老四也好你们也好，云阳家的男人就是肤浅。”
最后，在一场总结式的发言中，利心没有再理会黑着脸的利义与利能，一边摇头叹气一边离开了。利义望着利能那殷切恳盼的眼神，还是没好意思开口拒绝。上次拍胸脯保证会拿下那四座城还给他，结果无功而返，这次利能自己组建军队希望他派点人手助威，利义无论如何也没法厚着脸皮拒绝。
只是答应利能的时候，利义微微皱了一下眉。
他隐约记得自己把使者团派去淮王领地的时候，使者团里新来的一个叫芸叶的小姑娘劝他这段时间不要轻举妄动。
那个叫芸叶的小姑娘是他一个情人的远房亲戚的朋友介绍来的，算是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所以利义也没给她什么重要的职位，就把她放到平时根本用不上的使者团里养着，算是给她安排了一个闲职的公务员。
使者团的领事是个妖艳美丽的女人，名字是紫葡。这个名字是利义起的，据说里面还有一段风流韵事。使者团里面大部分女人也都和利义有染，不过芸叶因为年纪偏小，还不到采摘的时候，暂时幸免于难。
一刹那的回忆并没有引起利义的警觉，他几乎立刻就把这件事抛诸脑后。毕竟芸叶的身份地位太低了，她的建议根本入不了利义的眼睛。如果不是对那张生着几点雀斑的俏皮脸颊还有点印象的话，当初她说的那些话利义估计也早就忘了——
“那个、我觉得，外交的事情，不在于一城一地的得与失。前段时间我从世子大人那里翻看了一下御西城城主的事情，感觉这个人就像爷爷奶奶说的【冬眠的蛇】一样，平日里一副懒洋洋的样子，但想要下决心除掉的话，就必须要一次成功，否则后患无穷。所以希望世子大人能够克制住自己的欲望，等到淮王和启明领地的支援到了，再做打算……我要说的就是这些，打扰您了！”
唉……到底是农村里小家小户出来的女孩子，水平就是不行。瞧瞧这打的比方，他利德称得上一条蛇？一条田里的小青虫罢了。利能既然愿意去打御西城，那正好让他去，这样自己这边就可以少死一些人了……反正利德死了就行，谁杀的不重要，利能要是想拿回那几座城，也都可以给他。
整个云阳最后都会是他利义的，还在乎那么些边边角角干什么？报了仇，把心中积攒了快一年的怨气一口气释放出去，就是他现在唯一想做的事情。
抱着这样的心态，利义并没有采纳芸叶的建议。
而此时，被他评价为一直小青虫的利德，已经无聊到准备结茧了。
把任务交代下去之后，原来繁忙一片的城主府顿时冷清了不少。
方十三那边比较顺利，来参军的人络绎不绝，很快就招够了足够的人数。对于御西城血气方刚的年轻人来说，他们对死亡的畏惧并没有那么强烈，因为以前在旧贵族的压迫下在生死线上走过很多次了。他们怕的是死的不明不白，怕的是死后家里人得不到赡养，怕的是自己好像从未来过这个世界。但现在御西城把这些问题一并解决了：配给他们上好的武器，带领他们打最畅快淋漓的仗，哪怕战死沙场御西城也会把他们名字刻在石碑上，被无数人铭记。再加上御西城承诺一人参军、全家受益，安家费给的也很充足，所以这一次的征兵依然很顺利。
【为了那些再也回不来的人】，这句话很多御西城的民众都还记得。
招募到了足够的士兵，方十三就住回到军营里面去了，跟利德又变成了十天半个月难见一次面的状况。身在军中的她就是一个莫得感情的指挥官，什么儿女情长都会被她死死地压制在内心深处，因为身为将领的她必须给士兵们做出表率，三天两头往城主府跑算什么样子。
河月也不再回城主府，改睡在内政处。
勇者公会已经有了个雏形，但接踵而来的是无数大大小小的问题。不仅如此，方十三带着军队走了，后面的烂摊子其实还是丢给了他去处理。上一次战争中战死的士兵的抚恤需要及时发放，这一次征兵给出的安家费也绝对不能拖欠，向云海领地的商人购买的武器装备需要谈价，北方工业基地新开发出来的名贵香水也需要打开销路，再加上跟魔族那边对接的各种工作，现在的河月每天基本上只睡三四个小时，他虽然精力旺盛，但眼睛周围也能看见明显的黑眼圈了。
霜把希洛也带走了，魅魔馆的业务要想完全拓展出去，少不了希洛帮她暗中解决掉一些麻烦。不过以希洛办事的手段，十有八九又要在别人枕头边上偷偷留小纸条，刺杀之前还发个预告函吓对方一下，这种刺客也是天下独一份。
原先河月在树林里搭的那个小屋被转送给了菲丽塔，她这段时间要研究蛇瞳给她的传承，里面有不少复杂古老的魔法，在城主府里研究怕把利德的家给炸到天上去，所以跑到城外郊区去实验了。这段时间利德也没有再去打扰她，感觉菲丽塔就像是在里面闭关修炼一样，非常的神秘。
阿莱雅每天练剑的时间也变多了。
流石和阿茉基本上每天早晨起来打铁，吃饭打铁，连上厕所也不忘找块磨刀石给刚做好的刀剑开锋。
所以利德很无聊。
除了还能逗逗白凰外，利德真的没什么事做了。但白凰每天也要出去巡逻，见到她的次数不是很多，除非利德愿意跟她出去一块巡逻。但俗话说春困秋乏冬无力、夏日炎炎正好眠，利德现在已经基本不愿意出门了。
这样的生活，一直到利德收到一份神秘杂志为止。
14.新秀第五
《王都点评录》，是王都每年都会刊发的书册。以前里面只是单纯地给三十六领地排个名，今年却不太一样，领地排名变成了其中一节《领地榜》，除此之外还有《英豪榜》、《新秀榜》、《名臣榜》和《绝色榜》，加起来总共五个榜单，整本书比原来厚了好几倍，价格虽然上涨了，销量却没有跌，热度暴增，卖遍大街小巷每一个角落。
利德估计这十有八九是白衣卿相乌米的主意，心里对他倒是又多了几分欣赏。以前单纯地给领地搞个排名，介绍一下各个领地一年来的情况，别说平民百姓了，一般的贵族们看了都没什么兴趣，根本就激不起任何购买欲。
现在就不一样了，多的不说，英豪榜记录的是那些高手们的事情，大家买回去看的都津津有味，第二天出门就开始争论这个厉害还是那个厉害，生活多了很多乐趣。绝色榜就更不用说了，以前光听说谁谁谁长得好看，现在能够一睹芳容，谁不愿意掏点钱买回去看看？真人见不到，还是可以舔一舔画像的嘛。
利德拿到书之后先把《领地榜》看了一下，排名和上一年基本没有太大变化。西秦领地依然是天下第一，南楚领地紧随其后，紧接着就是灵武领地。灵武下面还有一句评论，说现在的灵武已经可以不输南楚，但具体实力未知，还是暂列第三。利德又翻了半天，总算在后面找到了云阳领地，排名二十三，比去年又跌了一位。云海倒是升到了第七，可见白凤与白夜的争斗似乎并没有影响到云海领地的蓬勃发展。
这份排名上自然不会出现御西城的名字，所以利德看完也就丢到一边去了。
《英豪榜》上面的名字太多，其中八成以上利德听都没听说过。只扫了一下前几位，现在的天下第一换成了大剑豪嘉尔伯德，就也是坐镇灵武的那位剑道十重的大佬，据说年纪偏大，不是青云那种中年帅大叔，而是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人虽然老，但剑道却以极致的狂暴出名，相传一剑能让塞外积雪倒飞入天幕。
一同入榜的还有当世仅存的另一位大剑豪听潮先生，这一位人在西秦，据说是个懒得跟任何人争论的隐居客。剑道之外是个单身父亲，自己抚养俩闺女一儿子，平日里笑意盈盈的跟谁都很客气，见到路旁的乞丐都会微笑着递上一壶好酒。但谁也忘不了四年前，丹阳城下一伙不长眼的悍匪绑架了听潮先生的小女儿，要听潮先生拿剑道秘笈来换，结果被听潮先生一剑杀了三千七百人。当时那个小丫头说话都不利索，被救出来后吮着手指头趴在听潮先生怀里，奶声奶气地说：
——“PAPA，下雨啦。”
确实是雨。纷然而落的，赤色又粘稠的雨。
以前天下大剑豪总共有三位，青云走后，按理来说只剩下两位。但这份榜单上却还有另外一个熟悉的名字，王都锦衣卫指挥使西格，前不久也跨入了剑道十重。只是他的名字前面没有标注【大剑豪】三个字，可能是刚入十重境界不稳，也可能是还没有成名一战，总之还没有冠上这个称号。
让利德有些惊讶的是，《英豪榜》中记载的人类唯一一位魔法十重的大魔法师，并不是梅林。而是另外一位名叫丝卡蒂的女性魔法师。据说斯卡蒂的母亲怀孕的时候，家里所有的植物全部花开并蒂，她立刻用魔法检查了自己的身体，发现自己的腹中有两处阴柔的生命迹象，应该是一对双胞胎姐妹。所以斯卡蒂的母亲很高兴，给自己的一双女儿提前起了“并蒂莲”的雅号。结果分娩的时候，姐妹两人不知道为什么只有斯卡蒂独自活了下来，所以斯卡蒂得了一个新的称号，叫“蒂中之蒂”。
利德又看了一下斯卡蒂的生平，感觉也是和梅林完全不同的两个人，再回忆一下河月对梅林的描述，基本可以确定梅林是隐藏了自己的境界，所以压根没有被这个榜单收录。
恐怕是用他那引以为傲的幻术遮蔽了升入十重时的天象异动，从而骗过了所有人吧。
除了境界十重的各位人类天花板之外，还有一些九重大圆满的人也得以入选。其中就有曾在云海朝利德刺出一枪的奈勒斯，还有白凤的哥哥白夜。在《英豪榜》上见到白夜的名字，利德才知道为什么白夜能够跟已成气候的白凤去争云海世子的身份，原来他自己就是拳法九重大圆满的高手，离境界十重就只差一线，这就是他最大的资本。虽然世子之争不是比拼谁的拳头硬，但是九重大圆满的白夜和身患血冷症的白凤相比就是另一个极端，白凤偏文，白夜偏武，自然有不少武痴愿意聚在白夜的身边，逐渐形成了云海领地内另一股不容小觑的势力。
看完了《英豪榜》，利德咂了咂嘴，他现在依然记得当初青云把手里的竹子抵在他的咽喉，对他说“只要你一天不踏入十重的境界，我就一天可以杀你”的场景，那一身可怕的气息压得利德几乎动弹不得。看来前人总结下来的经验没错，九重升十重确实是一道极难通过的门槛，门内门外是两个世界。听阿莱雅说，当初拿着竹子威胁他的青云因为破了自己的禅道，当时早就已经是伪十重了，那货真价实的十重该有多强？
这么一想利德又回忆起来上次灵武领主托人给他带的话，说今年的【朝北行】，要他亲自去灵武领地，当面把跟西秦领地的关系解释给灵武领主听。到时候不出意外的话，那位大剑豪嘉尔伯德应该也在，被这样一位剑道十重的大爷盯着，跑都没地方跑去。也不知道他能不能看在彼此都是【德】字辈的份上放自己一马，估计是没戏。
一边想着，利德翻开了后面的《新秀榜》。
这份榜单上，利德一眼就看到了一个意料之外、情理之中的名字。
不用从头开始一个一个地去找，在翻页的那一刹那视线就已经自动聚焦到了那个人名上，就像上学的时候，对喜欢的人的名字总是有一种天然的敏感一样。
《新秀榜》第五名：剑道新秀，御西城阿莱雅。
15.公认的老二
利德仔仔细细地看了一下关于阿莱雅的生平介绍，发现其中果然根本就没有关于他利德的描述。只说阿莱雅是来自云阳领地的天才少女，在遇到青云之前自学剑道，后来在王都得了青云一半的传承，十六岁剑道六重大圆满，一身剑气充沛无比，所以名列第五。
其实王都负责点评的人明显也不知道阿莱雅的具体情况，只知道当初青云死的时候，一半的剑气送给了阿莱雅，这是瞒都瞒不住的。光是这一点，就足够让阿莱雅登上《新秀榜》前五的宝座了。但其实青云只能算阿莱雅的半个师父，阿莱雅的剑道原本就是利德教的，如果考虑到她现在其实已经是个二刀流玩家，阿莱雅的排名还能再上个几位。
毕竟在利德看来，阿莱雅才是这个世界的主角模板。
她，曾经天赋异禀，却被仇家所害，被云阳领主府收留后饱受欺凌和嘲笑，所有人都以为她只是一个平凡的丑丫头！但她怎么也没有想到，一夜之间，她的命运竟然会发生如此巨变。遇到了一个实力深不可测的帅哥（也就是利德自己）言传身教，暗中帮助她温养经脉，让她顺利成长脱胎换骨，狠狠地打了所有看不起她的家伙的脸！原来对她不屑一顾的云阳大公子，现在争着抢着也想把她收入麾下，她却嗤之以鼻！外出历练时，她更是运气好到爆棚，被当世第一的大剑豪亲自教导，在他死后又继承了他的剑气……
阿莱雅，你还说自己不是女主角？！
没有比你更像的了好吧。
这么看来只要不出什么意外，阿莱雅以后的成就绝对是前无古人的，自己只要乖乖抱好大腿就行。不过唯一的问题就是她看上去傻傻的，不是那种很聪明的女主，这样的外高冷内呆萌的女主角最后十有八九会被一个看上去不怎么起眼的男主角勾搭走，这让利德非常担心。
白菜是自家的白菜，总不能便宜了别的猪吧。
所以这些年利德经常习惯性调戏阿莱雅，就是为了让她将来遇到这种人的时候能顶得住。这本质上和穷养儿子富养女的战术指导思想是一致的，提高女孩子的审美能力，让她不会被轻易地一套带走。
利德又看了看《新秀榜》的前四名，确实每个人都有自己独特的地方。第一名倒是有些奇特，没有给任何领地的成员，而是给了前段时间活跃在永天国东南部的起义军领袖煌颜。这位年轻的领袖据说出生在极为贫寒的家庭，长到四岁的时候家里实在养不起了，便把他遗弃在了一个风雪夜中，最后被一个瞎眼老乞丐捡了回去。煌颜曾问老乞丐：这世道怎么才能变好？老乞丐回答说：
——“这头顶的天空一天不换，世道就一天好不了；这片天永远是这样，世道就永远是这样。”
瞎眼老乞丐死的第二年，煌颜起兵造反，矛头直指整个永天国。天策府的人围剿了几次，但南蛮之地多穷山恶水，煌颜这支起义军一直都没有完全被消灭，只等北方有变，就立刻挥师北上中原逐鹿。
煌颜今年17岁，与利德同岁，他完全等得起。
《新秀榜》翻完，利德又打开了《名臣榜》。名臣榜里面的排名是按照职位分的，这个确实是有必要的。有句话说文无第一武无第二，各种武道高手之间打一场总能分出个胜负得出个排名，但不同方向的臣子之间怎么比？搞内政的辅臣和搞情报的间谍难道还能分出个搞下？
所以其实还是分了很多方向的。开篇是内政篇，利德打眼一看，御西城的成员一个没有，河月干脆利落地落选了。仔细一想这也正常，河月来御西城后，做的绝大部分工作都是对外保密的，如果把河月排进去的话，点评栏就不得不说明原因，也就不得不把御西城的底子交代出去。
利德相信乌米肯定暗中查访到了一部分，但这个时候公布出去就等于跟御西城彻底翻脸，改良种子的生意也就别想继续做下去了。所以乌米干脆就把河月直接踢出了排名外。
内政第一名臣的称号落在了灵武领主身边那位老丞相的身上，利德觉得水分很足。灵武领主的强势是天下皆知的事情，灵武领主无所不知无所不晓也是天下皆知的事情，这种情况下灵武领主身边的老丞相怎么可能有那么大的权力，像点评说的什么“一人之力推动整个灵武负重前行”更是无稽之谈。排名第二的就是白衣卿相乌米，除此之外利德还看见了化龙老人，也就是白凤身边那个年纪挺大的谋士，排名是第九。
再翻一页就到了谋略篇，这一次利德总算又一次见到了自家妹子。
天下第十谋略家，方十三。
相较于河月做的事，方十三的功绩就是清晰可见的了。在昭辰的时候，她就已经小有名气，打过不知道多少场下克上的战争，再加上目盲腿瘸、相貌清丽的噱头，曾经是不少人茶余饭后的谈资。来到御西城之后，从利能的手里抢夺四座城、数次击退来自云阳的进攻、在不久前死守御西城抵御住了魔族入侵……随便哪件事拿出来都可以唬住不少人了。
因此方十三也被评为天下第十的谋略家，也是入榜的人中最年轻的一位。
那一刻，利德似乎看见无数人扛着铲子朝着自家墙脚狂奔而来。
利德深深叹了一口气，不由地又想到一个问题。方十三和河月虽然现在配合的不错，但私下里可能连朋友都还称不上，平日里见面聊的也都是公事。现在身为同事的方十三已经是天下第十的谋略家了，河月自己这边却还是默默无闻，她心里会不会有点不舒服？
一边想着这个问题，利德一边往后翻阅着榜单。谋略篇之后又是暗部篇等等，但这些榜单上利德几乎见不到熟悉的名字，更不用说自己部下的名字了。于是利德大概浏览了一下就直接跳过，迫不及待地翻到了压轴的那一部《绝色榜》。
打开第一页，天下第一，灵武领主。
打开第二页，天下第二，御西城河月。
16.我们的道
看到河月在《名臣榜》上连一席之地都没有，却高居《绝色榜》第二，利德毫不留情地笑出了声。不仅如此，他还特意翻身起来，穿了拖鞋，带着这本书册去了内政处，把正在埋头办公的河月一把拉了起来，向他展示了这个排名结果。
河月看了以后也是一愣，最后苦笑着说道：
“没想到我河月到最后还是以容貌扬名于世……总觉得有些不甘心。”
利德则亲切地揽过他的肩膀，十分仗义地说道：
“没事，怎么出名不是出名？在我心里，你河月就是天下第一的内政首辅，是不是什么天下第二的天姿国色根本不重要。”
“虽然这么说……嗯？”
河月感慨了一句，把《绝色榜》又往下翻了一页。
然后他愣了一下，半天没说话，利德也往那边看了一眼，然后利德也傻了。
榜单上赫然写着几个大字：
并列第二，御西城利德。
河月同情地拍了拍利德的肩膀，温柔地说道：
“没事，怎么出名不是出名？在我心里，你就是天下第一的城主大人，是不是跟我并列第二的美少女不重要。”
“我特么是真的服了……”
利德捂着额头，随手把这本册子直接扣在了桌子上。想了想又把书拿起来向后翻了翻，见榜单里没有方十三，不由地叹了口气。御西城长得好看的女孩子不少，但只有方十三与河月之间的差距最小。只可惜残缺美这种东西受众还是太小了，在大部分眼中方十三长得再好看也没有用，光是一辈子闭着眼睛坐在轮椅上需要别人照顾这一点，就足以让她无法参与到这种评选中去。
河月羡慕方十三已经是天下第十的谋略家，方十三对河月会有羡慕的情感吗？
多半还是会有的吧。哪个女孩子不希望自己被人认可呢。在天星城的时候，方十三曾经打算把自己作为补偿来留住当时化名嘉德的利德，当时的方十三形容自己是“听别人说还算好看”，她当时说这话的时候也不怎么自信。所以利德一直在想，如果这份榜单上能有她的名字的话，方十三应该会更有信心一些吧。
如果可以的话利德真的想把自己的名额让给方十三。他能理解乌米为什么要把自己排进去，毕竟他也是这一届的云海花魁，要是连花魁都落榜，岂不是说云海搞得那些选举全部都是自娱自乐？别说利德是个男的，就是一条狗在云海选上了花魁，这届绝色榜上也得乖乖出现它的名字和画像。
可本来利德买这本书是打算在夜深人静孤枕难眠的夜里能够欣赏美色，现在呢？每天打开书刚翻两页就看见自己女装的画像，我对着我自己释放压力？这绝色榜前三名一个用红纱挡着半张脸，一个想见随时可以见到真人，还有一个就是我自己，这也太难顶了。
“不过，这个排名也确实很有用，乌米倒是想了个好方法啊。”
利德搬了张椅子坐下，对河月说道：
“娱乐性只是一方面，最重要的是把控住了舆论。别小看这么一份榜单，等到天底下的人都信服王族给出的排名，乌米就可以在这其中掺杂许多私货……喔，已经在掺杂了。”
利德打开《新秀榜》，对河月说道：
“新秀第一排给了起义军领袖煌颜，但看介绍的话煌颜本身的武力也没夸张到那个程度。起义军一直盘踞在南蛮之地的穷山恶水中，王族拿他们也没什么太好的办法。但把煌颜推到新秀第一的位置上，就会有无数人去打他的主意，可想而知以后煌颜身上的压力可就不止来自于王族，他要防范全世界各地想找他麻烦的家伙。对那些挤破头也想要出名的人来说，杀了他，很可能就会问鼎下一届的《新秀榜》。”
河月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叹息道：
“白衣卿相……确实厉害。”
利德拍了拍她的肩膀，说道：
“别难过，你一难过我也得跟着自责。你能力不比他差，只是所处的平台不一样，见到的东西也不一样。王族再怎么衰落，毕竟也是永天国的正统、名义上的统治者，乌米上来就是王族那边的二把手，自然能看到很多别人看不到的东西。御西城是新兴的势力，没有什么积弊，但也少了很多底蕴。”
河月笑了笑，回答道：
“没事啦。而且乌米可是白衣卫访遍天下，反复对比才挑选出来的人，肯定是世界上最聪明的几个人之一了。他能做到什么样的程度我都不会讶异，而且我觉得我也不会输他太多。”
她抬起头，向利德询问道：
“御西城要做一份类似的东西吗？”
利德摇了摇头：
“这个暂时做不了。这种东西，最重要的是传播量。越多人看到，也就越让人信服。放眼整个永天国，也只有王族一家能做这个东西，他们的点评让人信服，他们的书册能卖到各个领地，其他人，哪怕西秦领主都做不好，更别提我们御西城了。没必要在这个地方较劲，他走他的道，我们走我们的道，看看最后谁更厉害就是了。”
河月微微思考了一下，也是同意利德的看法。
不过利德又说道：
“但我们御西城也要有自己的文化传播手段。可以做报刊的形式，每个周或者每个月发行一次，上面印制这个月来御西城发生的重要事件，也印制御西城内一些小人物的故事。这些小人物可以是军人，可以是商贩，可以是普通的农户，挑一些有代表性的人和事写出来刊登出去，算宣传，也算一种激励。等以后御西城影响力扩大了，这份报刊也可以做更多的事情，提前先准备着，免得将来手足无措。”
“这个简单。”
河月笑着说道：
“我这两天拿个方案出来，交给下面的人去做就行。你说的报刊，御西城现在已经有雏形了，只是还没有正式化。到时候选个合适的人来挑担子，这个产业自然可以建立起来，虽说现阶段多半还是会赔点钱进去，但是无伤大雅。”
他顿了顿，忽然略微皱了一下眉，对利德说道：
“说起来……还有一件事，需要你多考虑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