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怀世
17.把失去的东西找回来
河月再度打开了《名臣榜》,找到了里面一篇名为《纵横榜》的排名,对利德说道:
“我刚刚仔细看了一下,发现我们还没有自己的使者团。打个比方说,之前你去淮王领地,把流石和阿茉接回了御西城,其实那时候你没有必要亲自去的。一方面是可能遇到危险,另一方面是天底下哪有城主弃城不管跑出去游说别人的道理。最好是派一个伶牙俐齿、能说会道,同时身份地位又没有那么高的人过去谈判,可以省下很多麻烦。”
利德点了点头,笑着说道:
“就是外交部部长嘛。”
笑着笑着,利德自己也摸着下巴陷入了沉思:
“……不过这样的人确实难找。”
能言善辩是一个条件,但满足这个条件还远远不够。外交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情,有的时候面对比自己实力强大数倍的上位者时,想要说服对方是一件非常困难、甚至几乎不可能完成的事情,因为对方完全没有听你想法的理由。就像利德去说服东之王蛇瞳的时候一样,完完全全就像是走钢丝,哪怕最后谈成了,蛇瞳依然在想怎么把利德一身的境界修为直接废掉。
剖析利害、针砭时弊,甚至必要的时候撒下瞒天大谎来颠倒黑白,这都是外交者需要具备的基本能力。除此之外悍不畏死也是很重要的一点,莫大的压力压在头上的时候,还能够神色如常地跟他们讲述自己的观点,其实是一件殊为不易的事情。如果没有“舍得一身剐、敢把皇帝拉下马”的气魄,很可能就会像当初跟荆轲一起去刺秦的那个傻小子,看了秦王一眼马上就萎靡不振,让同伴痛心疾首地高呼有内鬼。
有胆色、有气魄、有脑子、有辩才,这样的人御西城不是没有,比如河月就可以做到。但河月这个首辅就等同于御西城的二把手,如果被人蛮不讲理地扣下来,御西城根本就没法正常运转了。唯一不用担心被人胡乱扣下的就只有白凰,但白凰那性格出去跟人谈判,十有八九谈着谈着直接就演变成真人PK了。
利德现在还记得当初白凰当着所有人的面怼国王的事情,平心而论,爽是真的爽,但是白凰自己爽了,后面的烂摊子还得利德替她收拾,这就让利德感觉不爽了。王都的事情虽然解决了,但不能事事都这么解决,所以白凰显然也无法胜任这个位置。
“一般来说,有底蕴的大家族更容易出这种知名的使节。毕竟他们从小在家族内耳濡目染,谈吐优雅、举止大方,见过大场面,不会被轻易吓得手足无措,很符合做使节的条件。《纵横榜》前十位,有八位都是贵族出身。但御西城目前的贵族都是新兴贵族,说句不好听的,就像是暴发户一样,没有那种贵族气质,更擅长钻研一些蝇营狗苟的小道,趋利避害的本事比谁都厉害。让他们参与到这种重量级的博弈当中去,别说他们愿不愿意,目前来说他们连这个能力都不具备。”
河月一针见血地点评道。
利德也很苦恼,盘着腿坐在河月旁边,说道:
“这怎么办呢?”
河月学他一样的姿势坐着,伸了个懒腰,笑意盈盈地说:
“再挖个过来?”
她把手上的《纵横榜》往利德身前一推,说道:
“就前十名吧,随便挖过来一个,问题就解决了。”
利德接过来详细地翻了一遍,苦笑着说道:
“哪那么容易,这里头的人日子过得都滋润得很,有钱有势又名声大噪,别说我是个小小的城主,就是某地的领主,人家都不一定愿意过来。贵族出身,从小顺风顺水,现在家庭和睦、生活愉快,年薪高的没法想象,我拿什么挖?”
河月思考了一下,回答道:
“靠美色?”
利德没好气地说道:
“你的还是我的?”
河月笑着捏了捏他的脸颊,说道:
“有什么区别吗,我人都在你这干活了,我的不就是你的。何况大家都是天下第二,用谁的不是用,不过像我这样被骤然捧起来的估计没什么人追求,你再怎么说也是云海花魁,我觉得大家还是会更喜欢你。”
利德想了想好像还真是这么回事儿,忍一时越想越气,退一步越想越亏,忍不住回忆起在云海时候的事情。如果不是云海花魁,自己也不会登上什么《绝色榜》,如果不是白凰当时放了他鸽子,他也用不着登台去选什么云海花魁,这么一想事情的来龙去脉就清晰了,利德面无表情地说道:
“回来你安排一下,随便找个理由把白凰这个月工资给扣了。”
没想到河月微笑着一口回绝:
“恐怕很难,现在白凰不但不在意御西城的工资,我们还欠她一笔钱,估计要今年秋天才能还上。所以在那之前,你的零花钱发不发都是她一句话的事,你就别想着扣她的工资了。”
利德:???
大概是最近都没怎么休息好,河月靠在利德身上,语气略带慵懒地说道:
“抚恤金、安家费、粮草、军械、重修城墙的材料,御西城存下来的现金根本不够。原来我预留了一笔给你翻修城主府的钱,现在情况紧急就先用上了,但还是有很大一块亏空。是白凰把她带来御西城的那一箱子首饰卖掉了一半,把钱私下里全部都给了我,这次的危机才算安然度过。”
大概是怕利德担心,河月笑着说道:
“情况倒不是特别严峻,御西城的各个产业销量都在逐渐上升,每个月的进项也是越来越多。放在以前欠她的这笔钱完全就是天文数字,现在省吃俭用不到半年就能还上了。只可惜,虽然白凰没有说,但就算我们把钱还上,她也没法把卖掉的珠宝买回来了。那些都是云海家代代相传的宝贝,一旦卖掉就像鱼归大海,哪怕我们出两三倍的价钱,失去的也回不来了。”
利德忽然回想起之前有一段时间白凰莫名地看上去有些难过,问她她又什么都不说。
以她的性格,就算自己表示感谢或是道歉,她也多半会以“姑奶奶像是缺那点首饰的人吗”这样的态度糊弄过去吧。其实她本不必要为御西城做这么多的,就像她哥哥跟御西城签了协约之后也没在大事上出手相助过一样。
“会回来的。”
片刻后,利德平静地说道:
“总有一天,我会让缺少的东西全部充盈,让失去的东西再度回到我们的手里。”
18.强军背后的样子
盛夏。
蝉鸣声不绝于耳。
银光四射的铠甲在阳光下反射着耀眼的光泽。
南方,酷暑。空气泛着一阵又一阵的热浪,士兵们立在寸草不生的荒土上,手上持着锐利的长矛。一千五百人浩浩荡荡地站成数个方阵,打眼一看带着惊人的气势,但只有站在那里的士兵们自己心里清楚,他们盔甲下的衣衫早就被汗水浸透,坚毅的眼神背后是一阵又一阵的头晕目眩。
早饭只有一碗稀粥的他们,已经一动不动地在毒辣的阳光下站了半个上午,阳光把铁皮铠甲烤的滚烫,隔着衣服灼烧着他们的皮肤,每一秒钟都是痛苦万分的煎熬。
此时的云阳三公子利能正坐在一片树荫下,身边两名侍女贴心地帮他扇着风。
一名校官踉跄走来,半跪在地上,对他说道:
“大人,兄弟们实在撑不住了。什么时候进攻御西城,恳请您给个准话……”
“撑不住……?”
利能站起来,走到校官的身前,说道:
“你要是个军人,就别说这些废话!士兵不吃苦算什么士兵,古往今来那些强军哪个不是吃尽苦头磨练出来的?现在流汗,总好过将来流血!才站了半个上午,你们就吆喝着喊累,像什么样子?再嚷嚷,全部拉出去给我跑步,看看哪个更累!”
校官张了张口,想要说什么,最终只是叹息了一声。
平心而论,利能在治军上比他哥哥利义确实要强一些。他读过一些兵法名著,学了一些理论知识,因此很多东西都能讲的头头是道。这【练兵先练阵】的方案本质上也没什么错,唯一的问题就是,利能在招募军队的时候想的是靠数量取胜,有多少钱就招募多少人,结果留给后勤补给的预算显得有些紧紧巴巴的,虽然从利义哪里借了笔钱买粮草,但军队里的小头目基本上都是利能和利义的亲卫,上下其手赚了个盆满钵满,真正发给士兵的口粮很少。
而且那些兵法名著也并非什么都记载,上面说练兵要从早练到晚,不能让士兵过于松散,但没说在南方的大夏天也要走这么个流程。
适当的吃苦叫磨练心智,纯粹的吃苦叫做变相虐待,这个道理说来简单,但很多活了几十年的人都搞不明白。利能自己也沉浸在那种上位者大权独揽的快乐中,完全没关心过这些问题:
“还是遭罪受苦有用啊,刚开始乱糟糟的,现在总算有几分强军的样子了。”
一千五百人杵在阳光下一言不发,在利能眼中俨然就是军容肃正的典范。
今年的云阳的收成一般,逃难的人口并不罕见。这些士兵大多都是家里穷的揭不开锅,实在没办法,才跑来当兵的苦命人。他们不在乎死,贱命一条,流离失所,活着没什么意思,也没有什么地方可去。但他们真的不想遭这样的罪,这比单纯的死亡更加折磨人。
利能沿着军阵走了一圈,两名侍女小心翼翼地帮他撑着伞,让头顶的阳光一直照不到他的身上。但即便如此,空气中的热浪还是让利能感到有些胸闷气短,才走了一圈,汗水就沁满了他的脸颊,其中一名侍女不得不一直用丝绢为他擦汗。
“一队可以休息了,拿点西瓜解解暑。其余的人,再站半个时辰,然后暂时解散!下午练负重行军,中午每个人去领两个沙袋绑在腿上!”
利能吆喝了一声,又回到了树荫下坐着。伴随着一阵欢呼,其中一支队伍迅速丢了手里的长枪长矛,解了铠甲扔在地上,一边擦汗一边往河边跑。先跳入凉水中舒舒服服地洗了个澡,顺带把浸饱了汗水的衣服也漂洗拧干,半湿不干地穿在身上,跑去吃西瓜了,每个人虽然只分到了几块,但看表情就知道惬意到了极致。
其他士兵的目光没什么羡慕,多半是已经习惯了。
这种看上去公平的奖励机制其实蕴藏着极大的内幕,所谓的“一队”是利义借给利能的三百士兵,算是利义手底下的精兵悍将,跟其他这些临时拼凑起来的人相差很大。每次得到奖励的其实都是他们,这里头固然有实力的因素,但要说其中没有任何偏心,士兵们也不可能相信。最开始争强夺胜的积极性很快被消磨干净,喧闹消散换来的是沉默以对,一言不发的外表下内心也渐渐变得麻木。
所以,这支军队也就成了现在的样子。
方才被利能劈头盖脸教训了一顿的校官名叫卷柏。这个名字其实本身是一种生命力极其旺盛的植物。苦寒人家给孩子起名的时候多用那些容易活的生物命名,总觉得这样孩子的命就会贱一些,容易养活。
其他的几位校官大多以“监工”的姿态摘了头盔铠甲,在周围监督有没有人偷懒,这样虽然也不能完全逃过太阳天,但可以多往阴凉的地方溜达溜达。而且不穿这密不透风的铠甲,整个人也没那么难受了。
只有卷柏一个人陪方阵中的士兵们站着,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只是单纯地觉得不能抛下士兵们自己跑去偷懒。这里的校官有八成以上都是利义与利能指派的,只有卷柏在内的少数人是士兵们推选出来的,其他校官看他们不顺眼,利义与利能也不重视他们。
卷柏不是英雄,也不想做英雄。前段时间一个校官因为顶撞利能被打断了腿,这件事情士兵们私底下都传遍了。卷柏希望自己的两条腿能好好地长在自己身上,所以被利能骂了一顿之后,他就会乖乖回来,不再坚持为士兵们请命。
但出于良心,他也会站在这里和士兵们同甘共苦。
他就是一个小人物,谁都不会把他放在眼里的小人物。
太阳依旧直射人间,毫不吝惜地馈赠自己灼热的温度。卷柏渐渐地觉得自己有些呼吸困难,身体微微左摇右晃,但想想时间就快到了,还是咬牙坚持着。但紧接着,他忽然听见了一声沉闷的撞击声,向旁边看去,发现已经有同伴栽倒在了地上。
19.都是一个颜色下来的
卷柏已经亲眼目睹过无数人栽倒在地上的场景了。云阳没有天成那么糜烂,但收成不好的年份,冻死饿死一些人还是常见的事情。
卷柏以前就见过邻居家一位看上去还算壮硕的老哥,被当做苦工去用,在某一天突然一边吐血一边慢慢跪倒在地上,再也没有爬起来。身上没有一点外伤,但突然就死了。后来听搬运尸体的人说他身上有不少肌肉,但常年的劳苦让内脏脆的跟纸似的,早就已经是一具空壳子了。
还有一些矿工,在地下彻夜不眠地挖矿,有的人经常轻飘飘地睡过去,脑袋里的血管突然就无声无息地破裂,永远醒不过来。那些工人也都被过度使用到了几乎麻木的地步,有的时候一个人死在角落里,好几天都不会有人发现,等开始腐臭了才会被抬出去埋了。
虽然看过很多类似的情况,但身边有人倒下去的时候,卷柏还是立刻朝他伸出手,想要拉他一把。恰在此时利能回过头,看到了这一幕,皱着眉头走过来。
卷柏没注意到利能接近,迅速帮那人摘了头盔,发现他一头黑发已经全部都黏在了脸上,头盔下仿佛是个蒸笼一样,一打开热腾腾的水汽直往外冒。这名士兵是个三十多岁的中年人,明明瘦的要死,面色却反常地红润,已经是昏迷不醒。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利能冷冰冰地问了一句,卷柏赶忙回答道:
“大人,有人昏倒了,必须立刻送到阴凉的地方,喂给他一些水,否则……”
“不用了!”
利能打断了他的话,一脸严肃地打着官腔:
“士兵就要有士兵的样子,别说他还活的好好的,就算只剩下了一口气,也必须优先服从将军的命令!如果开了这样的先河,那以后一天昏几十个人,我们这队伍还练不练了?架着他站起来!我们云阳的男人,还没有这么脆弱!”
那一刻,卷柏只觉得浑身气血上涌,想要大声质问利能:吃不饱饭的不是你,在烈阳天下穿着铠甲一站就是半天的也不是你!你有什么资格说这些冠冕堂皇的话?人都不是铁打的,难道要我们全都死在这片荒野,你才会回心转意吗?
可话到了嘴边,卷柏还是艰难地咽下去了。
他慢慢平复着呼吸,双手插在那名昏倒的士兵的腋下,扶着他站起身,用身体帮他挡住炎炎烈日。利能看了他一眼,在侍女的跟随下离开了,临走的时候还不忘撂下一句警告:
“别让我抓到你们在偷懒!”
卷柏自然不会偷懒,他默默地站在阳光下,听其他校官们对他指指点点。普通一点的大概就是说他想在利能面前表现一下结果没有成功,诛心一点的则是说他有意靠这个收买人心。反正大多评论都不是什么正面的,这也符合这个世界一贯的道理,当黑色成为了主色调的时候,些许的白色就显得有些扎眼了,于是所有的人都自愿发动起来,为同一化做出自己的贡献。
训练结束后,卷柏深一脚浅一脚地扶着昏迷不醒的人去休息,刚刚勉强走到树荫底下,自己也昏了过去。
他是被凉水激醒的。翻身坐起的时候,发现身边都是自己治下的普通士兵,所有人都围拢在他身边,一言不发。之前昏倒的的人也在,比他醒的要早,此刻正一脸自责地低着头,说道:
“连累校官大人了。”
卷柏摇了摇头,回答道:
“我是你们推举出来的人,得带着你们活下去才行。”
周围的三十来个人脸上的表情都没有太大的变化,原先昏倒的男人苦笑着说道:
“可校官大人,活下去为了什么呢?在我倒下去的时候,我以为自己永远都不会爬起来了。我不知道该怎么说……在那时候,其实我是有一种解脱了的感觉的。这样的生活根本没个尽头,简直就像是被关在牢狱之中,不停地折磨、不停地折磨,直到我们在痛苦中死去为止——”
卷柏猛地攥紧了拳头,说道:
“这种话,以后就不要再说了!大家既然来了军队,无论如何也要想办法赚些军功。只要我们能立了功,谁都会高看我们一眼。”
人群当中另外一个人说道:
“真的吗?校官大人,我听外面的士兵说,今天下午的演练,其实就是在为以后的攻城略地做准备。那个什么【一队】,一开始就是核心的战斗力。我们这些人,就只是冲在最前面的替死鬼而已。”
卷柏沉默了一会儿,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心底有个声音告诉他,别说什么辩解的话,说出来自己都不信的。
可他最后仍然露出一个苦涩的笑容,替利能说了几句话。不是因为他相信利能,而是因为如果他都陷入绝望的话,这些人就彻底崩溃了:
“没有那么严重,放心吧。我这边有准确的消息,到时候谁打头阵,应该是抽签决定的。我这个人,虽然运气不是很好,但这么多年几经生死,却还是活下来了。说明我的运气,也没坏到那个程度。别的我不敢保证,如果真有生离死别的那一天,我卷柏肯定死在各位前头。”
士兵们都低下头,没有什么表忠心的话,但也没有一个人离开。
过了很久,有人轻声感慨了一句:
“其实吧,像我们这样蝼蚁一样的人物,活着还是死了,会有人在意吗?”
卷柏站起身,用手背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水,抬头看了一眼毒辣的太阳。
“有的。”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
“别管别人怎么说,自己活着才是最重要的。我每次想死的时候,都会跟自己说,这辈子就这么死了,也太窝囊了。我不知道是不是人死如灯灭,也不知道到底有没有什么下辈子可以期待一下,但如果没有的话,我这一生未免亏到姥姥家去了。所以我一直留着这条命,不肯轻易丢掉。你们也一样!如果说以前世界上没人在乎你们的生死,那从现在开始,起码我在乎你们……所以都别死了。”
见到自己手下的士兵们都缓缓点头,卷柏遮掩好脸上的倦意,重新打起了精神。
等待他的,是一场看似公平的抽签。卷柏第一个走入了军帐,抽出了决定自己命运的一根签。上面清晰地刻着几个小字,在看到的那一刹那,卷柏的脸上没什么神色变化,只是默默地将签子放回了盒中,在其他校官的注视下孤独地走了出去。
头阵,有死无生的位置。
从军帐中出来的卷柏抬起头,一瞬间被阳光夺去了所有的视野。他忍不住就想起来士兵中流传的那个传闻。据说御西城的那位敌军将领很爱惜自己的士兵,每顿饭都能让士兵们吃饱。可这个传闻也只是在卷柏的脑海中掠过短短的一刹那罢了,他很快就苦笑着摇了摇头。
怎么可能有那样的人,不过是动摇军心的拙劣计策罢了。
上一篇:我同时穿越的世界有点多
下一篇:综漫:从尸魂界开始砍穿万界